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失陷后,日军分成数路纵队,夹湘江西岸大举南下。数日间,湘乡等诸县未经激战即先后失守。

在长衡会战中,蒋介石和薛岳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很大的战略分歧。蒋介石要薛岳坐镇湘江以西,固守湘桂路与湘西,不让日军动摇西南大后方。薛岳则坚持不到湘江以西,认为必须固守湘东南,不让日军打通粤汉路,进而与香港取得联系。

为了贯彻个人的主张,薛岳只留第四军守长沙,第十军守衡阳,而把司令长官部移驻于湘东南位于湘赣边境的桂东,各部队也被陆续转移到桂东。薛岳的这一指挥失误,事后被认为是长衡会战失败的关键所在。

继第四军兵败长沙,衡阳的第十军又马上成为被日军包围的孤旅。按照赵子立的意见,即便这样,此时若能把绝大多数部队集中在湘桂路方面,向衡阳西南面发起反攻,仍有可能为第十军解围。

奈何薛岳就是不肯动身到湘西去,许多部队被分散在湘东两三百公里的区域内,且重点不清,毫无力量。赵子立最为看重的衡阳以西,只有王耀武兵团在活动。由此还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即湘江以西的部队由军委会直接指挥,薛岳只负责湘江以东的作战指挥,到后来他所负责的部队也已经被日军冲得七零八落。

衡阳是中国军队的核心防守阵地,也就是“核心地带”。横山勇知道中方会以重兵坚守,外围也会不时投入战略兵团,因此他要求抓紧时间,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攻占。

方先觉指挥第十军死守衡阳,随着阵地的日益缩小以及援兵不至,官兵士气逐渐消沉。他们对薛岳移师桂东,未出全力增援,都感到极为愤恨,零星脱险的士兵痛骂薛岳指挥无能:“几次长沙大捷(指第三次长沙会战前的‘大捷’)都是吹牛,第三次长沙会战要我们第十军死守长沙,这次又派第十军死守衡阳。我们已死守了这么多天,(他)把我们置之死地而不顾。”

有可能为衡阳的解围的只剩下王耀武兵团。此时王耀武除指挥第二十四集团军外,还能调动第七十九军、第九十九军以及失守长沙的第四军残部,号称有十七个师的规模。不过这些部队自六月初就投入了战斗,多为建制残破的久战疲师,战斗力已大不如前,难以在日军的阻击线上形成突破。同时兵团内想保存实力,甚至对第十军心存嫉妒的也不乏其人。第二十四集团军下面的一个军长私下就说:“如果衡阳解了围,方先觉岂不成了个人英雄?”

就在各部或真的力不胜任,或犹豫观望的时候,王耀武决定再次动用“虎部队”。长衡会战初期,王耀武只从七十四军中抽调五十八师随其一同进入第九战区作战,五十一师和五十七师都被第六战区留在常德附近担任守备。直至6月底七7初,五十一师和五十七师才得以归建并全部投入会战。

7月中旬,七十四军军长施中诚得到命令,限以急行军方式赶到衡阳以西的金兰寺、鸡窝山一线,以解衡阳之围。

七十四军的三个师也并非都处于最佳状态。五十七师在常德会战中几乎伤亡殆尽,战后开赴桃源整补训练,经过三个月的整训,才刚刚恢复战斗力。五十八师在宁乡保卫战后,又与日军第四十师团在永丰缠斗,部队损失也一直没有时间进行补充。算下来,只有五十一师的情形要稍好一些。在行军阵型上,施中诚以五十八师居前,五十一师在后,五十七师进行侧翼掩护。

第一个目标金兰寺在衡阳西南四十多公里处,原为第七十九军一个营驻守。日军包围衡阳后,为巩固衡阳外围,日军第四十师团派黑须大队攻占了此地。

最初收复金兰寺的任务,系由第一百军承担。7月20日,第十九师以一部断敌退路,主力在攻占金兰寺前的店铺和村庄后,逐步将敌人压缩至金兰寺内。

金兰寺是一座砖石结构的小庙,但日军利用周围地形,把它打造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除以庙内的砖石建筑物负隅顽抗外,庙前的大树有轻机枪手进行俯射,庙后的小高地上还建有防守工事。

第十九师乃增派部队,先将寺后高地予以攻占,接着又集中迫击炮和重机枪,摧毁了树上的俯射火力点。只剩下寺庙无法攻入,对于这样的坚固据点,无论迫击炮还是重机枪都难以逞其技,必须得动用山炮,可是十九师连山炮都没有。盟军飞机几度对金兰寺进行轰炸扫射,也因为寺庙缩在山窝里面,难以命中。

围攻了一周,仍然一筹莫展。第一百军军长李天霞采取了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他指示十九师想办法将国旗插在寺前树上,以便使盟军飞机看到后,可以向上报告,说第一百军已攻取了金兰寺。

在担任团长至师长时期,李天霞并不乏七十四军将领所惯有的勇猛果敢,但后来便一意热衷于打巧仗、便宜仗,他的这个馊主意可害苦了十九师。为了插旗,十九师连续多次派敢死队员爬上树,但都遭到了日军的狙击,旗未插成,倒白白死伤了九个人。

7月23日,张灵甫挥师出击。五十八师在击退向金兰寺增援的敌军后,紧接着便会同十九师一道向金兰寺发起猛攻。五十八师有军配属的山炮连,在炮兵的支援下,他们摧毁了日军的铁丝网前缘工事,黑须大队余部见势不好,赶紧从东面突围逃跑了。

7月28日,王耀武督令兵团各部向衡阳西南郊全面攻击前进,但是第二天日军援兵一到,各部便全线后退,只有五十八师和十九师在继续向衡阳挺进。两天后,他们迫近衡阳近郊,并与守备该地的日军第四十师团第二三四联队展开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