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二
○高頔 李度 韩溥 鞠常 宋准 柳开 夏侯嘉正 罗处约 安德裕 钱熙
高頔字子奇,开封雍丘人。后唐清泰中举进士,同辈绐之曰:"何不从裴仆射求知乎?"时裴皞以左仆射致仕,后进无至其门者。頔性纯朴,信其言,以文贽于皞。明年,礼部侍郎马裔孙知贡举,乃皞门下生也。皞以頔语之,遂擢乙科,四迁魏博观察支使。
周显德中,符彦卿奏署掌书记。时太宗亲迎懿德皇后于大名,彦卿遣頔迎候,日夕陪接,尤伸款好。后随彦卿镇凤翔,会诏留彦卿洛阳,頔复为天雄军掌书记。后以病免,居于魏。
雍熙二年,太宗亲试贡士,頔子南金举学究,自陈曰:"臣父年八十四,尝佐使幕,久已罢职,家贫无以存养。愿赐一第,庶获寸禄,以及老父。"上问左右其父何人,宰相宋琪以頔对,且言其素行廉介,老而弥厉,甚为搢绅推重。上曰:"此高頔子耶!頔在大名幕中,尝与朕游处,迨逾旬月。晨暮对案饮食,常拱手危坐,未曾少懈,其恭谨盖天性也。惜其老矣,不欲烦以官政。"即擢南金第,拜頔左补阙致仕,赐钱十万。后卒于家。
頔有清节,力学强记,手写书千余卷。彦卿待之甚厚,或过致优给,頔计口受费,余皆不纳。彦卿左右多肆贪虐,民不能堪,及彦卿罢镇,其故时将吏、宾客皆心愧,无敢复游魏者。惟頔清苦守法,魏人爱之。在魏三十年,无一人言其非者。所乘马老,以糜饲之。仆夫年七十,待之如初,时称其长者。
次子鼎,举进士,至殿中丞。
李度,河南洛阳人。周显德中举进士。度工于诗,有"醉轻浮世事,老重故乡人"之句。时翰林学士申文炳知贡举,枢密使王朴移书录其句以荐之,文炳即擢度为第三人。释褐永宁县主簿。
累迁殿中丞、知歙州。坐事左迁绛州团练使,十年不调。度在歙州,尝以所著诗刻于石,有中黄门得其石本,传入禁中,太宗见之,谓宰相曰:"度今安在?"即令召至,对于便殿,与语甚悦,擢为虞部员外郎、直史馆,赐绯。端拱初,籍田毕,交州黎桓加恩,命度借太常少卿充官告国信副使,上赐诗以宠行。未至交州,卒于太平军传舍,年五十七。
度之南使,每至州府,即借图经观其胜迹,皆形篇诗,以上所赐诗有"奉使南游多好景"之句,遂题为《奉使南游集》,未成编而亡。
弟康亦善诗,太平兴国二年,登进士第,官至太子右赞善大夫。
韩溥,京兆长安人,唐相休之裔孙。少俊敏,善属文。周显德初举进士,累迁历使府。开宝三年,自静难军掌书记召为监察御史,三迁至库部员外郎、知华州,同判灵州,再转司门郎中。淳化二年被病,表请辞职寻医,许之。溥博学善持论,详练台阁故事,多知唐朝氏族,与人谈亹癖然可听,号为"近世肉谱",搢绅颇推重之。尤善笔札,人多藏尺牍。
弟洎,亦进士及第。
鞠常,字可久,密州高密人。祖真,黄县令。父庆孙,申州团练判官,有诗名。常少好学,善属文。汉乾祐二年擢进士第,裁二十一,释褐秘书省校书郎。周广顺中,宰相范质奏充集贤校理,出为郓州观察支使,历永兴军节度掌书记、伊阳令。显德四年,诣阙进策,召试,复授猗氏令,迁蔡州防御判官,复宰介休、魏县。开宝中,赵普为相,擢为著作佐郎。时任此官,惟常与杨徽之、李若拙、赵邻几四人,皆有名于时。常应举时,著《四时成岁赋》万余言,又为《春兰赋》,颇存兴托。后为清河令。七年,卒,年四十七。
子仲谋,字有开,雍熙中进士,有材干,历御史、东京留守推官、陕西转运,至兵部员外郎。仲谋集其父所为文成二十卷。
弟愉,周广顺中进士,与常齐名。
宋准,字子平,开封雍丘人。祖彦升,库部员外郎。父鹏,秘书郎。准开宝中举进士,翰林学士李皞知贡举,擢准甲科。会贡士徐士廉击登闻鼓,诉皞用情取舍非当。太祖怒,召准覆试于便殿,见准形神伟茂,程试敏速,甚嘉之,以为宜首冠俊造,由是复擢准甲科,即授秘书省校书郎、直史馆。
八年,受诏修定诸道图经。俄奉使契丹,复命称旨。明年,出知南平军,会改军为太平州,依前知州事,就加著作佐郎。太平兴国四年,迁著作郎、通判梓州,转左拾遗。归朝,预修诸书。八年,同知贡举,出为河北转运使,岁余,以本官知制诰。雍熙中,加主客员外郎,复预知贡举,俄判大理寺。四年,被病,迁金部郎中,罢知制诰。端拱二年卒,年五十二,赐钱百万。
准美风仪,善谈论,辞采清丽,莅官所至,皆有治声。卢多逊之南流也,李穆坐同门生黜免,左右无敢言者。准因奏事,盛言穆长者,有检操,常恶多逊专恣,固非其党也。上寤,未几,尽复穆旧官。时论以此称之。天禧三年,录其子大年试秘书省校书郎。
准从弟可观,金部郎中。族子郊、祁,并天圣二年进士甲科,别有传。
柳开,字仲涂,大名人。父承翰,乾德初监察御史。开幼颖异,有胆勇。周显德末,侍父任南乐,夜与家人立庭中,有盗入室,众恐不敢动,开裁十三,亟取剑逐之,盗逾垣出,开挥刃断二足指。
既就学,喜讨论经义。五代文格浅弱,慕韩愈、柳宗元为文,因名肩愈,字绍先。既而改名字,以为能开圣道之涂也。著书自号东郊野夫,又号补亡先生,作二传以见意。尚气自任,不顾小节,所交皆一时豪隽。范杲好古学,尤重开文,世称为"柳、范"。王祐知大名,开以文贽大蒙赏激。杨昭俭、卢多逊并加延奖。开宝六年举进士,补宋州司寇参军,以治狱称职,迁本州录事参军。太平兴国中,擢右赞善大夫。会征太原,督楚、泗八州运粮。选知常州,迁殿中丞,徙润州,拜监察御史。召还,知贝州,转殿中侍御史。雍熙二年,坐与监军忿争,贬上蔡令。
会大举北征,开部送军粮,将至涿州,有契丹酋长领万骑与米信战,相持不解,俄遣使绐言求降,开谓信曰:"兵法云:"无约而请和,谋也。"彼将有谋,急攻之必胜。"信迟疑不决。逾二日,贼复引兵挑战,后侦知果以矢尽,俟取于幽州也。师还,诣阙上书,愿从边军效死,太宗怜之,复授殿中侍御史。
雍熙中,使河北,因抗疏曰:"臣受非常恩,未有以报,年裁四十,胆力方壮。今契丹未灭,愿陛下赐臣步骑数千,任以河北用兵之地,必能出生入死,为陛下复幽、蓟,虽身没战场,臣之愿也。"上以五代战争以来,自节镇至刺史皆用武臣,多不晓政事,人受其弊。欲兼用文士,乃以侍御史郑宣、户部员外郎赵载、司门员外郎刘墀并为如京使,左拾遗刘庆为西京作坊使,开为崇仪使、知宁边军。
徙全州。全西溪洞有粟氏,聚族五百余人,常钞劫民口粮畜,开为作衣带巾帽,选牙吏勇辩者得三辈,使入,谕之曰:"尔能归我,即有厚赏,给田为屋处之;不然,发兵深入,灭尔类矣。"粟氏惧,留二吏为质,率其酋四人与一吏偕来。开厚其犒赐,吏民争以鼓吹饮之。居数日遣还,如期携老幼悉至。开即赋其居业,作《时鉴》一篇,刻石戒之。遣其酋入朝,授本州上佐。赐开钱三十万。
淳化初,移知桂州。初,开在全州,有卒讼开,开即杖背黥面送阙下。有司言卒罪不及徒,召开下御史狱劾系,削二官,黜为复州团练副使,移滁州。复旧官,知环州。三年,移邠州。时调民辇送趋环、庆,己再运,民皆荡析产业,转运使复督后运,民数千人入州署号诉。开贻书转运使曰:"开近离环州,知刍粮之数不增,大兵可支四年,今蚕农方作,再运半发,老幼疲弊,畜乘困竭,奈何又苦之?不罢,开即驰诣阙下,白于上前矣。"卒罢之。又知曹、邢二州。
真宗即位,加如京使,归朝,命知代州。上言曰:
国家创业将四十年,陛下绍二圣之祚,精求至治。若守旧规,斯未尽善。能立新法,乃显神机。
臣以益州稍静,望陛下选贤能以镇之,必须望重有威,即群小畏服。又西鄙今虽归明,他日未可必保,苟有翻覆,须得人制御,若以契丹比议,为患更深。何者?契丹则君臣久定,蕃、汉久分,纵萌南顾之心,亦须自有思虑。西鄙积恨未泯,贪心不悛,其下猖狂,竟谋凶恶,侵渔未必知足,姑息未能感恩,望常预备之。以良将守其要害,以厚赐足其贪婪,以抚慰来其情,以宽假息其念。多命人使西入甘、凉,厚结其心,为我声援,如有动静,使其掩袭,令彼有后顾之忧,乃可制其轻动。今甲兵虽众,不及太祖之时人人练习,谋臣猛将则又县殊,是以比年西北屡遭侵扰,养育则月费甚广,征战则军捷未闻。诚愿训练禁戢,使如往日行伍必求于勇敢,指顾无纵于后先,失律者悉诛,获功者必赏。偏裨主将,不威严者去之。听断之暇,亲临殿庭,更召貔虎,使其击刺驰骤,以彰神武之盛。
臣又以宰相、枢密,朝廷大臣,委之必无疑,用之必至当。铨总僚属,评品职官,内则主管百司,外则分治四海。今京朝官则别置审官,供奉、殿直则别立三班,刑部不令详断,别立审刑,宣徽一司全同散地。大臣不获亲信,小臣乃谓至公。至如银台一司,旧属枢密,近年改制,职掌甚多,加倍置人,事则依旧,别无利害,虚有变更。臣欲望停审官、三班,复委中书、枢密、宣徽院,银台司复归枢密,审刑院复归刑部,去其繁细,省其头目。
又京府大都,万方轨则,望仍旧贯,选委亲贤。今皇族宗子悉多成长,但令优逸,无以试材,宜委之外藩,择文武忠直之士,为左右赞弼之任。
又天下州县官吏不均,或冗长至多,或岁年久阙。欲望县四千户已上选朝官知,三千户已上选京官知。省去主簿,令县尉兼领其事。自余通判、监军、巡检、监临使臣并酌量省减,免虚费于利禄,仍均济于职官。
又人情贪竞,时态轻浮,虽骨肉之至亲,临势利而多变。同僚之内,多或不和,伺隙则致于倾危,患难则全无相救,仁义之风荡然不复。欲望有颁告谕,各使改更,庶厚化原,永敦政本。
恭惟太祖神武,太宗圣文,光掩百王,威加万国,无贤不用,无事不知。望陛下开豁圣怀,如天如海,可断即断,合行即行,爱惜忠直之臣,体察奸谀之党。臣久尘著位,寝荷恩宠,辞狂理拙,唯圣明恕之!
开至州,葺城垒战具,诸将多沮议不协。开谓其从子曰:"吾观昂宿有光,云多从北来犯境上,寇将至矣。吾闻师克在和,今诸将怨我,一旦寇至,必危我矣。"即求换郡,徙忻州刺史。及契丹犯边,开上书,又请车驾观兵河朔。四年,徙沧州,道病首疡卒,年五十四。录其子涉为三班奉职。
开善射,喜弈棋。有集十五卷。作《家戒》千余言,刻石以训诸子。性倜傥重义。在大名,尝过酒肆饮,有士人在旁,辞貌稍异,开询其名,则至自京师,以贫不克葬其亲,闻王祐笃义,将丐之。问所费,曰:"二十万足矣。"开即罄所有,得白金百余两,益钱数万遣之。
开兄肩吾,至御史。肩吾三子,湜、灏、沆并进士第,灏秘书丞。
夏侯嘉,正字会之,江陵人,少有俊才。太平兴国中举进士,历官至著作佐郎。使于巴陵,为《洞庭赋》曰:
楚之南有水曰洞庭,环带五郡,淼不知其几百里。臣乙酉夏使岳阳,抵湖上,思构赋。明日披襟而观之,则翼然动,促然跂,慄然骇,愕然眙。怳若驾春云而轼霓,浩若浮汗漫而朝跻。退若据泰山之安,进若履千仞之危。懵若无识,智若通微。跛若不倚,跄若将驰。耳不及掩,目不暇逃,情悸心嬉。二三日而后,神始宅,气始正,若此不敢以赋为事者二年,然眷眷不已。
一日登崇丘,望大泽,有云〈山卒〉兮兴,欻兮止。兴止未霁,急若有遇。由是渍阳辉,沐芳泽,睹一异人于岩之际,霞为裾,云为袂,冰肤雪肌,金玦玉佩,浮丘、羡门,斯实其对。
因言曰:"若非好辞者耶?"臣曰:"然。""然则若智有所不通,识有所不穷,用不通不穷而循乎无端之纪,若得无殆乎?"臣又曰:"然。""然志极则物应,思精则道来,嘉若之勤无哗谈,吾为若称云:"太极之生,曰地曰天。中含五精,五精之用而水居一焉。水之疏,迩则为江兮,远则为河;积则为潴兮,总则为湖。若今所谓洞庭者,杰立而孤,廓然如无区,其大无徒。含阳字阴,玄神之都。暧暧昧昧,百川不敢逾。有若臣者,有若宾者,有若仆者,有若子者,有若附庸者,有若娣姒者。若禹会涂山,武巡牧野,千出百会,咸处麾下。每六合澄静,中流回睨。莽莽苍苍,纤霭不翳。太阳望舒,出没其间。万顷咸沸,强而名之为巨泽,为长川,为水府,为大渊。纵之不逾,跼忠心之不卑。乍若贤人,以重自持。诱之不前,犯之愈坚。又若良将,以谋守边。澎澎濞濞,浩尔一致。又若太始,未有仁义。冲训漠漠,二气交错。又若混沌,凝然未凿。此乃方舆之心胸,溟海之郛郭也。三代之前,其气濩落。浩浩滔天,与物回薄。灭木襄陵,无际无廓。上帝降鉴,巨人斯作。乃命玄夷,授禹之机。隧山陻谷,涤源畅微。然后若金在熔,若木在工,流精成器,夫何不通。是泽之设,允执厥中。既巽其性,遂得其正。有升有降,有动有静。""
臣应之曰:"升降动静,可得闻乎?"神曰:"水之性非圆非方,非柔非刚,非直非曲,非玄非黄。划象为《坎》,本乎羲皇。外婉而固,内健而彰。降以《姤》始,升以《复》张。其静处阴,其动随阳。六府之甲,万化之纲。式观是泽,乃知天常。若乃四序之变,九夏攸处。烘然而炎,沸然而煮。群物鸿洞,烁为隆暑。泽之作,颀然其容,若去若住,若茹若吐。灵趋怪觐,杳不可睹。蒸之为云,散之为雨。倏急万象,如还太古。真可嘉也。若乃秋之为神,素气清泚。肃肃翛阉,群籁四起。泽之动,黝然其姿,若挺若倚,若行若止,《巽》宫离离,为之腾风。苍梧崇崇,为之供云。四顾一色,黯然氤氲。其声瀰瀰,若商非商,若徵非徵。东凑海门,一浪千里。又足畏也。言其状,则石然而骨,岸然而革。气然而荣,洚然而脉。有山而心,有洞而腹。有玉而体,有珠而目。穹鼻孤岛,呀口万谷。臂带三吴,足跬荆、巫。或跂然而望,或翼然而趋。彭蠡、震泽,讵可云乎?"
臣又问曰:"泽之态已闻命矣。水之族将如何居?"神曰:"大道变易,或文或质。沉潜自遂,其类非一。或被甲而邅,或曳裾而圆。或秃而跂,或角而蜿。或吞而呀,或〈日去〉而牙。或心以之蟹,或目以之虾。或修臂而立,或横骛而疾。或发于首,或髯于肘。或俨而庄,或毅而黝。彪彪玢玢,若大虚之含万汇,名循其生而合乎群者也。"
臣又问曰:"若神之资,其品何如也?"神曰:"清矣静矣,丽矣至矣,邈难知矣。肇于古,古有所未达;形于今,今有所未察。非希夷合其心于自然,然后上天入地,把三根六。况水居陆处,夫何不烛。彼鞚鲤之贤,辔龙之仙,乃吾之肩也。其余海若、天吴,阳侯、神胥,龊龊而游,曾不我俦。"
臣又问曰:"《易》称"王公设险",是泽之险可以为固。而历代兴衰,其义安取?"神曰:"天道以顺不以逆,地道以谦不以盈。故治理之世,建仁为旌,聚心为城。而弧不暇弦,矛不暇锋,四海以之而大同。何必恃险阻,何必据要冲?若秦得百二为帝,齐得十二而王。其山为金,其水为汤。守之不义,欻然而亡。水不在大,恃之者败。水不在微,怙之者危。若汉疲于昆明,桀困于酒池,亦其类也。故黄帝张乐而兴,三苗弃义而倾。则知洞庭之波以仁不以乱,以道不以贼,惟贤者观其知而后得也。"
于是盘桓徙倚,凝精流视。罄以辞对,倏然而晦。
徐铉见之,曰:"是玄虚之流也。"人多传写。
端拱初,太宗知其名,召试辞赋,擢为右正言、直史馆兼直秘阁,赐绯鱼。元夕,上御乾元门观灯,嘉正献五言十韵诗,其末句云:"两制诚堪羡,青云侍玉舆。"上依韵和以赐之,有"狭劣终虽举,通才列上居"之句,议者以为诫嘉正之好进也。未几被病,诏以为益王生辰使。所获金币,鬻得钱辇归家,忽一缗自地起立,良久而仆,闻者异之。嘉正疾遂笃,月余卒,年三十七。
子纾,太子中舍。
罗处约,字思纯,益州华阳人,唐酷吏希奭之裔孙。伯祖衮,唐末为谏官。父济,仕蜀为升朝官。归朝,至太常丞。处约尝作《黄老先六经论》,曰:
先儒以太史公论道德,先黄、老而后《六经》,此其所以病也。某曰:"不然,道者何?无之称也,无不由也。混成而仙,两仪至虚而应万物,不可致诘。况名之曰"道",道既名矣,降而为圣人者,为能知来藏往,与天地准,故黄、老、姬、孔通称焉。其体曰道,其用曰神,无适也,无莫也,一以贯之,胡先而尊,孰后而卑。"
"《六经》者,《易》以明人之权而本之于道;《礼》以节民之情,趣于性也;《乐》以和民之心,全天真也;《书》以叙九畴之秘,焕二帝之美;《春秋》以正君臣而敦名教;《诗》以正风雅而存规戒。是道与《六经》一也。"
"矧仲尼祖述尧、舜,则况于帝鸿氏乎?华胥之治,太上之德,史传详矣。老聃世谓方外之教,然而与《六经》皆足以治国治身,清净则得之矣。汉文之时,未遑学校,窦后以之而治,曹参得之而相,几至措刑。且仲尼尝问礼焉,俗儒或否其说。"
余曰:"《春秋》昭十七年,郯子来朝,仲尼从而学焉,俾后之人敦好问之旨。矧老子有道之士,周之史氏乎?余谓《六经》之教,化而不已则臻于大同,大道之行则蜡宾息叹。黄、老之与《六经》,孰为先而孰为后乎?又何必缫藉玉帛然后为礼,笋虡镛鼓然后为乐乎?余谓太史公之志,斯见之矣。恶可以道之迹、儒之末相戾而疾其说?病之者可以观徼,未可以观妙。"
人多重之。
登第,为临涣主簿,再迁大理评事、知吴县。王禹偁知长洲县,日以诗什唱酬,苏、杭间多传诵。后并召赴阙,上自定题以试之,以禹偁为右拾遗,处约著作郎,皆直史馆,赐绯鱼。会下诏求谠言,处约上奏曰:
伏睹今年春诏旨,责以谏官备员未尝言事,虽九寺、三监之官,亦得尽其谠议。陛下虔恭劳神,厉精求理,力行王道,坐致太平。心先天而不违,德生民而未有,所以散玄黄之协气,为动植之休祥,而犹不伐功成,屡求献替,此真唐尧、虞舜之用心也。
臣累日以来,趋朝之暇,或于卿士之内预闻时政之言,皆曰圣上以三司之中,邦计所属,簿书既广,纲条实繁,将求尽善之规,冀协酌中之道。窃闻省上言,欲置十二员判官兼领其职,贵各司其局,允执厥中。臣以三司之制非古也。盖唐朝中叶之后,兵寇相仍,河朔不王,军旅未弭,以赋调筦榷之所出,故自尚书省分三司以董之。然国用所须,朝廷急务,故僚吏之属倚注尤深。或重其位以处之,优其禄以宠之,黾勉从事者姑务其因循,尽瘁事国者或生于睚眦,因循则无补于国,睚眦则不协于时。或浅近之人用指瑕于心计,深识之士以多可为身谋。蠹弊相沿,为日已久。今若如十二员判官之说,亦从权救敝之一端也。
然而圣朝之政臻乎治平,当求稽古之规,以为垂世之法。臣尝读《说命》之书,以为"事不师古,匪说攸闻"又《二典》曰:"若稽古帝尧。""若稽古帝舜。"皆谓顺考古道而致治平。以臣所见,莫若复尚书都省故事,其尚书丞郎、正郎、员外郎、主事、令史之属,请依六典旧仪。以今三司钱刀粟帛筦筦榷支度之事,均在二十四司,如此则各有司存,可以责其集事。今则金部、仓部安能知储廪帑藏之盈虚,司田、司川孰能知屯役河渠之远近?有名无实,积久生常。况此却复都省之事,下臣犹能佥知其可,况陛下聪明濬哲乎!
然议者以为不行已久,难于改更,若断自宸心,下于相府,都省之制,故典存焉。上令下从,孰为不可,盖人者可与习常,难与适变;可与乐成,难与虑始。在《周易》有之:"天地革而四时成。"此言能改命而创制,及小人乐成则革面以顺上矣。况三司之名兴于近代,堆案盈几之籍,何尝能省览之乎?复就三司之中,更分置僚属,则愈失其本原矣。今三司勾院即尚书省,比部元为勾覆之司,周知内外经费,陛下若欲复之,则制度尽在。迨及九寺、三监多为冗长之司,虽有其民,不举其职。
伏望陛下当治平之日,建垂久之规,不烦更差使臣,别置公署。如此则名正而言顺,言顺而事成,省其冗员则息其经费,故《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伏望法天地简易之化,建《洪范》大中之道,可以亿万斯年,垂衣裳而端拱矣。
受诏荆湖路巡抚,欲以苛察立名,所奏劾甚众,官吏多被黜责。淳化三年卒,年三十三。
初,济为开封府司录,太宗尹京,颇嘉其强干。太平兴国中,处约与兄贲同举进士,上临试,知贲,济之子,遂置之高等。八年,处约复登第。贲后至员外郎。
处约形神丰硕,见者加重,虽有词采而急于进用,时论亦以此薄之。卒后,苏易简、王禹偁集其文凡十卷,题曰《东观集》。禹偁为序,易简表上之,诏付史馆。
蜀士又有严储者,太平兴国中进士,后直史馆,使河北督军粮,陷于契丹。
安德裕,字益之,一字师皋,河南人。父重荣,晋成德军节度,《五代史》有传。德裕生于真定,未期,重荣举兵败,乳母抱逃水窦中。将出,为守兵所得,执以见军校秦习,习与重荣有旧,因匿之。习先养石守琼为子,及年壮无嗣,以德裕付琼养之,因姓秦氏。习世兵家,以弓矢、狗马为事。德裕孩提即喜笔砚,遇文字辄为诵读声,诸子不之齿,习独异之。既成童,俾就学,遂博贯文史,精于《礼》、《传》,嗜《西汉书》。习卒,德裕行三年服,然后还本姓。习家尽以橐装与之,凡白金万余两。德裕却之,曰:"斯秦氏之蓄,于我何有?丈夫当自树功名,以取富贵,岂屑于他人所有耶!"闻者高之。
开宝二年,擢进士甲科、归州军事推官,历大理寺丞、著作佐郎。太平兴国中,累迁秘书丞、知广济军。时军城新建,德裕作《军记》及《图经》三卷,优诏嘉奖。俄改太常博士。八年,通判秦州,就知州事。雍熙初,迁主客员外郎、通判广州,未行,宰相李昉言其有史才,即以本官直史馆。端拱初,改金部员外郎。
淳化初,知开封县,会备三馆职,改直昭文馆。三年春,廷试贡士,德裕与史馆修撰梁周翰并为考官,上顾宰相曰:"此皆有闻之士而老于郎署,周翰狭中,德裕嗜酒,朕闻其能改矣。"遂并赐金紫。俄迁司勋员外郎。至道初,德裕常作《九弦琴五弦阮颂》以献,上称其词采古雅。至道三年,转金部郎中、出知睦州,还判太府寺。咸平五年卒,年六十三。
德裕性介洁,以风鉴自负。王禹偁、孙何皆初游词场,德裕力为延誉。及领考试,何又其首选。然酣饮太过,故不被奖擢。有集四十卷。
钱熙,字太雅,泉州南安人。父居让,陈洪进署清溪令。熙幼颖悟,及长,博贯群籍,善属文,洪进嘉其才,以弟之子妻之。将署熙府职,辞不就,著《楚雁赋》以见志。寻复辟为巡官,专掌笺奏。
洪进归朝,熙不叙旧职,举进士。雍熙初,携文谒宰相李昉,昉深加赏重,为延誉于朝,令子宗谔与之游。明年,登甲科,补度州观察推官。代还,寇准掌吏部选,上封荐钱若水、陈充、王扶洎熙皆有文,得试中书,迁殿中丞,赐绯鱼。著《四夷来王赋》以献,凡万余言,太宗嘉之,即以本官直史馆。
淳化中,参知政事。苏易简对太宗言赵邻几追补《唐实录》,邻几卒,家睢阳,即命熙乘传而往,尽取其书来上。熙尝与杨徽之言及张洎、钱若水将被进用,熙与刘昌言同乡里,相亲善,又语及其事。昌言因以语洎,洎疑熙交构,诉之,熙坐削职、通判朗州,俄徙衡州,就改太常博士。真宗即位,迁右司谏。李宗谔、杨亿素厚善熙,乃与梁颢、赵况、赵安仁同表请复熙旧职,不报。寻通判杭州,政多专达,为转运使所奏,徙通判越州。
熙负气好学,善谈笑,精笔札,狷躁务进。自罢职,因愤恚成疾,咸平三年卒,年四十八。尝拟古乐府,著《杂言》十数篇及《措刑论》,为识者所许。有集十卷。
子蒙吉,亦进士及第。
部分译文
柳开字仲涂,大名人。他的父亲柳承翰,在宋太祖乾德初年(963)任监察御史。柳开年幼时就聪明颖异,有胆略和勇气。后周显德末年(959),他父亲在南京做官,一天夜里,柳开与家人立庭中,有盗贼入屋偷盗,大家都害怕得不敢动,柳开当时刚十三岁,立刻一个人取剑去追赶强盗,盗贼爬墙出来,柳开挥剑砍他,斩断他的两个脚趾头。
既上学读书,柳开喜欢讨论经书的义理。五代时文章风格浅薄柔弱,柳开仰慕韩愈、柳宗元做的文章,因给自己取名肩愈,字绍先。不久之后又改名开,以为能辟圣道的途径。他自号东郊野夫,又号补亡先生,并写了这样的两篇传奇表现自己的志向。他崇尚气节自由豪放,不拘小节,所交结的朋友都是当时的豪俊。范杲喜好古学,尤看重柳开的文章,当时称为“柳、范”王佑知大名,柳开以文章作为初次的见面礼,大受王佑的赏识和激励。杨昭俭、卢多逊都对他加以引进和赞赏。宋太祖开宝元年(968)他考中进士,补宋州司寇参军,因治理刑狱能够胜任,调本州录事参军。宋太宗太平兴国中,擢升赞善大夫。适逢太宗征太原,柳开负责督办楚、泗八州的粮运。后选拔知常州,调任殿中丞,又转知润州,拜监察御史。奉诏还朝,又知贝州,转任殿中侍御史。太宗雍熙二年(985),犯与监军忿争罪,贬为上蔡令。
碰到宋军大举北征,柳开率领部下送军粮,将要到涿州,有一契丹族酋长率领一万骑兵与宋将米信交战,双方相持不下。不久,契丹酋长派人来谎说请求投降。柳开对米信说“:兵法说‘:没有相约而请求和好,必有阴谋。’他们将有阴谋,我们现在赶快进攻一定会取得胜利。”米信听了他的话迟疑犹豫不决。过了两天,敌人再又引兵挑战,后派侦察员探听到,敌人果然是由于箭用完了,要等到幽州去取箭,因此才用这个计谋。北征大军回来后,柳开到朝中上书,表示愿意参加边防的军队为国家效死,宋太宗怜爱他,再授予他殿中侍御史。
太宗雍熙中,他出使河北,因上疏请求说“:臣受陛下非常深厚的恩德,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我现年才四十,胆量和精力都正壮。今天契丹没有消灭,希望陛下赐给臣步骑数千人,委任臣担任河北这个用兵的地方的长官,臣一定能够出生入死,为陛下收复幽、蓟,即使因此战殁沙场,也是臣所心甘的。”太宗以为自五代战争以来,从节度使到州刺史都用的是武官,这些人都不知道政事,人民受到了这种弊端的伤害。因此想兼用文人,于是以侍御史郑宣、户部员外郎赵载、司门员外郎刘墀为如京使,左拾遗刘庆为西京作坊使,柳开为崇仪使、知宁边军。
后柳开转徙全州。全州西面的溪洞有一个粟氏家族,聚族五百多人,经常抄掠人口、粮食和牲畜。柳开为他们做衣服、带子和帽子,又挑选手下官吏武勇和善言辞的三个人,派他们到粟氏家族告诉他们说:“你们能够归附政府,就可以得到厚赏,给田和修建房屋来安置你们,不然的话,政府就发兵深入你们村,把你们全部消灭。”粟氏家族非常害怕,就留下两个官吏做人质,粟氏的首领亲自率领四个酋长与另外一个官吏一起来见柳开。柳开给他们优厚的赏赐,官吏和老百姓都争着以鼓乐欢迎他们,并款待他们以酒食。柳开把他们留着住了几日才送他们回去。到时候,他们就按期把全族男女老幼都带了来。柳开就为他们安排好田地和居室,并做《时鉴》一篇,刻在石碑上以惩戒他们。又派他们的首领入朝,委任他为本州的上佐。柳开也因处理这件事情有功,皇帝赏给他钱三十万。
太宗淳化初年(990),柳开调知桂州。起先,柳开在全州时,有士卒状告柳开,柳开把士卒杖背和黥面然后遣送朝廷。朝中司法官认为这个士卒的罪过达不到判处徒刑,因此柳开被召回朝廷,而且被劾下御史狱系囚,并削去两种官职。后罢黜为复州的团练副使,又移滁州。不久,恢复旧官,知环州。在环州三年,又调知。。州。这时正值调发。。州的老百姓用车运送军粮到环、庆二州,已经一再运送,老百姓皆倾家荡产。可是转运使还督促老百姓继续运送,老百姓几千人跑到州衙门哭诉。柳开当时便投书给转运使说“:柳开最近才离开环州,知道那里的草料和粮食就是数量不增加,也可以支持大军四年。现在养蚕和农作刚刚开始,一再运送军粮有一半人被征发,男女老幼都感到很疲惫,牲畜和车辆也感到困乏和枯竭,为什么还要害苦他们呢?如果你不停止,我柳开就要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向皇帝劾奏这件事情。”转运使见信后心里有些寒,终于下令停止了运输。后柳开又担任过曹、邢二州的知州。
真宗即位后,柳开加授如京使,回到了朝廷,后又命知代州,他上疏说:
“我们国家创立将近四十年,陛下继承前面两个圣君的皇位,诚心地想把国家治理得非常好。但是如果只墨守旧的规章制度,这就不可能达到尽善;只有能建立新的章法,才能显现出神妙的机能。
“臣以为益州现在稍为平静,希望陛下能够选择贤能的人去那里镇守,这个人必须望重有威,使群小能够畏服。另外西面的党项虽然已经归附,但是以后未必可以保证不反叛,假如一旦有反复,须得有人能够制御,如果我们把党项和契丹相提并论,那就为害会更深。为什么?因为我们和契丹君臣之分久定,蕃、汉的界限也久分,它纵然产生南面侵略的野心,也必须有自己的思考和顾虑。党项就有些不一样,它对我们的积恨并未消除,贪心一直不止,其下面都很猖狂,兢谋不轨和极其凶恶,他们对侵犯和渔利未必知道满足,对我们的姑息迁就也未必能够感恩,希望国家能够经常对他们防备。具体的方法是以精兵良将守其要害,以优厚的赏赐满足他们的贪婪,以慰劳安抚培养他们的感情,以宽大容忍平息他们的恶念。同时,多令人出使西部,进入甘、凉地区,想办法厚结那里人民的心,使他们为我们声援,一旦有动静,使他们从后掩袭,令党项有后顾之忧,这样才可以制止其轻举妄动。今天我们的军队人数虽然很多,可是不及太祖时期人人经常训练,而谋臣猛将跟那时相比则更加悬殊,由于这个原因,所以近年以来西北地区边境屡次遭到侵扰,把军队就这样养起来吧,每月耗费的费用非常大,征战吧又从来没有听到过捷报。我真诚地希望对我们的军队进行严格的训练和加强纪律,使他们一如往日,行伍必须要求勇敢,指顾之间不能放纵他们的先后,无视纪律的一律要杀,有功的一律要奖赏,偏裨主将有不威严的坚决去掉。陛下在听政和决断事情的空闲,也应该亲临训练的殿廷视察,并召军中健儿,让他们比试,使他们击刺驰射,以光辉神武的盛德。
“臣又以为宰相、枢密使,都是朝廷的大臣,皇帝委任他们一定不要怀疑,使用他们必须至为妥当,让他们统率僚属,评定职官,对内则主管文武百官,对外则协助皇帝分治四海。今天我们的京朝官却别置审官,供奉、殿直则另立三班,刑部不会详断刑狱,而别设审刑的官,宣徽一司完全和散职一样,大臣得不到亲信,小臣却认为他们最公正。至于像银台一个司,过去隶属于枢密院,近年来改制,他的职责很多,加倍地增加人,可是事情却依然和过去一样,别无什么利害关系,空自进行一场变更。臣希望陛下停止审官和三班,把它们的职权仍交还给中书、枢密和宣徽院,银台司也仍归还给枢密院,审判院也恢复到刑部,这样做的目的,是去掉繁杂琐细,减省机构。
“臣又以为京都是大都会,是全国的模范准则,希望仍按照过去的惯例,挑选委任亲信和贤能的人。今天皇族的宗子多数已经长大成人,只令他们优越安逸,没有办法试用他们的才能,应该委任他们出守外面的藩镇,选择一些有文武才能和忠贞正直之士,作为他们的左右手担任参赞辅佐的任务。
“臣又以为天下州县的官吏很不平均,有的州县的官吏猛烈增长,人数众多,而有的州县的官吏却经年久缺。希望陛下令四千户以上的县选朝官担任知县,三千户以上的县选京官担任知县。省去县里的主簿,由县尉兼管他的事。其余通判、监军、巡检、监临使臣都可酌量省减。这样,可以免去大量浪费的利禄,对其他职官也有好处。
“臣又以为现在人情贪鄙,时态轻浮,虽至亲的骨肉,碰到权势和利益也都发生变化,同僚里面,多数不和,一有机会就互相倾轧,碰到患难,则完全没有人相救,过去仁义之风完全荡然无存,希望陛下能够明确颁布谕告,使各能够改变,这样,庶几敦厚风化的本原,使政本永远厚实。
“窃认为太祖神武无敌,太宗文德圣明,他们光掩百王,威加万国,没有贤才不用,没有事情不知。希望陛下开阔豁达圣怀,像天一样广阔,像海一样深邃,遇到事情该决断的坚决决断,应该施行的立即施行,爱惜忠贞正直的臣子,体察奸佞谄谀的党羽。臣久居禄位,深蒙恩宠,这次上疏可能辞意狂妄道理笨拙,希望皇帝圣明能够加以原谅!”
柳开到代州后,立即修葺城堡和战斗工具,但是众将官多加以阻挠不与他合作。柳开对他的从事说“:我看到昴宿有光,天上的云都从北面来侵犯我们的境界,这些象征,说明敌人将要来了。我听说战争的胜利决定于上下的团结,现在众将官都怨我,一旦敌人来了,他们必定会首先谋害我。”于是他便向朝廷要求换郡,被调任为忻州刺史。等到契丹侵犯边境,柳开就向皇帝上书,请求皇帝御驾亲自观兵河朔。他在忻州四年后,又调迁沧州。在赴任路上头上部生疮竟至逝世,年五十四。他死后,朝廷录用他的儿子柳涉到三班供职。
柳开擅长射箭,喜欢下棋。他著有书十五卷。写《家戒》千余言,并刻在石上以教育他的几个儿子。他性格倜傥义气。在大名时,他曾到酒肆去饮酒,有一士人坐在他的旁边,言辞相貌都有些与众不同,他问其姓名,此人回答说“:我来自京师,由于贫困不能葬双亲,听到说大名知州王佑这个人很讲义气,将去求他。”柳开问他需要多少费用,士人回答说“:二十万足够了。”柳开就倾自己所有,得白金百多两,又凑钱数万送给他。
柳开的哥哥叫肩吾,官做到御史。肩吾有三个儿子,柳氵是、柳灏、柳沆都进士及第,柳灏任秘书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