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捉住刺客,到了天明,施公起来。张桂兰、郝素玉,却是一夜未睡,当即禀知施公道:“贱妾张桂兰偕同郝素玉,于昨夜三更时分,见有一刺客,由东围墙而进。贱妾出其不意,用袖箭打中该贼右腿,复发一箭,打中该贼左腿,由此从屋面跌下。当由贱妾招呼郝素玉,一同捆缚起来,带回空房,看守一夜,请示定夺。”施公闻言大喜道:“若非黄夫人与关夫人捉住刺客,本部堂性命几不可保。”张桂兰、郝素玉齐道:“大人那里话来,贱妾等重感大恩,无以为报。”施公道:“俟到淮安之后,再行论功。二位夫人请先回房歇息一会子。”
施公升堂,喝:“带刺客审问。”手下人即刻将蒋熊随换了手铐脚镣,然后解去捆绑,推倒,跪在下面。施公喝道:“你姓甚名谁?何人指使,胆敢前来行刺?快快从实招来!”蒋熊暗想:“咱是好汉,明人不作暗事。”便说道:“只因你收了告郎如豹的那些状词,当有县差刁仁去郎如豹那里报信,叫他早为打点。郎如豹就重托刁仁,代他设法。后来刁仁说:『这里有个人,是与他结盟兄弟,所有提差案件,均是他办理。只要与他说明,先送他些银子,请他将公事延搁两日,稍缓下乡,便有法想。你就一面打点主意,或逃走,均可。叫他能终久不去捉拿,那就更妙。』郎如豹听了这话,当时送他一百两银子,叫他先去捺按公事。刁仁去后,如豹就来叫咱前来行刺。咱听这话,因他素日待咱甚好,咱住在他那里已有三年,终日款待,父母亦不过如此。咱所以欲报答他,一闻此言,就答应他前来。
活该咱命运不好,被你的人用暗器打伤,不然你的这个头,也莫想在脖子上了。这就是咱来行刺的情形,也不知道什么虚不虚。”施公听他这番言语,果系实情。便又问道:“你既在郎如豹那里,他平时那些事,谅你一定是狼狈为奸了。”蒋熊道:“行刺的是直认不讳。若问他平日作的事,咱可不知道。”施公又道:“郎如豹现在还在家么?”蒋熊道:“他要逃走,倒不叫咱来行刺咧!今咱被捉,倒不算什事。县里那些差役,也要捉几个来问问罪;郎如豹平时所作之事,皆是他们那狗头作出来的。若非刁仁去送信,与他说出那些话来,郎如豹也决不会叫咱做刺客。”施公听了,命人录了口供,不必发县收监,仍行锁在行辕空房,着人看守。
施公又命人传沭阳县谕话。手下人答应。一会子沭阳县钱星通进来。施公道:“贵县署中有个差役刁仁,本部堂闻得他很有干办。今因郎如豹作恶多端,又因李海坞路径不熟,欲差刁仁,带领本部差官,前去捉拿郎如豹。”沭阳知县唯唯退出,当即回署,立将刁仁传到,并将施公所说之话,转谕了一遍。
刁仁听说,只吓得目瞪口呆,暗道:“难道我那事件,施不全已知道?就便施不全晓得,也没有杀头之罪,说不得前去一趟。”
主意已定,当即奉谕去往行辕。一会子到了辕门,便请值日的进去通禀。施公随命手下人,将刁仁先传进来,上了刑具,严加看守,听候质对,暂且不表。
且说黄天霸四人星夜赶到李海坞。先在客店访了一访,知道郎如豹只倚着县里这班差役。心中暗想:“难保无人到此通风。我何不装着县差模样,就说是头儿叫我来此透信,看他如何?”心中想罢,便将此事同计全等商议妥当,即改扮了县差,直往郎如豹家而去。计全等亦陆续而来。黄天霸到了郎家门口便问道:“你家太爷可在家么?咱是衙门里来的,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叫黄老三。”庄丁听说,赶着进去通报。郎如豹听说是县差,即叫:“请他进来。”庄丁走出,望着天霸说道:“大爷请你进去呢!”天霸答应,跟着庄丁走了进去,瞥见厅上立着一人,兔耳鹰腮,打量必是他了。即忙走到厅上说:“咱们头儿昨日从这里去后”底下一句尚未说出,郎如豹忙着问道:“那事曾办妥了不曾?”黄天霸听说,暗道:上了路咧!
即跟着说下去:“办是办了,但是还差点儿。”郎如豹道:“难道那个整数还不敷用吗?”黄天霸道:“叫我前来,请你老亲进城一趟。还有许多话,非同你面谈不可。但事不可迟,迟则生变,你老自主吧!”郎如豹想道:“同我商量?莫如就同他去一趟,好在蒋熊今日才去,断没有那样快法。如果刁仁代咱弥缝得一点事没有,咱也可将蒋熊寻回,省得那样做法。”主意已定,因道:“黄老三,既是你头儿招呼咱去城里,又累你这跑一趟,我就与你同走吧!”说着就叫庄丁,备了两匹骡子,给黄天霸一匹,他自骑一匹,二人出了庄,款款而去。计全等早已看见,便在后面跟了下来。走未多远,黄天霸打了个暗号,只见计全等一拥而上,将郎如豹从骡子上捉下。黄天霸也跳下骡子,把他捆绑起来,带回城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