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灯开了,你小心的抱着自己的肩膀走进来。

我把洗手间的开水打开,试试温度,然后调整好了,就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条新的大浴巾——我喜欢自己没事的时候逛超市,用着用不着先买了再说省得以后再来,一次采购的东西恨不得用一年的——扔在沙发上,然后拿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烟:

“你自己在这儿洗吧,我出去在车里等你——洗完了打我手机,我送你回去。”

我就要出去。

“我害怕……”

你小心的说。

我回头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那怎么办呢?”

我的声音还是颤抖的,我实在见不得女孩这样——尤其是被我整成这样的。

“你在客厅好不好?”

你小心的说。

“你不怕我啊?”

“怕。”

“那干吗让我留下?”

随后你说了一句经典到了极点的话——“这是你家,你就是出去了,想进来怎么进都进得来;你出去和在客厅有什么区别呢?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对吗?”

我没有说话,心里在一丝丝的疼。

“你就在客厅,别进来,好吗?”你可怜巴巴的说,“我求你了,小庄哥哥。我不敢一个人在这儿,我真的会害怕——我求你了!你也别进来,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点头,在客厅坐下了。

你拿着浴巾还有新买的衣服就进去了,把门插上了。

然后我打开电视,放的什么节目记不清了反正是淡的没味道的东西。

然后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就是在发呆,感觉都没有——我真的是在克制自己,不是什么别的,换了哪个男人只要还有点人味现在都不会往歪里面去想,我在克制的是往事跟竹笋一样想冒尖钻出来的感觉。

我脑子里面就反复强调的是一句话——不去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我就这么过来的。

所以,丫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有时候会很反常吗?——不是你说的什么艺术家的忧郁,那是扯淡——就是你太象小影了,你在我的身边,我既快乐又伤感。

就是这样。

你洗完了换完衣服了出来了又是青春靓丽。

我看你一眼,没不行不行的,我还没有从那种克制往事的情绪里面走出来。

就是这样。

你看着我,小心的:“小庄哥哥,我可以走了吗?”

我起身,你本能的后退一步,我没说什么这很正常。

我就带你出去上车。

就那么把你送回家。

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酒吧街喝酒又带回家一个漂亮美眉,当然不是职业的你知道我从来不干那种事情。这个世界既然是狗日的让人心碎的就总会有那么多心碎的人,无论是糙爷们还是漂亮美眉都不耽误会心碎。

于是心碎的人碰到一起就什么都不要问。

就是这样简单,我其实就该这样活下去——这就是我的命。

你也确实不该再给我打电话。

要不怎么说,都是命呢?

再见到小菲,真的是恍然隔世的感觉。

那个时候正在流行罗大佑——军区总院中午吃饭时间和所有部队大院一样都会放音乐,和野战军不一样的是放的不是军歌和革命歌曲,以流行音乐为主,就看放的小兵喜欢什么了。——那年那个小兵喜欢罗大佑,于是满总院中午都是罗大佑在唱歌。

歌名我记得很清楚,是《你的样子》。

我们就在这个音乐声中在总院里面见面了。

她刚刚从食堂出来,和几个女兵拿着饭盒在走。

然后就看见了我。

我就那么看着她。

她就那么看九_九_藏_书_网着我。

都没有说话。

那几个女兵都认识我,小心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走了。

我和小菲就那么对视着,都不说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罗大佑在军区总院的上空自己孤独的唱着:

“我听到了传来的谁的声音,

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的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心爱的灯笼;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尽陈缘中,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

罗大佑就那么在军区总院上空用他嘶哑磁性的声音孤独的吟唱着——我不得不指出,我很少佩服什么人,尤其是搞艺术的,但是罗大佑绝对是值得我顶礼膜拜的,他的音乐我基本上不能说是喜欢了,应该说是基本上属于不敢听不能听,一听就要掉泪——好像现在,我写这个小说不得不把他的音乐作为背景,因为事实也是如此,我有他的碟但是就是不听——我不敢听不能听绝对不能,不然马上就不行不行的了,根本就写不下去。

——我和小菲就那么站在军区总院的食堂门口,就那么看着对方。

谁都不说话。

只有罗大佑在唱。

我当时就恨死这个人了,因为我当时就想哭了——但是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军区总院,不光有部队的,还有很多地方的,我当然不能哭不能丢当兵的人——我当时刚刚脱下军装,但是脑子里面的军装还没有完全脱掉——那到很久以后才彻底消失掉。

小菲看着我,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眼圈一点点红了。

我还是忍着。

她的眼泪就那么一点点溢满了眼睛,然后就掉下来了。

吧嗒。

我赶紧闭上眼睛,把眼泪咽下去。

再睁开,小菲已经走到跟前。

“什么时候走?”她问我。

“马上。”

“这么急?”小菲有点意外,但是随即就明白了。“要不,我找个车送你到车站?几点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