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碰到钉子上,卷了刃。如此结果,颇令蒋介石尴尬,他这时又想到了“削藩策”中以经济方法瓦解冯的策略,于是决定继续派人对西北军内部进行分化。

派谁去呢,这个人既要对西北军的情况熟悉了解,又要在北方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能够起到一呼即应的效果。

不用去另借锣敲,眼前就有现成的钟可敲,张钫不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吗?只是张钫在经历亳州之险后,就有了引退之意,并曾想乘车去上海养病,是蒋介石让人中途在车站截住,又硬请回来的。

为了打消张钫退隐的念头,蒋介石便托劭力子等几个张钫的友人前去进行劝说。劭力子对张钫说:“战事胶着不能解决,实为国家之患,地方人民都受其害。”

说完大义,劭力子又强调张钫纵使隐退,但只要冯玉祥在中原大战中取胜,一样不会放过他,“你纵然不放一枪,冯也不会对你原谅”。

无论公谊还是私恨,张钫似乎都别无选择,照劭力子的话说,只能“本着辛亥革命的精神,为国家效劳”。

张钫考虑之后,答应从命,但要求蒋介石必须满足自己提出来的两个条件。

张钫所提的两个条件,一是让蒋介石为他准备大宗款项和子弹,且由他自由支配;二是变更战略,准备在豫西、豫南实施游击战。

蒋介石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全部答应下来,张钫这才向蒋介石献计,谓如何如何采取行动。

他推断冯玉祥为人多疑,即使听到风声,也会因犹豫不定而无法在第一时间内采取正确的对策。等到他这边部署既定,就算冯玉祥知道该怎么办了,面对颓势也已无法挽救。

只要西北军崩溃,收复中原便指日可待。这一前景正是蒋介石所期待的,他当即任命张钫为第二十路总指挥,授权其依计而行,并再次承诺,张钫所需军饷和弹药,电要即发,决不迟误。

蒋、张都认为,计划要确保成功,必须“秘密而且迅速,使敌人措手不及,才能奏效”。第二天,张钫就乘飞机前往漯河,为了保密,仅带了一名随员。

张钫到漯河,对外声称是设立河南省府办事处,以履行河南省主席的职责,暗中却派人到西北军所属的各个杂牌军中去做分化收买工作。

在平汉战场上,从一开始,冯玉祥就把依附于他的杂牌军置于外围,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的主力部队始终都缩在里面,不肯拿出来牺牲。杂牌将领早就与冯貌合神离,加之给养困难,张钫把军饷、弹药一拿出来,没有多少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从豫南的万选才旧部、樊钟秀旧部,到豫西的那些亦兵亦匪的各类杂色部队,均手到擒来,一一收编,西北军的外围防线由此开始逐渐瓦解。

外围一旦得手,张钫便按照预定计划,抽调部队到豫西、豫南实施游击战。所有这些行动都是在一两周内完成,冯玉祥果然如张钫所说的那样,起初犹豫彷徨,等到要想办法加以阻止时,局面已经变得难以收拾。

前线的军事形势窘迫,后方的政治活动也不如意。本来阎锡山曾想靠汪精卫的帮助,以扩大会议的名义,在北平搞出一个声势浩大的阵营,可惜汪精卫虽然写起文章字字珠玑,谈起问题也天花乱坠,但做起实事来却问题多多,而且汪本身的号召力也还嫌不够,从而导致扩大会议的热度和对外界的吸引力一直呈下降趋势。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汪精卫反过来也觉得阎锡山太过刁滑,很难抓住。据说汪、冯曾在某处进行了单独会谈,汪以国民党军事领袖许冯,冯则对汪说:“汪先生当然是孙中山先生的继承者。”

按照这种说法,汪精卫有意绕过阎锡山,以西北军为军事本钱与蒋对抗,为此他还在得到冯玉祥同意的前提下,专门派了一些改组派人员到西北军中去做工作。

不管传说到底是真是假,阎、汪都不再对扩大会议寄予很大希望,而想专靠军事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只有负责具体事务的人还在继续较真,比如冀贡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