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02 01:50:41

 算盘当然是可以打的,但是有人偏偏打错了算盘。大戏开场之前,总有敲锣的人。这次,替傅太后敲锣打鼓的人,是两个宫廷跑动的官员。一个是郎中令,一个是黄门郎。

 此俩人给刘欣上了一道奏书,说道:“我们强烈建议,撤销傅太后及丁皇后头上的定陶两字,同时建议,傅太后及丁皇后的车马仪仗等,符合皇太后及皇后的身份,并请陛下为共皇刘康,在长安设立祭庙。”

 一步到位,马到功成,多美妙的提议。刘欣把奏书下传各部门讨论,很快的,中央各部的意见就反馈回来了。众人的口径很一致,说,这意见提得真好,早就应该提了。

 刘欣笑了,傅太后笑了。成功仿佛就在眼前了。

 他们笑得太早了。这时,最让他们担心的三个汉朝大腕出场了。丞相孔光,大司马傅喜,大司空师丹,亦口径一致,说道:郎中令和黄门郎的提案,他们无法通过。

 刘欣一听,心情不由阴觉起来。天生具有的一股不祥之气,仿佛被应验了。要知道,刘欣能将三公的牌洗成这样,那都是富有深意的。首先,孔光是顽固派,有啥说啥,至死不渝。但是他有个毛病,只负责提意见,至于上面采不采纳,与他无关,他不会拼老命跟你玩。就冲这点,刘欣让他稳坐丞相。

 傅喜呢,前面都说了,他再怎么顽皮,也是傅家的人。经过傅太后前段时间的不断打击,他应该长点脑袋了。就算口头上要说反对,装装就可以了,不必较真。师丹就更好办了,刘欣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傅太后及刘欣对他是充满了无限的信任的。

 但是,刘欣和傅太后怎么也没想到,最让他们信任的人,却是最不靠谱的人。反对以上提案最强烈的人,竟然是老师师丹。

 对提案有异议,那也是可以的。毕竟给傅太后升级这事,在汉朝发展过程中,是个新问题。然而,凡事好商量,只要彼此有诚意,可以将商量的成本降到最低。

 然而,师丹却摆出一幅不容商量的姿态,独自上奏,陈述反对意见。师丹的奏书很长,简单说之,反对理由,主要有两条:首先,给傅太后,连出行车马衣服都一样,那天下不是有两个皇太后了吗?天下至尊只有一个,这样的话,怎么体现天下至尊的大义。这是其一。

 刘欣过继给刘骜,就必须遵守宗法制度。按照宗法制度,刘康只能享受封国诸侯王的待遇,不能在首都长安设庙。如果设庙,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后任皇帝一上台,肯定要把给刘康的庙撤了。既然如此不是长久之计,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这是其二。

 以上一话,字字金刚,坚硬滚圆。看上去,好像是学生刘欣犯了错,被老师长篇大论说教。老师似乎说的都有道理,但是闷声挨训的刘欣,却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满。

 在师丹的道德说教下,刘欣相当被动。于是乎,眼看快要通过的提案,就这样被搁浅了。这下子,刘欣总算看出来了,想要光明正大的赢得这盘棋,必须先搞掉师丹。

 老师可以说教,那只能对听话的孩子管用。刘欣长大了,儿大不由娘,学生长了肯定也由不得老师了。于是乎,刘欣就想,是不是要师丹为他的说教付点代价。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永远是那个思想受他洗礼的学生。

 天下的政治斗争,基本都是一个模子和套路。要想搞倒对手,必须抓住其把柄。换个词来说,抓把柄也叫搞黑材料,或者爆猛料。很不幸,师丹有一个相当猛的料,竟然被爆出来了。

 师丹每天都有很多公文需要处理,他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秘书处理。问题就出现在秘书身上,秘书每代写一份奏书,总暗留原稿,并悄悄地传到外面。于是乎,师丹还没将公文上交,满长安的人都已经提前知道,并且传得沸沸扬扬。

 凡是靠近皇城的地方,老百姓都特别关心政治。那时候,没有报纸,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能够满足市民偷窥欲的,只有从皇宫或者政府大院里,传出来的各种小道消息。

 这下好了,师丹的公文竟然成了长安市民的头版头条的口头新闻。这下子,刘欣好像得到了一块好料,他决定趁热打铁,把师丹搞下去。

 有一天,刘欣召集中朝及外朝扩大会议,突然提问一个问题,问众人,就师丹不慎把公文外泄一事怎么看。大家一听,就知道刘欣想听什么了。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师丹自以为是陛下老师,居功自傲,太不懂抬举了。陛下应该叫廷尉立案,立即把他拿下。”

 廷尉动作很快,果然马上上书弹劾师丹。他们给师丹挂了一条罪名:大不敬。什么叫大不敬?通俗地说,就是不懂事,得罪皇帝啦。得罪皇帝没关系,重要的是,这是条死罪。

 接着,该轮到刘欣亲自出手了。刘欣下了一道诏书,又派人对师丹传达。诏书的意思,大约如下:“老师您位居高官,不懂体谅皇帝辛苦,却屡屡口出不逊,误导国家。说真的,我都替您感到婉惜了。”

 刘欣仿佛就站在师丹面前,摇头叹气,稍微停顿,他又接着说道:“按汉朝相关法律,我应该将老师您移交法庭审判。但是,看在你好师生一场,我还是放你一马,只把你贬为平民。现在,请您把大司空以及高乐侯的印信,绶带,通通上交有关部门。”

 到此,刘欣总算把一块拦路的巨石搬开了。但是,赶走了师丹,还有孔光和傅喜,怎么对付这两个老家伙。软的好,还是硬的好?

 刘欣想了又想,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想道:看来,如果他们那样,那就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