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硕 李上达 曹望之 大怀贞 卢孝 俭卢庸 李偲 徒单克宁(本名习显)

 毛硕,字仲权,甘陵人。宋末,试弓马子弟,硕中选,调高阳关路安抚司准备差使。寻辟河间尉,再辟兵马都监。宗望军至,硕以本部迎降。齐国建,由淮东路第一副将擢知滑州。刘麟伐宋,充行营中军统制军马。天眷间,历汴京路、山东西路兵马都监。皇统元年,权知拱州。宋将张俊据亳州,而柘城酒监房人杰叛以应俊,硕发兵讨之。至柘城,躬扣城门,呼耆老以谕意。县人缚人杰以降。硕径入县署,召百姓慰安之,众皆感悦,刻石纪其事。四年,真授拱州刺史。元帅梁王宗弼承制超武义将军,改知曹州。有书生投书于硕,辞涉谤讪,僚属皆不能堪。硕延之上座,谢曰:“使硕常闻斯言,庶乎寡过。”士论以故嘉之。迁郑州防御使,寻改通州。天德二年,充陕西路转运使。硕以陕右边荒,种艺不过麻、粟、荞麦,赋入甚薄,市井交易惟川绢、干姜,商贾不通,酒税之入耗减,请视汴京、燕京例给交钞通行。而巩、会、德顺道路多险,盐引斤数太重,请一引分作三四,以从轻便。朝廷皆从之。秦州仓粟陈积,而百姓有支移者,止就本州折纳其直,公私便之。改河东南路转运使。上言:“顷者,定立商酒课,不量土产厚薄、户口多寡及今昔物价之增耗,一概理责之,故监官被系,失身破家,折佣逃窜。或为奸吏盗有实钱,而以赊券输官,故河东有积负至四百余万贯,公私苦之。请自今禁约酒官,不得折准赊贷,惟许收用实钱,则官民俱便。” 至今行之。秩满,除南京路都转运使。大定六年致仕,卒于家。硕文雅好事,性谨饬,每见古人行事有益于时者,常书置座右,以为莅官之戒云。

 李上达,字达道,曹州济阴人。在宋时以荫补官,累东平府司户参军。挞懒取东平,上达给军须,号办治。齐国建,为吏部员外郎,摄户部事。刘豫行什一之法,乐岁输多,歉岁寡取之,盖古人助法也。收敛之时,蓄积盖藏,民或不以实输官,官亦不肯尽信,于是告讦起而狱讼繁,公私苦之。上达论其弊,豫改定为五等之制。齐国废,以河南与宋人,上达随地入宋。宗弼复取河南,上达为同知大名尹,按察陕西、河南。是时,关、陕、蒲、解、汝、蔡民饥,上达辄以便宜发仓粟赈百姓。累迁知山东西路转运使。上达到官再期,比旧增三十余万贯。户部以其法颁之邻路。上达长于吏事,能治繁剧,猾吏不能欺,所至称之。卒官,年六十一。

 曹望之,字景萧,其先临潢人,辽季移家宣德。天会间,以秀民子选充女直字学生。年十四,业成,除西京教授。为元帅府书令史,补正令史,转行台省令史。录教授资,补修武校尉,除右司都事。吏部侍郎田珏素薄望之,望之愿交不肯纳,遂与蔡松年、许霖构致党狱。改行台吏部员外郎。

 海陵为相,尝以书致其私,望之不从。天德元年,调同知石州军州事,坐事免。丁母忧,久之,除绛阳军节度副使,入为户部员外郎。诏买牛万头给按出虎八猛安徙居南京者,望之主给之。撒八反,转致甲仗八万自洺州输燕子城。运米八十万斛由蔡水入淮,馈伐宋诸军,期以一日。望之如期集事。进本部郎中,特赐进士及第。

 大定初,讨窝斡,望之主军食,给与有节,凡省粮三十万石,省剉草五十万石。帅府以捷入告,议者欲遂罢转输,望之以为元恶未诛,不可弛备。既而大军追讨,果赖以济。以劳进一阶,兼同修国史。请于大盐泺设官榷盐,听民以米贸易,民成聚落,可以固边圉,其利无穷。从之。其后凡贮米二十余万石。及东北路岁饥,赖以济者不可胜数。

 三年,上曰:“自正隆兵兴,农桑失业,猛安谋克屯田多不如法。”诏遣户部侍郎魏子平、大兴少尹同知中都转运事李涤、礼部侍郎李愿、礼部郎中移剌道、户部员外郎完颜兀古出、监察御史夹谷阿里补及望之分道劝农,廉问职官臧否。望之还言,乞汰诸路胥吏,可减其半。诏胥吏如故。于是始禁用贴书云。迁本部侍郎,领复实缮修大内财用,费用大省。复以劳进阶,上召见谕勉之。

 望之家奴袁一言涉妖妄,大兴府鞫治。望之恐,使户部令史刘公辅问其事于大兴少尹王全,全具其事语公辅,公辅以语望之。御史台劾奏刘公辅言泄狱情。上曰:“妖妄之言,交相传说何也?”于是,望之决杖一百,王全杖八十,刘公辅杖一百五十,除名。

 顷之,运河堙塞,世宗出郊见之,问其故。主者奏曰:“户部不肯经画,岁久以致如此。”上责望之曰:“有水运不浚治,乃用陆运,烦费民力,罪在汝等,其往治之。”尚书省奏当用夫役数万人。上曰:“方春耕作,不可劳民。以宫籍监户及摘东宫、诸王人从充役,若不足即以五百里内军夫补之。”

 《太宗实录》成,监修国史纥石烈良弼赐金带一、重彩二十端。同修国史张景仁、刘仲渊、望之皆赐银币有差。望之叹赏薄,谓人曰:“栽花接本乃加爵命,勤劳者不迁官。”无何,张景仁迁翰林学士,望之又曰:“止与他人便遣,独不及我哉。”世宗闻之,出望之德州防御使,谓之曰:“汝为人能干而心不忠实。朕前往安州春水,人言汝无事君之义。朕敕臣下,有过即当谏争。汝但面从,退则谤议,此不忠不孝也。汝自五品起迁四品,《太宗皇帝实录》成,优赐银币,不思尽心竭力,惟官赏是觊。今出汝于外,宜改心涤虑。不然,则身亦莫保。”望之到德州,有惠政,百姓为立生祠。改同知西京留守事。

 上书论便宜事:其一,论山东、河北猛安谋克与百姓杂处,民多失业。陈、蔡、汝、颍之间土广人稀,宜徙百姓以实其处,复数年之赋以安辑之。百姓亡命及避役军中者,阅实其人,使还本贯。或编近县以为客户,或留为佃户者,亦籍其姓名。州县与猛安事干涉者无相党匿,庶几军民协和,盗贼弭息。其二,论荐举之法虚文无实。宰相拔擢及其所识,不及其所不识。内外官所举亦辄不用,或指以为朋党,遂不敢复举。宜令宰执岁举三品二人,御史大夫以下内外官终秩举二人,自此以下以品杀为差等。终秩不举者遇转官勒不迁,三品者削后任俸三月。其举者已改除,吏部以类品第,季而上之。三品阙则于类第四品中补授,四品五品以下视此为差。其待以不次者,宰执具才行功实以闻。举当否罪当如律。廉介之士老于令幕无举主者、七考无赃私罪者,准朝官三考劳叙。吏部每季图上外路职官姓名,路为一图,大书赃污者于其名下,使知畏慎。外任五品以上官改除,令代之者具功过以闻。年六十以上者,终更赴调,有司察其视听精力,老疾不堪厘务,给以半禄罢遣。其三,论守边将帅及沿边州县官渔剥军民,擅兴力役,宜岁遣监察御史周行察之。边部有讼,招讨司无得辄遣白身人征断,宜于省部有出身女直、契丹人及县令丞簿中择廉能者,因其风俗,略定科条,务为简易。征断羊马入官籍数,如边部遇饥馑,即以此赈给之。招讨及都监视事,宜限边部馈送驼马。招讨司女直人户,或撷野菜以济艰食,而军中旧籍马死,则一村均钱补买,往往鬻妻子、卖耕牛以备之。臣恐数年之后,边防困弊,临时赈济,费财十倍而无益,早为之所,则财用省而边备实矣。官给军箭用尽,则市以补之,皆朽钝不堪用,可每岁给官箭一分,以补其阙。边民阙食给米,地远负重,往往就仓贱卖而去,可计口支钱,则公私两便。陕西正副,宜如猛安谋克用土人一员,队将亦宜参用土人,久居其任。增弓箭田,复其赋役。以廉吏为提举,举察总管府以下官。农隙校阅,以严武备。则太平之时有经略之制矣。

 又论六盐场用人,宜令户部公议辟举。论漕运,先计河仓见在几何,通州容受几何,京师岁费几何。今近河州县岁税或六七万石,小民有入资之费,富室收转输之利,宜计实数以科税入。论民间私钱苦恶,宜以官钱五百易私钱千,期以一月易之,过期以销钱法坐之。论州府力役钱物,户部颁印署白簿,使尽书之,以俟审阅,有畏避不书者坐之。论工部营造调发,妨民生业。诸路射粮军约量人数,习武艺,期以三年成,以息调民。

 书奏,多见采纳。以本官行六部事于北边,召拜户部尚书。上数之曰:“汝前为侍郎,以不忠外补,颇能练习钱谷,故任以尚书之重,宜改前非,以图新效也。”

 是时,户部尚书高德基坐高估俸粟责降,世宗念望之吝出纳或惩德基也,既出,使人谕之曰:“勿以高德基下粟直,要在平估而已。”十五年新宫成,世宗幸新宫,敕望之曰:“新宫中所须,毋取于民间也。”有良民夫妇质身于东京留守完颜彀英家,期终而不遣,尚书省下东京鞫治。望之言彀英为留守,其同官必且阿徇,不肯穷竟,当移他州。

 望之久习事,有治钱谷名,性刚愎,颇沾沾自露,希觊执政。而刑部尚书梁肃自详问宋国使还,世宗尝欲以为执政,久而未用,亦颇炫耀求进。世宗谓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曰:“曹望之、梁肃急于见知,涉于躁进。”遂出梁肃为济南尹。数年,乃召拜参知政事。而望之终于户部尚书,年五十六。世宗惜其未及用,赐钱三千贯,敕使致祭,赙银五百两、重彩二十端、绢二百匹,以其子渊为奉御,泽为笔砚承奉。

 其后,尚辇局举出身人年六十余可以临事,世宗曰:“岂为此辈惜官邪,但此辈专以盗取官钱为谋生计,不可用也。”由是欲更改监临格式,以问户部尚书刘玮。玮恐监官谤己,不肯实对。世宗因思望之,叹曰:“不如望之之敢行也。”

 望之初不学,及贵,稍知读书,遂刻苦自致,有诗集三十卷。

 大怀贞,字子正,辽阳人。皇统五年,除閤门祗候,三迁东上阁门使。丁母忧,起复符宝郎,累官右宣徽使。正隆伐宋,为武胜军都总管。大定二年,除洺州防御使兼押军万户,改沂州,再迁彰国、安武军节度使。县尉获盗,得一旗,上图亢宿。诘之,有谋叛状,株连几万人。怀贞当以乱民之刑,请诛其首乱者十八人,余皆释之。尝以私忌饭僧数人,就中一僧异常,怀贞问曰:“汝何许人也?”对曰:“山西人。”复问:“曾为盗杀人否?”对曰:“无之。”后三日诘盗,果引此僧,皆服其明察。改兴中尹。锦州富民萧鹤寿途中杀人,匿府少尹家,有司捕不得,怀贞以计取之,置于法。改彰德军节度使,卒。

 卢孝俭,宣德州人。登天眷二年第,调宪州军事判官,补尚书省令史,累官太原少尹。大定二年,陕西用兵,尚书省发本路税粟赴平凉充军实,期甚严迫。孝俭辄易以金帛,驰至平凉,用省而不失期,并人称之。用廉,进官二阶,迁同知广宁尹。广宁大饥,民多流亡失业,乃借僧粟,留其一岁之用,使平其价市与贫民,既以救民,僧亦获利。累迁山东东路转运使。孝俭素褊躁,与同僚王公谨失欢。其子尝私用官帑,孝俭不知也。既而改河北西路转运使,公谨乃发其事。孝俭闻被逮,莫测所以,行至章丘,自缢死。

 卢庸,字子宪,蓟州丰润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唐州军事判官,再调定平县令。庸治旧堰,引泾水溉田,民赖其利。补尚书省令史,除南京转运副使,改中都户籍判官。察廉,迁礼部主事,累官凤翔治中。大安三年,征陕西屯田军卫中都,以庸签三司事,主兵食。至潞州,放还屯田军,庸改乾州刺史,入为吏部郎中。至宁元年,改陕西按察副使。夏人犯边,庸缮治平凉城池,积刍粟,团结土兵为备。

 十一月,夏人掠镇戎,陷泾、邠,遂围平凉。庸矢尽,募人取夏兵射城上箭以济急用,出府库赏有功者,人乐为死,平凉赖以完。贞祐二年,庸移书陕西行省仆散端,大概谓庆阳、平凉、德顺陕西重地,长安以西邠为厄塞,当重兵屯守。诏赏平凉功,庸进官四阶,迁按察转运使。三年,诏诸道按察司讲究防秋,庸陈便宜曰:“自毾延至积石,虽多沟坂,无长河大山为之屏蔽,恃弓箭手以御侮,其人皆刚猛善斗,熟于地利,夏人畏之。向者徙屯他所,夏人即时犯边,此近年深患也。人情乐土,且耕且战,缓急将自奋。”又曰:“防秋之际,宜先清野。”又曰:“掌军之官不宜临时易代,兵家所忌,将非其人,屡代何益?”无何,有言庸老不胜任者,即罢之。未几,改定海军节度使,山东乱,不能赴,按察司劾之,当夺两官,审理官直之。庸以病请求医药,遂致仕。兴定三年,卒。

 李偲,字子友,定州安喜人。中天眷二年进士,调辽山簿,累官户部主事。丁母忧,起复旧职,除同知河东南路转运使事。大定初,改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仆散忠义行省事于汴京,奏偲幕府,世宗曰:“李偲方治京畿漕事,行省可他选也。”三年,权知登闻检院,再迁户部侍郎。上曰:“户部财用出入,朕难其人。卿非旧劳,资叙尚浅,勿以秩满例升三品,因循岁月,若不自勉,必不汝贷。”偲每朝会与高德基屏人私语。上闻而怪之,问右丞石琚曰:“李偲果何如人?”琚曰:“亦干事吏耳。”改同知北京留守、沂州防御使。沂南边郡,户部符借民闲田,种禾取藁秸,备警急用度。偲曰:“如此则农民失业。”具奏止之。转运司牒郡输粟朐山,调急夫数万人,是时久雨泥泞,挽运不能前进。偲遣吏往朐山刺取其官廪,见储粮数可支半岁,即具其事牒运司,请缓期,毋自困百姓。先是,郡县街陌间听民作廛舍,取其僦直。至是,罢收僦直,廛舍一切撤毁。他郡奉承号令,督百姓必尽撤去,使街陌绳齐矢棘如初时然后止。偲独教民撤治前却不齐一者三五所,使巷道端正即已,民便之。改陕西西路转运使,卒。

 赞曰:毛硕、李上达、曹望之、李偲之流,皆金之能吏也。望之悻悻然以求大用,君子无取焉。

 徒单克宁,本名习显,其先金源县人,徙居比古土之地,后徙置猛安于山东,遂占籍莱州。父况者,官至汾阳军节度使。克宁资质浑厚,寡言笑,善骑射,有勇略,通女直、契丹字。左丞相希尹,克宁母舅。熙宗问希尹表戚中谁可侍卫者,希尹奏曰:“习显可用。”以为符宝祗候。是时,悼后干政,后弟裴满忽土侮克宁,克宁殴之。明日,忽土以告悼后,后曰:“习显刚直,必汝之过也。”已而充护卫,转符宝郎,迁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改忠顺军节度使。

 克宁娶宗干女嘉祥县主,同母兄蒲甲判大宗正事,海陵心忌之,出为西京留守,构致其罪诛之,因降克宁知滕阳军。历宿州防御使、胡里改路节度使、曷懒路兵马都总管。大定初,诏克宁以本路兵会东京。迁左翼都统。诏与广宁尹仆散浑坦、同知广宁尹完颜岩雅、肇州防御使唐括乌也,从右副元帅完颜谋衍讨契丹窝斡。趋济州。谋衍用契丹降吏飐者计策袭贼辎重,克宁与纥石烈志宁为殿,与贼遇于长泺。谋衍使伏兵于左翼之侧。贼二万余蹑吾后,又以骑四百余突出左翼伏兵之间,欲绕出阵后攻我。克宁与善射二十余人拒之。众曰:“贼众我寡,不若与伏兵合击,或与大军相依,可以万全。”克宁曰:“不可。若贼出阵后,则前后夹击,我败矣,大军不可俟也。”于是奋击,贼乃却。左翼万户襄与大军合击之,贼遂败,追奔十余里,二年四月一日也。越九日,复追及贼于霿{雨松}河。左翼军先与贼战,克宁以骑二千追掩十五里,贼迫涧不得亟渡,杀伤甚众。贼收军返旆,大军尚未至,克宁令军士下马射贼,贼遂引而南。

 是时,窝斡已再北,元帅谋衍利卤掠,驻师白泺。世宗讶其持久,遣问之。谋衍曰:“贼骑壮,我骑弱,此少驻所以完养马力也。不然,非益万骑不可胜。”克宁奋然而言曰:“吾马固不少,但帅不得人耳。其意常利虏掠,贼至则引避,贼去则缓随之,故贼常得善牧,而我常拾其蹂践之余,此吾马所以弱也。今诚能更置良帅,虽不益兵,可以有功。不然,骑虽十倍,未见其利也。”朝廷知其议,召还谋衍,以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兼右副元帅。师将发,贼声言乞降。克宁曰:“贼初困蹙,且无降意,所以扬言者,是欲缓吾师期也。不若攻其未备,贼若挫衄,则其降必速。如其不降,乘其怠而急击之,可一战而定也。”忠义以为然,乃与克宁出中路,遂败贼兵于罗不鲁之地。贼奔七渡河,负险为栅,克宁觇知贼栅之背其势可上,乃潜师夜登,俯射之,大军自下攻,贼溃,皆遁去。

 契丹平,克宁除太原尹。未阅月,宋吴璘侵陕右,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乞益兵,遣克宁佩金牌,驻军平凉。诏合喜曰:“朕遣克宁参议军事,此其智勇足敌万人,不必益军也。”克宁至,下令安辑,未几,民皆完聚。治兵伐宋,右丞相仆散忠义驻南京节制诸军,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经略边事,克宁改益都尹,兼山东路兵马都总管、行军都统。四年,元帅府欲遣左都监璋以兵四千由水路进,诏曰:“可付都统徒单习显,仍益兵二千,择良将副之。璋可经略山东。”于是,克宁出军楚、泗之间,与宋将魏胜相拒于楚州之十八里口。魏胜取弊舟凿其底,贯以大木,列植水中,别以船载巨石贯以铁锁,沉之水底,以塞十八里口及淮渡舟路。以步兵四万人屯于淮渡南岸、运河之间。克宁使斜卯和尚选善游者没水,系大绳植木上,数百人于岸上引绳曳一植木,皆拔出之,彻去沉船。进至淮口,宋兵来拒,隔水矢石俱发。斜卯和尚以竹编篱捍矢石,复拔去植木沉船,师遂入淮。与宋兵夺渡口,合战数四,猛安长寿先行薄岸,水浅,先率劲卒数人涉水登岸,败其津口兵五百人,余众皆济。宋兵四百余自清河口来,镇国上将军蒲察阿离合懑以步兵百人御之。克宁自与紥也银术可五骑先行六七里与战,银术可先登,奋击败之。宋大兵整阵来拒,克宁麾兵前战,自旦至午,宋兵败,逾运河为阵,余众数千皆走入营中。克宁使以火箭射其营舍,尽焚,逾河撤桥,与其大军相会。隔水射之,宋兵不能为阵。猛安钞兀以六十骑击宋骑兵千余,不利,少却。克宁以猛安赛剌九十骑横击之,宋兵大败。追至楚州,射杀魏胜,遂取楚州及淮阴县。是役也,赛剌功居多。是时,宋屡遣使请和,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约以世为叔侄国,割还海、泗、唐、邓四州。宋人尚迁延有请,及克宁取楚州,宋人乃大惧,一一如约。

 兵罢,改大名尹,历河间、东平尹,召为都点检。十一年,从丞相志宁北伐,还师。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世宗置酒东宫,赐克宁金带。明年,迁枢密副使,兼知大兴府事,改太子太保,枢密副使如故。拜平章政事,封密国公。

 克宁女嫁为沈王永成妃,得罪,克宁不悦,求致仕,不许,罢为东京留守。明年,上将复相克宁,改南京留守,兼河南统军使。遣使者谕之曰:“统军使未尝以留守兼之,此朕意也。可过京师入见。”克宁至京师,复拜平章政事,授世袭不紥土河猛安兼亲管谋克。

 世宗欲以制书亲授克宁,主者不知上意,及克宁已受制,上谓克宁曰:“此制朕欲亲授与卿,误授之于外也。”又曰:“朕欲尽徙卿宗族在山东者居之近地,卿族多,官田少,无以尽给之。”乃选其最亲者徙之。十九年,拜右丞相,徙封谭国公。克宁辞曰:“臣无功,不明国家大事,更内外重任,当自愧。乞归田里,以尽余年。”上曰:“朕念众人之功无出卿右者,卿慎重得大臣体,毋复多让。”克宁出朝,上使徒单怀忠谕之曰:“凡人醉时醒时处事不同,卿今日亲宾庆会,可一饮,过今日可勿饮也。”克宁顿首谢曰:“陛下念臣及此,臣之福也。”

 克宁为相,持正守大体,至于簿书期会,不屑屑然也。世宗尝曰:“习显在枢密,未尝有过举。”谓克宁曰:“宰相之职,进贤为上。”克宁谢曰:“臣愚幸得备位宰辅,但不能明于知人,以此为恨耳。”二十一年,左丞相守道为尚书令,克宁为左丞相,徙封定国公,恳求致仕。上曰:“汝立功立事,乃登相位,朝廷是赖,年虽及,未可去也。”后三日,与守道奏事,俱跪而请曰:“臣等齿发皆衰,幸陛下赐以余年。”上曰:“上相坐而论道,不惟其官惟其人,岂可屡改易之邪?”顷之,克宁改枢密使,而难其代。复以守道为左丞相,虚尚书令位者数年,其重如此。未几,以司徒兼枢密使。二十二年,诏赐今名。二十三年,克宁复以年老为请。上曰:“卿昔在政府,勤劳夙夜,除卿枢密使亦可以优逸矣。朕念旧臣无几人,万一边隅有警,选将帅,授方略,山川险要,兵道军谋,舍卿谁可与共者?勉为朕留!”克宁乃不敢复言。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皇太子守国,诏左丞相守道与克宁俱留中都辅太子。上谓克宁曰:“朕巡省之后,万一有事,卿必躬亲之,毋忽细微,图难于其易可也。”二十五年,左丞相守道赐宴北部,诏克宁行左丞相事。

 是时,世宗自上京还,次天平山清暑,皇太子薨于京师,诸王妃主入宫吊哭,奴婢从入者多,颇喧杂不严。克宁遣出之,身护宫门,严饬殿廷宫门禁卫如法,然后听宗室外戚入临,从者有数。谓东宫官属曰:“主上巡幸,未还宫阙,太子不幸至于大故,汝等此时能以死报国乎?吾亦不敢爱吾生也。”辞色俱厉,闻者肃然敬惮。章宗时为金源郡王,哀毁过甚,克宁谏曰:“哭泣,常礼也。郡王身居冢嗣,岂以常礼而忘宗社之重乎?”召太子侍读完颜匡曰:“尔侍太子日久,亲臣也。郡王哀毁过甚,尔当固谏。谨视郡王,勿去左右。”世宗在天平山,皇太子讣至,哀恸者屡矣。闻克宁严饬宫卫,谨护皇孙,嘉其忠诚而愈重之。

 九月,世宗还京师。十一月,克宁表请立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系天下之望。其略曰:“今宣孝皇太子陵寝已毕,东宫虚位,此社稷安危之事,陛下明圣超越前古,宁不察此。事贵果断,不可缓也。缓之则起觊觎之心,来谗佞之言。谗佞之言起,虽欲无疑得乎?兹事深可畏、大可慎,而不畏不慎,岂惟储位久虚,而骨肉之祸,自此始矣。臣愚不避危身之罪,伏愿亟立嫡孙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释天下之惑,塞觊觎之端,绝构祸之萌,则宗庙获安,臣民蒙福。臣备位宰相,不敢不尽言,惟陛下裁察。”逾月,有诏起复皇孙金源郡王判大兴尹,封原王。世宗诸子中赵王永中最长,其母张玄征女,玄征子汝弼为尚书左丞。二十六年,世宗出汝弼为广宁尹。于是,左丞相守道致仕,遂以克宁为太尉,兼左丞相,原王为右丞相,因使克宁辅导之。原王为丞相方四日,世宗问之曰:“汝治事几日矣?”对曰:“四日。”“京尹与省事同乎?”对曰:“不同。”上笑曰:“京尹浩穰,尚书省总大体,所以不同也。”数日,复谓原王曰:“宫中有四方地图,汝可观之,知远近厄塞也。”世宗与宰相论钱币,上曰:“中外皆患钱少,今京师积钱止五百万贯,除屯兵路分其他郡县钱可运至京师。”克宁曰:“郡县钱尽入京师,民间钱益少矣。若起运其半,其半变折轻赍,庶几钱货流布也。”上嘉纳之。章宗虽封原王,为丞相,克宁犹以未正太孙之位,屡请于世宗,世宗叹曰:“克宁,社稷之臣也。”十一月戊午,宰相入见于香阁,既退,原王已出,克宁率宰臣屏左右奏立太孙,世宗许之。庚申,诏立原王右丞相为皇太孙。

 明日,徒单公弼尚息国公主纳币,赐六品以上宴于庆和殿。上谓诸王大臣曰:“太尉忠实明达,汉之周勃也。”称叹再三。克宁进酒,上举觞为之酹。有诏给太尉假三日。明年正月,复求解机务。上曰:“卿遽求去邪?岂朕用卿有未尽乎?或因喜怒用刑赏乎?其他宰相未有能如卿者,宜勉留以辅朕。卿若思念乡土,可以一往,不必谢政事。三月一日朕之生辰,卿不必到,从容至暑月还京师相见。”四月,克宁还朝,入见上。上问曰:“卿往乡中,百姓皆安业否?”克宁曰:“生业颇安,然初起移至彼,未能滋殖耳。”未几,以丞相监修国史。上问史事,奏曰:“臣闻古者人君不观史,愿陛下勿观。”上曰:“朕岂欲观此?深知史事不详,故问之耳。”初,泸沟河决久不能塞,加封安平侯,久之,水复故道。上曰:“鬼神虽不可窥测,即获感应如此。”克宁奏曰:“神之所佑者正也,人事乖,则弗享矣。报应之来皆由人事。”上曰:“卿言是也。”世宗颇信神仙浮图之事,故克宁及之。宋前主殂,宋主遣使进遗留物,上怪其礼物薄。克宁曰:“此非常贡,责之近于好利。”上曰:“卿言是也。”乃以其玉器五事、玻璃器大小二十事及茶器刀剑等还之。

 二十八年十一月癸丑,上幸克宁第。初,上欲以甲第赐克宁,克宁固辞,乃赐钱,因其旧居宏大之。毕工,上临幸,赐金器锦绣重彩,克宁亦有献。上饮欢甚,解御衣以衣之。诏画克宁像藏内府。

 十二月乙亥,世宗不豫。甲申,克宁率宰执入问起居。上曰:“朕疾殆矣。”谓克宁曰:“皇太孙年虽弱冠,生而明达,卿等竭力辅之。”又曰:“尚书省政务权听于皇太孙。”克宁奏曰:“陛下幸上京时,宣孝太子守国,许除六品以下官,今可权行也。”上曰:“五品以下亦何不可。”乙酉,诏皇太孙摄行政事,注授五品以下官。诏太孙与诸王大臣俱宿禁中。克宁奏曰:“皇太孙与诸王宜别嫌疑,正名分,宿止同处,礼有未安。”诏太孙居庆和殿东庑。丙戌,诏克宁以太尉兼尚书令,封延安郡王。平章政事襄为右丞相,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戊子,诏克宁、襄、汝霖宿于内殿。

 二十九年正月癸巳,世宗崩于福安殿。是日,克宁等宣遗诏,立皇太孙为皇帝,是为章宗。徙封为东平郡王。诏克宁朝朔望,朝日设坐殿上。克宁固辞,诏近臣勉谕。克宁涕泣谢曰:“怜悯老臣,幸免常朝,岂敢当坐礼。”其后,每朝必为克宁设坐,克宁侍立益敬。即位诏文“凡除名开落官吏并量材录用”张汝霖奏真盗枉法不可恕,克宁曰:“陛下初即位,行非常之典,赃吏误沾恩宥其害小,国之大信不可失也。”章宗深然之。无何,进拜太傅,兼尚书令,赐尚衣玉带。乞致仕,不许。诏译《诸葛孔明传》赐之。诏尚书省曰:“太傅年高,旬休外四日一居休,大事录之,细事不须亲也。”赐金五百两、银五千两、钱千万、重彩二百端、绢二千匹。

 尚书省奏猛安谋克愿试进士者听之,上曰:“其应袭猛安谋克者学于太学可乎?”克宁曰:“承平日久,今之猛安谋克其材武已不及前辈,万一有警,使谁御之?习辞艺,忘武备,于国弗便。”上曰:“太傅言是也。”章宗初即位,颇好辞章,而疆埸方有事,故克宁言及之。

 明昌二年,克宁属疾,章宗往视之。克宁顿首谢曰:“臣无似,尝蒙先帝任使,陛下即位,属以上相,今臣老病,将先犬马填沟壑,无以辅明主绥四方。陛下念臣驽怯,亲枉车驾临幸,死有余罪矣。”是日,即榻前拜太师,封淄王,加赐甚厚。是岁二月,薨,遗表,其大概言:“人君往往重君子而反疏之,轻小人而终昵之。愿陛下慎终如始,安不忘危,而言不及私。”诏有司护丧事,归葬于莱州,谥曰忠烈。明 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图像衍庆宫。大安元年,改配享章宗庙廷。

 赞曰:徒单克宁可谓大臣矣,功高而身愈下,位盛而心愈劳。《经》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贵。故曰忠信匪懈,不施其功,履盛满而不忘,德之上也。孜孜勉勉,恪守职业,不居不可成,不事不可行,人主知之,次也。谏期必行,言期必听,为其事必有其功者,又其次也。

 部分译文

 曹望之,字景萧,他的祖先是临潢人,辽代末年(1125),把家迁移到宣德。天会年间,曹望之以秀民之子的条件被选为女真字学生。十四岁,学业有成,任西京教授。后任元帅府书令史,补正令史,又转任行台省令史。因有教授资历,又补授修武校尉,出任右司都事。吏部侍郎田。。一向轻视望之,望之愿意交往,但不肯接受田。。的态度,于是和蔡松年、许霖构成结党罪案。改任行台吏部员外郎。

 海陵王完颜亮任宰相的时候,曾经用书信告诉望之自己的私欲,望之不服从他。天德元年(1149),望之被调任同知石州军州事,免于被治罪。为母服丧,很长时间后,出任绛阳军节度副使,又入朝做了户部员外郎。皇帝诏令望之买一万头牛给按出虎八猛安迁居南京的人,望之主持买牛并分给了他们。撒八造反,从。。州将八万甲仗转运到燕子城。运米八十万斛由蔡水进入淮,赠送给攻打宋国的各路军队,限期一日。望之按期完成了任务。被任命为本部郎中,特别赐予进士及第。

 大定初年(1161),讨伐窝斡,望之主管军队粮食,分发很有节度,大约节省粮食三十万石,节省坐刂草五十万石。帅府入朝告捷,议事的人想就此停止转运粮草,望之认为元凶未杀,不能松弛倦怠。接着大军去追讨敌军,果然依赖转运来的粮草接济。望之因有功劳晋升一级,兼同修国史。望之请求在大盐泺设官专卖盐,顺从的百姓拿米来贸易,百姓聚集多了成为部落,可以巩固边防,这样做将获利无穷。皇上听从了他的意见。从此以后大概贮存米二十余万石。等到东北路闹饥荒,依仗这些米救济的人不可胜数。

 三年(1163),皇上说:“自从正隆年间兴兵打仗,农桑业荒废了,猛安谋克屯田多数不依法执行。”皇帝诏令派遣户部侍郎魏子平、大兴少尹同知中都转运事李涤、礼部侍郎李愿、礼部郎中移刺道、户部员外郎完颜兀古出、监察御史夹谷阿里补及曹望之分道劝农,同时调查在职官员有否贪赃行为。望之回皇上话,请求淘汰诸路官府中办理文书的小吏,可以精减一半这样的人员。皇帝诏令对这些小吏要保留如故。于是开始禁用贴书,即书吏的助手。望之迁任本部侍郎,领导复核修缮大内财政支出,费用大大节省。又因功劳进级,皇上召见他当面勉励他。

 曹望之的家奴袁一说话涉嫌妖妄,大兴府审理处治。望之惊恐,让户部令史刘公辅向大兴少尹王全询问袁一的案情,王全把袁一的案情全部告诉了刘公辅,公辅告诉了望之。御史台劾奏刘公辅泄漏狱情。皇上说:“妖妄之言,为什么要互相传说?”于是,望之被打一百棍,王全被打八十棍,刘公辅被打一百五十棍,并被解除职务。

 不久,运河堵塞了,世宗到郊外看见这情况,问是什么原因。主管的人奏道:“户部不肯统筹规划,年岁久了以致如此。”皇上指责望之说“:有水运不疏通治理,于是用陆运,劳民费力,罪在你们这些人,速去治理!”尚书省上奏说需要用夫役数万人。皇上说:“正在春耕,不能劳民。把在宫籍监户的以及选择东宫、诸王的随从充当劳役,如果人力不足就叫五百里以内的军人补充上。”

 《太宗实录》编写成书,皇上赐给监修国史纥石烈良弼一条金带、二十端彩绸,赐给同修国史的张景仁、刘仲渊、曹望之的都是银币,但数目有差别。望之感叹给他的赏赐薄,对旁人说:“栽花接木的加爵命,勤恳劳作的不迁官。”张景仁迁升翰林学士,望之又说:“只给他人便宜占,独独不给我啊!”世宗听说这话,把望之从宫中派出任德州防御使,对他说“:你为人虽然能干然而心不忠实。朕前往安州春水,人家说你没有事奉君主的义气。朕命令臣下,朕有过失就应当劝谏争议。你表面上服从,退下去就诽谤非议,这是不忠不孝啊。你从五品迁升到四品,《太宗皇帝实录》编成,优厚地赐予你银币,你不考虑尽心竭力,只贪图官赏。今天调你出京到外地任职,应该洗心涤脑。不然,则身家性命也难保了。”望之到了德州,有良好的政绩,百姓为他建立了生祠。于是,皇上诏令他改任同知西京留守事。曹望之上书论可斟酌的事势所宜:

 “其一,论山东、河北猛安谋克与百姓杂居在一起,百姓多数失业。陈、蔡、汝、颍四州之间地广人稀,应该让百姓迁去居住以充实那里,免除数年的赋税来安顿他们。百姓中逃亡的以及逃避服军役的,落实是哪些人,让他们回归原籍。有的编入临近县户口作为客户,或者留用作为佃户的,也要注册他们的姓名。州县和猛安参与干涉的人不能互相勾结成党,不久军民和谐,盗贼失去了踪迹。

 “其二,论荐举人才的规定有文无实。宰相选拔提升的是他们熟识的人,不会涉及他所不熟识的人。内、外官员所推举的也不任用,或者指斥他们是朋党,于是不敢再举荐。应该命令宰执每年举荐三品官员二人,御史大夫以下内外官任期届满时举荐二人,自御史大夫以下官员按品位减少举荐人数以区分等次。任期届满不举荐的遇转官机会勒令不予迁升,三品官员削职后任俸只发三个月。那些举贤的官员予以改授官职,吏部按类别定品第,定为第三品以上官职。三品官员空缺则从相当于第四品官员中选拔补授,四品、五品以下按这个标准依次补缺。其中待遇而不入选的,宰相按他的才能功绩据实汇报。举荐妥当与否按律条判罪。廉洁耿直的士人老在令幕内而没有举荐人的、通过七次考核没有贪赃枉法罪的,准许他们见官反复考核并陈叙己见。吏部每季画出外路任职官员姓名图,上报朝廷,一路为一幅图,在贪污受贿者的名下大书其罪行,让大家知道从而畏惧、谨慎。在朝外任职的五品以上官员改职授官,要让代替他的人详细了解他任职时的功与过。年纪在六十岁以上的官员,任期届满改职调动,有司要考察他的视力、听力、精力,老而有病承受不了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公务,发给他百分之五十的俸禄解除职务遣送回家。

 “其三,论守卫边境的将帅以及沿边境州县的官吏盘剥军民从中渔利,擅自施行苦力徭役,应该每年派遣监察御史巡边视察这些地方。边疆有民事诉讼案件,招讨司不得差遣无功名的人去讯问断案,应该从省部有出身女真、契丹族的人以及县令丞簿中挑选廉洁能干的人,按照当地风俗,大致制定科律,务必要简易一些。判决征用羊、马入官注册数目,假如边境遇到饥荒年岁,就把这些羊、马拿出来赈济分给灾民。招讨和都监视察边情,应该限令边疆各部落赠送骆驼、马匹。招讨司中女真人家有的采野菜充饥,然而军队中旧籍马匹死亡,女真全村人分摊集资补买马匹,往往卖妻和子、卖耕牛来筹钱。臣恐怕数年之后边防陷入困境,临时赈济,那样费财十倍也补不上了。早些为边防事安排,那么,财力花费节省并且边防备用充实。官方供给的军用箭矢用完了,就从市场买来补充军用的,却都腐朽粗钝不能用,可以每年由统供给箭矢一分,来补充军用的不足。边民缺吃的供给米,押运者往往因边地遥远不愿负重,就近将粮食贱价出售入仓了事,押运者可以按人口支钱,公私两便。陕西正副官员,应该像猛安谋克那样用一名当地人,军队将来也应该使用适量当地人,长久地留任。增设弓箭田,免这部分田地的徭役。举荐提拔是廉洁的官吏,考察推举总督府以下官员。农忙空隙时间训练检阅队伍,以期严整武装防御。如果这样做,那么太平时期就有了经营谋略的制度了。

 “又论六盐场用人,应该让户部集体讨论推举。

 “论水道运粮,先计算河岸距离粮仓有多远,通州粮仓能容纳多少,京师每年运粮费多少。现在临近河的州县年税有的六、七万石,普通百姓交纳集资的费用,富贵人家却收取转运的利钱,应该计算实际拥有资金的数量来收取赋税。

 “论民间私人积攒的钱币苦于损坏,应当拿官府库中钱币与他们兑换,官钱五百换私钱一千,限期在一个月内兑换,过期不兑按销钱法治罪。

 “论州府的力役钱物,户部颁发有印章的空白登记簿,让州府一一登记清楚,以备审阅,有畏惧回避不登记的依法治罪。

 “论工部营造工程调动民工,妨碍百姓安居乐业。诸路征取粮食的军队要精减人数,练习武艺,限期三年完成,拿利息调动民工。”

 曹望之写的奏折,多数被采纳。望之在北部边疆以本官的身份行使六部职责,皇帝召见拜他为户部尚书,皇上当面指出望之的错误说:“你以前是侍郎,因为不忠的过错补了外职。你很能学习钱币、粮食的事,所以委任你尚书这一重要职务,你应该痛改前非,在这个职位上立新功啊!”当时,户部尚书高德基因高估俸粟触犯法律而被斥责降职,世宗念望之节约出纳或者是惩罚德基,已经出来了,又派人传话给望之说“:不要按照高德基的标准降下俸粟的值,要在平估罢了。”十五年(1165),皇帝新宫落成,世宗驾临新宫,命令望之说:“新宫中所需要的东西,不要从民间索取。”有一对良民夫妇被作为人质抵押在东京留守完颜彀英家中,期满了却不遣送他们回家,尚书省派员下东京审查处理这件事。曹望之说彀英是留守,与他同级的官员将一定是在询问时偏袒他,不肯穷追到底,应当将彀英调到别的州去。

 望之长期以来学习有关事务,有善于治理钱、谷的名声,性格刚愎自用,很是沾沾自喜自我表露,希图执政。而刑部尚书梁肃自从出使详细访问宋国归来,世宗曾经想让他执政,然而长时间没有启用他,因为梁肃也很炫耀企图上进。世宗对左丞相纥石烈良弼说:“曹望之、梁肃急于被别人了解自己的长处,急躁地想进取。”于是下令梁肃出任济南府尹。过了几年,才召见梁肃拜参知政事。而曹望之终老在户部尚书任上,享年五十六岁。世宗惋惜他没等到任用,赐予钱三千贯,命令官员前往祭奠,赐给办丧事用的白银五百两,彩绸二十端、绢二百匹,让他的儿子曹渊作为奉御,曹泽为笔砚承奉。

 在此之后,尚辇局举荐出身人年六十多名可以临事,世宗说:“难道为了此辈而爱惜官位吗?但是此辈专门用盗取的官钱来谋生计,不能任用他们!”于是想更改监临格式,向户部尚书刘玮问这件事。刘玮恐怕监官诽谤自己,不肯据实相告。世宗因此思念曹望之,感叹地说“:刘玮不如望之敢说敢做啊!”望之起初不肯学习,及到富贵,稍微知道读书,于是刻苦自学成功,留下诗集三十卷。

 徒单克宁,本名徒单习显,其祖先是金源县人,但迁居到比古土,后来在山东设置猛安,其祖先于是占住莱州。其父徒单况者,官至汾阳军节度使。

 徒单克宁资质纯厚,不苟言笑,善骑马射箭,有勇有谋,通晓女真、契丹文字。左丞相完颜希尹是徒单克宁的舅舅。熙宗皇帝问完颜希尹表亲中谁可以做侍卫,完颜希尹上奏:“徒单习显可以任用。”徒单克宁被任为符宝祗候。这时,悼平皇后干预朝政,她的弟弟裴满忽土侮辱徒单克宁,徒单克宁打了他。第二天,裴满忽土把此事告诉了悼平皇后,皇后说“:徒单习显刚烈正直,一定是你的过错。”不久,徒单克宁为护卫,转为符宝郎,升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改任忠顺军节度使。

 徒单克宁娶了完颜宗干的女儿嘉祥县主,他同母的哥哥徒单蒲甲为判大宗正事,海陵皇帝心里憎恨他,让他离朝去任西京留守,并构造罪状杀了他,因此徒单克宁也降职为知胜阳军。他历任宿州防御使、胡里改路节度使、曷懒路兵马都总管。

 大定初年,诏令徒单克宁率领本路兵到东京会合。升为左翼都统。诏令他与广宁尹仆散浑坦、同知广宁尹完颜岩雅、肇州防御使唐括乌也,跟从右副元帅完颜谋衍讨伐契丹移剌窝斡。金军奔赴济州。完颜谋衍用契丹投降的官吏礣者的计策攻击叛军的辎重,徒单克宁与纥石烈志宁殿后,在长泺与叛军相遇。完颜谋衍在左翼埋伏军队。叛军两万多人跟在后面,又用四百多骑兵突然从左翼伏兵之间出来,想绕出阵地后面来攻击。徒单克宁与二十多善于射箭的人抵抗叛军。大家说:“叛军人多我们人少,不如同伏兵联合攻击,或者与大部队相依靠,这样可以万无一失。”徒单克宁说“:不可以那样。如果叛军在阵地后出现,就是前后夹击,我们会失败,也不能等大部队来。”于是他们奋力出击,叛军被打退。左翼万户完颜襄与大军联合攻击,叛军于是大败,追了十多里地,这一天是大定二年(1162)四月一日。过了九天,在駒雨松河又追上了叛军。左翼军队先同叛军作战,徒单克宁率二千骑兵突然追击叛军十五里,叛军跑到山涧边不能很快渡过,被杀伤了很多。叛军收军返师,大军还未到,徒单克宁命令战士下马射叛军,叛军于是向南撤退。

 此时,移剌窝斡已经再次败北,元帅完颜谋衍为了利益进行掠夺,故驻军白泺。世宗皇帝对他长时间驻兵惊讶,派人前去问情况。完颜谋衍说“:叛军的马强壮,我们的马瘦弱,在这驻一段时间是养马。不然,不增加骑兵就不能打胜。”徒单克宁忿然说:“我们的马本来不少,只是没有得到好统帅罢了。他的意思是为了利益掠夺,叛军到了就退避,叛军走了就慢慢跟随着他们,所以叛军常常得到好牧草,而我们的马常吃他们的马吃剩踏过的牧草,这就是我们的马体弱的原因。现在如果能更换统帅,即使不增加兵力,也可以有功。不然,即使有十倍的骑兵,也不能取胜。”朝廷知道了徒单克宁的议论,召回完颜谋衍,用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兼右副元帅。部队准备出发,叛军声言乞求投降。徒单克宁说“:叛军始初困窘,且无投降之意,他们扬言乞和的原因,是想延缓我军的时间。不如乘其不备袭击他们,叛军如果被打败,那么他们会很快投降。如果他们不投降,乘他们懈怠而急速进攻他们,可以凭一次战斗平定他们。”仆散忠义认为是这样,于是同徒单克宁出击中路,在罗不鲁打败了叛军。叛军逃奔七渡河,负险设栅栏,徒单克宁侦察得知叛军栅栏背后的山可以上去,于是夜里派部队攀登,朝下射箭,大军又从下边攻击,叛军溃败,都逃跑了。

 契丹平定,徒单克宁被授予太原尹。不到一月,宋朝吴瞞侵略陕右,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乞求增加兵力,派徒单克宁佩带金牌驻军平凉。皇帝金世宗下诏徒单合喜说:“朕派徒单克宁参议军事,他的智勇足以敌万人,不必增加军队。”徒单克宁到,下令安抚,不久,百姓都安定团聚。

 金朝治兵攻打宋朝,右丞相仆散忠义驻南京节制诸军,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巡视边疆事,徒单克宁改任益都尹,兼山东路兵马都总管、行军都统。大定四年(1164),元帅府想派遣左都监完颜璋率四千兵由水路进军,金世宗皇帝下诏说“:此事可交付给都统徒单习显,仍旧增加二千兵,选良将作为副职。完颜璋可以巡视山东。”于是,徒单克宁出兵楚州、泗州之间,与宋将魏胜在楚州的十八里口相遇。魏胜找来破船凿掉船底,用大木头连贯,排列竖在水中,另外用船载着大石头用铁钅巢连贯,沉到水底,用来堵塞十八里口及淮渡的船路。他用四万步兵防守在淮渡南岸、运河之间。徒单克宁派斜卯和尚选择善于游泳的人潜到水中,把大绳子系在竖木上,几百人在岸上拉绳扯竖木,全部拔出了它们,又撤除沉船。进军到淮河口,宋兵来抵抗,隔河箭石齐发,斜卯和尚用竹编篱笆抵御箭石,又拔去竖木撤除沉船,军队于是进入淮河。金军与宋兵夺渡口,交战几个回合,猛安长寿先行到达岸边,河水浅,先率领强兵几人锳水登岸,打败了津口宋兵五百人,其余的人都渡过了河。宋兵四百多人从清河口来,镇国上将军蒲察阿离合懑用一百步兵抵御。徒单克宁亲自与扎也银术可五骑先行六七里同宋兵作战,银术可先登上,奋力攻击打败了宋兵。宋大部队整阵来抵抗,徒单克宁指挥军队前去作战,从早晨到中午,宋兵被打败,他们越过运河摆阵,其他的兵都跑回营中。徒单克宁派人用火箭射宋兵的营帐,全部烧毁了它们,宋兵越过河拆去桥梁,与他们的大军会合。金军隔河射箭,宋兵不能布阵。猛安钞兀用六十个骑兵攻击宋一千多骑兵,战况不利,金兵稍微退却。徒单克宁用猛安赛剌九十个骑兵出其不意前去攻击,宋兵大败。追到楚州,射死魏胜,于是攻取楚州及淮阴县。这次战役赛剌的功最大。此时,宋朝多次派遣使者请求和议,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向宋约定金宋两国世代为叔侄国,割还海、泗、唐、邓四州。宋人故意拖延归还,等到徒单克宁攻下楚州,宋人很害怕,于是一一按约执行。

 金朝罢兵休战,徒单克宁改任大名尹,历任河间、东平尹,召为都点检。大定十一年(1171),他跟从丞相纥石烈志宁北伐,不久班师。十一月皇太子生日,金世宗在东宫设酒宴,赐徒单克宁金带。第二年,他升为枢密副使,兼知大兴府事,后改为太子太保,枢密副使不变。徒单克宁被授予平章政事,封为密国公。

 徒单克宁的女儿嫁给渖王完颜永成做妃子,徒单克宁不高兴,请求退休,没被批准,罢职为东京留守。第二年,皇帝金世宗想恢复他的官职,改任他为南京留守,兼河南统军使。皇帝派使者告诉他“:统军使未曾用留守兼职的,这是朕的意思。经过京城时你可入朝拜见。”徒单克宁到京城,又授予为平章政事,并授世袭不扎土河猛安兼亲管谋克。

 金世宗皇帝想用制书亲自授给徒单克宁,主持此事的人不了解皇帝的意思,等到徒单克宁接受了命令,皇帝金世宗对徒单克宁说:“此命令朕想亲自授给你,不想被外人授给你。”金世宗又说:“朕想把你在山东的宗族迁到距京城近的地方居住,你宗族人多,公田少,他们不能全部到这里。”于是挑选他最亲的人迁居。大定十九年(1179),徒单克宁被授予右丞相,升封谭国公。徒单克宁推辞说“:臣没有功劳,不清楚国家大事,更是内外受重用,很惭愧。臣乞求回归田园故乡,以享晚年。”皇帝金世宗说:“朕考虑众人的功劳没有比你大的,你慎重能为大臣着想,不要再多谦让。”徒单克宁离开朝廷,皇帝金世宗派徒单怀忠告诉他说:“凡人醉时和醒时处事不相同,你今天亲临庆祝宴会,可以饮酒,过了今天可不要再饮酒了。”徒单克宁叩头致谢说“:陛下这样为臣着想,这是臣的福气。”

 徒单克宁任丞相,坚持正守大体,至于簿书期会,不屑一顾。世宗皇帝曾经说“:徒单习显在枢密职上,不曾有过荐举。”他对徒单克宁说:“宰相的职责,荐举贤能是上策。”徒单克宁谢罪说“:臣愚笨有幸为宰辅,却不能明察了解人,因此常悔恨。”大定二十一年(1181),左丞相完颜守道为尚书令,徒单克宁为左丞相,迁封定国公,他恳求退休。金世宗皇帝说“:你立功立事,才登上相位,朝廷需要你,你年龄虽到了,但不能离去。”三天后,徒单克宁与完颜守道上奏,都跪下请求说“:我们牙齿脱落,头发发白,幸求陛下赐给我们晚年。”金世宗皇帝说“:皇帝丞相坐下讨论道理,不图他的官职只图人,岂可多次改变?”不久,徒单克宁改任枢密使,而很难去上任。又任完颜守道为左丞相。大定二十二年(1182),金世宗皇帝下诏赐徒单习显名为徒单克宁。大定二十三年(1183),徒单克宁再次因年老而求退休。金世宗皇帝说“:你昔日在政府,整夜操劳,任你为枢密使也可以悠闲安逸了。朕想旧臣没有几人,万一边疆有警报,选举将帅,授谋略,山川险要如何用兵,舍你谁可以与之讨论?尽力为我留下!”徒单克宁于是不敢再说退休。

 大定二十四年(1184),金世宗皇帝前往上京,皇太子守京城,诏令左丞相完颜守道与徒单克宁都留在中都辅助太子。皇帝金世宗对徒单克宁说“:朕巡省之后,万一有情况,你一定要过问,不管细微,把难的变成容易的,就可以了。”大定二十五年(1185),左丞相完颜守道被赐宴北部边区,诏令徒单克宁执行左丞相之职。

 此时,金世宗皇帝从上京返朝,临时驻在天平山避暑,皇太子死于京城,诸王妃都进宫哭悼,奴婢跟的很多,喧嚣嘈杂。徒单克宁赶出了他们,亲自在宫门把守,严厉按制度整顿殿廷宫门门卫,然后,让宗室外戚进去凭悼,跟从的人有限制。徒单克宁对东宫的官吏说“:皇上前去巡视,没回宫中,太子不幸死了,你们此时能以死报国吗?我也不敢爱惜我的生命。”言辞脸色都严厉,听的人都肃然敬畏。章宗当时为金源郡王,悲哀过度,徒单克宁劝谏说:“哭,是常礼。郡王你身居冢嗣,难道因为常礼而忘了宗族社稷之重任吗?”徒单克宁召唤太子侍读完颜匡说“:你侍候太子很长时间,是亲臣。郡王悲哀过度,你应当坚决劝谏。谨慎看待郡王,不要离开他身边。”金世宗皇帝在天平山,皇太子讣告至,他十分悲哀。金世宗听说徒单克宁严厉整顿宫廷警卫,谨慎保护皇孙,表扬他的忠诚且更加看重他。

 九月,金世宗回到京城。十一月,徒单克宁上表请求立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安天下人的愿望。其奏表大略说“:现在宣孝皇太子埋葬已完毕,东宫无人住居,这是社稷安危的大事,陛下明圣超过以往,难道没有觉察这件事,此事贵在果断,不可以延缓。延缓此事就会起觊觎之心,流传谗言。此事很可怕,大大需要慎重,东宫的位子不能空虚,否则骨肉相残的祸患,从此就会开始。臣不避危害自身的罪状,惟愿皇上赶快立嫡孙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解除天下的迷惑,堵塞觊觎的苗头,断绝构成祸患的萌发,那么宗庙就会获得安定,臣民就会有福。臣为宰相,不敢不尽言,惟陛下裁决明察。”

 一个月后,诏令起用皇孙金源郡王章宗为判大兴尹,封为原王。世宗皇帝诸子中赵王完颜永中最大,其母是张玄征的女儿,张玄征的儿子张汝弼为尚书左丞。大定二十六年(1186),世宗皇帝调张汝弼离开朝廷前去任广宁尹。在这时,左丞相完颜守道退休,于是用徒单克宁为太尉,兼左丞相,原王章宗为右丞相,让徒单克宁辅导他。

 原王章宗任丞相刚四天,世宗皇帝问他说“:你治理政事几天了?”原王回答说“:四天。”世宗皇帝又问“:京尹与省事相同吗?”原王回答说“:不同。”皇帝世宗笑着说“:京尹广大兴盛,尚书省统领大事,所以不同。”几天后,皇帝又对原王说“:宫中有四方的地图,你可以看看,了解边疆远近及要塞地方。”世宗皇帝与宰相讨论钱的事,皇帝说:“中外都担忧钱少,现在京城积累的钱只五百万贯,除了屯兵路,其他郡县的钱可以运到京城。”徒单克宁说:“郡县的钱都运到京城,民间的钱就更少了。如果只运一半,其余一半改运物质,差不多钱和物都能流通铺开。”皇帝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章宗虽然被封为原王,任丞相,徒单克宁还因为他没有被立为皇太孙,屡次向世宗皇帝请求。金世宗叹说“:徒单克宁是社稷的大臣。”大定二十六年(1186)十一月十五日,宰相入朝在香。。拜见,退下后,原王出来,徒单克宁率宰臣屏退左右奏立太孙,世宗皇帝允许了。十一月十七日,皇帝金世宗下诏立原王右丞相章宗为皇太孙。

 第二天,徒单公弼向息国公主下聘礼,皇帝在庆和殿赐宴六品以上官员。皇帝金世宗对诸王大臣说“:太尉忠诚明达,似汉朝的周勃。”再三称赞。徒单克宁进酒,皇帝举杯。下诏书给太尉三天假。第二年正月,徒单克宁再请求退休。皇帝金世宗说:“你急切要求退休,难道朕用你未尽其才?或是因为喜怒用于刑罚和奖赏吗?其他宰相没有你的能力,你应该尽力留下来辅佐朕。你如果思念乡土,可以回去一趟,不必辞公职。三月一日是朕的生日,你不必到朝祝贺,你从从容容到暑天再回京城相见。”四月,徒单克宁返回京城,进朝拜见皇帝。皇帝世宗问他:“你回到家乡,百姓都安居乐业吗?”徒单克宁说:“都很安居乐业,只是刚迁移到那里,没有更大的发展罢了。”不久,用丞相监督修国史。皇帝问史事,徒单克宁上奏说:“我听说古代君主不观史,希望陛下不要观。”皇帝说:“朕难道想观史?朕深知史事不详尽,所以问起它。”起初,泸沟河决口很长时间不能堵上,徒单克宁加封安平侯不久,河水又流入故道。皇帝金世宗说“:鬼神不能窥测,只是有所感觉。”徒单克宁上奏说“:神帮助的人都是正人君子,此人如果违背了人心,就不能再享受神的辅佐,报应来源于违背人心。”皇帝说“:你说的对。”世宗很信神仙佛教之事,所以徒单克宁说这些。

 宋朝前皇帝死去,宋皇帝派使者向金朝进献遗留物,皇帝金世宗责怪礼物少。徒单克宁说:“这不是常规的进贡,斥责他们近似好利。”皇帝世宗说“:你说的对。”于是拿五件玉器、二十件大小玻璃器及茶具刀剑等返还宋朝。

 大定二十八年(1188)十一月二十二日,金世宗皇帝前去徒单克宁家。起初,皇帝想用好房子赐给徒单克宁,徒单克宁坚决推辞,于是赐钱把旧家改造扩大。竣工后,皇帝亲临,赐给金器锦绣彩绸。皇帝饮酒饮得很高兴,脱去御衣给徒单克宁穿。皇帝下诏画徒单克宁的像藏在内府。

 大定二十八(1188)十二月十四日,金世宗皇帝不快乐。十二月二十三日,徒单克宁率领宰执入朝问安。皇帝世宗说“:朕的病很危险了。”他对徒单克宁说“:皇太孙年纪刚及弱冠,不过生性明达,你们要竭力辅助他。”又说:“尚书省的政务权且听从皇太孙的决定。”徒单克宁启奏说:“陛下前往上京时,宣孝太子守国,允许他授予六品以下的官吏,今天也可以给皇太孙这种权力。”皇帝说“:五品以下也没有不可以的。”二十四日,诏令皇太孙掌管政事,可授予五品以下官吏。诏令皇太孙与诸王大臣都宿在禁宫中。徒单克宁上奏说“:皇太孙与诸王应该有区别,在一处住宿,不合礼仪。”诏令皇太孙住庆和殿东厢房。二十五日,下诏徒单克宁以太尉兼尚书令,封为延安郡王。平章政事完颜襄为右丞相,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二十七日,诏令徒单克宁、完颜襄、张汝霖在内殿住宿。

 大定二十九年(1189)正月初二,金世宗皇帝在福安殿死去。这天,徒单克宁等宣读皇帝世宗的遗诏立皇太孙做皇帝,这就是金章宗。徒单克宁改封为东平郡王。章宗皇帝诏令徒单克宁每月初一、十五朝拜,朝拜时为其在殿上设座。徒单克宁坚决推辞,皇帝章宗诏令近臣告诉他。徒单克宁感动得流泪致谢说:“怜悯老臣,有幸免去我常常朝拜,岂敢有坐下之礼。”其后,每次朝拜必为徒单克宁设立座位,徒单克宁更加尊敬地侍立着。章宗即皇帝位下诏文说“凡是除名开除的官吏一并要量才录用”张汝霖上奏偷盗枉法不可饶恕,徒单克宁说:“陛下刚即皇帝位行非常之制度,贪官污吏使皇恩受害可宽恕他们的小罪过,国家的大信用不可失。”章宗认为他说的对。不久,徒单克宁进升为太傅,兼尚书令,赐给尚衣玉带。徒单克宁请求退休,没被批准。皇帝章宗诏令译《诸葛孔明传》赐给徒单克宁。皇帝诏令尚书省说:“太傅年高,除每旬休息外每四天休息一天,大事情记录下来给他看,小事情不须他亲为。”赐徒单克宁五百两黄金、五千两白银、千万钱,二百端彩缎、二千匹绢。

 尚书省上奏猛安谋克愿意考进士的人听便,皇帝章宗说:“世袭猛安谋克的人在太学学习可以吗?”徒单克宁说“:太平日子太久,现在的猛安谋克其才能武功不如前辈人,万一有警报,派谁去抵御?学习文章六艺,忘了武功,对国家不利。”皇帝金章宗说“:太傅说的对。”章宗初即皇帝位,颇好辞章,而边疆正有战事,所以徒单克宁说到这些。

 明昌二年(1191),徒单克宁生病,章宗前往探视。徒单克宁叩头致谢说“:臣没有才,曾蒙先帝重用,陛下即位,授予我上相,现在臣年老有病,没有辅助好明主安抚四方百姓。陛下亲自来看我,我死也有罪呀。”这天,在病榻前授予徒单克宁太师,封为淄王,赐赏很丰厚。

 这年二月,徒单克宁死去,他遗留下奏章,其大意是:“人君往往重君子而后反而疏远他,轻小人而最终爱昵他。愿陛下始终如一,安不忘危,言不及私。”皇帝下诏有司统辖徒单克宁的丧事,送回莱州安葬,谥号忠烈。明昌五年(1194),徒单克宁配享世宗庙廷祭祀,图像挂于衍庆宫。大安元年(1209),他改为配享章宗庙廷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