闵妃在将大院君的长子李载冕拉拢成自己人之后,更加积极地网罗人才。闵氏集团也通过高超的外交手腕,与深得大院君信赖的礼曹判书李裕元,刑曹判书曹珪寿等人,建立了交换政事的渠道。

 至于其他对大院君有所不满意的,诸如崔翼玄及李世愚等儒生,也由闵升镐与赵永夏穿针引线,编入闵氏集团之中。闵妃按部就班,平流缓进,一步步推动计划。最近又争取到了大院君的兄长,兴寅君李最应大监。

 兴寅君李最应是大院君的亲哥哥,他因与大院君意见不合,长期以来一直没有担当任何官职。外界早有传言,李最应是“一无谋痴人”对权力的渴望如同“厨下饥狗”这个的一个人自然抵抗不了闵妃的利诱。现在,高宗即将满20岁,距离闵妃心中划定的高宗亲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年正月,宫中突然传出好消息,闵妃在结婚5年后,终于怀孕了。

 高宗听到王后怀孕,高兴异常。

 “王后怀孕了,再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喜事了。”

 “要是臣妾生儿子,王上想让谁来继承大统呢?”

 闵妃终于有资本可以和高宗谈王世子的问题了。

 “王后生儿子的话,这孩子就是嫡子,王后的儿子不是该册立为王世子的吗?”

 “但是,大院君已经向大清国奏请将完和君立为王世子了,这个问题要如何处理呢?”

 “这个问题还要跟摄政商量一下,才能想出解决办法。不过,长辈们应该没有理由反对册立嫡子为王世子。”

 至今为止,高宗对所有事情的看法仍旧很单纯,闵妃知道自己指望不上这个有名无实的王上。

 闵妃很想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大院君的想法。便派朴尚宫与洪尚宫到云岘宫去,向大院君夫妇禀告王后怀孕之事。

 朴尚宫与洪尚宫回来后,向闵妃禀告,摄政夫妇恭贺娘娘怀孕,大院君还让她们带回来一些山参补品,说是给娘娘补身子的。

 闵妃揣测大院君的想法,知其必定不悦,这些补品也许只是礼数上的应酬吧。可是闵妃没有想到,此时的云岘宫内,大院君的心中波澜起伏。

 得到王后怀孕的消息,府夫人高兴得像是要跳起来似的。等两位尚宫走之后,仍兴致勃勃地念叨着:

 “王后娘娘怀孕了,这才是国家的大喜事。老爷,我们应该一起到宫中道贺才对呀。”

 大院君面色阴沉,低沉着声音说:“王后终于怀孕了,真是令人高兴啊!不过,是儿子还是女儿,要等到生出来之后才知道。”

 “怎么,听老爷的口气,倒好象希望王后生女儿一样?”

 大院君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撇下府大夫人一个人在房里。

 大院君此刻的心情沉重而复杂。为了驱逐外戚势力,他一手操纵,选定闵家闺秀为王后。可是自己当初居然看走了眼,闵妃这个女子,现在看来,是个工于心计,野心勃勃,善于玩弄权术之流。只怪自己轻视了她,一直视其为不懂事的孩子。最近国内外事物纷繁杂乱,按下葫芦起来瓢,让她钻了不少空子。还有那个闵升镐,也实非善类,打着王上、王后的旗号,联合满朝官员,派自己家族的人一个个攻占朝廷要职。可是,那满朝的文武,真真可恨可杀!当年刚刚登上摄政之位,哪个人不赶上来阿谀奉承。7年过去了,自己为了治理好国家鞠躬尽瘁,满朝官员跟自己却越来越离心离德,甚至看王后的脸色行事了。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民乱、洋扰尚未平息,要是闵妃赶着这个时候再生出儿子的话,自己的权力核心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了。看来,形势非常严峻,一定要在闵氏家族势力生根之前,将其铲除,不惜任何代价!

 但是,此时在风雨之中飘摇的朝鲜李氏王朝,已经不同于大院君刚刚执政之时。治理国家就是这样,纵使能够掌握民心所在,万事以德冶理,也很难保证没有不平之鸣,更何况像大院君这样,完全不顾民心只想掌权,一心汲汲于维护自己的权力,怎能不招致民怨。而大院君面对百姓的不满,不思改正,反而为了抑制这种不平加强了高压统治,百姓对此愤慨不已,各地频频爆发民乱与暴动。

 在这种形势之下,大院君一方面暴戾地剿灭民乱,一方面打击闵氏集团。但是因其政治策略已然失去人心,他的打击行动鲜人应和,而屡遭失败。

 此时的闵妃集团一路春风得意,在朝野上下不断煽风点火,虽未成气候,却也站住了脚跟。大院君治下的三千里疆士,再也没有他太平安乐的日子了。

 如果仅是内忧,还不至于将老练的大院君搞得疲于应对。继“丙寅洋扰”、“舍门将军”号事件之后,高宗7年(公元1871年)4月,美舰队侵入江华。虽然双方经过20天的对峙,朝鲜军民终于赶跑了美国舰队,但此次事件对大院君政府的影响是空前的。对国际情势毫无所知的大院君,无意了解帝国主义的真正目的,只把列强看作是野蛮人。为了驱逐这些不断来犯的“野蛮人”大院君决定强化国防,从根本上改革军事制度。

 为了充分维持三军所需的庞大财政,大院君新征收一种名为“三都炮粮米”的国防税,并强拉年轻人充军。他认为如此扩张军队,足以击退外敌,完全不顾国内百姓们因为多年的苛政,早已贫乏不堪。高宗八年,晋州再次爆发民乱,高宗九年安东柳兴茔与海州吴润根分别发起暴动,使大院君政府雪上加霜。

 国内外的政情如此复杂,局面又很难让人振作,闵妃趁此动乱之际,陆续将闵氏家族成员安插到政府各部门担任要职。在闵升镐任命为承政院副承旨之后,又接连担任了兵曹参议、刑曹判书、兵曹判书等职。闵升镐的堂弟闵奎镐经历过吏曹参议与刑曹参判之后,成为吏曹参判,闵升镐的弟弟闵谦镐一跃而为吏曹参判,闵奎镐的哥哥闵台镐则被任命为黄海道观察使。

 此外,大院君的岳父,也就是闵升镐的亲生父亲闵致究,历经判义禁府使与判敦宁府使,成为工曹判书,他的堂弟闵致相经历过都承旨,然后步闵致究的后尘,也成为工曹判书。

 短短的时间之内,闵氏家族约有36人进入朝廷,在吏、户、兵、刑等部门,占有重要地位,几乎完全掌握了国家的实权。当然,所有的用人政策都是依据高宗的命令完成的。但是,究其内里,高宗只是遵照闵妃的指示行动而已。只要闵妃开口,高宗没有一样反对。甚至高宗在重臣会议中下达命令时,闵妃也一定站在屏风后面听着,确定高宗不会失手。

 闵妃没有食言,将之前网罗的大院君哥哥李最应,提拔为左议政,大院君的近臣连领议政李儒元,也拉拢到了自己一边。此时的摄政兴宣大院君,一切行动都受人牵制,虽然名义上掌握着政权,实质上权利已遭阉割。

 大院君徒有愤恨,气得咬牙切齿,甚至还想废除高宗,拥立长子李载冕为国王。但是,此时他在朝廷之中的势力已非昨日可比,渐渐感觉自己江河日下,苦苦思索反败为胜之方不得其法。正在独自苦恼之时,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令所有人震惊。

 高宗八年(1871年)12月,闵妃生下元子。未料闵妃的娘家母亲李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惨叫一声。原来元子得了稀有的锁症,因为门被堵住,无法排泄,将不久于人世。高宗知情后,嚎啕大哭,命令侍女不许告诉闵妃。

 高宗决定派人请来西医,为元子作手术。孰料大院君和赵大妃都表示反对,认为元子尊贵之躯,决不能在上面动刀子。满朝官员也议论纷纷,搅得高宗拿不定主意,又不敢和闵妃商量,怕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太受刺激。闵升镐等大臣建议,务必要为元子请来西医医治。

 闹闹嚷嚷之中,元子诞生的第二天夜半,突然传来病危的噩耗。可怜的婴孩,在人世间不过三天的时间,就猝然死去了。

 元子猝死之时,闵妃忽觉心中乱痛,一连声地呼唤女婢将元子抱来。无人敢告知闵妃元子已死,闵妃娘家母亲李氏强止悲啼,将元子尸身抱来,于闵妃见上最后一面。

 “娘娘,您千万要节哀呀…元子因为先天之疾,已经…”

 闵妃惊呆在床上,死死地盯着母亲,颤声问道:“怎么了?元子他怎么了?”

 突然伸出双手,朝着母亲哭喊:“抱过来呀!你把他抱过来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李氏将元子的尸体递到闵妃手上,闵妃一把夺过孩子,紧紧抱在胸前。惨白脸上一双失神绝望的眼睛,盯着孩子的脸,俯身上去听孩子的心脏。

 慢慢地,闵妃抬起头,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李氏众人慌忙奔出内室,从里面传出闵妃撕肝裂肺一般的哭嚎。

 元子已死,朝廷官员催促闵妃女婢将元子尸体抱出,办理葬礼。宫女们地站在殿外,无一人敢踏进房间。就这样等了许久,闵妃的哭泣之声隐隐可闻,官员再三催促,闵妃的母亲李氏只好上前。

 “洪尚宫,怎么样了?”

 “府夫人,王后娘娘…实在太伤心了…”

 李氏叹着气:“娘娘真是命苦…没办法啊,再通报一次吧。”

 “是,府夫人。”

 洪尚宫对着内室缓声说道:“娘娘,请恕罪,府夫人求见!娘娘…”

 李氏直接上前,说道:“娘娘,母亲来看你了,母亲现在就要进去了。”

 房门一开,竟看到闵妃坐在床上,温柔地哄着孩子。

 李氏哽咽道:“娘娘…”

 闵妃轻声制止:“嘘…元子已经睡着了,母亲,他睡得好香哦。元子真的好乖,都不会哭闹。乖乖的睡觉,真是个好孩子。”

 “娘娘,元子小王子已经…”

 “母亲,请你叫奶妈进来等着吧,元子醒来要喝奶的,他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肚子一定很饿了!”

 “娘娘,元子小王子已经没有呼吸了,礼曹打人要将元子的尸体带走…”

 “母亲,您说的是什么话呀!死人的身体怎么会这么暖和呢?不信你摸摸看,真的很温暖!”

 李氏摸了摸元子冰凉的小手,眼泪扑簌簌落下。

 “怎么了母亲,元子还活着呢,就不要哭泣了。”

 “是…是,娘娘,小王子还活着呢。”

 “母亲,元子是会长命百岁的。”

 “是,会长命百岁的,咱们的小王子是要长命百岁的…”

 李氏抑制不住,转身冲出殿外,放声悲哭。

 朝中官员趋前询问:“怎么办啊?府夫人?大院府大监正在催促呢!”

 “王后娘娘不肯将元子交给我,我也没办法了。”

 “哦,怎么会这样呢?要赶快将小王子的尸体收回来,将事由告知宗庙之后,还要快点办理葬礼呢!”

 “没办法了,我是没办法了…”

 康宁殿里,有人正向高宗禀告:“礼曹已经催促多次要将元子的尸体带走,不过…王后娘娘抱着元子,当元子还活着一般,又是哭又是笑的,还不准任何人进屋里去,没人敢将元子尸体抱出来。所以,想请王上去劝劝娘娘,将元子的尸体…”

 “你们不要管啦!让王后痛痛快快地难过一场吧,不要打搅她了!”

 “但是…王上请恕罪,娘娘似乎已经分不出是死是活,想必是哀恸过度…”

 高宗呵斥道:“不如干脆让她真的失性吧!朕的心情还好过些…”

 “王上…”

 “退下吧!不要管她啦,这样的事情,谁能不悲痛呢。”

 朝廷之中的大臣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件事,闵升镐听说,大院君决定不必给元子举行葬礼,安葬即可。登时翻脸,冲向大院君,指着大院君骂道:“太过分了!难道都不举行葬礼仪式,就要将元子送走吗?”

 大院君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闵升镐转身直奔闵妃住处而来。

 闵妃房间外,李氏问洪尚宫:“还抱着元子么?”

 洪尚宮掩面回答:“是的。”

 李氏焦急地说:“哎…这真是的…”

 忽然传来闵升镐大吼大叫的声音:“娘娘!太让人气愤啦!都没有葬礼仪式,大院府大监就要将元子送走,天底下那有这种道理啊,娘娘!”

 李氏慌忙上前制止:“升镐!”

 这番话传进房内,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闵妃耳边飘过,闵妃充耳不闻。

 闵升镐不顾母亲的阻止,站在闵妃房间外大哭道:“要不是娘娘吃了大院府大监送给来的山参补药,元子定不会有先天之疾!娘娘,有人是不希望娘娘产子啊!”

 李氏已经又气又吓抖成一团。

 房内的闵妃渐渐松开了孩子,将元子的尸体放在床上,脸上飘忽不定的不是悲戚,而是仇恨。闵升镐所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灌入心中,闵妃将这仇恨一点一点刻在心底。

 仰起头,闵妃镇定了一下情绪,开口对门外道:“母亲,请进来,把元子带走吧!”

 李氏等人在门外听得此言,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忙推门进入。

 “娘娘…”

 “母亲,把元子带走吧。”

 “遵命,娘娘…您…”

 闵妃平静地摆了摆手:“母亲,您也不必悲伤了,您跟升镐哥哥说一声,就说我想见国太公。”

 李氏头脑有点混乱,不知道闵妃为何转变得这么快,抱着元子,站在那里不动。

 闵妃望着母亲,和她怀里自己的孩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母亲,您下去吧。”

 李氏鞠躬退出内室。

 闵升镐奉命将大院君带到闵妃面前,两个人各自狐疑着王后到底要做什么。闵升镐心中暗自估量,这次,大院府大监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闵妃示意升镐退下,对大院君说:“国太公,请坐。”

 大院君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娘娘请节哀。”

 闵妃平静地回答:“让国太公失望了,好不容易怀孕生子,就这么失去了,真是罪过。”

 “失去了元子,想必王上会更难过吧,请娘娘多多开解王上。”

 闵妃并不答话,盯着大院君忽然说:“国太公,您真是冷酷无情啊!”

 大院君心头一惊,忙躬身答道:“臣惶恐,娘娘这话说的是…”

 “国太公,本宫有一事相求。”

 “娘娘请讲。”

 “是否已经决定不给元子举办葬礼?”

 “这个…回禀娘娘,虽说是元子,但是出生三天就过世了,总不能为了婴儿办理十几天的丧葬吧。”

 “这件事情,国太公看着办吧。”

 大院君一愣。闵妃接着说:“但是,有一件事情请求国太公的准许。”

 “娘娘请说,什么事?”

 “本宫希望国太公能准许将元子的衣物供奉在国师堂里。”

 “这个…”

 “国太公,元子毕竟是王上的儿子,虽说只有三天的寿命,但是他的地位不应该降低的,不是么?”

 “好吧,那就听娘娘的吩咐吧。”

 闵妃稍一低头,朝大院君致谢道:“那就感谢国太公了。”

 大院君告退,闵妃颓然倒在内室床上。

 大院君果然照着闵妃的吩咐,办完元子的丧事之后,命人将元子的衣服供上了国师堂。大院君不明白闵妃确切的用意,以为她不过是向天下昭示,自己曾生过孩子,配得起王后之位。谁知,闵妃此举是一毒誓。她让元子亲眼见证,一定亲手将大院君推下政坛。

 那天夜里,闵妃支开旁人,身着素服,来到国师堂。

 进得门来,看到供奉的元子衣物,闵妃双膝一软,往地上跪下。

 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望着孩子的衣服,她轻声啜泣,而心中却在呐喊:“孩子啊,我那苦命的孩子,可怜你到人世间仅有三天,母亲连个像样的葬礼都不能为你办。人生活着有什么乐趣?妈妈看不到你慢慢长大,只能看到你小小的衣服。孩子啊,是谁那么狠心,一定要除掉你?!孩子,我的宝贝儿,我的精灵,妈妈可以将北岳山铲平,将泥土移到仁王山去,但就是过了一千年,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仇恨。你睁大眼睛看着吧,你看着吧,妈妈发誓要把他搞得身败名裂!”

 这样过了很久,闵妃擦干眼泪,站起身,缓步回到寝宫。她的心,已经坚硬如铁。

 第二天,闵妃和洪尚宫一起,将自己装扮得无比娇艳,然后派人到康宁殿请高宗。几个月来,闵妃因为元子之事无法侍奉王上,高宗心绪亦不佳,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康宁殿就寝。这天,闵妃要重新赢得高宗的欢心。元子没有了,但闵妃是不会被击倒的。

 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交泰殿内的侍女都送了一口气,处处透露出轻松的气氛。高宗走在交泰殿中,感受到了这股气息,脸上已挂了笑容。

 站在闵妃寝宫门外,门人大声通报:“娘娘,王上驾到!”

 洪尚宫却推门而出:“奴婢见过王上,娘娘说还要再等一会儿,还没打扮好呢。”

 高宗大笑:“哈哈,这样啊,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未几,房内传来闵妃的声音:“王上!快请进吧!”

 高宗推门而入,看见闵妃于昨日判若两人。身着一袭鲜红袍子,明眸皓齿,面若桃花。

 高宗看得忘我,结结巴巴地说:“王后…今天真美啊!”

 闵妃面带羞涩,轻轻唤道:“王上…”

 高宗走上前来,拉起了闵妃的手。

 闵妃柔声道:“很久没去拜见王上了,臣妾只顾自己伤心,都忘记了王上也需要臣妾侍奉。这是臣妾的失职,请王上原谅。”

 “哪里话来,今天看到王后心情变好,就很高兴了。”

 “王上…”

 高宗将闵妃拥在怀中,说道:“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想那个孩子了。你一定要度过这一关,重新做回以前那个聪慧、娴淑的女子。”

 闵妃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是,王上,来日方长,怎么能缅怀过去而踌躇不前呢!臣妾已经想通了。”

 “那么,今天真是要谢谢王后了。”

 “王上为什么要谢臣妾呢?”

 “你是为了朕才装扮得如此美丽吧?”

 “是的,王上。”

 “你这样,朕的心情也好多了。就一起忘掉那些不愉快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朕已经离不开你了,我的王后。”

 闵妃拿捏高宗真可谓手到擒来,元子的死换回来的是高宗对闵妃更加的怜爱。

 时间是医治一切心灵伤口的良药,生活在继续,闵妃的悲痛一天天沉淀在心底。因为元子之事,闵氏集团意识到不应急于事功,宜稳扎稳打,便收心敛气于高宗亲政之事,闵妃布线行针,更是滴水不漏。

 闵妃胸中有仇,因这仇恨,高宗日益疏远大院君,对大院君在朝廷之中的党羽越发不敬。右议政金炳学乃是大院君一手提拔之人,本来深得高宗尊敬,但元子事件之后,眼看着高宗的脸色越来越差,加之大院君江河日下,自己垂垂老矣,不由得心灰意懒。是日,来觐见高宗,递呈辞职奏折。

 高宗拿着奏折问道:“领相大人,这是什么?”

 金炳学答道:“王上恕罪,这是臣的辞职上疏。”

 “哦?领相大人打算辞职了?”

 “这个…老臣忝为领相已经这么多年了,眼看新人辈出,老臣无德无能位居要职滥竽充数,实在是…”

 高宗打断了他的话:“这样的话,您去跟国太公商量好了。”

 金炳学身为领相已经接近十年,恭谨勤劳,未尝稍泄,此次辞职,不能说没有赌气的成分。但是见高宗连挽留的话都没一句,还如此不屑,感到即惶恐又难堪。

 高宗见金炳学呆座不动,提高了声调:“领相大人怎么还在此座着呢?去跟国太公商量吧!国家政事,不是他一手操持的么?”

 金炳学冷汗直往上冒,慌忙告退。见得这个情势,对大院府大监极其不利,自己此时不抽身更待何时?

 从宫中出来,金炳学打道云岘宫,对大院君力陈辞职之意。大院君百般挽留,无奈金炳学退意已决。

 几日之后,大院君觐见高宗,想就金炳学辞职一事,让高宗出言挽留。

 一见到高宗,大院君就递上了金炳学的奏折,缓缓说道:“王上,这是领相的辞职上疏…”

 高宗看了一眼,说道:“领相拿给朕看过了,朕让他直接拿给摄政。”

 “我仔细想过了,可是没有适合继任的人选。”

 “但是,看起来领相已下定决心了,而且提出了好几次上疏,还是应该准许的吧。”

 “不知道王上有没有举荐的人才…”

 “嗯…还是摄政做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