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子、蓝灵玉等才到京城,旋即离去,连同萧承月、大小慕容等人搜寻敌踪,白府顿时又清静下来。

 待得文渊回房,华瑄不禁对文渊抱怨:“文师兄,你怎么让慕容姐姐去了?”

 文渊道:“有何不妥?”华瑄道:“你没看到,那位萧前辈一听到慕容姐姐的名字,脸色马上变了!”文渊道:“这也难怪。”说着淡淡一笑,道:“不必在意,有石姑娘在,萧前辈决不致对小茵如何。”

 听师兄这么说,华瑄仍是身怀忧色,不能放心。紫缘微笑道:“瑄妹,你别担心,茵妹何等聪明,她自动请缨,一定有所盘算,只是不便明讲。”

 华瑄一愕,道:“有什么不便明讲?都是自己人啊!”文渊轻声说道:“这很难说。说不定祸起萧墙,咱们的敌人,就在这白府之中。”

 华瑄呆了一下,道:“不会罢?”一看文渊和紫缘,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又道:“文师兄,紫缘姐姐,你们都这么觉得?”文渊默然不答。

 华瑄急道:“真是…文师兄,你说给我听嘛!”

 紫缘牵着华瑄的手,微笑道:“好了,别问这个,我们去看赵姑娘。”

 华瑄道:“可是我…”一看文渊,见他静静地阖目出神,忍住了喉头的问题,点了点头。

 两女来到赵婉雁的房间,只见向扬坐在床边,赵婉雁静卧床中,两相无言。

 紫缘轻声唤道:“赵姑娘。”赵婉雁轻轻嗯了一声,以为回应。

 向扬朝华瑄问道:“石姑娘来做什么?”华瑄放轻声音,简略说了。向扬听完,只道:“萧承月走了?那好。”

 紫缘见赵婉雁神情虚弱,苍白的脸上犹带淡淡的泪痕,心里一阵难过,柔声道:“赵姑娘,请节哀,这种事…我们帮不上任何忙,真对不起。”

 赵婉雁身躯微动,想要坐起,向扬立刻出手搀扶。赵婉雁叹道:“命该如此,我还能怎样呢?上天要我家破人亡,却又在同一天给了我孩子,这不是捉弄我么?

 这叫我该喜,还是该忧?这样折磨我,我…我真恨不得死了才好。”几句话说来,赵婉雁眼眶温热,又要落泪。

 紫缘温言劝道:“赵姑娘,你千万别这么想。人死不能复生…”话声忽然一顿,却是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同样遇祸横死。她咽下旧思,又道:“你还有向公子在,是不是?而且,你又有了孩子。现在你很难过,没有人能帮你,日子久了,也就…也就淡了。只是现在,你千万要想开点。”

 向扬暗叹一声,悄悄走到一旁。他知道紫缘善体人意,比自己更能安慰赵婉雁,也就不发一语。华瑄跟在后头,轻轻地道:“向师兄,你…你也要想开一点,别太难过。”

 向扬没有回头,只是点头。静了一会儿,蓦然说道:“倘若我真拥有“天雷无妄”的功力,我马上将那萧承月──”

 赵婉雁轻声道:“向大哥,不用,你别怪他了。”短短一阵默然,她轻抚小肮,又道:“一听石姑娘说,我有了这孩子,我就不再想报仇了。向大哥,你也别为了我去冒险。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我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向扬走回赵婉雁身边,轻握其手,柔声道:“好,好,就依着你。”赵婉雁轻轻伏在向扬胸口,又已呜咽。

 紫缘和华瑄交换眼色,悄悄退出了房外。

 这一夜白府中少了数人,但因巾帼庄受袭一事,戒备反而严密了起来。

 文渊剑置身旁,静坐房中,手弹文武七弦琴,一边疗伤,一边警觉四周,毫不松懈。紫缘在一旁奏着琵琶,却与御敌无关,纯是弹来给文渊调剂心情。

 华瑄听着满屋音韵,只是无所事事地发呆。

 忽听几声叩门,韩虚清的声音传来:“渊儿,还没睡么?”琴声顿止,文渊朗声答道:“是韩师伯?请进。”

 韩虚清开了门,却没动脚步,一看房中,道:“嗯,瑄儿也在。”华瑄上前请安,韩虚清微笑挥手,道:“不必来这个。渊儿,瑄儿,你们有伤在身,早点歇着罢。”

 文渊道:“多谢韩师伯关心,小侄明白,您老人家也别太累了。”韩虚清微微颔首,阖上了门。

 文渊凝神倾听,不闻脚步声响,当即继续弹琴。琴声一起,才听见韩虚清缓步离去。文渊叹了一声,暗道:“韩师伯,不是我有意疑你,却是你令我不得不疑!”

 韩虚清离开之后,却并未回房就寝。他四处游步,身法如风,将整个白府视察了大半,旋即来到后院囚禁韩熙之处,看守的人却早已不知去向。他到得门外,轻轻顿足示意,两道人影从一片漆黑的树影间窜出。

 韩虚清声音极轻,道:“如何?”一人答道:“白家和云霄派的人全在,一个不少。”另一人道:“不错,一个不少。”韩虚清道:“可有被人察觉?”一人道:“决计没有。”另一人跟着道:“我也没有。”韩虚清道:“很好,去罢!”

 飕飕两声,两人飞身纵跃,箭一般地遁入黑夜深处。

 韩虚清走入关着儿子的厢房,说道:“熙儿,伤势如何?好多了么?”

 韩熙手脚均被铁炼捆锁,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动弹不得,听韩虚清这么问,只冷冷地道:“好得不多,却也死不了。”

 韩虚清叹道:“熙儿,你别怪为父狠心,让你受这苦楚。只是我若立刻放你,无法向他们交代。几天之内“十景缎”便可集全,那时你便重获自由,不必在此受苦了。”

 韩熙冷笑道:“到那时候,你就会把华师妹许配给我么?”韩虚清眉头深锁,似甚不悦。却听角落一人说道:“韩公子,天下美人何其多,你又何必单单迷恋一个华瑄?你这样坚持,令尊也难做人。”韩熙哼了一声,道:“白前辈,此事似乎与你无关!”那人笑道:“你们父子失和,大事便不易成,如何与我无关?”

 这说话之人,乃是滇岭派掌门白超然,早在韩虚清到来之前,便已在此。他随即说道:“大局为重,此事暂且按下。韩先生,今日白府里动静如何?我听人回报,小慕容言语之中,似乎看破了什么玄机。”

 韩虚清一捋长须,道:“我看也是。那小慕容从以前便对我多方讥刺,今日我想试探向扬现下功力,也被她叫破。不过这小姑娘今天走了眼,居然跟着石娘子她们去了。”白超然道:“哦?”韩虚清微笑道:“石娘子邀萧承月救义妹,那小慕容便要跟着去。哈哈,她只道萧承月杀了靖威王王府上下,必是另有图谋,一心想从他身上探底,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萧承月那直性子,在向扬面前恶形恶状,真帮了我们不少忙,连大慕容也给他引走。”白超然喜道:“大小慕容不在,剩下的只有任剑清一人棘手,办事更加容易了,妙极!”

 另有一个声音响起,说道:“这么说来,我们该趁着这几天动手了。”

 声音一歇,又道:“韩先生,那两位林小兄弟,靠得住么?上次陆道人、向扬前来窃听,他们竟没有察觉,这实在太大意了。现下外头动静如何?没有人来探听么?”韩虚清笑道:“裴先生不必担心,先前纵有疏失,那陆道人还不是已遭灭口?亏得裴先生的手段,向扬不但前事尽忘,连“天雷无妄”的功夫也忘了,这可说是意外之喜。我来此之前,便已巡过一趟,点过人数,府里的人一个也没少了。”白超然说道:“那就好了。”

 这几人压低声音,密商起来,却万万料想不到,白府中固然没一个人妄动,动,出门去的却有人溜了回来。

 虽然天色一暗,韩虚清布置的人手便已看住厢房四周,不容外人潜伏,但这人在入夜之前,便已藏匿房外,没露半点行踪,此时神不知鬼不觉,已把他们说的话字字入耳──这个去而复返之人,偏偏就是小慕容。

 窃听的对象,包含韩虚清、白超然两大高手,小慕容藏身屋檐之下,一点声息也不敢泄漏,情知一旦行踪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她听那“裴先生”喉音,心中立时明白:“是”活判官“裴含英!罢才那两个在外看守的姓林,莫非是那对箭法了得的双胞胎?嗯,不会错,他们两人答应韩虚清的声音一模一样。”

 既知在外把守的是林秀棠、林秀棣兄弟,小慕容不禁暗想:“韩虚清与龙驭清为敌,瓦剌断不能同时与两边勾结。如此说来,问题出在这对兄弟身上…韩虚清派他们守在这里,足见信任之深,莫非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韩虚清派到瓦剌那儿去的间谍?”

 一想通这点,小慕容心里再无怀疑,心道:“这韩虚清的布置好周密!龙驭清大张旗鼓,摆明了要图谋十景缎,韩虚清表面不着痕迹,却暗地里来。这儿既有白超然和林家兄弟,再加上那该死的韩熙,夺香宴、瓦剌军中和靖威王府的动静,全都在他掌握之中,说不定连皇陵派中也有他的亲信在,无怪乎龙驭清遇着了他,着着失算!”

 房中的众人并未发现小慕容来到,依然继续密议。只听葛元当的声音说道:“大小慕容同巾帼庄那群娘们一路,恐怕吴师兄那里照应不来。我瞧还是要利用萧承月,让他杀了大小慕容。”

 白超然道:“有理。大慕容虽然在龙驭清手下受了伤,仍是一等一难缠的角色,当日我在红石岛上与他一战,险些不敌,你们绝非他的对手。萧承月自居正派,只要想办法栽给大小慕容一些罪名,他定会杀了这对魔头兄妹,至少也会两败俱伤,那时你们便可乘虚而入。只有一事,巾帼庄的庄主姑娘们却不可杀,日后韩先生树大招风,可不能留下一点污名,落人话柄。”

 小慕容心中一惊:“不妙,他们若设计那萧承月对付大哥,那就糟了!大哥那脾气,打起来一定拼死拼活,那萧承月可是一流高手哪!”

 转念一想:“方才那是葛元当的声音,韩虚清果然在皇陵派安排了棋子。那吴师兄是谁?是了,葛元当出身滇岭派,那必定是长陵地宫中的吴公公,他可真是命大。那老太监不是大哥对手,可是萧承月却看轻不得…我该如何警告大哥?现下赶过去么?”

 想着想着,小慕容灵机一动:“还不用急着通知大哥,只消让他们没法传令过去就成了。”

 却听韩虚清说道:“得了巾帼庄的”花港观鱼“,十景缎只欠三疋,各在任剑清、文渊的手上。文渊那儿的两疋,一是穆言鼎私自交给紫缘,一是于谦所赠,他并不如何在意十景缎的秘密,这两疋都容易弄到。任剑清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他将十景缎藏于何处,才是难题。”

 韩虚清话一说完,忽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十景缎齐全在望,只欠临门一脚,任剑清是韩先生的师弟,要如何对付他,难道竟没有个底子么?”

 这声音听来甚是悠远,语调平和,却又似乎蕴藏起伏变幻,小慕容一听此人说话,心口突然蹦蹦乱跳,脑中微感晕眩,不觉暗惊:“有人暗算?不,应当不是。这人…这人的声音不曾听过,却是何人?”不知不觉之中,小慕容胸口已微渗香汗,心中乱糟糟地定不下来。

 韩虚清叹道:“我这师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威不能逼,利不能诱,他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又不近女色,没有亲人可挟以要胁。若要迫他吐实,确是不易。”

 却听那人又道:“此君既是好汉,就得用点阴损的法门招呼。韩先生品行高洁,不可施为,不如就由老夫代劳。”

 短短数言一入耳,小慕容蓦地眼前一花,身子摇晃,险些挪出屋檐底下,急忙稳住身形。她只觉一股闷热气息从胸腔上涌,极欲喘一口气,但又怕这些微动静会给屋里察觉,只有硬生生忍耐下来。这一忍,小慕容胸口便觉燥热不堪,随即浑身难受,到处都觉得酥酥软软地,彷佛正给人偷偷抚摸,上下其手。

 小慕容心中又羞又惊,暗道:“怎么回事?这…这感觉…不是春药迷香,那声音,那声音…”

 这种凭声音勾动情欲的法门,极似康楚风、康绮月兄妹的“狂梦鸣”淫乐,但是屋中之人并未演奏乐器,光是口中说话,便令小慕容心旌摇动,岂不匪夷所思?小慕容纵然难以置信,一时却心乱如麻,无暇细想。偏偏那人尚未住口,接着说道:“任剑清自诩正派,正是他最大的弱点。我们可以设法将他擒拿,逼他干些禽兽不如的恶行…”

 那人言语之中,绝无任何挑逗字眼,但是小慕容听在耳里,每个字音都有如催情圣药,只听得遍体烦热,耳根、乳首、下体等敏感部位全都像给嫩豆腐着意磨娑一般,刺激阵阵传来,无意中轻喘了几下,不但不能纾解情欲,反而更加心烦意乱起来。她刚喘完气,立刻大惊失色,暗叫:“不妙!”

 小慕容精晓夜行道理,事先做好了夜行装束的打扮,自然也戴了面罩,但在面罩之下,仍不能尽掩喘息声,耳听屋中人说话稍一迟钝,显然已经发觉。小慕容暗地里一咬牙,手探短剑,从屋檐底下一翻而出,秋风落叶般飘入庭园林间。

 说时迟那时快,咻咻咻咻四枝袖箭射穿了小慕容夜中残影。

 白府坐北朝南,袖箭分别自东南、西南二角射来,逼得小慕容只能往北疾窜,内劲一提,翻墙头出了白府。只听笃笃两响,想是有箭射在了墙上。

 小慕容暗叫:“好险!”急忙拐入小巷,心道:“先走远一点,甩开那对兄弟,再绕回去同文渊说。”

 就在她转过第二条巷子的同时,一阵衣衫拂动之声从后追至,来势快逾飞鸟,旋即逼近小慕容。小慕容心中一紧,暗道:“有人追来了,而且轻功厉害得很。只有一个人?那不是林家兄弟…”

 只听后头那人唤道:“相好的,站住了!”那人一发呼唤,小慕容脚下一软,险些失足跌倒,顿时惊慌失措:“不好,是那怪人!”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再度流遍全身,登时难以使劲奔驰,脚步连连错乱,身子一歪,差点撞上一旁墙垣。

 那人追得奇快,同时笑道:“哈哈,定力这么差,定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小妹妹,别跑坏了那双美腿儿,乖乖躺下罢!”

 这次那人刻意对小慕容出言诱惑,语音中的魔力更是无可与抗,小慕容心头猛跳,股间骤然一热,竟似给爱液涌湿了。她心里一慌,忽然迷迷糊糊,步伐滑乱,虽然没有躺下,却跌跌撞撞地向前扑了下去。

 那人轻功也真了得,小慕容尚未跌扑在地,已趁她气力失却之际追赶上来,抢先将她抱住,一把扯下她的面罩,咦了一声,叫道:“是小慕容!”语气之惊喜,就如天赐珍宝一般。

 小慕容胸口闷极,喘气不已,恍惚之间,忽觉自己被人搂着,一惊之下,脸上不动声色,短剑已悄然刺出。那人不闪不避,只是笑道:“莫要动粗,住手罢!”

 这话一说完,小慕容身子一颤,那莫名的快感再次袭来,又令她真气涣散,五指一松,短剑只略触那人衣衫,已然脱手落地。

 那人竖起右手食指,指尖轻轻触摸小慕容的左耳垂,轻声说道:“好嫩的耳朵,真是美妙极了。小慕容,你斗不过我的!”手指沿她脸颊滑落,经过下巴、颈子,在她乳沟处轻拂了几下,便探向左乳的乳头,嘻嘻怪笑。

 小慕容羞愤难当,偏偏在他言语之下,反觉欲火中烧,娇躯火热,听到这时,已然无法自制,唔唔嗯嗯地呻吟了起来。她力图镇静,忍住羞耻之情,低声道:“你…唔唔…你是谁?”

 她尽力问出这最简短的句子,生怕多开一次口,便多了几声示弱的娇喘。一边问,小慕容同时看清了那人的形貌。那人一身锦袍,中等身材,面容衰老,至少也年过六旬,脸上却无甚皱纹,奇的是满头须发五颜六色,有青有赤,有黄有紫,便是没有黑白两色。这人如此异相,嗓音更与年龄不符,理当在武林有所传闻,但小慕容便是全无印象。

 那人却似很随和,笑道:“我是谁?说与你听也无妨。老夫姓康,江湖人称”康老祖“,外号”狂梦鸟“的便是。”这几句话说完,小慕容免不了又是一阵难耐,同时又给他摸了几下胸口,娇啼不已。她听见“康老祖”的名头,顿时一惊,叫道:“你姓康…是你!”

 小慕容曾与华薇同遭“风月笛仙”康楚风以狂梦鸣迷惑,虽得文渊解围,日后回想仍觉骇然,曾向兄长慕容修问过康楚风的来历。当时慕容修答道:“这姓康的祖宗好几代都是淫贼,听说最厉害的人物,是他老子、或是他老子的老子,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江湖上称他做康老祖。这老淫虫学过云霄派东宗的武功,有个外号叫做”狂梦鸟“,他从这外号创了一套邪术,叫做”狂梦鸣“的,吹吹笛子就能勾引女人,邪门得紧。不过在康楚风和他妹子出道以后,就没听说过这老淫虫的消息,搞不好早就进了棺材…”

 慕容修只知其一,殊不知“狂梦鸟”康老祖仍在人世,只是给韩虚清延请,进行一件密谋,是以渐渐为江湖中人所忘。他自创的“狂梦鸣”也不需经由笛子、琵琶演奏,单凭他喉发异音,便能迷人心魄,有如妖法邪术。

 他好色如命,凭这套本领奸淫过无数妇女,后来武功渐高,技艺随之而精,竟在随口言语之间,便有使人情欲波动之效,只是限于女子。这自是他喜好女色,却对男色全无兴趣所致。

 这“狂梦鸣”传给康楚风、康绮月之后,兄妹两人领悟有限,必须凭藉乐曲施展,与康老祖所使已有所不同。康老祖恃“狂梦鸣”之技,甚至凌辱过许多武功在他之上的名门侠女,对此他得意非凡,曾道:“使迷药掳掠女子,不过下三滥的手段,如老夫这般谈笑间征服美人,才能算得上一等风流啊!”然而许多同道中人却视他为仇敌,程太昊初设夺香宴时,康老祖已因故离开云霄派,程太昊想起此人,不是发帖相邀,而是派人命他回避。因为此老一到,他无需“夺香”只要开口说话,只怕满场女子都成了他的胯下物。是以康老祖销声匿迹时,正邪两道无不庆幸。

 小慕容夜探真相,不意遇上康老祖,纵有一身机智武功,竟然无从施展,已在“狂梦鸣”之下喘声连连,毫无抵抗之力。

 深夜京城,小巷中空无一人,面对这诡异绝伦的老魔头,小慕容顿感束手无策,不由得羞急万分,暗道:“这老贼好生托大,既不伤我,也不点我穴道,就直接对我这样…好,你小看我,我就有办法对付你!”

 可是一时之间,小慕容实在想不出任何反击之计,反而昏昏沉沉,头脑愈来愈不听使唤。却听康老祖笑道:“小娃儿实在美得紧,却不知道身材生得如何?来来来,把衣服脱了罢!”说着放开了小慕容,笑吟吟地退开一步。小慕容软绵绵地坐在地上,一边轻轻喘着,手便去将夜行护身的皮背心脱下,只是手指不住颤抖,竟是身不由主。

 背心一脱,紧身衣靠登时将小慕容那姣好体态呈现出来,即使隔着衣料,只因衣靠够紧,仍将她双乳的圆润展露无遗。康老祖看得两眼发直,脸上首度露出淫笑,不住点头,说道:“好,好,真是个可人儿,我女儿也没有你这样好看。”手一伸,将那虽不丰满,却十足玲珑可爱的乳峰在掌中把玩。

 小慕容轻嘤一声,已然满脸羞红,想狠狠瞪康老祖一眼,可是眼中却只流露出娇怯耻辱的神色。

 康老祖不住赞道:“好,捏起来好过瘾!”一摸再摸,这才收回了手,道:“继续脱,要脱得光溜溜的!”

 小慕容娇躯微颤,咬着嘴唇,呻吟之声仍不时透出。手指触及衣靠密扣时,她眨了眨眼,忽然双眸莹然,流下眼泪,开始低泣起来,呜咽地道:“不要…拜托不要!”

 康老祖眼中光彩倍增,身手摸了摸胯下,缓缓笑道:“要,当然要了!”话才说完,小慕容一声娇喘,扣子应声而开。

 康老祖张大眼睛,又摸了摸裤裆底,咧嘴一笑,道:“再脱,再脱!”

 在“狂梦鸣”异术肆虐之下,小慕容只觉身体逐渐燠热,衣靠下渗满汗水,更是难受。此时康老祖命她脱衣,暴露在外的肌肤感到凉意,虽然舒服许多,却更加深了小慕容的难堪之情。这时她挣扎不已地脱着夜行衣,满脸含羞带怯的神情,娇躯渐渐青光外泄,和身上黑衣两相映衬,更显得白皙诱人。

 康老祖胡须颤动,眉开眼笑地道:“好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快让老夫瞧瞧!”

 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将小慕容脱到一半的衣衫向上急扯,只见那柔嫩的双乳轻轻弹了一下,就此一览无遗。小慕容“呀”地惊泣一声,眼眶中泪水莹莹,忙环起双臂遮掩,却听康老祖道:“好,接下来把裤子也脱了!”

 小慕容完全无法抗拒“狂梦鸣”纵然万分羞愧,也不得不放下双手去解裤子,让康老祖将她胸前美景尽收眼底。她瞥见康老祖眼神中淫欲充盈,心中越发着急,心道:“这老贼太可恶了!可是…可是…怎么对付他?光是听他说话,我就受不了了…”

 这等扬声克敌的功夫,以手掩耳自然难收成效;若是从衣物撕扯破布塞耳“狂梦鸣”余劲也不会立时便散,在行动自如之前,康老祖轻轻松松便能取出塞耳之物,又有何用?

 康老祖见她行动有所犹豫,嘿嘿一笑,沉声催促道:“快一点!你那儿不是湿透了么?还不快脱得光溜溜的,让老夫好好疼你?”言下之意,竟要在这巷弄之间对小慕容横加施暴。

 这句话里,又蕴含了更深的“狂梦鸣”威力,小慕容脑中嗡地一响,双脚发软,不由得跌坐在地,迷迷惘惘地屈起膝盖,将黑绸裤沿着两腿脱了下来,竟拉出几许湿润的水线,显然私处已给爱液充分滋润了。

 康老祖哗了一声,凑上前去将她双腿向两侧扳开,意欲一睹妙处。小慕容羞红了脸奋力推阻,娇喘着道:“讨厌…啊,走开!”

 康老祖笑道:“何必害羞呢?嗯…哦,真是漂亮,文渊那小子对你挺好的嘛,呵呵!”

 说着用手指拨弄小慕容下体嫩唇,继而轻触那充血突起的小花蒂,极意狎玩。

 敏感禁地忽遭毒手,小慕容浑身震动,失声叫道:“啊、啊…”声调已经十分甘润。康老祖得寸进尺,将那浸淫女子肉体数十年的手指蘸了点爱液,左手食指、中指一并插进小慕容嫩穴之中,口中不忘说道:“真真的好!这样的紧,当真开苞过了么?”

 这举动逼得小慕容纤腰一挺,全身紧绷,万分屈辱地掩面咬唇“呃、呃”

 地不断哀鸣,如此毫无抗拒之力地遭人压制凌辱,在她而言还是头一遭。羞惧交加的表情,同那娇滴滴、水嫩嫩的体配在一起,只把康老祖看得满眼血丝,呼吸粗重,右手不停揉着胯下,左手手指卖力搅弄,连声说道:“果然是又湿又紧,实乃上佳的好货色!听说那大慕容玩过不少姑娘,想不到连亲妹妹也能调教得如此,果然有点门道…”

 这话同时损了她兄妹两人,小慕容虽是气愤,但在康老祖手指侵袭之下,身子像是连遭电掣,酥麻难当,自是无力反唇相讥,只勉强呻吟道:“你、你少胡说…”

 康老祖既是凭“狂梦鸣”制服小慕容,对她大加侵略之际,口舌自然不能稍闲,专门说些淫言秽语,不仅调戏小慕容“狂梦鸣”更是收效宏大,小慕容喘息越发急促,完全无法掌握身体的反应,随着康老祖手指的插弄动作,身子也跟着歪歪扭扭地摆汤不已,呜咽着娇泣道:“快…快停下来…啊,拜托你…唔…我快死了!不要…呀!”

 试问康老祖这等好色之徒,闻此哀求如何能停?手指反而变本加厉地狂插小慕容深处,给她更为淫恶蛮横的冲击。小慕容脑海轰然空白,纷乱难平,身子忽然剧烈弹跳,只听她颤声喊道:“文渊…文…啊…啊呀,啊啊!”康老祖骤觉她下体一阵紧缩,轻响乍起,一片蜜汁喷洒而出,淋了康老祖满手。康老祖正觉惊奇,低头去看,冷不防又是一阵汁水飞洒,浇了他一整脸。但见小慕容纤腰连抖,爱液一阵又一阵地喷了出来,一时满地湿润,月色下晶莹一片。

 小慕容在“狂梦鸣”刺激之下,高潮来得猛烈之极,顿时虚脱乏力,半昏过去,一时连喘息也十分微弱。

 康老祖抹了抹脸,忍不住兴奋之情,喜道:“这娃儿竟喷了这样多淫水出来,果然有个极妙的穴儿,若是十几年前遇上这等极品…嘿嘿,今日若不大干一场,岂不可惜?”

 这时远处梆子声响,打更的声音遥遥传来,已是三更时分了。康老祖不想给更夫撞见,平添麻烦,抱起了小慕容,翻墙而过。

 小慕容虽然拼命想保持清醒,只恨遍体酥软,全然使不上力,眼睛也迷迷蒙蒙,不知身在何方。过得好一阵子,觉得眼前明亮了些,意识也清楚许多,赫然发觉周遭放了瓮、缸、坛子等物,一张大桌子上刀铲齐全,却是躺在一间厨房的地上,看那格局,似是客栈或酒楼的厨房。只听康老祖笑道:“醒了么?醒了正好!”小慕容脑里一震,只觉欲哭无泪,知道一听见他说话“狂梦鸣”的效果自是持续不消了。她一看康老祖,更是骇然失色,只见康老祖已脱了裤子,衣摆遮盖底下,股间挺出一根庞然大物,足有六寸之长,隐隐浮着青筋,先端赤红,气势汹汹,便是壮年人也罕有如此既粗且长的阳物,实在惊人。

 小慕容羞得脸颊火热,心中暗惊:“哪…哪有这么大的…他这么老了,怎么会…这样…”

 康老祖见她神情惊恐,不禁面有得色,笑道:“小娃儿,吓着了吗?试试老夫的厉害!”他口中说话,运使狂梦鸣,身子早已扑向小慕容。小慕容为狂梦鸣所控,根本无法逃跑,举手想要推开康老祖,却也毫无劲道,被他抱个正着。

 康老祖一边嘻笑,一边在小慕容赤裸裸的体上四处探勘,揉揉乳房,摸摸屁股,那根大肉棒却不断往小慕容私处钻去。小慕容惊叫道:“不要过来!啊、啊、不…呃!”到得后来,声调已经转为呻吟。

 原来康老祖正要插入小慕容体内,却因阳物实在太过粗大,一时只在小慕容牝户外频频叩门,沾染不少露水,却难以插进那娇嫩的小径里。康老祖自然不甘心,龟头硬是往那小小的穴口里挤进去。这种巨大的压迫感,在小慕容是从所未有,不能不痛苦呻吟,噙泪反抗。

 康老祖将她按在地上,狞笑道:“乖,乖,轻松一点,很快就进去了!”腰杆加了几分劲道,那阳物虽仍不易攻入,却更加凶蛮地摩擦那珍珠似的小阴蒂,弄得小慕容脑中犹如闪电乱响,失神恍惚,颤声呻吟:“啊…啊啊啊…”唤得几声,忽地偏过了头,静了下来。

 康老祖见小慕容双眼朦胧,似已失神,当即啧啧笑道:“又丢了么?这娃儿真会享受,实在是闺房尤物。”眼见小慕容不省人事,康老祖便站将起来,拨开小慕容双腿,重新将肉棒照准私处位置,笑道:“老夫就来把你干醒,瞧你丢得几次,才能让老夫的宝贝心满意足?老夫这宝贝…”

 小慕容突然睁开眼睛,笑道:“是假的,对不对?”康老祖笑道:“不错…”猛地大吃一惊,叫道:“呀,你…”小慕容闪电般一拧腰,右掌疾戳,正中康老祖腰眼。

 眼见小慕容已被自己凌辱得死去活来,康老祖哪会提防?这一招得手,立刻打得康老祖五脏翻滚,惨呼栽倒。小慕容左手赶紧骈指一点,封住康老祖任脉“紫宫”、“关元”二穴,制住他的行动。

 康老祖没想到变起仓促,突然阴沟里翻船,一时目瞪口呆,看着脸上笑吟吟、眼中却深深含怒的小慕容,不禁忍痛叫道:“你、你、你…你没中我的”狂梦鸣“?”

 小慕容一揽头发,随手梳弄几下,笑道:“要是没着你的道儿,我会给你欺负成这样么?”康老祖愕然道:“那、那,你…”小慕容俏眉一扬,道:“可是呢,你未免施用得太过头了,就是逼得我再怎么兴奋,也有个极限罢?”康老祖神情惨白,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想不到,小慕容含羞忍辱,却是为了挨到自己登临高潮、人事不知的时刻,耳中不闻“狂梦鸣”便有一丝清醒机会,藉以反击。她初次丢身清醒时“狂梦鸣”在脑中余效未消,以致仍难逃脱康老祖掌握。这回她二度高潮,欲念已纾解大半,心境清明得多,一醒过来立刻出手,康老祖自恃身负奇技,一心淫乐,毫无戒备,竟给小慕容一击成功。

 小慕容突然伸手一抓,紧握住康老祖的巨大阳物,奋力一扯。康老祖大叫一声,声极凄厉,腹部突然裂开一层膜,刷地一声,那“肉棒”连着一大片“皮”被小慕容扯了下来,却不见血,赫然是人工所造。只见康老祖腹部露出一大片松弛衰老的皮肤,股间那宝贝的真面目,却是不满两寸的小玩意儿,早已吓得紧缩成一团皱。原来他早年淫行过度,那话儿出过意外,早已不堪使用了。

 小慕容又抓住康老祖五彩缤纷的头发,使劲一抓,连着头皮上一大层膜都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光头,额前满是皱纹。小慕容道:“头发也是假的,只怕你全身上下都多包了一层皮。”说着,心里不禁想起“颜铁”厌恶之情大起,从一旁竹篓拿出一大把辣椒,塞满康老祖嘴里,不再看他,悄悄走出厨房外一看,果然是一处客栈。

 她先找了一间客房,顺手找了件衣衫,匆匆穿好,又折回来厨房,捡起了那根假阳物,道:“你羞辱得我如此厉害,虽然这东西不是真货,我还是觉得恶心得很!你说,我该不该杀你?”康老祖口不能言,也发不出“狂梦鸣”来,连忙摇头。

 小慕容微笑道:“好,我不杀你。”左看又看,捧来一缸猪油,往康老祖股间那物淋了上去。康老祖正摸不透她的用意,随即给她运劲提起后领,碰碰撞撞地拉了出去,翻出客栈外头,来到另一处死巷。

 小慕容将他抛下,笑道:“你好自为之!”拍了拍手,走了。

 康老祖见她当真离去,心中又喜又疑:“素闻这丫头是个小魔头,怎么这么轻易放过我?”正自想着,忽见小慕容的身影在远方一闪,在一旁抓了什么东西,又奔回来,康老祖一看,却是只野犬。小慕容将那野狗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头,笑道:“狗儿乖!”纤足一点,又远远去了。

 那野狗流浪大街小巷,本来极饿,性子也凶,只是小慕容手法迅捷,轻轻松松便逮住它。这时它得了自由,闻到猪油香味,登时张着嘴直哈,一路往猪油香所在嗅去。康老祖大为吃惊,想要呼救,可惜老齿难以奈何满嘴辣椒。

 野狗嗅到一物,浇满猪油,又多嗅了几嗅,想也不想,也不顾康老祖脸色惨白,皱纹乱抖,便是“喀滋”一下,咀嚼一番,份量虽少,总算聊以果腹了。

 小慕容弃康老祖于狗吻而不顾,随即拣小巷绕回白府外,要将听得的消息告诉文渊。她心知自己不慎打草惊蛇,韩虚清的党羽必已守住了白府周遭,当下小心翼翼,再三堪视四周,避开了几处似有埋伏之处,悄悄回到文渊所居厢房外,一阵琴声悠悠流响。

 小慕容手指轻点窗纸,口中低声唤道:“文渊,文渊!”琴声不停,窗子忽开,小慕容跃入房中,开窗的却是华瑄,文渊仍在弹琴,紫缘静静坐在一旁。华瑄关上窗子,道:“慕容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小慕容轻声道:“小声一点儿!可不能给人发现。”

 文渊停手推琴,神情默然。小慕容叹道:“我要说什么,想来你心里也有数啦。”声音压得如蚊之低,道:“我没跟大哥他们走,半路就折回来了。我偷听到你那韩师伯与同党密谈,他们果然在收集十景缎。”

 文渊一听,脸色更加沉重,摇了摇头。小慕容将窃听所闻择要说出,包括韩虚清图谋十景缎、裴含英下手使向扬失忆、以掳走凌云霞设计对付巾帼庄等等。

 华瑄听得满脸不可置信,失声道:“韩师伯…他怎么会这么做?”紫缘不语,望着文渊,却见文渊双唇紧闭,抑郁之中,又存憎恶之情,情知他心伤师伯居心险恶,同门之中又起变故,当即低声安慰道:“这事我们也不要声张,只告诉任先生一人,请他定夺。”

 文渊道:“自然非告诉任师叔不可,不能让他横遭构陷。”叹息一声,又道:“知道韩师伯有此心思,我再也不想多留此地,只盼即刻便走。可是巾帼庄凌姑娘未见平安,师兄记忆未复,决不能走。”

 小慕容道:“就算能走,你真要走么?韩虚清岂会容我们平安离去?”

 文渊微笑道:“留下十景缎,便能走了。”

 此言一出,三女无不吃惊。华瑄叫道:“文…”小慕容一拍她背,华瑄耸肩一惊,压低了声音道:“文师兄,你要把十景缎给韩师伯?”文渊道:“正是。”

 华瑄神情着急,道:“不行啊,你明知道他…”小慕容忽道:“不错,这法子可行。”华瑄愕然道:“慕容姐姐,你…你也想这么做?”

 小慕容笑道:“方才想了想,这还不失为权宜之计。”

 文渊道:“任师叔、师兄和我都有伤在身,元气未复,无人能与韩师伯为敌,他若要夺取十景缎,此刻正是最佳良机。小茵也说了,他们已准备向任师叔下手。我看韩师伯行事,与龙驭清截然不同,似乎有所顾虑,不愿落人把柄,坏了名声,是以他对我们这些同门格外谨慎,始终不肯破脸。倘若我们主动交出十景缎,他便没有理由对付我们了,至少在他破解十景缎的秘密之前,暂时不会放全心在我们身上,如此我们可以安心休养。”

 小慕容道:“就是这样。要揭穿韩虚清,什么时侯都行,只是若不做好十全准备,说不定我们连着白府上下,全遭灭口。与其如此,还不如交出十景缎,争取时日疗伤,才有本钱与韩虚清一斗。”

 华瑄面有忧色,道:“可是让韩师伯集全了十景缎,后果会是如何?”

 文渊道:“这就难以逆料了。”脸色一凝,沉声道:“我赌的是,韩师伯得到十景缎之后,他再无顾忌,那张假面具定有揭下来的一刻。只待那一刻到来…”

 忽一拨弦,声如干戈相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