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16时,晋察冀野战军对外市沟发起总攻。经过一夜的激战,我各攻击部队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结合坑道爆破,都迅速突破了外市沟。
外市沟被突破,石家庄守敌第32师师长刘英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一会儿跑到这里,一会儿跑到那里,拉开尖尖的江西乡音,呵斥着要枪毙这个,又要枪毙那个。该骂的人几乎都被他骂了个遍。他是决心要守住内市沟的,他也觉得他是可以守得住内市沟的。因为内市沟是石家庄的第二道防线,也是其主要防线,其周长约36里,密布尖桩、铁丝网、挂雷、鹿砦,沟沿上碉堡林立。同时,还有他的第32师在这里直接防守。一旦有失,他这个黄埔第三期生,何以对得起校长的栽培?何以对得起胡宗南长官的提携?
11月9日晚,初冬的石家庄寒风习习,细雨蒙蒙,天显得更为阴冷。晋察冀野战军各部队在夜色掩护下,顶风冒雨,开始了大规模的土工作业,改造地形,抢修交通壕和坑道。
夜深人静,稍有一点响声,便引来敌人一阵枪炮声。
急疯了的敌人,为阻止我军进攻内市沟,使用了全部大炮,在11架飞机的配合下,向我阵地和土工作“多挖一锹土,少流一滴血”等口号,一刻不停地挖着,通宵达旦。业现场疯狂轰击,我全体指战员和民兵、民工不顾敌人的火力威胁,提出了“人到哪里,工事筑到哪里!”
第二天,当朝晖驱散了晨雾的时候,放眼望去,昨天还平展的田野,一夜之间已经面目全非了,数不清的掩体和纵横交错的堑壕、交通壕,布满于内、外市沟间纵深2000米的开阔地上。各主攻团还在距内市沟60米处挖了坑道,直达内市沟外壁,并构筑了装炸药室,完成了内部爆破的准备。
这一切,敌人做梦也是想不到的。后来,被我军俘虏的敌第32师第94团团长说:头一天黄昏,阵地前还是一片开阔地,我们想你们不但过不了内市沟,你们连接近内市沟也不可能;可第二天拂晓一看,我们防御的信心失去了一半。
10日16时,太阳西沉,红光似火。我强大的炮群突然咆哮起来,对内市沟的总攻击开始了。火炮按照各自的性能和分工的目标猛烈轰击:山野炮弹吼叫着射向敌人的高碉堡;战防炮、步兵炮封锁着敌人的碉堡射孔;迫击炮弹在敌人的野战散兵阵地上到处开花;重炮向敌纵深实施压制性射击。内部爆破与外部爆破并举。石家庄在震耳欲聋的炮声、爆炸声中颤抖不已,到处闪着红光,到处腾着浓烟,到处飞着瓦砾。
16时30分,在西南方面主攻的第3纵队第7旅,用梯子战术把先头连下到沟里,但没等梯子靠到对面的壁上,即遭到敌人密集火力的杀伤。呼啸的弹雨好似刮起血腥的旋风,旋转着、扩张着,向我们的指战员们袭来。这个连队的指战员血染沟底,为解放石家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就在这时,从西南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响声。第3纵队第9旅第23团的爆破队采用地道战术,把暗道通到敌人的内市沟下面,装上大量炸药,拉出导火线,俟机发起总攻后引爆炸药,霎那间,那一段内市沟,就像个小火山爆发似的腾空而起,落土沉积下来,使几丈深的沟壁立即变成平缓的斜坡。坑道爆破,终于开辟了通道。战士们冲上这道口子,但由于土质过于松散,前头的战士一踏上去就浑身陷入土中。然而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续部队铺平了道路。
十分钟以后,敌第96团以一个营的兵力,在坦克的掩护下向我第23团发起了疯狂的反扑,我第23团连续三次将敌击退,歼灭敌大部,终于巩固了既得阵地,从这里冲了进去。接着全旅各团都依次从这里冲了进去,赫赫声势如同潮涌,使敌人无法遏止。
著名作家魏巍曾在石家庄战役中进行过采访,他亲眼见到内市沟西南突破口的激烈战斗场面,写出了一篇充满硝烟味道的散文《在突破口》。文中写道:
11月10日,暗淡的落日,照着石门。尽管敌机来回地扫射轰炸,我军已经以各种形式的阵地,迫近了敌第二道防线五十多米的距离。4点,总攻的炮声,开始响起,密集的炮火连续排射,引起了整个战壕兴奋的骚动。大家挤着,看着,指着,叫着。眼看这道两丈多深,布满电网的深沟的里沿上,那些用铁轨构成的密密的地堡和密密的枪眼,顷刻都被炮烟罩住。这时,同志们纷纷脱下棉衣,有绑鞋带的,紧腰带的,还有人就在鞋底上磨起刺刀来。战壕里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标语:“坚决解放石门!”“打到哪里占到哪里!”“打进去就不出来!”(《魏巍散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