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日之后的第二天,陆战队打算尽快离开仁川,由9月15日上午开始乘船抵达的韩国海军陆战队接管该城。
在朝鲜,往往是地形决定战术。仁川位于一个瘤状的半岛上,往内陆走3英里,半岛的北面和南面就出现了潮水冲积的港湾、黏性的泥滩和盐场,这使半岛变得狭窄了,能够通行的坚实土地仅为1英里宽。仁川至汉城的狭窄碎石路长25英里,与一条铁路并行。公路和铁路首先要经由素砂,这是美国人建立的、由瓦楞铁活动房屋和仓库组成的“新城”,军方长期以来把它作为后勤基地;然后抵达金浦机场,这是汉城的主要机场。陆战队的目标是穿越这个25英里长的地带,在北朝鲜人民军调来预备队粉碎滩头堡以前夺取汉城。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北朝鲜人民军司令部似乎仍未意识到已经降临到仁川守军头上的巨大灾难。黎明时分,8架海盗式飞机离开“西西里号”航空母舰,沿京仁公路巡航飞行,以寻歼目标。他们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目标,6辆T-34坦克成一列纵队,大摇大摆地沿公路隆隆开向仁川。飞行编队指挥罗伯特·弗洛克率队攻击,他的僚机和其他飞行员跟随他横滚、俯冲,然后水平退出。他的凝固汽油弹准确击中了领头坦克的正中间,坦克顿时冒出一股橘黄色的火焰。紧跟着他的海盗式飞机又击毁了后面的两辆坦克,北朝鲜人民军的一发流弹使一架美国飞机冒着浓烟栽到地面。另一队海盗式飞机接踵而至,击毁了另外两辆坦克,并击中了躲在草房中的北朝鲜士兵和车辆。凝固汽油弹的燃烧使仁川周围的滚滚硝烟有增无减。
陆战队在头一天的进攻中沿京仁公路向东推进了约10英里。入夜,打头的陆战5团2营D连在公路边一个与废弃的采石场相邻的光秃小丘上掘壕据守。狭窄的公路在陆战队的前方蜿蜒曲折地向右绕过一座大山丘。
整整一夜,D连的士兵都在咒骂远处北朝鲜人的照明弹发出的耀眼光亮,这使他们的睡眠很不舒服。第二天,即9月17日,陆战队将要在5辆刚抵达的潘兴式坦克的支援下继续推进。连长史密斯中尉坚持要加固工事,准备过夜。史密斯是一位小心谨慎的军官,他认为北朝鲜人每时每刻都会发起反击。他派一个机枪组和一具2.36英寸火箭筒前出至一个瞰制公路弯道的小山丘上,在D连后面几百码的主要隘路上部署了75毫米无后坐力炮和3.5英寸重型火箭发射器。D连已经严阵以待,准备应付各种不测。
拂晓前不久,D连的士兵听到远处有一种沉闷的机械声,听起来就像在美国中西部公路上隆隆行驶的农场拖拉机。情况很快传到了营指挥所,但指挥所最初拒不相信北朝鲜人民军竟然大胆到——或者说愚蠢到——把坦克径直开往配置了前沿巡逻队的陆战队的阵地。
但是,头一辆苏制T-34坦克很快就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弯路,据一位目击者说,“它还披着晨曦”。另一辆坦克紧随其后。它们的炮塔在转动,在晨曦中好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蚂蚁的触角在试探着晨间宁静的空气。后面又出现了一辆辆坦克,总共有6辆坦克在陆战队的炮口之下暴露无遗。
坦克后面是步兵,一些士兵队形混乱,边走边说笑;另一些士兵则坐在坦克的两侧吃早饭。
前卫排排长李·霍华德少尉放过了纵队的先头部队。直到坦克开始绕过弯道,直奔D连的主阵地,他这才下达命令,他的士兵用机枪、步枪和勃朗宁自动步枪开火。北朝鲜步兵像割草一样纷纷倒下,坦克上的士兵则被打趴在地,很多人在沉重的坦克掉头逃避伏击时丧命车下。
一位名叫奥凯·道格拉斯的下士从山顶匍匐至半山腰,用他的2.36英寸火箭筒在70码的距离向领头的T-34坦克开火,坦克顿时冒出大火。道格拉斯又瞄准第二辆坦克并将其击毁,这时美军的大炮开火了。
猛烈的射击只持续了几分钟。一些坦克开下公路,力图穿过旁边的稻田地撤离,它们这样做正好迎头碰到陆战队的M-26潘兴坦克。坦克指挥官威廉·波默罗伊中尉把它们放到600码才开火,无后坐力炮这时也开火了。
全部6辆T-34式坦克都被打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它们中间散布着200多名被打死的北朝鲜士兵。这次伏击大获全胜,陆战队只有1人负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