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八连

八连所在华野二纵奉命狙击沿海郑公路东援的蒋介石主力邱清泉兵团的任务。

11月13日,蒋介石电告“杀人魔鬼”邱清泉:“党国存亡,在此一举,吾弟应发扬黄埔精神,为国家尽忠,为民族尽孝,不惜一切牺牲,将当面敌人击溃,以解黄兵团之围。”接电后,他率领四个军的兵力,以贺村、潘塘向碾庄发起攻击,解救我军围歼的黄伯韬兵团。东进途中,邱兵团五个主力师碰上粟裕,谭震林将军率领的华野三个纵队的阻击。我军与敌展开了激烈的恶战,歼敌人马遍野,血流成渠,阻敌东进。15日,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刘峙、杜聿明与邱清泉商量,决定把留在徐州九里山的第74军调上来,从左翼投入战斗,向我军侧背攻击。该军军长邱维达系邱清泉兵团的心腹将领,他为了给邱清泉拼死卖力,不顾死活,指挥各级官兵出动,与我华野第2、12、11(中野)三个纵队展开激战。

那天深夜,炮声隆隆,枪声阵阵,火光冲天,杀声震地。在江苏铜山县王塘村,我华野2纵6师16团3营与敌74军173团加强营遭遇。16日3时,我英勇的七连用炸药炸开鹿砦,冲上去占领了敌人前沿堑壕。在我炮火的攻击下,敌人丢下大量武器向村里逃窜。七连追歼逃敌时,遇到敌人炮火猛烈扫射,与三营后续部队失掉了联系。营长鲁锐看见战情危急,一边向敌群猛打手榴弹,一边大声喊道:“张春礼,冲啊!”他嘴里还要说什么,就不幸中弹倒下,壮烈牺牲。

担任助攻任务的八连连长张春礼,看见鲁营长光荣牺牲了,心里极为难受。他怀着为战友复仇的怒火,带领八连越过敌人的战壕,插入村里,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敌人密集的炮火冰雹似地打来,机枪、步枪封锁着每一条巷口,燃烧弹打着了房屋,燃起熊熊大火。在这种情况下,英雄的八连干部战士在张春礼指挥下,同敌人展开了肉搏,一连打退了敌人三次反扑,把一座座敌人据守的院落夺下来,当八连向前攻击时,80多个敌人龟缩在西院内向我射击。

张春礼着急地喊道:“刘建堂,快去炸掉它吧!”

“好!”爆炸手刘建堂坚决地答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快上,我掩护你!”张春礼说着向敌人阵地投了两颗手榴弹。

刘建堂挟起炸药,乘烟雾冲出去了。他弯着腰,象一阵风一样,跑到围墙旁边。敌人发觉了,集中火力向刘建堂扫来。刘建堂眼快手快,早趴在围墙下了。

张春礼一挥手,突击排的机枪狂叫着,用炽烈的火力,压制着敌人的西院。刘建堂向院内扔了三颗手榴弹,炸得敌人喊爹叫娘。他爬起来,迅速地把炸药架在房子上,拉响了导火索,他很快隐藏起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黑烟冲向天空,敌人的房子炸塌了。刘建堂被气浪震得头昏眼花,耳朵里嗡嗡响。他赶快挟起第二包炸药,炸塌了围墙。

张春礼率领突击排,一跃而起冲了上去。敌人继续顽抗,纷飞的炮弹,枪弹和燃烧弹向突击排打过来,如同一道火墙挡住了突破口。战士们冒着弹雨,冲过烈火,与敌人展开了面对面的格斗:突击排的同志有的同敌人同归于尽;有的提着大刀和敌人对杀起来;有的同敌人展开了肉搏;有的战士壮烈牺牲,嘴里还咬着敌人一只耳朵;有许多战士浑身通红,浑身溅满了血……

当连长张春礼被四个敌人围住,正展开面对面的厮杀时,战士王洪仁赶上刺倒了一个,张春礼趁此机会也刺倒了一个,还有两个敌人,猛向张春礼刺去,眼看快到身上了,张春礼猛一扭身,二敌刺空了,王洪仁上去一刺刀,插进敌人的胸膛里,张春礼又刺进另外一个敌人软肋里。张春礼高兴地说:“洪仁同志,你是好样的!”话音刚落,敌人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上身。

人民解放军战士开赴前线,准备迎接新的战斗他顾不得包扎,又同战士们与敌死拼硬打。这时,王洪仁一连打死了七八个敌人,不幸肠子被弹片炸出来了,小张要给他包扎,他说啥也不肯,高喊着:“不要管我,快去消灭敌人!然后他十分坚强的用手把肠子塞进肚子去还坚持战斗,直至最后牺牲。在战斗紧急的时刻,张春礼全身四处负伤,但他还叫大家不要管他,继续英勇作战。

在战斗中,张春礼发现侧翼一群敌人冲上来了,急忙命令二排长董家民架好机枪向敌人猛射。敌人向他们疯狂地射击,董家民胸部被子弹穿透了,还抱着机枪歼敌,打退了敌人的多次反扑。此刻,张春礼身上又两处负了重伤。壮烈啊!我们的英雄连长腿身中六弹,仍然指挥突击排与敌人奋战。张春礼的军装,全被鲜血浸透,他以坚韧的力量忍着剧痛,从没有哼过一声,仍然坚守阵地。这一个又一个的英雄形象,鼓舞着八连每一个战士奋勇杀敌。顿时,“为战友报仇泄恨!向敌人讨还血债!杀敌立功!”的口号声响彻整个阵地,回荡在王塘的夜空。

我们另从一个侧面记述英雄连长张春礼生前指挥战斗的情景。当战斗进行异常激烈,八连突击排只剩下六个人,这六个战斗英雄在张春礼带领下,打退了敌人多次疯狂反扑,迎接后续部队歼敌。炸药、手榴弹用光了,就用枪托、刺刀、石头同敌人拼,子弹打光了,枪托打坏了,就从敌人尸堆里找。敌人误认为我八连突击排已经到了人残弹绝的地步,就大声高喊:“共军‘兄弟’,快缴枪吧!”战士王成信答道:“别吹牛了,你们那一套我早知道,我们劝你们缴枪吧!替蒋介石卖命没有好下场!”这位解放过来的王成信受尽反动军队的压迫,他是王塘战斗打响前3个小时补入八连的。指导员张启英仅仅对他进行了十几分钟的阶级教育,要他杀敌为穷人报仇。王成信满腔复仇的怒火,一连打死了十多个敌人。张春礼见他还穿戴着国民党的棉军装、军帽,就马上把自己的军帽给他换上,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成信同志,你打得很好!我相信你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斗员!”

八连战士顽强地战斗着,继续向前攻击,一直逼进了敌营部最后据守的院落。这时,三营教导员刘建德告诉八连张春礼:“你们已经光荣地完成了战斗任务,现在由兄弟连队接替你们歼敌!”但是,八连干部、战士谁也不下火线,张春礼斩钉截铁地说:“请教导员放心,我们只需要几包炸药,就是一个人也一定把大院炸开!”于是,二排副排长时方团从三连取来五包炸药,把仅剩的六个人,编两个战斗小组继续战斗。

战士段文虎跑过来向张连长请求道:“连长,我去炸丢它!”

张春礼紧紧握着段文虎的手,亲切地说:“小心点!”

时方团向连长请求:“连长,我去掩护他爆破!”

张春礼点了点头。

时方团扔出了手榴弹,段文虎抱着炸药冲了上去。敌人机枪向他射击,他就伏下不动。敌人以为他中弹身亡,急忙转移了射击目标。这一刹间,段文虎迅速地爬上前去,把炸药放在围墙下,拉响了导火线。一声巨响,炸开了通路。六个人冲进院落,扑向敌人。这时,兄弟连队也冲上来了,经过激烈的拼杀,全歼敌74军173团一个加强营和一个炮兵连。战斗胜利结束,打乱了邱清泉兵团东援的部署。

与此同时,我兄弟部队又歼灭了敌173团一部。

当天下午,邱清泉接到173团被歼的电报,气得拍桌子大骂邱维达无能,当即要求杜聿明火速调徐州总部预备队第72军增援。紧接着,我军与邱清泉兵团经过数次血战,终于将敌全歼,就连邱清泉也最后死于战场。这个消息传到南京,蒋介石十分震惊,气得把手中茶杯摔得粉碎,大骂:“娘希匹,全是饭桶!”

为了表彰八连的战功,1948年12月15日华东野战军苏北兵团,授予八连为“英雄连”的光荣称号。连长张春礼被誉为“铁人”,荣获“华东一级人民英雄”的荣誉称号。

勇追穷寇

邱清泉面对穷途末路的窘境,迷信的心理又发作了。他和杜聿明所住的院子里四周都是房屋,中间长着一棵树,有人说,四周当中长一木,是个“困”字,他觉得有道理,并认为这是天机,必须砍去这棵树,非得主帅下令才应验。便动员一位迷信十足的官员,去找杜聿明下来说词,砍掉树后才罢休。此后,他又组织了几次突围,但均被解放军的铜墙铁壁给撞得损兵折将,死伤惨重。

一次突围,直打到夜色苍茫时分,邱清泉兵团的建制已乱,已无力再战。邱清泉打电话向第72军讨一个团守卫兵团司令部,但未能如愿,气得他破口大骂,无可奈何地丢下机关人员,带着一个连到陈庄的第5军司令部暂时栖身。

人民解放军给愿意回家的国民党政府军队的俘虏发放路费

敌前进指挥所外,各种机密文件被撕成碎片在风中飘舞打转。杜聿明的日子也不好过,捱不下去,只好把指挥所和坦克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副参谋长文强,令其自行突围。自己也一头钻进了第5军司令部。各部队看总司令走了,大失所望,于是乎树倒猢狲散,都自谋出路去了。

邱清泉和杜聿明来到第5军司令部后,解放军的炮火像长了眼睛一样也延伸到了陈庄。第5军军长熊笑三当着杜聿明、邱清泉的面大发牢骚:“打了40天,庄里从来没有挨过炮,兵团部一来,共军的炮弹也跟着来了!”听着部下的抱怨和接连落在庄里的炮弹爆炸声,杜聿明和邱清泉如同落水的凤凰,一扫过去的威风,只有相视苦笑的份了。

到了晚上,李弥也跑到陈庄,向杜聿明面讨机宜。然而,仗打到了这个份上,杜聿明还能有什么高招呢?只是坐在掩蔽部里愁眉不展。第5军军长熊笑三面对着杜聿明、邱清泉、李弥三位长官束手无策的“熊样”,确实啼笑皆非了。李弥见总司令也没了主意,又不愿依附邱清泉,便告辞而去。转身走出掩蔽部。外面的夜色可谓壮观!只见天空被炮火映红了半边,红色、黄色、绿色信号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各种步兵武器打得哪里还分辨得清,早已炒成了“一锅豆”,只有一片“劈劈啪啪”的混响。听说李弥当时伤感地大叫一声:“炒豆子的时候到了,我早就知道有今天!”说完,便消失在夜幕里。

华东野战军第12纵队36旅完成夏砦之战以后,就投入了丁枣园的战斗。敌人抵挡不住我强大攻势,丁枣园又很快被我军占领。这时,李弥兵团残部企图趁我立足未稳之际,从这个口子向北突围。但是,李弥兵团向北面突围的部队正好落入第12纵队布下的口袋,李弥的1100多人的军官教导团全部被生俘。当时,战况发展顺利,为了集中力量歼灭更多的敌人,部队抽不出更多的人员和时间去押送清理俘虏,只派了纵队警卫营的一个连将2000多名俘虏押送到临沂华东野战军政治部收容所。途中逃跑了几十个俘虏,经查,逃跑的人中,就有隐瞒身份、化装成伤兵的第13兵团司令官李弥。李弥逃出淮海战场后,辗转于1月底到了青岛。后来,他领着一些旧部,到了缅甸的金三角地区独霸一方,这自是后话。

李弥走后,杜聿明强作镇静地对邱清泉等人说:“大家做好准备,明天在空军的支援下突围。”邱清泉不知是被解放军打怕了,还是旧性未改,固执己见地坚持今夜就要突围。他气呼呼地说:“趁着部队还没打光,今晚就走吧,白天突围根本不可能,空军支援顶个屁用!”邱清泉与解放军打了半辈子的仗,或许他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这时,熊笑三也在一边打边鼓:“现在突围总比坐着等死好,我们在战争中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总统也没有理由责怪总司令了。”

邱清泉一看得到了熊笑三支持,又在一边大发感慨:“还是欧洲人打仗最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投降,不像我们,明知打不赢也非在这里硬挺着。”

杜聿明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大声斥责邱、熊二人:“你们突围吧,我就是不走,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要等天亮后再说!”

熊笑三有些愤愤不平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陈庄内外枪声大作。熊笑三这个人不是幽默过头,就是脑子有病,在这样战火连天的时候,为了达到早些突围的目的,竟半真半假地开起了天大的玩笑。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对杜聿明说:“总司令,大事不好!共军打到司令部来了,是走是降,快下决心吧!”说着还撕块白布拿在手里晃了晃。

谁知杜聿明是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军人,早已听出枪炮声是一边响,知道是熊笑三在捣鬼,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许久,他才抬起左手腕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零点,他这才命令邱清泉通知各部队分头突围,同时给蒋介石拍去最后一份电报:“部队已混乱,无法坚持到天明,只好于此时分头突围。”

当杜聿明集团纷纷作鸟兽散时,我华东野战军各集团以猛打、猛冲的动作,迅速插入敌中心阵地,迫使敌无法再有喘息之机。到零时左右,敌13兵团就已全部崩溃,青龙集、鲁老家、朱楼集等地均被解放军攻占了。残余溃兵,均涌入第2兵团阵地。此时在第2兵团阵地的第74军军长邱维达,突然接到邱清泉的电话说:“李弥兵团垮了,共军已占领投掷场,请你注意!杜聿明已到黄庄户准备突走,我不能统一指挥了,请你自决。”从此之后,电话再也不通了。邱维达立刻召集51师师长王梦庚、58师师长王奎昌、参谋长江崇林、副参谋长林铸年及作战处长、炮兵团长等,欲决定突围部署,但到处都有枪炮声,溃兵乱窜,混乱不堪,只好匆匆定于凌晨2点突围,集合地点是阜阳。

邱维达本人跟着51师主力,由刘集向西南方向突围,立即受到解放军密集炮火的阻击,师长王梦庚当场中弹毙命,部队无人掌握,乱成了一锅粥。至天明,战斗结束,邱维达被俘。

由文强指挥的一路,于零时接到杜聿明的最后一次电话,要他们到第5军军部随他一起行动。可是,等他们在炮火中赶到第5军军部所在地时,连杜聿明和邱清泉等人的踪影都不见了。只见杜聿明的机要秘书冯石如正从公文包里取出机密文件,慌慌张张地在烧毁,脸惨白得如同一张毫无血色的白纸。

群龙无首,大势已去。文强等也只好混迹于乱兵群中,向着东南角奔逃。到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解放军清理战场时,也成了俘虏。

再说当时邱清泉见电报已拍完,一脚踢毁电台,拉起杜聿明,带着特务营就向外冲。杜聿明因腰腿有病,渐渐掉了队,10余名卫士也大半跑散。杜聿明带着仅有的几个卫士在黑夜中跑了半宿,走到贾砦附近时,正碰到解放军在向西运动,便立马隐蔽到战壕里,大气不敢出地趴了半天。最后还是杜聿明的副官尹东升战战兢兢爬了起来,看看部队已经过去,便催促杜聿明赶快化装,剃了胡子,还将一件士兵棉衣胡乱套在了杜聿明身上。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杜聿明心里一阵绝望,掏出手枪企图自杀,被尹东升一把抱住,哭喊着夺下手枪。

等解放军大队走远后,杜聿明等又强打精神继续往前走,准备走过一段后再向西转南。他们连续走了10多公里,沿途都看到有解放军。途中还碰到一位像解放军干部的人和一位卫生院长(以后还给杜包扎过伤口),杜聿明等冒充是解放军第11纵队的,侥幸蒙混过去了。

黎明时分,杜聿明一伙正疲惫不堪地在两个村庄之间行进,不料被一个早起喂牲口的老乡发现,老乡一看这一小群国民党兵,急得丢下料草,撒腿就往附近的华东野战军第11师卫生处跑,一脚踹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去抓、抓、抓国民党兵,快,快……”这种情况卫生处的人见多了,也没当成多大事,便派了两个通讯员去查看。

由于那时补给困难,加上大批解放战士补充部队,无法及时换发解放军服装,因此解放军战士穿国民党士兵的服装是常有的事。两个通讯员上前询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副官尹东升还想冒充解放军,回答说:“送俘虏的。”问答之中,两个通讯员觉得他们不像自己人,立马亮出武器来:“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副官、卫士都乖乖地放下了武器。杜聿明被俘后自称是第13兵团军需高文明。

杜聿明等人被带进村庄后,一位解放军战士说:“你们饿了吧!”于是送水送饭,给他们饱餐一顿。不久,解放军把杜聿明等分成两拨,只带着杜聿明、尹东升和司机到一位首长处谈话。

副官自我介绍说:“我叫尹东升,《徐州日报》记者:”又指指杜说:“这位是第13兵团高军需。”

司机说:“我叫张印国,在徐州开商车,叫他们给拉来的。”

谈话的首长似乎有点怀疑,把杜聿明等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问杜聿明:“你这个名字倒不错,第13兵团有几大处?”

杜聿明故作镇静:“六大处。”

“你把六大处处长的名字写出来。”那位首长笑吟吟地说,并把纸笔往杜聿明这儿推了过来。

杜聿明毫无准备,额头上开始冒汗了。作为副总司令,他哪里记得一个兵团几个处长的名字!杜聿明竟然开始打岔:“你贵姓?”

那位首长不急不恼地说:“我姓陈。”

杜聿明心想,如果是陈毅的话,可以同他老实谈谈。但见左右人多眼杂,便说:“这个地方不太方便吧?”

姓陈的首长可能误会了杜聿明的意思,以为杜聿明怕飞机轰炸,就说:“不要紧,对你们的空军,我们有经验。你只要坦白交待,我们一律宽大,除了战犯杜聿明以外。”

杜聿明暗想:“我就是,你还没发现呢。”

陈姓首长又问:“杜聿明是不是坐飞机跑了?”

杜聿明等人都顺水推舟地说:“听说跑了。”

陈姓首长看问不出什么结果,就让他们到另一间房里去休息。

后来又有一位干部前来,对杜聿明等人问了一遍,并进行了严密检查,然后将东西一一清点,交还给杜聿明几人。杜聿明感到解放军名不虚传,对待俘虏不错,态度好,手续清楚,纪律严明。特别是看到解放军得到人民群众的热情欢迎和大力支援,吃得饱,穿得暖,弹药足,斗志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后来一名战士对尹东升说:“你是安徽人,去找你的老乡去。”就把副官和司机张印国分开了。随后又把杜、张带到一个广场,从第3兵团大批俘虏面前经过。杜聿明看到许多熟悉的部下,觉得既惭愧又恼怒。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解放军发现。

被俘以后,“战犯”这个意味着罪大恶极的名词一直缠绕着杜聿明。张印国见杜聿明心神不宁,就多次劝杜聿明夜间逃跑。杜聿明认为自己腰腿疼痛,行动困难,逃出去走不动会死,被解放军发现也会死。与其被处死,倒不如先自杀,还可以做蒋介石的“忠臣”。杜聿明见一名警卫战士刚离开屋,于是抓起一块石头往自己的头上猛砸,顿时砸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幸亏被警卫战士及时发现,立即把他送到卫生处抢救。杜聿明醒来后,一摸头上多了一层东西,那是解放军卫生员给他上药包扎的。他想扯下纱布,解放军战士便不得不给他戴上了手铐。

第二天,姓陈的首长又来问:“你叫什么名字?”杜聿明不耐烦地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

陈姓首长笑了。他指示几位战士用担架把杜聿明抬到了纵队司令部。陶勇司令员、张震参谋长对杜聿明以礼相待,谈话很客气。而杜聿明一直蛮横无礼,不愿谈任何问题。

杜聿明,字光亭,1904年生于陕西米脂县。黄埔一期,陆军中将,曾任国民党装甲兵团团长,34岁时即任第5军军长。1939年11月至12月,他率所部第1师(郑洞国为师长)、第200师(戴安澜为师长)、第22师(邱清泉为师长),与号称“钢军”的日本第5师团第12旅团在昆仑关进行了殊死决战,创造了毙敌4000余人的“昆仑关大捷”。捷报传出,举国欢腾。巍峨的昆仑关上,耸立起一座“陆军第五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杜聿明含着热泪亲笔用楷书写了400字的悼念碑文,蒋介石、何应钦也题词纪念。

全国各地记者纷纷前来采访,杜聿明对记者说:“这次战役胜利,各位在战场上都亲眼看到了,请如实宣传,用不着格外夸大。但有一点是需要着重宣传的,那就是强调本军是民众的武力,民众是本军的父老。所以诸位要记载这一次胜利,千万要带一笔:本军的胜利,其实也就是民众的胜利。”

徐州人民欢庆徐州解放时的情景杜聿明这一席发自肺腑之言,曾令许多人为之感动落泪。1942年3月,杜聿明任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军副司令,率部入缅对日军作战,战功显赫。就是这同一个人,在不同战场的表现,反差竟如此之大。这不得不使人们将原因归究于战争的性质之所然:正义战争必胜,非正义战争必败,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

邱清泉的命运就没有杜聿明这么好。邱清泉冲出陈庄后,带着自己的亲信特务营一个劲地向北逃跑。由于解放军一路围堵极严,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左冲右突,就是冲不破这张大网,终至神经失常,持枪时而东跑,时而西窜,一路上癫狂地高喊:“共军来了,共军来了!”他刚跑到陈庄西北张庙堂西400米处,正想喘口气,突然,“哒哒哒”,解放军设在陈庄外围一阻击阵地扫过来一阵机枪子弹,邱清泉身中六弹,当即倒地身亡。

1949年1月10日,杜聿明部全被歼灭。

整个淮海战役以杜聿明的全军覆灭拉下了帷幕。

至此,我军将中原、华东战场敌军主力歼灭殆尽,为我军胜利渡江和解放南京、上海铺平了道路,为蒋家王朝的反动统治敲响了丧钟。蒋介石损兵折将,从这里走向了覆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