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胡宗南以整编第1、第29军共15个旅14万余人的兵力,由洛川、宜川之线分两路向陕北发动进攻。(关于胡宗南部向延安发起进攻的日期,有3月13日和14日两种说法。这里根据中央文献出版社等单位近年编写的《毛泽东军事文集》第4卷、《周恩来传》等书,采取前一种说法)
为加强攻势,自上海、徐州调集作战飞机75架至西安,由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指挥,对延安等地的党政机关、军事设备、工厂、仓库以及前沿阵地进行自内战爆发以来规模最大的“战略大轰炸”。3月13日4时许,一批炸弹扔在延安北门附近,企图炸毁人民解放军总部。仅13日一天即投弹59吨。至3月19日,几乎每天都出动飞机三四十架次,轮番轰炸八九小时。扔在杨家岭毛泽东住地周围的燃烧弹达30余枚。18日正在开会的毛泽东、周恩来等人,几次中断会议,躲避飞机的轰炸。
胡宗南部在飞机、坦克掩护下气势汹汹的进攻,遭到西北解放军的坚决抗击。教导旅和警备第7团虽仅有3个团、5000余人,且装备极差,但广大指战员怀着钢铁意志,依托防御工事,英勇顽强,寸土必争,使胡军每占领一个阵地都要付出重大代价。
对14日的战况,西安绥靖公署有详细记载:“第1师由新庄地区发起向旧冶城三泰庄之线攻击,遭敌之节节抵抗”,“第90师由英旺地区发起向刘村附近攻击,沿途遭敌之顽抗”,“整第27师由平陆堡地区发起向临真攻击,遇敌教2旅依堡垒之坚固工事顽抗”,“第17师由堡子头发起向茶坊攻击,敌依据茶坊北山寺之坚固阵地顽抗……”同时,游击队和民兵的广泛出击和爆破活动,也使胡军行动缓慢,每天前进不到10里。原西安绥靖公署副主任兼前线指挥官斐昌会著文说:“部队前进后,由于解放区早已完成了坚壁清野工作,胡军各部派出的搜索部队又经常遇到边区民兵的奇袭,因而不敢远距离侦察,情况不明,地形又不熟悉,因此部队行动缓慢。”(《文史资料选辑》第36辑,第2页)
激战至16日,胡军虽突破第一道防御阵地,占领临真、龙泉、茶坊、牛武等地,但其右路兵团被阻于金盆湾、马坊以南地区,左路兵团被阻于板桥、麻子街以南地区,未能实现其预定计划。当天,毛泽东发布命令,表扬西北解放军,并指示其积极组织防御。
由彭德怀、习仲勋统一指挥的西北野战部队,立即调整部署,编成3个防御兵团,加强组织抵抗。以第1纵队(3月15日返回延安以南)和警备第7团为右翼兵团,由张宗逊、廖汉生指挥,在道佐埠、甘泉、大小劳山、清北沟、山神庙地区组织防御;以第2纵队和教导旅为左翼兵团,由王震、罗元发指挥,在南泥湾、金盆湾、松树岭地区组织防御;以新编第4旅为中央兵团,由张贤约、徐立清指挥,除以不少于4个营在庙尔梁、程子沟、三十里铺地区组织防御外,余为预备队,置于延安兼防敌伞兵并控制机场。
各兵团白天以少量兵力,节节抗击,坚守要点,并适时组织兵力进行反冲击,经常以1个班、1个排抗击成营成团的胡军。晚上则充分发挥善于夜战的特长,广泛出击。指战员们几天吃不饱饭,喝不上水,但始终充满信心,英勇战斗。
胡军因进攻受挫,前进缓慢,于16日占领金盆湾、道佐埠后,便采取“钻隙战术”,主力经茶坊、王庄北进,侧击解放军纵深防御力量比较薄弱的松树岭至杨家畔一线。
西北解放军的顽强抗击,特别是到处埋设地雷使胡军伤亡大增,士气沮丧。原国民党军整编第90师副师长任子勋在记述当时的情况时写道:“金盆湾以南十里一段地区,解放军到处埋设地雷,进攻部队在前进中不时发生触雷事件,炸死炸伤人马不少,行动甚为缓慢。占领金盆湾后,发生触雷事件更多,每一房间或窑洞,门槛上、坑火里、坑洞内、水缸中、门背后、窗户上,都有埋设或拴上地雷的可能。只要走进屋内,谁要粗心大意,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就会被炸死或炸伤。弄得人人精神紧张,谁也不敢进屋,谁也不敢动手。”(《文史资料选辑》第36辑,第11页)
胡宗南未能实现17日占领延安的计划,蒋介石又再三催促,心急如焚,遂于18日午后下令给首先攻入延安的部队奖赏1千万元。命令说:“各师到达杨家畔以北之线,如时间许可,应即编成突击队直袭延安,突击成功部队赏洋1000万元。”(西北军区保存的国民党档案)
当天下午已进占杨家畔,距离延安仅有14里的整编第90师师长陈武接此命令后,满以为可以抢到头功、名利双收,便兴高采烈地说:“这下子我们可以取得占领延安的首功了!”(《文史资料选辑》第36辑,第12~13页)谁料18日半夜,胡宗南却突然命令整编第90师改变突击方向,向宝塔山至清凉山一线以东地区进攻,整编第29军在攻占延安以南之二十里铺后亦停止前进,而以整编第1师第1旅进占延安。
18日傍晚,延安的党政军领导机关和群众的转移疏散已经完毕,东南郊区的枪声越来越密,毛泽东、周恩来在彭德怀、习仲勋的一再催促下,才从容不迫地离开延安。
19日上午,西北野战部队在完成预定任务后,主动撤出延安。下午3时,胡军先头部队进占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