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杨勇的二十兵团唱压轴“戏”。杨勇:哼,这回就让炮弹去跟李承晚说话吧!许世友、李天佑等著名战将来到二十兵团给老朋友助威。风云多变。杨勇接到紧急报告:某部一名侦察参谋叛变投敌……王平为邱少云式的英雄战士所感动,禁不住落下了眼泪。二十兵团第六十八军第六零九团先遣队的故事,后来拍成了电影《奇袭白虎团》。1953年7月27日,中、朝、美、韩在板门店签署停战协议。

1953年5月,台日里第二十兵团驻地。

二十兵团是1951年5月入朝的,是华北军区部队第二番入朝参战部队之一。同属第二番入朝参战部队,二十兵团却比杨得志的第十九兵团推迟了两个多月。1952年7月11日,二十兵团司令员杨成武因病回国,十九兵团副司令员郑维山代理二十兵团司令员职务,政治委员是张南生。入朝以来,二十兵团所辖的第六十七军和六十八军,一直在“三八”线上的金城以北地区担任防御。

现在的二十兵团司令员杨勇、政委王平,都是刚刚走马上任的。

6月20日,台日里兵团指挥部。台日里是一个仅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沟,兵团指挥部就设在山下一个很大的山洞里。这里的树木已被敌机轰炸得东倒西歪、残缺不全,一棵棵被火烧烟熏过的枯桩、焦木,兀立在坚硬的岩石上,使得原先这里秀美的景色变得凄楚荒芜……

洞内,用几只废弃的弹药箱摞就的“会议桌”前,司令员杨勇正默不作声地抽着烟。对面是政委王平和参谋长萧文玖。整个指挥部显得空寂而沉闷。

经过战场上的反复兵刃较量和谈判桌上我中朝和谈代表团的不懈努力,停战谈判终于达成协议。然而,就在双方准备签字之际,李承晚集团竟公然破坏协议,于6月17日夜,以“就地释放”为名,扣留我方被俘人员2.7万余人,且大肆叫嚣“反对任何妥协”,要“单独打下去”,企图破坏全面实现停战。

过了一会儿,杨勇站起身,吐出一口烟,一边走,一边对王平说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行将就木的李承晚,居然野心勃勃地要单独打下去,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

“是啊,这充分暴露了他一贯反共的反动本质。看来呀,李承晚是撞不到南墙不回头啦!”王平说道。

“倒也干脆。那我们就狠狠地揍他一顿,一直到把他揍扁为止!”杨勇愤愤地说道。随即,将烟蒂丢到桌上的旧玻璃瓶里。

面对和谈出现的这一新的局势,彭德怀司令员及时致电毛泽东,建议推迟停战协定签字的时间,以便“再给李伪军以严重打击,再消灭伪军一万五千人”。对此,毛泽东十分赞同,并非常肯定地指出:停战签字必须推迟,推迟至何时为宜,视情况发展决定。再歼灭李伪军万余人极为必要。

为了狠狠打击李承晚集团,配合停战谈判,志愿军总部指示各兵团和各军:原预选目标如已准备就绪者,应即歼灭之;如新选目标,应即抓紧时间进行准备。对美军及外国帮凶仍不作主动攻击,但对任何进犯之敌均必须坚决予以打击。

在二十兵团指挥部里,悬挂在石壁上的军事地形图清晰地标示着敌我双方的军事态势:自夏季攻势以来,特别是经过最近两次的反击战,美李集团在北汉江的防御体系已被彻底打破,金城以南、北汉江以西地区,也就是二十兵团的正面,敌人4个师的阵地显得更加突出,目前的态势对我十分有利。

看到这一情况,杨勇喜不自禁。为了进一步摸清这一带的地形、地貌和敌情,杨勇和参谋长萧文玖冒着敌机的轰炸扫射,翻山越岭,来到阵地最前沿实地察看。通过望远镜,敌阵地被一下子“拉”到了杨勇面前:金城以南,山所里到金城川和北汉江汇合处,是敌阵地的最突出部分,这个呈弧形的突出部宽约25公里。这是以轿岩山为主的一片山地,山崖陡峭,难攻易守,是阻击进攻的一块天然屏障。突出部的核心地域是梨船洞高地,在这里担负防御任务的是伪首都第一师和伪第三、第六、第八师,驻守这里的几个师全部都是李伪军的精锐之师,尤其是首都第一师,是李伪的“王牌师”。西部和西北部则山势较低,地形开阔平缓,距我阵地的距离约一公里,不易接近……

6月21日,二十兵团指挥部里,司令员杨勇、政委王平、参谋长萧文玖、副参谋长赵冠英4个人围坐在山洞,呆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时分,一份很详细的《二十兵团金城战役作战方案》便送到了志愿军总部首长的案头。副司令员邓华、杨得志仔细研究之后,便很快电复二十兵团:同意《二十兵团金城作战方案》。现调配第六十、第五十四、第二十一军隶属你兵团;另将炮兵第二师第二十八团、第三十团一个营,火箭炮兵第二零一团,高射炮兵第六零一团,反坦克炮兵3个连,工程兵4个营加强你兵团。

看完志司的电报,杨勇高兴地说:“这回放心了。加上六十七军和六十八军,我们的兵力已经有5个军共15个师了!”

“可不是,总部还向参战部队配发了大量的渡河器材、通信器材和大量作战物资呢!”政委王平喜出望外。

“好极了。这样算来,金城正面,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是1比3,火力对比是1比1.7,嗯!我们的兵力兵器都占优势。”参谋长萧文玖一边扳着手指算,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在主要方向上,我们的火炮密度已经达到每平方公里108门,嗨,这可相当于二次世界大战时,苏德战场上的标准!”

“哼!这回我们就让炮弹跟李承晚说话吧!”杨勇戏谑地笑道。

7月10日,台日里二十兵团指挥部。

这里正在进行军以上作战会议。在座的除了兵团领导外,5个军的军长整整齐齐地围坐在会议桌周围,他们分别是:第六十八军军长陈坊仁,六十七军军长邱蔚,六十军军长张祖谅,五十四军军长丁盛,二十一军军长吴泳湘。

参谋长萧文玖首先走到地图前,环视了一下大家,说:“这次金城战役,我们决心集中第六十八、六十七、六十和五十四军以及炮兵、工兵和坦克,组成东西中三个突击集团,在牙沈里至529.3高地一线首先突破敌防御,向梨船洞方向实施主要突击,拉直金城以南战线。尔后,视情向亢峰、赤根山、黑云吐岭、白岩山方向发展。二十一军在北汉江以东地域担负防御任务。”

停了一下,萧文玖接着对大家说道:“下面请司令员布置作战任务。”

杨勇将烟蒂熄灭,随后站起来,叫道:“邱蔚,丁盛,陈坊仁!”

话音未落,三位军长已立正站在杨勇面前。

“以第六十七军、第五十四军之一三五师、第六十八军之二零二师(欠一个团)组成中集团,由官垡里至轿岩山地段实施突击,第一步首先攻歼轿岩山之伪第八师第十团、伪第六师第十九团之一个营和官垡里西南高地敌一个营,得手后,迅速向南发展,歼灭东山里、商山里之敌,并协同东、西集团歼灭585.2高地、开野里之敌;第三步协同东、西集团由北向南攻歼梨船洞以西、西北之敌。”杨勇接着讲道:“以第六十八军(欠二零二师)、第五十四军之第一三零师组成西集团,由外也洞至灰古介地段实施突击……”布置完中、西两个集团,杨勇又叫道:“张祖谅、吴泳湘!”杨勇接着讲道,“以第六十军、第二十一军(欠一个师)及第六十八军之六零五团组成东集团。以第六十军由松室里、龙虎洞地段实施突击……”

杨勇讲完之后,用征询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各位军长,然后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总攻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六十七军军长邱蔚抢着问道。

“看,六十七军急得都快坐不住了。总攻的时间定为7月13日21时。现在请大家对一下表。”

这两天,部队忙于战前的紧张准备,兵团指挥部倒是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杨勇有些坐不住了,他想下各部队转转,再检查一下战前准备工作。这时,电话铃响了。

“你好啊,老杨!”是三兵团司令员许世友。

“是老许呀,正好你帮我出出主意!”听到老朋友的声音,杨勇惊喜万分。

“哈哈,我有啥主意啊!我是奉总部的命令,准备去你那里参观学习哩!这最后一台戏就看你老弟唱喽!”

原来,志愿军总部考虑到当时全线大规模的作战已停止,其他兵团暂时没有大的任务,于是便指定一些兵团领导到二十兵团观战、助威。与许世友一同来的还有李天佑、杜义德等名将。他们曾与杨勇出生入死、并肩战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好啊,有你们几位帮我,我心里就踏实多了!欢迎你啊,老许,我等你!”杨勇放下了电话。

13日,干军万马如箭上弓,弹上膛,只等一声令下。

然而,下午13时,杨勇突然接到一个紧急报告:我某部一名侦察参谋叛变投敌,敌人已获悉我轿岩山一带的作战企图,并立即调整了这一带的防御部署……杨勇先是一惊,然而当他考虑到敌人仅仅调整了轿岩山的部署,而其他方向均未变化时,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随即命令道:按原计划发动进攻!

盛夏的烈日炙烤着薄薄的洞壁,闷热难耐。而漫长的白天,也一如这火样的夏日,煎烤着杨勇那颗焦急的心——从昨天夜里开始,已有3000多名指战员先期隐蔽地安插到距敌只有500 米的地域内,另有60多门火炮。为了不使敌人发现,指战员们埋伏在泥水和荆棘丛中,他们忍受着日晒、蚊叮、虫咬和疲困的煎熬,已经度过了20多个小时!现在距离总攻的时间还剩几个小时,然而,对于潜伏部队的指战员们来说,也是最疲倦、最焦急的时刻。距离这么近,任何一点可能的懈怠和疏忽,都会暴露目标,以致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想到这里,杨勇焦急地踱着步子。

王平理解杨勇此时的心情,便劝慰道:“我们的战士具备高度的组织纪律性,他们一定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其实,王平的话也不完全是说给杨勇,另一半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作为兵团首长,他又何尝不时时牵挂着潜伏部队的那些战士们呢!

后来,据了解,在潜伏中,敌人的冷枪冷炮时常落在潜伏区。13日清晨,一发炮弹落在战士司振江身后,炸断了他的双腿,另有几名战士同时受伤。

司振江和他的战友硬是一动未动,一声未响,咬着牙坚持着。司振江疼得几次昏死过去,另外几名受伤的战士疼得甚至将双手都插进了坚硬的土层里……

21时整。随着杨勇一声令下,千门大炮发出撼天动地的怒吼,将夜空辉映得如同白昼,一批批炮弹如同闪电飞向敌群,顿时,整个金城一线变成一片火海。

20分钟后,二十兵团的三个突击集团,在二十四军和朝鲜人民军的有力配合下,犹如三把利剑,向敌人同时出击,不到一个小时,即全部突破敌人前沿阵地。

中集团突破敌前沿后,其左翼第一九九师进攻中遇敌顽强抵抗,于14日零时占领轿岩山中峰、东峰;右翼第二零零师于23时37分歼灭官垡里西南高地敌一个营,并沿金城至华川公路向敌纵深发展,于14日6时占领龙渊里、东山里,割裂了伪第六师防御,使轿岩山和烽火山两敌侧后受到威胁,开始动摇。

东集团因准备时间不足,进攻正狭窄,加之又是翻越山脊进攻,突破后发展速度缓慢,至14日6时,仅占领北汉江以西汝文里至472.3高地一线,未能迅速进到细岘里及控制金城通往华川的公路。

西集团进攻勇猛顽强,灵活主动,向敌纵深发展比较顺利。其右翼第二零三师迅速歼灭522.1高地敌一个营后,师主力立即向芳通里方向发展进攻。二零三师组成的渗透迂回支队沿522.1高地以东公路急速向敌纵深插进,于14日2时直插二青洞。迂回支队的先头分队是六零七团侦察排的一个班,他们在副排长杨育才指挥下,以灵活多变的战术,出敌不意,以极小的代价胜利歼灭了伪首都师第一团(即白虎团)团部,为该师迅速完成第一步任务发挥了重大作用。战后,杨育才荣立特等功,并被授予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

7月13日夜,刚刚被提升为侦察排副排长的杨育才率领12名侦察员隐蔽地进入阵地前沿484高地的交通沟里。

按指挥部命令,在战役开始发起攻击的同时,让杨育才所在的六零七团组织一个12人的“化装奇袭班”深入敌后,歼灭正面敌人的“精锐师团”——伪首都师第一团团部,给大部队穿插开辟通路,以便有效地配合整个西突击集团向南推进。

凉风卷着细雨,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稀稀落落的炮弹落在交通沟周围,响起了一阵阵爆炸声。杨育才化装成美国顾问,朝鲜族志愿军战士韩淡年化装成李伪军小队长,其他战士都化装成李伪军。他们想着即将来临的战斗,心里充满了胜利的信心。

团首长来到阵地前沿给他们送行。首先给杨育才他们做了指示,又将泉瑞里朝鲜人民送来的一束束鲜花和一面“赠给亲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锦旗授予他们,还把泉瑞里送来的慰问信一字一句地读给他们听:“亲爱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你们的英雄事迹,将永远铭记在我们朝鲜人民的心里,朝鲜人民无限热爱你们,希望亲人们在战斗中更加狠狠地打击敌人……”

看着这手里的鲜花和锦旗,听着慰问信中热情洋溢、亲切动人的语句,杨育才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使他永远也忘不了的情景。

那是1953年3月12日的事。那天,天灰蒙蒙的,鹅毛般的雪花无声地下着,满山遍野添了一层又一层白绒绒的新雪。杨育才正冒着寒风,踏着齐腰深的积雪执行任务。走了一天,快到泉瑞里时,杨育才的手脚已冻僵了,再加上一天没吃东西,浑身软绵绵的,简直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渐渐地支持不住,晕倒在雪地里。泉瑞里一位朝鲜阿妈妮发现后,即刻把他背进了屋。

阿妈妮用嘴咬着一个个纽扣,帮他解开了冰冻的棉衣,又用嘴里的热气哈开了他的鞋带,脱下皮鞋,只见杨育才的双脚冻得像棍子一样,再也不能用火烤、用热水烫了,阿妈妮毫不犹豫地把杨育才的双腿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把它暖化。东方发白,杨育才一觉醒来,只见阿妈妮红着双眼还在炉火旁为自己烘烤衣服。杨育才凝视着阿妈妮慈母般的面容,流下了滚滚热泪。

要分别了,杨育才紧紧地握着阿妈妮的双手,感激地说:“阿妈妮,谢谢你!”阿妈妮给杨育才整了整衣服,亲切地说:“孩子,中朝人民是一家。帝国主义是世界劳动人民的共同敌人,望你们更加狠狠地揍敌人!”

……

想到这里,杨育才的心更加激动,他同侦察员们一起举起了铁锤般的拳头,遥望着祖国,高声朗读着从内心发出的誓言:“敬爱的毛主席,敬爱的金日成首相,敬爱的祖国人民和朝鲜人民,我们决不辜负你们的希望,为了世界人民的解放,我们坚决捣毁伪团部!不消灭敌人,决不下火线!”

21时整,我军发起总攻,隐蔽在山沟、洼地里的我军炮群雷霆般地怒吼起来。敌人前沿阵地像一座爆发的火山,浓烟滚滚,地动山摇。

当炮弹的爆炸声由敌人前沿移向敌人阵地纵深的时候,杨育才领先跃出前沿坑道,把手一扬,向侦察员们喊道:“出发!”接着一个跟一个跃出了坑道,向前飞速插去。

敌人密集的炮火封锁了前沿阵地,炮弹不断地在侦察员们的身边爆炸。

他们沿着事先侦察好的穿插道路,一会儿匍匐前进,一会儿利用弹坑,敏捷地跃进,迅速越过了白杨里500多米的平川,一下子插到敌人380高地。

380高地的四周,敌人环山设置的各种铁丝网,被我军的炮弹炸得像乱麻一样翻卷着,还一道一道摆在那里。赵顺合拿起木桩想砸,杨育才立即说:“来不及,翻过去!”说完只见他一按木桩翻了过来。

翻过了好几道铁丝网后,杨育才和同志们的衣服撕坏了,皮肤刺破了,但他们全然不顾,快速前进。他们心里都清楚地知道,每一秒钟都关系着整个战役的胜利。

突然,走在前面开路的赵顺合急促地喊道:“副排长,我踩着地雷了!”

“地雷!”杨育才心中一怔,马上沉着地命令:“踩住,不要动!”一面叫大家隐蔽,一面立即向赵顺合身边跑去。

赵顺合一只脚踏在地雷的铁板上,另一只脚已经跨出去了,杨育才迅即喊了一声:“踩住!”赵顺合赶紧收住了脚,站稳了身子。杨育才卧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铁板两边泥土扒开,汗珠从他的额上、脸颊上滚落下来,地雷慢慢地露了出来。根据地雷的形状和斑纹,他发现这是颗美式反坦克地雷,心里才平静下来。因为这种地雷要有180多公斤的压力才能爆炸。他熟练地卸掉了引信,把地雷刨了出来,领着侦察员们继续前进。

大家安全地离开了地雷,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可是,杨育才的心里并没有就此轻松下来,他想:有反坦克地雷,就必定有炸人的地雷!

杨育才仔细地考虑着安全通过的办法。开始,他叫每个侦察员都把裤筒和袖子卷起来,弓着腰一步一步向前摸索,依靠皮肤的感觉去发现那些暗藏的挂雷、拉雷……可是,没走多远,他不免焦急起来,这样慢慢腾腾,啥时才能到达二青洞呢?

“唰——”夜空挂起一条红色光带。许多突击部队已经发起冲击!战斗的枪声在他后面激烈地响着,同志们和敌人搏斗的厮杀声也传进他的耳朵。

在这关键时刻,兄弟部队和同志们是多么需要他们尽快打掉敌人的指挥机关啊!

不能拖延!杨育才迅速命令侦察员们借着炮弹爆炸的火光,沿着炮弹坑跳跃前进。

走不多远,在炮弹爆炸的间隙中,传来潺潺流水声。“流水!敌人是不会将地雷埋在容易被流水冲出来的水沟里的。”杨育才一阵惊喜,命令侦察员们:“快!顺着水沟往上走。”

大伙跟着他跳进了水沟,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水沟奔跑。

风越吹越紧,雨越下越大。暴雨哗哗地浇在侦察员们身上。他们绕过大石崖,踏上了通向敌人纵深的公路。公路上泥泞不堪,到处是没脚脖的泥潭。

侦察员们不顾跌跤栽跟头,迎着狂风暴雨,跑步前进。他们越来越深入敌人的腹地,公路上敌人岗哨层层,警戒严密,还不断升起一颗颗照明弹。看来,要顺利通过敌人的岗哨,又不和敌人打响,只有获得当晚的通行口令才行。

杨育才一面飞速前进,一面在琢磨着怎么捉个“舌头”取得口令,怎么通过岗哨。为了迷惑敌人,杨育才把侦察员们分成4 路,装扮成护送美国顾问,边喊着朝鲜话,“巴里!巴里卡”(快快跑),边大摇大摆地大步前进。

空中又升起一颗照明弹,杨育才习惯地放慢了脚步,向拉长了距离的队伍打量了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掉队。这一路上,差不多每隔10分钟,他总要回头看一回。但是,这一次检查时,却发现队伍中似乎多了一个人。为了查明原因,辨明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人,杨育才挨个地从头到尾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队伍,12名侦察员一个也不少,可是队伍的后面确实多了一个。这家伙踢踢嗒嗒跟在后面,跑得还挺欢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立即引起杨育才的警惕。这家伙是怎么来的?他一步不拉地跟着打算干什么?杨育才悄悄地将情况告诉了身旁的韩淡年。韩淡年机灵地向后看了一眼,转身就要向后冲去。杨育才急忙一把抓住:“别急!慢慢地溜过去,冷不防把他的枪夺过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韩淡年慢慢地凑到队伍后面,和那家伙并排着跑,冷不防猛地抓住他的“八粒快枪”往自己怀里一拉。那家伙弄得莫名其妙,急忙嚷起来:“哎!哎!长官抓我的枪干什么?”

“谁叫你往回跑?”韩淡年狠狠地问。

“你们当官的往后跑,就不许我们当兵的往后跑?”那家伙还倔着脖子大声嚷着,真把侦察员们当成了自己人。

“别罗嗦,跟我走!”韩淡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他的胳膊拖到杨育才跟前。

这时,杨育才在枪托上拍了两下,侦察员们听到声音,都停下来了。李培禄、赵顺合立即来到跟前,杨育才交代了几句,他们就各带着一个小组在前后隐蔽起来,监视敌人,提防可能发生的意外。

“问他口令!”杨育才布置好后,就命令韩淡年审问俘虏。

这家伙一听杨育才他们说中国话,就吓瘫了,舌头直打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杨育才向他再三交代了我军优待俘虏的政策,他才老老实实地说明了由来。

原来,这家伙和另外两个李伪军在415高地站岗。我军向敌人发起攻击时,一发炮弹落在他们哨位上,一下子把那两个李伪军给炸死了。他一看吓坏了,急忙溜出工事,躲进沟边草丛里。当侦察员们喊着“巴里卡”在公路上走过时,他以为是自己的营部往后撤,认为逃命的机会到了,就闷不作声地跟着往回跑。

“今晚口令是什么?”韩淡年严肃地审问着。

“口令是……古鲁木沃巴……”那家伙结结巴巴地说着。

“古鲁木沃巴……”杨育才牢牢记住了口令,又轻轻地捣了下韩淡年的胳膊。韩淡年领会了副排长的意思,是要把口令证实一下!他瞪大眼睛,拔出明明晃晁的匕首,厉声说道:“你说假话,我捅了你!”

“真的!真的!真的是古鲁木沃巴……”那家伙一下子像一堆烂稀泥瘫在地上。

得到了口令,杨育才和大家心里都比较踏实了。

杨育才从俘虏嘴里对证了伪团部的情况后,吩咐两名侦察员把俘虏四肢捆起来,嘴里塞上毛巾,放在隐蔽的草丛里,待回来再放他,然后又迈着飞快的步子向前插去。

“古鲁木沃巴!”包月禄踏着轻快的步子咕噜一句,凑着韩淡年身旁问道:“中国话是什么意思。”

“中国话就是‘云雹’!”韩淡年兴冲冲地回答。

“‘云雹’——倒不错,我们可真给他们带来了‘云雹’!”包月禄像是品出了其中的味道,高兴地说。

“这一阵‘云雹’落到伪团部,准能砸它个稀巴烂!”赵顺合也回过头来插了一句。

侦察员们兴高采烈地轻声议论着。杨育才却和大家不同,他在考虑下一步行动。现在离敌人警戒区越来越近,要混过去除了依靠身上的伪装外,那就是依靠这个刚得到的口令。但口令是否正确,很难断定。再说根据以往的经验,敌人在紧急情况下,口令往往一夜变动好几次,万一口令有差错,那就麻烦了。

杨育才想到这种情况,便觉得必须对侦察员们强调一下:“在通过敌人警戒区时,除两个联络员外,任何人都不准说话,也不准随便回答口令,同时其他人要准备好手榴弹和囊刀,不能有一点大意!”

杨育才刚向后面的侦察员布置完,正要让韩淡年向前去和突击组的同志们说,突然在三南里以西的小涵洞附近和敌人第一道岗哨遭遇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敌人先发问了。

“自己人!”走在前面的联络员金大柱回答说。

接着金大柱又来了个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敌人一个哨兵回答:“我们是站岗的。”

敌人不吭气了,金大柱他们就猛往前跑。

另一个敌哨兵看了看他们,突然大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站住!上来一个人!”

“师部搜索队的!怎么啦?”金大柱一面回答,一面走了上去。

“干什么去啊?”另一个敌人走过去拦住他。“哼!搜索队,打起仗来倒往回跑。”

“你狗眼瞎了,没看到我们是护送美国顾问到团部去?”金大柱连骂带唬地说。

“少发横!”那两个敌人不知趣地向他们走近,拉住金大柱问道:“那个是美国顾问?让我们瞧瞧!”

就在这时,杨育才迅速地向身边的韩淡年瞥了一眼,意思是你上去答话,不要和他们纠缠。韩淡年很快领会了副排长的意思,摆出小队长的架子,一边跑一边骂地赶了上去。

“‘敌人’快打进来了,你们还磨磨蹭蹭盘问什么,糊吃蒙睡的家伙!”

“长官!上面有命令。”一个哨兵被唬住了,低声下气地说:“怕有人混进来!”

“混蛋!”韩淡年越骂越上劲,神气十足地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你们,要是误了美国顾问的事,要你的脑袋!”

这一骂把两个站岗的敌人吓坏了,一边站一个,动也不敢动。

韩淡年转过身来,对金大柱说:“你还不快走,跟他罗嗦什么,误了时间,枪毙你!”

金大柱假装害怕的样子说:“是!是!小队长!”

接着,韩淡年大摇大摆地离开哨兵,走到杨育才面前,装模作样地躬了躬腰,用手指着哨兵叽哩咕噜说了一句。杨育才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一挥,侦察员们就簇拥着“美国顾问”一溜烟地越过了敌人哨位。

走了一段路,杨育才压着嗓子向身边的韩淡年严肃地说:“下回碰到岗哨,要力争主动,把口令对证,不能和敌人纠缠。不然,既耽误时间还容易暴露。”

公路像给高山峻岭缠了一道又一道的飘带,风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山洪沿着山崖冲泻下来,发出震撼山谷的巨响。突然,杨育才发现左侧山坡上的草丛里,有沙沙的响声,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他侧耳细听,立即断定有敌人走动,而且正向他们走来。

“我们得来个先发制人,和敌人对证一下获得的口令!”杨育才确定主意后,便在枪托上轻轻敲了一下,示意侦察员们放慢脚步,提高警惕,然后悄声叫两个联络员向敌人发问。

敌人没立即回答,金大柱便连骂带唬地喊道:“你们他妈的长嘴了没有?到底是干什么的?再不说话,老子就开枪了!”他把枪机一拉。

敌人就是这样,你软,他就猖狂,你硬,他就熊包。有个家伙赶忙喊道:“哎!别开枪,我们是流动哨!”

“口令?”韩淡年没理睬他们,抢先问道。

敌人在回答口令时,只先说半句:“古鲁木……”

“沃巴。”韩淡年对上了下半句,走到敌人跟前,假装亲昵地说:“啊!原来是自己人,差一点发生了误会。”

杨育才见三四个敌人已上了公路,有的还贼头贼脑地打量侦察员,心里想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只有两个人说话,迟早会露出破绽来,便喊道:“巴里!巴里卡!”侦察员们应声与敌人擦肩而过。

口令对证了,大伙的心里比以前踏实了。但杨育才还是认为需要把一些应注意的问题向大家说说。比如敌人盘问的时候不要停下,不要挤成疙瘩,要提防敌人的暗哨,还要做出一些迷惑敌人的动作等等。

副排长的嘱咐,使侦察员们警惕性越来越高。他们机智勇敢地又通过了一道敌人哨卡,快速地向敌纵深插去,犹如一支支飞箭向敌人心脏射去。

越过横亘在公路上的勇进大桥,桥下水流湍急,两岸山岭高耸,泥泞的山路,又陡又滑。杨育才和侦察员们的衣衫都被汗水和雨水浸透了,13个人在雨夜不停地沿着盘山公路上奔跑着。

突然,两辆开着灯的汽车面对着他们疾驶而来。杨育才迅速地作出了三种判断:督战队,增援部队,运输车。他立即打个手势,让侦察员们迅速在公路右边长着浓密的蒿草里隐蔽起来。

每个人的手里都准备好了一颗手榴弹,眼盯着汽车,随时准备应付敌人的袭击。

两辆汽车急速地向北驶去,车头上都支着轻机枪,车厢里装满了头戴钢盔、手持自动枪的敌人。杨育才一眼就看出,这是敌人的援兵。他预料到,敌人要是增援的话,绝不会这么一点兵力,后面一定会有大批汽车。

为了避免和敌人的增援部队遭遇,尽快地拐进伪团部的那条山沟,杨育才便纵身跃上公路,一面领着大家拼命奔跑,一面还不时地回头鼓励大家:“快!再快一点!赢得时间就是胜利!”

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中,有条山坡向东南伸去,公路便向东绕个大弯,前面沟口山梁上出现了两棵高大的松树。杨育才和大家认定从那沟口往里,便是伪团部所在地二青洞。

当他们拐过山弯,离那沟口只有三四百米时,他们预料的情况,终于遭遇了。

从山弯北口冒出了两道贼亮的光,紧跟在后头的是一长串惨白的光柱,把山坡山沟照得通明雪亮,急促的马达声轰鸣。长长的车队,跟前面的汽车一样,像发疯似地急驶着。杨育才立即命令侦察员在公路左侧的草地里隐蔽起来。

满载着步兵和弹药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向北驶去。这一情况,使杨育才不安起来。公路右侧是陡峭的崖壁,没处隐蔽,而伪团部却在右侧的山沟里。他们正在左侧的草地里,敌人的车队无形中成了一道封锁线。杨育才和侦察员们用最大的耐力,想等敌人的汽车全部通过后,迅速穿过公路。

当他们放过20多辆汽车后,突然从北面传来一阵震天撼地的爆炸声。每个侦察员都知道,这是后面的穿插营和敌人先头几辆汽车的增援部队接上火了。随着爆炸声,敌人的汽车都停了下来,把公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办?这是一个重要的关头,需要杨育才迅速作出正确的决定。他左手拂着前额,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枪,冷静地思考着:绕过去?汽车接汽车要绕多远?时间不允许;从车队的间隙中悄悄摸过去?每辆车只相隔几米远,敌人哪会不发觉?

杨育才再看看车上的敌人,大部分抱着枪弯腰缩颈挨着雨淋,少数人站起来东张西望。

看着这毫无戒备的敌人,杨育才根据毛主席关于“采取秘密和神速的行动,出其不意地袭击敌人,很快地解决战斗”的教导,果断地下了决心:冲过去!对敌发起突然袭击。

他坚毅地对大家说:“准备好,两人打一辆,趁敌混乱迅速冲过公路,到公路西边的白杨树下会合!”

一切布置就绪,杨育才镇定地把手枪举了起来,对准一个脑袋伸在车窗外的司机,“啪”的一枪,那家伙两手一伸,一头栽倒在车窗上。一刹间,一个个手雷呼隆呼隆在车群里爆炸,暴风雨般的子弹哗哗地扫射着敌人。敌人被这突然的袭击,搞得晕头转向,鬼哭狼嚎地吆喝着,纷纷跳下车来,有的往车厢底下钻,有的向水沟里爬,有的干脆举起了枪跪在泥泞的公路上直打哆嗦。

韩淡年一面扔着手雷,一面又好气又好笑地对杨育才说:“副排长,敌人都在喊不要发生误会呢!”

“好啊!不跟他们发生误会!”杨育才用力地喊道:“同志们,狠狠地打!”

十几支自动枪又呼呼地吼叫起来。

趁着敌人一片混乱,侦察员们神速地冲过了公路。在公路西边的白杨树下,整理了一下行装,又火速地向伪团部扑去。

从沟口到伪团部,只不过一里多路,在这短短的路途上,杨育才一面飞跑,一面迅速地变更了打伪团部的部署。他考虑到沟口一打响,保卫伪团部的警卫排一定会有所戒备,一旦接火,定要进行顽抗,要顺利捣毁伪团部,首先要干掉敌警卫排。他把这一任务交给了李培禄,让他带领3名侦察员去完成。一拐进沟口,李培禄等4人就冲在头里,直向敌警卫排奔去。

伪团部在二青洞的山沟里。整齐的三排木板房,周围圈着铁丝网,在三排房子中间,有一间特别大,像是会议室,借着强烈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敌人正在开会。显然,这是伪一团的指挥机关。

对面山沟的左侧,有些零散破乱的房子,敌警卫排、伙房……都在那一带。又小又窄的山沟里,停放着二三十辆大卡车和吉普车,都开着灯,发动着马达,三五成群的敌人正在忙碌着。停在会议室门口的三辆小吉普正哒哒哒地吼叫着,几个敌人正进进出出往车上搬运东西。一切迹象表明,敌人要逃跑。

杨育才立即重新组织了力量,把身边8名侦察员分成3组:李志带2名侦察员,从铁丝网里钻进去,迅速勇猛地消灭会议室里的敌人;韩淡年带2 名侦察员,随着搬运东西的敌人混进去,机智灵活地打掉敌炮兵指挥部;杨育才带其余2名侦察员顺着沟底公路,摸过去消灭团部混乱之敌。待李培禄他们打响后,其余3个组同时展开战斗,然后从3个方向围歼敌人,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不让敌人有逃跑的道路,全部把敌人消灭在伪团部。

一瞬间,战斗在各个方向打响了。李培禄带领的小组和敌警卫排首先展开了激战;杨育才带领的小组和吉普车上的敌人接上了火:韩淡年3 人也把炮兵指挥部炸开了。爆炸声此伏彼起,响彻整个伪团部。

一阵闷雷似的巨响从伪团部会议室里传出来,电灯忽闪一下熄灭了。屋子里立刻腾起浓烈的烟火,火光中闪现出李志、包月禄矫健敏捷的身影。他们在离屋子几公尺时就向屋里扔进了手榴弹,冲到门口时又投出了一排。屋里烟火弥漫,杂具翻滚,那帮家伙炸得像粪坑里的蛆虫,上下滚动。李志趁机侧着身子冲进门去,打开手电,包月禄紧跟着就是一梭子扫了过去。侥幸活着的敌人像受惊的兔子没命地夺门往南窜逃。

极度慌乱的敌人,从炮兵指挥室、副官室、会议室里窜了出来,汇集在一起,凭着对地形熟悉,企图向东南方向突围,但没跑多远就被韩淡年小组截住了。敌人又转头向北山坡后门方向逃跑,正好碰上李志3人打过来。敌人又只好向西面大门口冲去,杨育才他们早就等好在那里。3个组合击,逃窜的敌人被揍得乱叫乱喊,缩在一堆纷纷举起了双手。

在炸塌的会议室里,包月禄兴奋地喊道:“副排长,‘白虎团’的大旗被我们扯下来了!”

看着这绣着“龙头”和“优胜”的杏黄旗,杨育才不由得轻蔑地冷笑一声:“哼!什么‘白虎’、‘黑虎’,中国人民志愿军手中,统统都是纸老虎!”

天色微明,激烈的枪声逐渐平息下来。李志、李培禄和韩淡年3个小组押着俘虏,拿着战利品汇集到杨育才身边。

“副排长!这是敌人事科长!这是敌炮兵营副营长!”韩淡年汗水淋漓,热气腾腾地用手指着俘虏说。“还有机甲团长,他躺在吉普车上睡大觉啦!白虎团团长,他在山坡上啃地皮呢!”

“美国顾问逮住了没有?”

“他啊!大腿上被我们打进两发子弹,不能走了,只穿着裤头和背心,像只胖猪似的钻在团部底下的脏水沟里。当了俘虏后,还示意不要杀他。”

侦察员们听后都放声大笑。

后来,杨育才和他的化装奇袭班歼灭伪首都师第一团团部的事迹,被人们争相传颂,并编成故事,拍成电影,搬上了银幕。这就是电影《奇袭白虎团》。

今天,在北京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的“抗美援朝”展厅里,当年被美李匪帮吹嘘炫耀的所谓“王牌”部队伪首都师第一团的团旗已经成为众多战利品中的一件,供人们参观。而“虎头旗”上“优胜”二字的标榜,却成了对美帝国主义和李承晚反动派纸老虎真面目的绝妙讽刺。

7月16日,我军完成全部进攻任务。

7月27日,金城战役胜利结束。此役,我志愿军总计毙伤俘敌7.8万多人,超过志司总部预定歼敌数量的5倍以上;扩展阵地面积达220多平方公里,拉直了金城以南战线;缴获重大,仅弹药、器材就要有4000多台次的载重汽车方能运完!金城战役,李伪军的军事力量被彻底击溃。

从此以后,美李集团已溃不成军,无力再战,乖乖地走到了谈判桌前。

1953年7月27日10时,中朝首席代表南日大将和对方首席代表哈利逊中将在板门店签署了停战协议。

同日,“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于汶山在停战协定上正式签字。

同日,金日成元帅于平壤在停战协定上正式签字。

28日,彭德怀司令员于开城在停战协定上正式签字。

同日,金日成元帅、彭德怀司令员向朝中部队发布命令:“自1953年7月27日22时起,即停战协定签字后的12小时起,全线完全停火。”

1958年10月26日,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发表公报,中国人民志愿军已全部撤出朝鲜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