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键是个善于多方应付的圆滑角色,自他在湖南军政界崭露头角起,便秉持“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的政治哲学,巧妙周旋于湘军各派之间。谭延闿、程潜不齿于唐生智,但对何键的印象都很好。
程潜自己的部队实力较弱,他对何键的部队相当重视,而何键也利用同乡和旧属关系,对程潜表示竭诚拥护。当时程潜已兼任湖南省政府主席兼清乡督办,在他的举荐下,何键得以出任清乡会办。
程潜本身还兼有湘鄂临时政务委员会之责,经常要赴武汉处理政务。清乡督办署的事,他几无暇过问,基本上全部交给何键主持,这样何键在湖南不仅保存了实力,而且取得了部分实权。
程潜认为自己是兼管两湖的中央大员,可是新桂系却一如既往地认定两湖是他们打出的天下,好处不能让外人得,二者之间的矛盾很快便重新爆发出来。
此时白崇禧已到平汉路上指挥北伐,李宗仁来到武汉,他用以控制两湖的组织机构是武汉政治分会。
政治分会只是“临时性政治机关”,而并非中央政府以下真正的二级机关。新桂系联合西山派成立特委会时,曾下令取消各地的政治分会,“李白”西征讨唐,更指责唐生智“盗用武汉政治分会名义,窃据两湖”。
事过境迁,李宗仁不仅允许武汉政治分会继续存在,而且他也要靠这个名义来“窃据两湖”了。
通过控制湖北省府,新桂系已把湖北的税收全部装进了自个儿腰包,可是李宗仁又以武汉政治分会的名义,一再口头或派人向程潜“疏通”,要求由政治分会财政处对湖南的烟、酒、盐等税收进行直接征收。
程潜当然不同意。此时李宗仁认为两湖地盘已经到手,程潜这个老招牌已无利用的必要,于是便趁对方来汉开会之际,将其予以扣留,另由鲁涤平主湘。
新桂系以拙劣的政治手法翻云覆雨,其旁若无人、不可一世的气焰必然引起各方侧目。蒋、汪曾经势同水火,但这时也决定联合起来。汪精卫自广东专程赴沪,与蒋介石作了一系列会谈,讨论召开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的可能性,以便打破当时新桂系专
蒋、汪首先约集国民党在沪部分委员开了一个四中全会预备会议,并达成了一项重要决议,规定南京特委会在决定重大事项时,必须取得预备会议的同意。毫无疑问,这是对新桂系权力的一种限制,李宗仁、白崇禧立即发出通电表示反对,说四中全会必须到作为首都的南京去开,上海租界所开的预备会议没有任何法律上的价值。
按照“李白”的真实想法,这四中全会最好永远都不要开,让他们控制的南京特委会和武汉政治分会一直维持下去。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便只能给政敌们出难题。
“李白”坚持要到南京开会,是因为当时南京只有新桂系的少量部队,他们预料蒋、汪必不敢冒险来开会。
“李白”自己的政治手段不高明,就以为人家也一样,殊不知蒋、汪特别是蒋,在这方面要比他们高出好几个段位。蒋介石探知南京卫戍司令贺耀祖正在津浦线上指挥北伐,便让贺耀祖的军校同学给他写信,约其赴沪商谈。
贺耀祖原来和蒋介石的关系并不深,但他对新桂系大肆揽权和扩张地盘的做法十分不满,接信后立即决定“拥蒋抑桂”。为谨慎起见,他分别探询了刘峙、顾祝同的态度。刘、顾都是第一军的核心将领,也都是蒋介石的铁杆亲信,二人对贺耀祖的决定表示完全赞同,并催促他迅速行动。
贺耀祖于是率领自己的部队返回南京,在打发新桂系留京的部队开赴汉口后,重新部署了卫戍事宜。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上海,与蒋介石进行了秘密会谈。
根据会谈结果,贺耀祖在南京向国民党二届中央委员发表了一个通电,希望他们速来南京开会。“李白”狂妄自大,事先也想不到贺耀祖敢行此大事,等他们发现时,已无法阻止全会的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