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山穷水尽,蒋介石当然不会自行辞职,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在此之前,陇海线上的作战双方也都寸步不让,不过焦点已逐渐移至孙殿英所驻守的亳州。
蒋介石虽未陷入冯玉祥的“口袋阵”,但经过那一劫,却让他意识到了孙殿英在侧背所构成的潜在威胁。他一面继续遣使到亳州对孙殿英进行游说,一面派第三军军长王均进攻亳州。
王均起初以为孙部不过是乌合之众,未等蒋介石正式下达进攻命令,便率部独攻亳州。未料孙部守城很有一套,士兵们凭借投掷手榴弹,使得第三军不仅没能攻下亳州,还受到了很大损失。蒋介石知道后来电申斥:“自由行动,轻进轻退……纵使弹药堆积如山,亦不够该军消耗。”
不久,王均奉蒋命再攻亳州。蒋介石专门调拨给他四门榴弹炮,加上该军原有的大炮,在城外一字排开,对亳州城实施炮击。可是这次炮击对城内目标的破坏程度十分有限,随后投入进攻的步兵也士气不振,进攻行动又失败了。
之后王均便采取了长围久困的办法。航空第三队也参与助攻,飞机每天都要对亳州轰炸好几次,亳州城北门被炸得浓烟滚滚,火光一片。
从5月到7月,亳州被围了整整两个月。孙殿英实在支持不下去了,他向阎、冯救援。阎、冯回电说:“援军即去助兄攻蚌取皖。”阎、冯每天都有类似内容的电文发到亳州,可是最近的援军尚在六百里之外,远水难解近渴。
孙殿英当时有四种选择,只是他对任何一种选择都没有把握:战,力量薄弱,难以奏功;守,缺乏援兵,恐难持久;降,利害关切,顾虑太多;走,四面封锁,无路可走。
战、守、降、走四个字在孙殿英的脑袋里盘旋了很长时间。有一天,他特地将软禁于城中的张钫约至家里谈了一夜,经过一番权衡,到午夜三点,他终于下决心投降,同时释放张钫。
拂晓六点,孙殿英让人将张钫送出了城。张钫进入城外的王均军营后,马上向蒋介石进行了报告。
蒋介石没有忘记之前关于拿五十万元换张钫的承诺。他派指挥空军的毛邦初亲自驾机,先带十万元现款前往亳州,并让毛邦初捎话过来:“前方款项不够,容飞徐(徐州)再取四十万元交给殿英,以践将张(张钫)放回即给五十万元的诺言,表明决不失信,然后再谈其他问题。”
上午十点半,毛邦初在城外军营下机,正好孙殿英也派人来到城外。原来在张钫出城两个小时后,孙殿英就接到了冯玉祥发来的电报,得知孙连仲将率四个师星夜增援,当晚已到达鹿邑,预计明天早晨就可以抵达亳州。
张钫将毛邦初带来的十万元交给来人,请对方即刻回城,商定办法再来磋商,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多亏了那两个小时,要不然孙殿英就不会这么痛快地放他出城了。
孙连仲率重兵来援的消息令围城部队大为紧张。王均的第三军共有三个师,除王均自己统领的第十师有些战斗力外,其他两个师的战斗力都不算强。
张钫一边向蒋介石报告,一边请毛邦初到鹿邑一带进行侦察。毛邦初立即驾机实施高空侦察,他在鹿邑至亳州间没有看到军队踪迹,但在降低飞行高度后,就发现路边两旁的田地中存在人足马蹄的痕迹,痕迹很宽,说明部队数量不少,同时树林中隐隐约约也有人马在走动。
第二天,孙连仲果然率大军杀到,且来势凶猛,孙殿英则自城内进行接应。亳州西南由此解围,孙连仲、孙殿英当晚成功会师,但城北、城东的蒋军仍在进行抵抗。
第三天,二孙计划自夜半发动进攻,对这两面的蒋军实施夹击。孙殿英在城内等待孙连仲发出进攻信号,然而一直等到拂晓都无结果,天亮后城外的援兵更是变得踪影皆无,一问才知道孙连仲居然率部向西撤退了。
孙殿英闻听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乘汽车追至鹿邑,质问孙连仲为何来去飘忽,撤退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孙连仲未予置辩,他将一份命令交给孙殿英。
孙殿英接过一看,顿时表情也僵住了,那正是“开了口合不得,伸了舌缩不进”。只见命令上写着:“速退太康、杞县之线,万勿通知殿英,切切。”
别说孙连仲执行命令时一头雾水,就连孙殿英看了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冯玉祥为何做此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