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近山的“刀劈三关”之第三关,夺取铁佛寺的任务被50团1营1连抢去了。于是,右边山头上和左边城关下的敌人,以交叉火力封锁着西关外面的那块狭长平地,但我们的交通壕还是顽强地向前伸展着。一到天黑,战士们就三三两两的跳出堑壕,伏着身子,挥舞着铁锹,一股劲地往前挖;衬衣单裤被汗水浸得黏在皮肉上,子弹嘶嘶地在头顶上飞,大家像铁铸似的,通红的眼睛里憋着满腔怒火,每颗心都焦急地盼望着战斗时刻的到来。
1948年7月10日晚上,下起淅沥的小雨来,阵地上硝烟雾气遮天盖地,面对面见不到脸。忽听见大伙儿嚷道:“副政委来给我们动员了!”战士们高兴得互相打打背、摸摸手,身体蹲在泥浆里,雨水打在脸上倒感觉挺爽快。
战斗任务真的盼到了。只听见张廉斧副政委声调爽朗地说:“你们1连的任务是攻打铁佛寺,有山炮配合你们。铁佛寺是襄阳城的重要据点,敌人有1个营的兵力坚守着,攻下铁佛寺,就能拿下襄阳城。”
这一下,1连的战士们几乎乐得嚷开了,要不是外面落着炮弹,真想上去跳一跳。首长才讲完,战士们就纷纷表示:“一定要拔掉铁佛寺这个硬钉子,打开襄阳城的大门!”
敌人控制铁佛寺真是十分严密。寺庙外围筑起一道大围墙,墙上密密麻麻地配置着各种口径的枪炮孔,外层是铁丝网和鹿砦,再外层在方圆几十公尺的田野里,则埋着各种式样的地雷。
铁佛寺距离西关大石桥只有50公尺远近,和西关城上的敌人成掎角之势,敌人的火力网可以交叉地封锁大桥,看这样子,不攻下铁佛寺,我军是无法攻进襄阳城的。因为襄阳的东边北边都紧靠着宽阔的汉江,利于敌人的防守。
当年的1连战士马召喜对此次战斗作了回忆:
为了有把握地歼灭敌人,这次战斗足足准备了三天。我们首要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接近敌人,把交通壕挖到敌人窝边去,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往敌人纵处挖;太阳一露头,就往沟底深处挖。这道交通壕挖得很深、很宽、很长,直着身体走路不露帽,抬着担架刚好过,前沿到伙房要走半小时;壕的两侧还掏了许多洞眼,疲倦了替换着在洞里打一个盹,饿了,吃饱了热饭拿起洋镐再干,敌人奈何我们不得。到后来,交通壕抵近敌人只隔50公尺,铁佛寺围墙上的枪眼都可以数清,双方大声说话都能听到。敌人着急了,直打炮,但炮弹远远打过去了,手榴弹又够不到,机枪、步枪则更休想打着我们,敌人又不敢端着刺刀来冲锋,只能急得干瞪眼。
紧张的挖壕工作刚完成,就集中力量扫除地雷。扫雷组同志白天看准了田野里新土的位置,天一黑,就越出堑壕,佝偻着腰,横端着十五六尺长、顶上安着三只脚的铁钩的竹竿,探索着药线,把地雷扒得崩崩响。踏板地雷我们就用手榴弹崩。敌人的轻重机枪成百上千发地打,也有同志负伤,但起雷钩还是扣得紧紧的,好像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我的班副误踏3个地雷被炸牺牲了,我们抢救组马上冒着枪弹,把他的尸体背了回来。最后,扫雷组就在未见新土的前进道路上,用铁钩扒了个遍,直到证明已经完全没有地雷为止。
7月13日傍晚,爆破组和突击组的同志活跃起来了。为了行动方便,大家干脆脱了外衣,光穿一件土布衬衫,布鞋上的鞋带系得紧紧的,腰里捆紧了手榴弹,有的还提着一只装了30多个手榴弹的竹篮子。大伙儿说笑道:“凭这手榴弹就够他吃的,何况还有山炮!”我们抢救组也在紧张地准备,在会上互相表示:“突击组到哪儿,我们跟到哪儿,除非牺牲了,就是挂了彩也要把伤员背回来。”吃过饭天已黄昏,我们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摸熟前进的道路,心里计算着:几步路能跨到铁佛寺。两眼灼灼地直盯着铁佛寺那垛围墙。
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50团1个连,全部歼灭了敌军1个营。在战斗中我们没有一个伤亡。就这样拔掉了铁佛寺这颗硬钉子,劈开了襄阳城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