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一件小小的肚兜,文渊不敢贸然下手,双眼窥视紫缘神色,但见她双眸朦胧,如醉如梦,虽带娇羞,却没有抗拒之意。文渊正欲除去她上身最后的掩蔽,忽听紫缘轻声道:“等…等一下…”

 就文渊而言,紫缘的心情比一切都来得重要,一听紫缘这话,毫不迟疑,立即停手,柔声道:“还是会怕么?”语气中洋溢关心之意。

 紫缘却摇头微笑,低声道:“你…你还没有当真见过我的身体…对不对?”

 文渊点了点头。紫缘俏脸生晕,轻声吐言,声音几不可闻,悄声道:“我…我自己来…”双手伸到背后,双眼缓缓闭起,将肚兜的系带解了开来,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手一松,胸前唯一的衣物也飘然落下。

 文渊轻呼一声,几乎连气也不敢透一口,只觉脑中微感晕眩,热血沸腾。眼前呈现出来的体,没有一分可挑剔之处,固不待言,而令人赞叹之处,却又说之不尽。那秾纤合度的身段,衬托一对雪玉也似的嫩乳,搭配着圆润的肩,柔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肌理下蕴藏着淡淡的嫣红,不但流露在紫缘娇嫩的身材上,也融入了她的羞赧容颜。

 纵以文渊的才学之高,此时脑海也是一片空白,心想:“世上的诗词歌赋何其多,高谈妙论何其多,名言锦句何其多?可是…可是…紫缘的身体这样美,哪里有足以描绘的?”在他心里,以紫缘之美,自然胜于洛神赋,远过清平调,曹子建、李太白再世亦未必能言矣。

 霎时之间,文渊只觉浑身火热,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紫缘,目光所及,看得一寸肌肤,心上便重重跳了一下。紫缘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心里越发害羞,垂下了头,轻声道:“文…文公子…”文渊身子一震,慌忙道:“什么?”紫缘脸颊泛红,轻声说道:“那个…裤子…你来脱好吗?”

 文渊看到紫缘上身赤裸,已经是血脉贲张,脑中混混沌沌,听得紫缘口出此言,更是心弦摇荡,连忙强自定神,深深呼吸几下,双手搭在她腰际上,如临大敌,谨慎地缓缓拉下。紫缘口中呼出一口轻喘,羞得阖上双眼,不敢观望,只感受到文渊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她的裤子,停顿一阵,又去脱她亵裤。紫缘“嗯”地轻轻出声,眉梢一颤,心中又慌又羞,又是紧张,仍然不敢睁开眼来,心里只想:“他…他脱掉了…我的身体…全部都给他看到了…”

 文渊却也是闭着眼睛,一边把亵裤往下脱去,生怕自己边脱边看,立时便会把持不住。直至亵裤顺着两条白皙如玉的腿上卸下,文渊心中也已越跳越快,用力呼了口气,缓缓开眼。

 一睁开眼睛,文渊忍不住低声惊叹,一颗心仿佛便要蹦了出来,喃喃地道:“紫…紫缘…你…你好美,真的好美!”

 一丝不挂的紫缘,柔美的体态没有任何掩饰。听到了文渊的声音,紫缘也已睁开了眼,含情脉脉地望着文渊,脸上的羞意似乎渲染了一身,雪一般的肌肤被娇艳的桃红色衬托,美丽得让人晕眩。似乎被文渊的目光所刺激,紫缘胸前的两点小巧花蕊娇羞地随着心跳颤抖,下身的秘境之中,也泌出了些许清澈的露水。

 此时的紫缘,全身上下都是绮丽的景色,那羞怯而深情的脸庞,虽然没有启唇言语,却是无声胜有声。

 这时的文渊,所看到的已不只是绝美的体,而是紫缘对他最深挚的情意。

 一时之间,他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什么也思考不了,只想带给紫缘最高的幸福,一伸手,捧着紫缘的脸,凑上前去,温柔地亲吻紫缘的唇。紫缘眷恋地回吻着,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两人的舌头缠绵不休,源源不绝的情意迅速扩散在两个亲密的身体。

 长吻、短吻,交替的空隙中,又被恩爱的喘气声交织充斥。紫缘的娇躯已经倚在文渊身上,缓缓去除对方身上仅存的衣物。文渊的手梳弄着紫缘的轻柔长发,爱抚香肩粉颈,同时以吻来陶醉紫缘的心。

 紫缘的情绪犹如被一波波的浪潮抛动不止,一次绵密的啜吻过后,重重喘了口气,神情难耐地呢喃:“文…文公子…我已经…已经…好热…”

 文渊也吻得心神激荡,衣裤早已尽褪,两人赤裸相对,情浓难解,已非热吻所能抑制。紫缘缓缓躺在床上,胸口起伏波动,喘声娇柔,望着文渊,只等他行动。

 文渊横坐紫缘身侧,低声道:“紫缘,如果等一下觉得不舒服,千万要说啊。”

 紫缘喘息稍缓,柔情无限地望着文渊,轻轻说道:“你…你别担心,我…我的心里,现下…只有你而已…”说着,伸出一只纤纤柔荑,握住了文渊的手,微笑着说道:“可是…要温柔喔,我…能跟心里的人这样,是第一次…所以…所以…”说话之间,脸蛋已是红扑扑的,娇嫩可爱。文渊握紧她的手,在她脸颊轻轻一吻,微笑道:“好,我知道,不够温柔,你就打我罢。”

 紫缘心里一阵甜蜜,轻声道:“那…那你来啊。”

 面对这么一个娇美可人的身体,文渊光是看着,已经是热血如沸,方才一番拥吻,更激得他情烈如火。但是文渊最在意的,仍是紫缘的感觉。此时他以满含爱怜的手,慢慢触碰着紫缘的肩膀,逐渐向下抚动,在那纤细的手臂上轻轻掠了一圈,接着游移前往胸侧。

 当文渊的手指碰到紫缘的乳房,两人的身子一齐震了一下。紫缘本已羞涩,只这么碰得一碰,也是刺激非小,芳心紊乱,不禁“啊”地吐了口气,充满了娇柔声气。

 文渊手指一一搭上紫缘酥胸,轻轻挑弄几下,只觉着手处滑腻绵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流遍全身,真令人爱不释手,心里不由得怦怦直跳,低声道:

 “紫缘!”紫缘眼睫颤动,凝望文渊,轻声道:“文…文公子…我没关系…”文渊一点头,继续轻巧地以手指搓揉两粒乳首,手掌轻轻抚动挺秀的双峰。

 随着文渊的双手动作,紫缘的心情似乎放松,又似乎越绷越紧,曼妙的身体因情动而轻轻摆荡,唇齿之间逸出了动人的娇声:“嗯…嗯…啊…哈啊…嗯嗯…啊…”声音之迷人,直令文渊魂为之销,听着听着,几乎便要醉了一般。文渊心摇神驰,更加气血翻腾,手下动作不由得快了,娇嫩超凡的双乳上香汗点点渗出,晶莹可爱。一对小巧玲珑的顶端也早已立起,把紫缘心中的舒适快意诚实地反映出来。

 紫缘被文渊一番挑逗,心中兴奋得火热,却又忍不住腼腆之意,面泛桃花,那娇滴滴的模样配上羞赧的神情,真令文渊惜怜不已,唯恐太过激烈,会让初试温存的紫缘承受不了,当下低声道:“紫缘…还好么?”

 紫缘樱唇微张,先是几声诱人的呻吟,稍稍喘息,才勉力说道:“哎…啊炳…文公子…我…我…好喜欢…”又喘了口气,一双纤手按着床,撑着身体坐起,轻声喘道:“文公子…我…我想要你…抱我…好不好?”

 耳闻恋人软语相求,文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一环臂,便将紫缘搂入怀中,竭力爱抚她每一寸的滑嫩皓肤。紫缘被他抱着,沉醉在他的重重爱意中,喘息声急促了起来:“啊、啊…嗯、呃、啊啊…”她每一声满怀春情的娇吟,都像把文渊的心淋上了一片蜜糖,甜得不能再甜。

 文渊越听越是兴奋,下体热血狂聚,已经开始蓄势待发,双手不住在紫缘娇躯各处来去搓揉,连连吻着她的肩颈,只是不肯吻在她唇上,方能听得到这般美妙的娇啼。紫缘紧紧抱着文渊,抚摸着他结实的背脊,双腿不自觉地两相厮磨,引得流泉四溢。

 文渊吻了下紫缘的耳朵,轻声道:“紫缘…你…你的声音好好听,简直…简直…”紫缘正自意乱情迷,听到文渊这样说,更是羞涩,呢喃道:“简直…什么?”文渊伸手揉着紫缘柳腰,低声道:“简直…跟你的琵琶声不分上下喔…”说着手掌下移,在她臀上来回抚摸,不胜爱怜。

 紫缘一听,羞得玉颊似火,偏又给他这么一摸,忍不住一声呻吟,其音娇美之中,带着几分刚刚醒觉的矜持,却又隐藏不住强烈的快感,只比先前的声息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好给文渊的言语下了个注脚。紫缘喘着气,梦呓般地说道:“文公子…你…你怎么这样…取笑我…啦…啊、啊…”文渊持续爱抚,低声道:“你…你还叫我文公子吗?”紫缘星眸半睁,爱恋地看着文渊,脸颊羞红,软语说道:“那…那…嗯…我叫你…嗯…”还没说出,文渊身体缓缓横卧,两人面对面横躺在床,互相交缠,淋漓汗水立时沾染了床单。紫缘知道快将进入正戏,心中怦然,低声道:“我…我的心…跳得好快哦…”文渊让她仰躺在床,自己悬在她上方,低声道:“紫缘,我们…要开始了喔。”紫缘嘤咛一声,看见文渊下身阳具挺立,已是剑拔弩张,随时便能攻入自己身体,不禁心里紧张,轻轻说道:“我…我不会怕的…一定…”

 眼见紫缘神色虽然极是坚决,但仍颇有羞意,文渊示以一个安抚的微笑,两人再一次深深地交吻。文渊腰身慢慢下沉,先端碰到那湿润的私处,尚未进入,紫缘已觉全身一烫,轻呼一声,蛾眉微蹙,脸上的神情复杂之极,略带哀怨地望着文渊,轻轻唤了一声:“渊…”

 这一声呼唤飘入文渊心坎,便如一圈圈涟漪荡了开来,声音醉人到了极处,又是满怀真情,文渊听得一阵冲动,连声低呼:“紫缘…紫缘!”腰下向前挺去,开始进入紫缘下身温柔乡。虽然紫缘已经不是处女之身,可是她洁身自爱,在经历过去的劫难之后,直至与文渊相恋,再也没有轻动情欲,私处极紧,文渊也不易探访,阳具受阻,甚难前进,只得稍稍加力。

 紫缘“啊”地叫了出来,娇躯猛地一下剧颤,蜜液被阳具逼得缓缓涌出。紫缘哀声呻吟,玉手攀着文渊肩头,叫道:“渊…渊…嗯啊啊…啊…噢…我…慢一点…啊…”此时文渊阳具只进入些许,听了紫缘呼唤,连忙暂停去势,先行退出,喘了口气,低声道:“紫缘,觉得…不好么?”

 紫缘连声娇喘,双乳剧烈波动,好不容易稍稍回神,才微弱地说道:“不…不是…我…我好高兴…真的…可以…可以和你…一起这样…”

 说着说着,眼眶中闪耀着点点泪光,脸上却沐浴在喜乐的神气中,只隐含了少许刺激过甚的疼痛。

 文渊轻快地吻了一下她的樱唇,柔声道:“紫缘…以后,我们还会一直在一起。”紫缘轻轻拭去眼角泪珠,露出恋慕的微笑,柔声道:“一定…”

 是夜,一行人依然留宿客栈。韩虚清派出数名部属分路探查,确保龙驭清没有派人寻到附近,又命人购置衣衫,让众人换了穿着装扮。客栈之中,其他投宿客人全是韩家属下,竟无外来客商,自是韩虚清另外做了安排。

 华瑄、小慕容虽然各有客房,可是一到晚间,仍是自然而然地聚到文渊房里。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晚紫缘也留在文渊房中,流连不肯离去。小慕容看着文渊和紫缘今天异常亲密,言笑之际,情意自然流露,不似从前淡淡地若有若无,心里已猜到了几成。不一会儿,文渊有事离房一阵,小慕容逮到机会,靠到紫缘身边,悄声说道:“紫缘姐,今天你跟他做了什么事么?”

 紫缘一听,脸上浮起了些许红晕,微笑着偏过头去,低声道:“哪…哪有什么事?我可不明白了。”小慕容见她神情娇羞,心里更加笃定,笑嘻嘻地道:“好罢,什么事也没发生,紫缘姐,恭喜你啦!”

 华瑄大惑不解,道:“慕容姐姐,有什么要恭喜的啊?”小慕容笑道:“紫缘姐得偿心愿啦,怎么能不恭喜?”紫缘脸上又红了几分,只是微笑不语。华瑄隐隐约约也已知道“啊”地一声,叫道:“紫缘姐姐,你跟文师兄…”脸上微热,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跟文师兄…做过了?”

 紫缘羞涩地笑了笑,轻轻点头。华瑄轻呼一声,依到紫缘身旁,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紫缘姐姐,你…你觉得怎么样?会怕么?舒不舒服?痛不痛啊?”

 紫缘低头微笑,微现腼腆,轻声说道:“其实,都还算好…”华瑄急道:“什么叫还好嘛?紫缘姐姐,文师兄人虽然很好,可是…可是有的时候,做起这件事来,也会有点过分,所以、如果、如果…”她想到紫缘曾经不幸失身,一听到她已经和文渊结合,忍不住担心她感受如何,一串话迸了出来,越说越急,越不清楚。

 小慕容在一旁笑道:“妹子,你着急个什么劲呀?你不看看紫缘姐笑得多开心,定然是顺心如意了。”华瑄睁大了眼,道:“紫缘姐姐,真的么?”紫缘颇觉不好意思,轻声道:“也不尽然,我…我怕痛,所以…”说着脸上一热,含笑不语。小慕容想起了自己和文渊在破庙中缠绵的景象,心中怦然,道:“没有全部进去么?”紫缘一抿嘴,羞红着脸,轻声道:“进来了一些,不过…不过…真的满痛的,实在…实在是受不了,他动了一下,我就全身乏力,都快昏过去了。”

 说到了闺房中事,三个少女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同时想着文渊和自己的云雨经过。华瑄悄声道:“文师兄还是继续做么?”紫缘轻轻搓着手,轻声道:“这…他说…来日方长,要是我真的承受不住,以后…以后可以慢慢来…”

 小慕容道:“那…他没有射出来么?”

 紫缘羞得满脸通红,嗔道:“茵妹!你…你怎么好这样说?这种事…哎…”小慕容的脸也红了,伸了伸舌头,低声道:“我可想不出别种说法啦。到底…到底怎样?”紫缘低下了头,掩不住娇羞之意,轻声道:“文公子他…他弄在我身上啦,都弄在胸口上…”华瑄目瞪口呆,只觉脸颊发热,轻声道:“紫缘姐姐,这样会舒服么?”紫缘心里一跳,含糊地道:“不…这…我想还是照一般的来…比较…比较好些罢。”

 正说话间,忽听门板呀然而开,文渊走了进来,道:“什么事情照一般来?”

 他这一走进,把紫缘、华瑄、小慕容都惊了一下,又窘又羞。文渊没听到先前的说话,见到三女神态忸怩,不禁一愕,道:“怎么啦?”

 小慕容望了文渊一眼,脸颊微红,娇声嗔道:“还不都是你?你跟紫缘姐好过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么?”文渊呆了一呆,搔搔头,陪笑道:“还没说罢啦,难不成还会瞒着你俩吗?”小慕容俏脸一板,佯怒道:“谁知道呢?紫缘姐当然不打紧,但若你这回是出去拈花惹草,我们可不是通通被蒙在鼓里?”华瑄柔声道:“慕容姐姐,文师兄不会这样啦。”小慕容小嘴一噘,道:“那可难说啦,像你跟紫缘姐这样心肠软,怎么制得了他?”紫缘掩嘴微笑,轻声道:“好啦,茵妹,别胡闹啦。”

 文渊朝着小慕容拱手作揖,笑道:“好罢好罢,算我错了,今天一个晚上给你赔罪就是,成不成?”小慕容心里一羞,面露娇笑,低声道:“不要脸!那还不是给你占便宜?”文渊见她终于装不下去,笑了一笑,道:“不说笑啦。紫缘,小茵,师妹,石姑娘她们正要出去洗浴,找你们一同去。”

 华瑄奇道:“出去?不在客栈里么?”文渊道:“石姑娘她们下午外出,说是在西边郊野找到一处小河,可以到那儿去洗,比客栈准备起来方便。”华瑄喜道:“好啊,我早就想洗一下澡了。文师兄,你也一起来么?”文渊微笑道:“你们姑娘家一起洗罢,我怎么能去?”华瑄脸上一红,细声道:“跟我们洗有什么关系?”

 小慕容笑道:“妹子,你忘记还有巾帼庄的四位姑娘啦?要是这家伙也来,一不小心,说不定我们又要平白无故多了四个好姊妹,你道如何?”紫缘听着,不禁轻声笑了出来。文渊苦笑道:“小茵,你就这样一点也不信任我?”小慕容眨了眨眼,笑道:“这叫防范未然,先教你心里有数,可不准你又多个三妻四妾的。”文渊笑道:“万万不敢。”紫缘登时又想起文渊与韩虚清的一番对话,心里一阵暖烘烘地,不经意地露出微笑。

 三女便即下楼,只见巾帼庄四名庄主已在堂前等待,赵婉雁正从另一边阶梯下来。华瑄兴高采烈地上前拉住赵婉雁,道:“赵姐姐,你也一起来么?”赵婉雁腼腆地笑了笑,低声道:“是…是啊,我跟向大哥说过了。”

 小慕容笑道:“洗得香喷喷的,晚上好陪着向公子么?”赵婉雁低下了头,羞得耳根红透,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啦,向大哥受伤,应该休息…”

 诸女出了客栈,一路谈笑,往西而去。其时夜阑人静,不多时出了市镇,旷野之中,但闻虫声唧唧。又走了一阵,便听流水潺潺,到了一处河谷,边岸河水清浅,岩石树丛零星散布,上游来自一片森林,四下幽静,料想夜里无人来此。

 石娘子纵身一跃,站上河岸高处一块岩石,远远望了望四周,道:“都没人在,你们好好洗吧。”杨小鹃道:“大姐,一起下来洗啊。”石娘子道:“你们先洗,我在这里看着,要是有人来了,也好说一声。”

 蓝灵玉忽道:“大姐,我跟你一起看着吧,我们最后再洗。”石娘子也不反对,点了点头。蓝灵玉跟着跳上岩石,坐在石娘子身边。

 其余诸女各自宽衣,准备下水洗涤。杨小鹃首先步入河中,捧起河水泼了泼脸,欢声道:“好凉喔!”向岸上挥挥手,叫道:“二姐,快下来嘛!”凌云霞还在解着衣扣,摇头笑道:“四妹,你都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丫头一样?”不一会儿,衣衫尽除,也已入了河中。

 接着小慕容、华瑄、紫缘先后下水,只赵婉雁还在慢慢脱衣,解开一条带子,便低头暗暗微笑,开了一个扣子,又若有所思,脸色酡红,慢条斯理,好像这几件衣服永远脱不完一样。

 华瑄和小慕容一边洗浴,一边玩水嬉闹,杨小鹃跟着过来,三个小姑娘更是不可开交,嘻嘻哈哈地闹成一片,水花四溅。凌云霞本来置身事外,也被杨小鹃拉了过去。紫缘泡在水中,含笑旁观,见赵婉雁还没下水,移近岸边,柔声说道:“赵姑娘,怎么不下来?”

 赵婉雁如梦初醒“啊”地轻声一呼,神态有些慌忙,羞红着脸,道:“我…我忘啦,真对不住。”这才去尽了衣裳,缓缓下河,便在紫缘身边。紫缘微笑道:“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啊?”

 赵婉雁面现娇羞,掬起些许清水,淋在肩上,细声细气地道:“我…我第一次碰到他,就是…就是在河边呢。”紫缘轻轻搓洗着手臂,甚感好奇,轻声道:“他…是说那位向公子么?”赵婉雁微微颔首,脸上掩不住欢喜和羞涩,柔声道:“是啊。他人真好,又正直,又温柔。他…他救了我,我在河里洗澡,又给他…给他…见到了身子…那时候…那时候…”声音越来越细,几乎是喃喃自语,却听得出其中蕴含的绵绵情思,实是不胜倾慕。

 紫缘双手环掩着胸口,倾身听她说话,不料河水一冲,脚底一滑,往前便倒,撞到赵婉雁身前。赵婉雁陡然回神,惊呼一声,急忙扶住紫缘,道:“紫缘姑娘,你没事么?”紫缘吓了一跳,定神站稳河底,霎了霎眼,歉然道:“听得太入神啦,一时没有站稳。”

 赵婉雁双颊晕红,顺手帮紫缘稍加梳理飞散的长发,微笑道:“我不说啦,怪羞人的。紫缘姑娘,你跟文公子是怎么相识的啊?我也想听听看呢。”这可轮到紫缘不好意思了,脸上微露浅笑,轻轻给赵婉雁身上淋水,柔声道:“这个嘛…虽然不是在河边,不过也有些关系,是在一个小湖…那时他在湖中一叶小船上弹琴…”

 紫缘本来温婉娴静,赵婉雁娇柔内向,俩人说起话来,都是轻声细语,比起小慕容等四女那边的欢声喧闹,当真截然不同。两女说着自己的爱侣,心中甜蜜,彼此又是言语投机,互相帮对方梳梳头、洗洗背,有说有笑,极是亲热。

 石娘子坐在高处看着两边对比鲜明,不禁面露微笑,一侧头,见到蓝灵玉怔怔地望着夜空,脸上颇有愁容,心觉有异,缓缓地道:“三妹,近来有什么不顺心么?”蓝灵玉稍稍低头,道:“没有啊,我好得很。”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姑娘洗涤已毕,这才一一上岸着衣。此时晚风轻拂,沐浴过后,诸女都感神清气爽。杨小鹃朝着石娘子、蓝灵玉所在岩石叫唤:“大姐、三姐,该你们洗啦!”

 石娘子和蓝灵玉先后跃下石来。石娘子看看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跟三妹在这儿洗就好了。”杨小鹃道:“大姐,换我们帮你们看守啊。”石娘子微笑道:“你们六个还是回去吧,难不成要紫缘姑娘和赵姑娘也一起看守么?没这个道理。”杨小鹃不依,拉着石娘子道:“起码让我留下来嘛。”

 杨小鹃想要留下,紫缘、华瑄、小慕容、赵婉雁的心思却都飞到了向扬、文渊身边,对此倒是不甚坚持。石娘子说道:“四妹,别撒娇啦,我正有些话想独自跟三妹谈,你就回客栈去,跟华姑娘她们玩吧。”杨小鹃噘了噘嘴,道:“华妹妹一回去,就要跑去文公子那儿啦,我还有什么好玩啊?”

 华瑄大羞,连忙分辩道:“这…不…不会啦,今天文师兄有慕容姐姐跟紫缘姐姐陪啊。”杨小鹃道:“还不是一样嘛,反正你们三个都会一起跟他…”

 话没说完,小慕容已是脸色羞红,赶紧上前捂住杨小鹃的嘴,拉着杨小鹃便跑。

 凌云霞忍着笑,朝紫缘道:“紫缘姑娘,四妹她说话直,请你多担待些啦。”

 紫缘双颊绯红,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牵着华瑄的手跟了上去。凌云霞带着赵婉雁,片刻之间,六女走得干干净净。

 石娘子微微一笑,道:“三妹,该我们啦,你昨天也打得累了,好好洗个澡罢。”蓝灵玉点了点头,道:“是啊。”心中却有些不安,寻思:“大姐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连二姐、四妹也不能听么?”她素知这位义姐精明能干,难道是自己近日来心神不定,被石娘子看了出来?想到此处,蓝灵玉顿觉有些不知所措,但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将双戟放在岸边石堆上,慢慢解开衣衫。

 石娘子除尽衣物,散开头发,坐在岸边,俯身掬起河水,轻轻梳洗发丝,又轻轻淋上身体,水痕缓缓流过她胸前,沿着腰腹滑落。平时石娘子沉着冷静,感情不轻易流露,战阵之中气定神闲,绝少现出女儿身的娇柔一面,此时河畔出浴,卸去了朴素的衣衫,蓝灵玉在旁看着,只见她体态纤秀,举止之间,自有一种淡淡的端庄娴雅,不禁暗想:“上次跟大姐洗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概有好几年了罢。大姐平常成熟稳重,想不到身体这样美,若是打扮起来,不知道有多好看。”

 想着想着,蓝灵玉也褪下了衣服,步入水中,泡在清凉的河水中,顿感精神一振,轻轻捧水洗净身体肌肤。

 石娘子忽然道:“三妹,现在没有旁人,你有什么心事,跟大姐好好说罢。”

 蓝灵玉心头一惊,低下头去,假意掬水搓揉双乳,低声道:“我哪有什么心事?大姐,你别乱说啊。”

 只听轻轻的“泼刺”声响,石娘子也下了水来,到了蓝灵玉身前,凝视她的双眼,道:“三妹,我们姊妹相处这么多年,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从南方回来后,便时常魂不守舍,失了从前那股英气,从来就不爱穿女装的你,这几天也常穿了些,脾气也没有以往那样冲。”蓝灵玉越听越是紧张,却无法反驳,只有默默听着。

 石娘子道:“究竟遇上了什么事,让你变成这样?”蓝灵玉低着头,避开石娘子视线,说道:“没…没有啊。”说话之际,声音微微发抖,心中想到慕容修的种种行径,实在羞于启齿,不敢让石娘子知晓。

 石娘子双手按在蓝灵玉肩头,轻声道:“没什么好丢脸的,烦恼的事情,说出来会舒坦些。”蓝灵玉身子一颤,低声道:“我…我…”心中打不定主意,一抬头,见石娘子脸色平和,忍不住一阵激动,投在石娘子怀里,叫道:“大姐,我…我被…我被他…他…”说着说着,已是语带呜咽,就在石娘子怀抱中哭了出来。

 她自从受到慕容修恣意侮辱以来,没有一个倾诉的对象,已是烦苦之极,之后被杨小鹃撞见,更是提心吊胆,生怕杨小鹃无意间说漏了嘴,心中实是说不出的痛苦。此时最为敬重的大姐温言安抚,触动心事,蓝灵玉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几乎是痛哭失声。石娘子轻轻抱着蓝灵玉,缓缓拍着她的背脊,并不言语。

 蓝灵玉大哭一阵,心神稍定,勉强止住眼泪,一时仍然哽咽着难以说话。石娘子柔声道:“好些了吗?”蓝灵玉肩头抽搐,拭了拭泪水,呜咽着道:“大姐…我…我给人凌辱了…我…我好想死…”石娘子身子微微一震,低声道:“三妹,你…失贞了么?”蓝灵玉摇摇头,颤声道:“不…没有…可是,他对我做的事,实在…实在是…”说到这里,又已泣不成声,泪水一滴滴落入河中。

 石娘子静静地抱着蓝灵玉,叹了口气,道:“他是谁?”蓝灵玉心中一震,低声道:“大姐,我…我…我说不出,真的没办法说了。”石娘子点了点头,道:“你打算怎么办?”蓝灵玉无力地摇着头,呜咽道:“我不知道…”

 石娘子道:“他还想纠缠你么?”蓝灵玉呆了一呆,似乎一时失神,道:“他…我也不知道…可是…他并不是全无悔意…”说着轻轻离开石娘子怀抱,但身子仍然微微颤抖。石娘子道:“三妹,你并不想杀这人,是吗?”

 蓝灵玉又是一呆,脑海一片空白,喃喃地道:“杀了他?杀了他?”轻轻摇头,凄然道:“我杀不了他的,我…我也不太想杀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蓝灵玉只觉自己也难以解释,想起慕容修自断手指的惊心动魄,心中的气恼时起时落,更是迷惘。

 石娘子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洗了一阵,道:“无论如何,三妹,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大姐谈,大姐会帮你的。”蓝灵玉低声道:“我知道,谢谢大姐,你别担心。”

 石娘子坐上岸边,回头道:“洗好了么?”蓝灵玉嗯了一声,道:“我还想洗一下。嗯,大姐,我想在这里静一静。”石娘子道:“要我先回去么?”蓝灵玉低声道:“对不起,可是…我心里好乱,好多事情要想。”石娘子微微点头,道:“没关系。”顿了一顿,道:“想够了,便快点儿回来,别让二妹、四妹担心了。”蓝灵玉的愁容浮现一丝微笑,低声道:“大姐,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石娘子穿好衣衫,望了望悄立水中的蓝灵玉,忍着叹息,缓步离去。

 静夜河畔,四周只剩下自己一人,蓝灵玉仰望夜空,不经意地揉洗肩膀,情绪渐渐平复,心道:“如今大姐也知道啦。再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颈部,想起自己挥戟自尽,却被慕容修救起,心想:“他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是要我的身体,还是只想故意折磨我?可是…他拉断自己的手指,那时的表情,是假装不来的。”

 想到这里,蓝灵玉忍不住伸手轻掩下体,叹息一声,暗道:“他还没有当真夺走我的贞操,可是被他这样欺凌,又有什么差别?大姐说我失了英气,那是我变得软弱了?难道我要一直这样自伤自怜下去?”

 霎时之间,蓝灵玉想到了紫缘:“紫缘姑娘的遭遇,比我不幸得多,可是她却能这样坚强,我蓝灵玉枉有一身武功,反而不及紫缘姑娘?”思及此处,蓝灵玉强自打起精神,心道:“那糟蹋紫缘姑娘的恶贼,已经无法再寻,可是大慕容却就在客栈。也罢,我就去跟他说个清楚,看他到底意欲何为。要是他真要恃强施暴,我跟他拼死命便是,也胜于苟活。”

 心中做了这个决定,蓝灵玉只觉心情复杂,一咬牙,用力泼起水来冲洗脸庞,冰凉的水洒在脸上,心情稍稍稳定,转身往岸边石堆走去。到了石堆边,正欲上岸穿衣,却发现石上双戟、衣衫都已不在原处。

 蓝灵玉心头一惊:“刚才大姐离开时,明明还放在这里,怎地不见了?”一转念间,第一个念头便是敌人来到,可是放眼四周,近处石影,远方树影,水中月影,却哪里有个人影?

 她惊疑不定,心道:“附近都是旷野,倘若有人接近,我怎会全然无法察觉?”

 她凝神静听,希望探觉周遭有无异样声息,可是耳中但闻流水声响,更无其他声音。

 听着流水声阵阵入耳,蓝灵玉突然惊觉:“岸上不见人影,难道敌人竟是从水底而来?”这个念头才一转过,突觉脚踝边水流有些怪异,跟着双脚一紧,似被什么柔软物事给缠住。

 身在水中而骤然受袭,蓝灵玉猛吃一惊,只觉缠在脚踝上的似是一条细索,迅速之极地绕了几圈,陡然一紧,一股力道将她双腿往河水中央拉去。

 这一拉劲力着实不小,加上水中浮力,蓝灵玉难以站稳“哗啦”一声,身子扑在水中,被这细索直拉过去,身体立时沉下了河面。蓝灵玉不识水性,此时被拖入水中,难以睁眼视物,仓皇之间,向水底胡乱发了数掌,想要赶紧浮上水面。可是水里行动不便,屈臂出掌,都比陆上来得迟缓,发出去的力道,又往往在水中消弭大半,还没浮起多少,已先被拉了回去。

 蓝灵玉大惊失色,心道:“这人到底是谁?绝对不是大慕容,以他的武功,若要对我用强,不必用这般偷袭手法。”然则不论是谁,此人不怀好意,那是明显不过。蓝灵玉勉强张开双眼,一低头,只见两脚都被一条水蓝色的细长绳索缠住,绳索拉得笔直,自己也急速被对方拖近河底。她使力翻过身来,顺着绳索看去,只见河底稳稳站着一人,两条绳索的另一端绕在那人两只手腕上,双手疾扯,将自己拉扯过去。

 一时之间,蓝灵玉还没看清那人面貌,待得到了近处,瞧了清楚,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拉绳之人未穿上衣,腰间系着龙鳞带,乃是龙宫六太子趴夏。水里望将过去,只见趴夏太子脸上笑得十分诡异,不觉羞愤难当,此刻自己身无片缕,全身上下自然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一急之下,一口真气渐渐难以为继,脑中一阵晕眩。她连忙运转内息,将全身功力凝聚右掌,心道:“想不到竟然被这家伙找到这儿来了。水战对我不利,若不赶快上岸透气,不等他出手,我也支持不下去。”

 她只待趴夏太子将她拉近之时,全力出掌反击,盼能脱困,不料趴夏太子将她拉到身前丈余,便不再拉,一对眼珠四下转动,似正欣赏蓝灵玉漂在水中的体。蓝灵玉又羞又怒,腰身一屈,主动出手,一掌往趴夏太子击去。可是趴夏太子精通水性,九龙太子之中首屈一指,放眼武林,亦是少有匹敌,蓝灵玉在水中不易施展身手,趴夏太子却是得其所哉,眼见蓝灵玉攻来,身子一溜,捷若游鱼般地窜至一旁,转瞬间已游到蓝灵玉上方,运起“蓝涛神掌”掌力,向下一拍。

 蓝灵玉陡觉背上压力遽增,气息一窒,顿时被压落河底。

 霎时之间,蓝灵玉耳中嗡嗡乱响,难受之极,四肢百骸似乎都失却了主宰,使不上一点力道。龙宫派以海为生,人人精熟水战,蓝灵玉武功本来胜于趴夏太子,可是此时决胜在于水底功夫,顿时大落下风,丝毫不能反抗。

 昏昏沉沉之间,只觉脚上一紧,身子被趴夏太子倒拉上去,脚底“涌泉穴”被趴夏太子一点,周身酸麻,更加无力抵抗。

 趴夏太子制住蓝灵玉,心中大喜,暗道:“今日大有收获,居然捉到了这个美人儿,龙王必定欢喜。什么巾帼庄三庄主,到了水里,还不是给我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