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这天从早到晚,F连阵地周围轻武器声此起彼伏,但中国人一直未发起新的攻击。F连除20人阵亡外还有54人负伤,弹药亦将告罄。为此,威廉·巴伯上尉重新组织了防御,并在战场上搜寻枪支弹药。他们发现一些中国人携带着美制汤普森冲锋枪和1903式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显然是从战败的蒋介石那里得到的战利品。

巴伯这天从无线电台中得知的消息是,柳潭里周围仍然战乱不已,下碣隅里也遭到共军攻击。巴伯并不打算对他的下级军官掩盖F连的困境:5团和7团已被切断,伤亡惨重;他们必须经F连防守的道路杀出重围。

“这是他们所有车辆的唯一出路,”巴伯说,“如果我们守不住这个高地,他们便走投无路了。”

他看了看指挥所中士兵们疲倦和肮脏的面容。有几个人脸上冰雪斑斑,遍体鳞伤,血浸绷带。巴伯叹道:“就是这么回事,先生们,赶快准备吧。”

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陆战队员们用阵亡的中国人身上可以搜集到的任何武器来装备自己。(严寒得以保存阵亡的中国人的尸体。那天上午,F连阵地前面有450多具中国人的尸体。陆战队员甚至把一些尸体拖上山,堆放在掩体周围挡子弹。)

二等兵肯·本森仍然为一枚中国手榴弹在他附近爆炸而头晕目眩,他今天最急切的是找一副新手套。他走下高地,来到头天晚上战斗中他和卡弗雷德得以幸存的掩体,这里的情景使他怒不可遏。他不但找不到自己的衣物,他的睡袋还被中国人打得弹洞累累,捅了很多刺刀。中国人显然认为陆战队的人在里面。

他突然计上心来,拿来阵亡者的睡袋,把里面装上雪,再把它们摆成环形或排列起来。中国人也许会认为里面有人,当他们来动手时……

在下午余下的时间里,肯·本森都在搜集睡袋,把里面装满雪,布置他自己的埋伏。

当天晚上,F连进入了与头天晚上大体相当的防御阵地,但是该连人数已大为减少。尽管如此,巴伯感到士兵们胸有成竹,他们已经经受住了中国人最厉害的——或是最糟糕的——手段,并且可以再次守住这个高地。

中国人急速飞来的迫击炮弹标志着新的攻击开始了。每发炮弹的爆炸都震撼了封冻的土地,高爆弹重击和弹片飞散的尖叫声撕裂了空气。

中国人以每次八九个人一个班的兵力向阵地冲来,同时大声喊叫和射击,然后撤退,显然是在寻找空隙或薄弱环节。陆战队现在知道会看到什么了——中国人的人海攻势。一波又一波的中国人跑进美军步枪、迫击炮和手榴弹无比精确的火力网里,后面的攻击波都绕过先前阵亡者支离破碎的尸体。陆战队打散了一个冲击波,几秒钟后另一个冲击波又扑过来。两小时后,第3排守不住了。中国人像一股激流,毫不停歇地猛打猛攻,他们撕破了防线,把第3排追打下山坡。巴伯和麦卡锡中尉急忙组织兵力去堵缺口。一阵机枪射击划破夜幕,把他俩的腿骨打断,他们跌倒在地。

中国人此时已突破了美军防线,但他们似乎不知如何动作。大约50多人毫无目的地走过第2排后面的地域,似乎是在等候一位长官出现。他们高声叫喊和谈话,还大声吹号,并紧紧站在一起。

埃尔默·彼得森中尉迅速地估计了形势,掉转他的两挺机枪。仅仅几秒钟的猛烈射击,这些中国人就被打得尸骨成堆,无一生还。

但环形防御圈外正在撤退的中国人确实发现了可以痛击美国人的机会——有一些摆成半圆形的陆战队睡袋,好像是为从阵地上撤下来的伤员准备的。中国人狂喊着冲向那些沉眠的目标,并向睡袋开枪、捅刺刀。

二等兵肯·本森拿着他的勃朗宁自动步枪,坐在几码远的地方观察。他仔细地瞄准后开枪射击。6声枪响后,6个中国人应声倒下。他扛起勃朗宁步枪,回到山上。

11月29日拂晓,中国人再次脱离接触,消失在群峰之中。巴伯的部队伤亡大减——美军5人阵亡,29人受伤。尽管F连有战斗力的人已不足半数,但巴伯知道他还要在福克斯高地再坚守几天。上午10时的一次空投使F连得到了充足的粮弹供应,该连连续三天晚上掘壕据守。

这天晚上,中国人一直与之保持距离。他们时而吹号好像表示要进攻,时而打冷枪冷炮,但最令人恼火的是他们用扩大器的喊话声:“F连,你们被包围了。我是陆战11营的一名中尉。中国人会给你们暖和的衣服和良好的待遇,赶快投降吧!”

F连一位步枪手忍无可忍,大声喊道:“打一发照明弹,我要和那个狗崽子谈谈。”一发照明弹划破夜幕,这位步枪手把M-1步枪中的子弹都朝喊话的大致方向打去。此后再也听不到喊话了。

尽管如此,F连仍然位于一座被成千中国人包围的孤山上,陆战1师的其他部队则在他们下面通过,转向安全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