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17时15分,济南城宣告解放。被围困在济南外围的马鞍山、千佛山和历城等地的敌人,也相继投降的投降,被歼的被歼。当全军上下欢庆济南战役胜利的时候,没有捉到蒋军第二“绥靖”区司令官兼国民党山东省主席的王耀武,总觉得美中不足。

王耀武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没过几天这个谜底就被解开了。自从吴化文战场起义后,王耀武像被霜打了似的,面对解放军的强大攻势,军心更加不稳,他自己对“死守”也毫无信心了。恰好第二天“国防部长”何应钦飞临济南上空,这位部长大人在空中给济南守将打了一阵子气,说完“固守待援”,飞机一扭头跑了。

王耀武目送着愈飞愈远的飞机,心头那股子空虚绝望之情越来越浓,“让固守待援,固守待援,这等到什么时候?看来只有等到全军覆灭了!”他几乎抱头大哭起来。这局面拖到24日上午11点,济南大明湖东北的北极阁四周炮弹横飞,前方情况不明,对方的先头部队已汹涌入城,锐不可当。王耀武的临时指挥所既已暴露,而且无兵可使,无仗可打,弟兄们是说什么也不肯拼命了。

王耀武于是长叹一声,对参谋长罗辛理说:“我走了,留在这里没有好处。事情已经很明白,你们也各自想办法吧。”

接着,这位曾经统率十万大军的司令官,要4名卫士按着原定计划脱下军装,换上便衣。王耀武穿了套对襟夹袄和黑色单裤,扛上一个棉被卷,和他的参谋长挥泪话别后,带着4名卫士混在难民群里出城而去。

起先,王耀武化装病人,脸上贴张膏药,头上戴一顶破旧呢帽,低低地罩着眼睛,让一辆小车推着他走。出了城,又雇了两辆大车,另换衣服,索性假装重病。只见他手巾蒙住脸,盖两床大棉被,躺在车上哼哼唧唧。

4个卫士有的推车,有的挑物,就这样沿着胶济路北侧的大路东行,企图混过解放区逃往青岛。前四天他都顺利过关,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在9月28日,他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天清早8点,当王耀武一行进入寿光县的张剑昌桥头时,公安人员发现了这两辆不寻常的大车,并把它们扣留了,因此,王耀武的西洋景也就被揭穿了。

开始,王耀武装作重病人,躺在车上竭力辗转反侧,哼声也越来越大。一位公安人员走到他身旁,王伸出舌头,表示病情严重,不能说话。公安人员忙找医生为他治病,结果发现这位改穿黑色旧棉袍的奇特商人,脉搏同健康人一样。审问人员笑了笑,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总该告诉我吧。”王耀武作吃力状,索笔写了“乔”二字。公安人员问:“乔家居何处,做何职业?”王答:“系临清人氏。在济南开菜馆。”又问:“是何字号?”王却答不上来了。

“怎么,你是老板,竟连自己的字号都忘记了?”公安人员不解地问。

“那,那是我忘记了,给大炮吓糊涂了。”

“好吧,你再想一想吧。”公安人员又问:“同你坐在一个车上的是什么人?”

“他,他是我的侄子。”王耀武的神情越来越紧张了。

“你的侄子是什么地方的人?是什么村庄的?他的父亲是你的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嗯……嗯……想不起他是什么村庄的,离俺那个地方不远。他的父亲是个庄户人,名字吗?记不起来了……对,他叫乔。”王耀武吞吞吐吐,满头大汗,显然是吓糊涂了,他竟把自己的假名字,安到他“侄子”的父亲头上去了。

公安人员看到这种情况,几乎笑出声来。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中国共产党的政策是:凡是敌人,缴枪不杀。但俘虏如有欺骗隐瞒不行,我们不要俘虏一个铜板,可是满口说谎的人我们不欢迎!请问你到底是谁?要讲真话!”

王耀武思索再三,终于无可奈何地、缓慢地说:“已经到了这般天地,让我说实话罢,我就是王耀武。我是国民党军第2绥靖区中将司令官、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山东省主席、山东省保安司令。”

解放济南,对蒋介石又是一沉重打击,又有11万大军在他军列簿上勾销了。他气急败坏地在立法院吼道:“要派劲旅收复济南!”但是“劲旅”在哪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了稳定已经动摇的军心,他还宣布说“王耀武将军壮烈牺牲”。

但是,滑天下之大稽的是,就是在蒋介石说这话没有几天,王耀武就在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的电台上发表了广播演说。他说:“我是前国民党第2绥靖区司令兼山东省主席王耀武,现在我同前山东保安副司令聂松溪、前兖州城防司令霍守义等高级将领22人,联名发表致国民党军官的公开信。”

“我应该报告各位老朋友、老同学、老同事,”王耀武说,“我们被俘后,并没有被侮辱,受抢劫,像我们被俘之前诬蔑解放军所说的那样。”王耀武报告了他们受到优待的情形,接着又分析内战情势,最后呼吁国民党军人应以大局为重,不该效忠个人,应该及时起义,放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