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榆林直捣敌军大本营

陈赓司令员,把他的两个旅长刘忠、李成芳招来,对着李成芳旅长说:“你们即刻进入阵地,发起总攻的时间是十月五日凌晨三时,老爷山的敌人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你立即带团长营长去看地形,”看好冲锋道路,如果彭毓斌逃跑,沿浊漳河西岸尾追,把敌人消灭在浊漳河谷。

陈赓司令员转向刘忠旅长:“把二十团撤下来,从走马岭过去,直插土落村,切断铁路、公路,抢占土落村四围高地。立即行动,要顶得住两万多敌人的冲击。”他指着刘忠,“亲自带七七二团,直插彭毓斌的大本营——榆林。

先打烂他的指挥机关,尔后沿浊漳河两侧平行追击,控制西侧一带高地,最后全歼彭毓斌。”他的谈话短而有力,从命令的口气里可以感到对彭毓斌充满着仇恨;因为他没能夺得老爷山主峰,而且使他一个主力团遭受严重伤亡,他是不甘心的。所以他对李成芳下的命令,并不是首先夺取老爷山主峰,而是先用炮火轰击,多路出击,直插敌人纵深,这就势必招致敌人的大溃败,局势不可收拾。命令刘忠亲自带七七二团,直捣敌人大本营,他的话里带着不可遏止的愤怒,然后向总部对时间。旅长、团长们各自拨动自己的手表,然后走出指挥部。

李成芳旅长大步登上老爷山。他把三个团都投入战斗。三十八团参加长子城战斗。二十五团和五十七团在长治城北关,和史泽波的三十七师整整拼战了十四天。这次又跑步赶来老爷山,部队疲劳已极;但是登上老爷山,他感到胸襟顿开。我们在这里坚持了八年,和日本帝国主义浴血奋战,最后消灭日本鬼子,这该是多么令人兴奋!再想到这一仗之后,我们将从阎锡山手里夺回上党,想到这一点,就会把千载的疲劳,付之东流。

李成芳下命令:“三个团全部展开。总攻开始,火力射击,不管敌人的主阵地,有路就插,一直楔人敌人纵深,你们各团掌握好部队。”

部队进入阵地。

大炮架起,向老爷山标定目标。

霍刚带着他的连,从阵地上撤下来,团政委吴孝闵正在路口等着他。他的父亲霍青山老人和吴孝闵在一起,看来是专为等候他们的。霍青山老人是这次任务的向导。霍刚感到奇怪:什么时候父亲到这一带来过?他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吗?实际上老人是不含糊的,他对这一带的地形道路很熟。他说:“这条山粱叫走马岭,顺着这条山粱翻过去,再上对面的山梁,可以一直插到土落村。”

天黑,看不清路,霍刚带一个班走在前边,团政委吴孝闵和老人霍青山跟着侦察员。在高山上夜行军,闪闪的繁星,仿佛就在头顶上空;向下看,脚下的丘陵,像苍龙似的爬在地上;向上看,高峻的山峦,像黑色的波浪,涌过他们的头顶,他们好像在浪峰中间穿行。先是往南,然后拐过老爷山正面,尔后地势逐渐高起来。

上到走马岭,向西北插去,翻过岭后,再向正北。土落村,在地图上离虒亭只有二十里路,但是从老爷山走下来,先向南,再向西,西北,最后直插东北,等于围着老爷山兜个大圈子。这个任务完成与否,将决定上党战役的成败。

吴孝闵政委算计一下里程,他估计最快也得在五日夜晚二十三时赶到,他们还得跑步前进。全团在预定时间赶到土落村,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一个连队能赶到,切断敌人的退路,后续部队继续赶到是可能的。他选定了霍刚的连。吴孝闵问:“有没有再近一点的路?”

霍青山老人摇摇头:“没有近路。要赶到土落,只能在腿上下功夫。”

吴孝闵问老人:“你行吗?这是个苦差事。”

霍青山老人乐了:“差事虽苦,我心里痛快。”

部队跑步前进。上山的时候,像冲锋一样累得喘气。下山的时候,一路大跑;因为黎明我军将要向老爷山发起总攻,时间是紧迫的。如果敌人溃下来直奔沁州,他走的是弓弦,我们走的是半圆的弓背。敌近我远,为防万一,旅长刘忠已经带七七二团,直插敌人榆林大本营去了。

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老爷山主峰,在不知不觉之中,转到了东南方向了,部队到了老爷山的背后,他们越过了走马岭,攀上北面一座大山,老人一步不停地迈着大步走在前边,累得战士们不由得跑步紧跟;吴孝闵政委,也累得满头大汗,一边跑一边摘下眼镜擦着。现在不怕敌人发觉了,而且路也逐渐看清了。一切为了抢到敌人前边。吴孝闵不时地看表,关心总攻时间的到来。

炮声震天动地的响起来,从磨盘垴到老爷山,山峰闪着炮弹爆炸的火光,一股股火柱直冲天空。大地震颤,顿时老爷山顶被黑烟淹没。随着而来的是重机枪嗒嗒嗒……的响声,在山谷里回荡。

冀南部队和李成芳旅发起了总攻。

突然,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好像发自地心的震动,震抖了整个大地。敌人密集的人群,像决堤似的从老爷山的绝顶倾泻下来,简直看不见山峰本来的颜色,而是数以万计的灰色的球体,铺天盖地地滚下来,淹没了道路,淹没了地坎,淹没了沟渠,淹没了田野。顺着倾斜的陡坡,往浊漳河谷倾泻。好像整个老爷山都在动,敌人从前沿阵地溃退下来。

人们那种求生的欲望,本能地进发出来,不顾一切地往下冲;冲撞厮打,推搡着阻挡自己前进的人,形成可怕的杀戮、践踏、哭喊、叫骂,像一股疾流冲刷着阻碍它的一切。有人跳起来,从人群的头上跳过去,拼命想冲到前边,忽而倒下,被滚滚的人流踩死;后来的人,又从人铺的路上踏了过去。人们是绝望的,睁着恐怖的大眼,张着嘴,挥着双臂,拼命挣扎。

陈赓司令员打马赶来,跟在我冲锋队伍的后面,大喊一声:“别让彭毓斌跑了!”

这一喊,提醒了人们,一阵呐喊声:“追呀!别叫敌人跑了!抓住彭毓斌!”

部队开始了追击。

彭毓斌的大势已经不可收拾。半山里、河谷里、田野里,都盖满了人和死尸。惊马乱窜,大炮、车辆掀翻在河谷里。溃兵像一片蛆虫拥挤在一起,滚滚翻腾。

霍刚急了,带着部队拼命地赶路,他要排除万难完成这个任务。冲上老爷山时,倒比这儿顺利,而今天倒把他急坏了,他顾不上掉队的战士,自己丢掉了背包轻装前进。

吴孝闵也急了,向掉队的战士说:“闪到一边慢慢地走。”随即向后传下他的命令:“团政治处,负责组织收容掉队的人。”

霍青山老人太阳穴上的青筋,也暴涨了起来。

部队跑步前进。

夜二十三时,部队赶到土落村。浊漳河东岸,正在过着向北溃逃的敌人队伍。我前卫团已经赶到。

霍刚带着连队冲过浊漳河,向敌人发起冲锋。一阵手榴弹、冲锋枪射击,把后面的敌人截住,切断了通路,占领了土落的制高点;然后机枪向后边涌上来的敌人扫射起来。

吴孝闵带着后续部队赶到,布置了全团的阵地,这才喘过一口气来。他这一个团,要顶住彭毓斌八个师的冲击,将有一场殊死的战斗,他这个跑得精疲力竭的团队,能顶得住两万多敌人吗?他没有想这个问题。他一心在想:只要他这个团赶到这里,把敌人大部队截住就行了。

随着天色逐渐明亮,霍刚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几挺机枪封锁了公路隘口,整个堵住了敌人的退路。

霍刚亲自把住一挺机枪。他曾经是个优秀的射手,拼刺刀的时候,自然是使用步枪,在这种场合,他认为机枪最合他的性子,可以充分地发挥优势;手榴弹有时都来不及堵截敌人,可是机枪一响起来,敌人就会像疾风扫落叶一样纷纷倒毙。

天明后,从沁州开来两千多个日本兵,伪装成阎锡山的省防军,反扑过来,企图打开土落村,接迎彭毓斌。吴孝闵走来命令霍刚:“全力以赴,堵住南面的敌人。”他自己走到村北面,把一个营投入战斗。经过一场白刃战,击溃了沁州来的援军,敌人尸体摆了一片。

霍刚顶住南面的敌人,掌握着几挺机枪,杀伤着冲近的敌人。路面上挤满了密集的敌人,企图夺路逃走。挣扎着,像疯狂了的野兽,失掉了理性,不顾机枪的扫射,直往前冲。敌人后边的掩护火力,一股劲地向他的阵地上轰击;我方火炮,也向敌人密集的人群开火,大地好像沸腾起来。

霍刚只顾射击,眼紧紧地盯住前边,忽然从他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一只粗糙的布满干皮和老斑的手,给他送弹仓来,他的心动了一下,不由得叫出声来:“爹,是你?”这意味着他的副手挂彩,或者牺牲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抬下去了,他紧张得顾不上观察和思考。老人不声不响地装子弹,把弹仓一个一个地送给儿子射击。老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人说:“给你递子弹的孩子牺牲了。”

霍刚心里一热。同志死了,父亲在身边给自己供子弹,禁不住泪水顺着脸流了下来。他不能停止射击,央求父亲:“爹,给我擦一下眼睛。汗水流到眼里,糊得我看不清了。”

老人用颤抖的手给儿子擦了泪水。他的手一接触到儿子的脸庞,心中一动,立刻想起老伴被日本鬼子刺死时,儿子爬在妈妈身上痛哭的情景。他把儿子拉起来,用手擦着儿子的小脸。当时自己想哭没有哭出声来。今天他倒想痛快地哭一场,可是不是时候啊!

霍刚关切地说:“爹,把子弹卡装满放到我手边,你到后边去吧!”

老人不满地说:“说得轻巧,子弹自己会跳到卡子里去吗?别担心我。告诉你吧!像你这么大的,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后生,都出来了,就剩我们这一茬,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支援你们。顶住打,不要放过敌人,让敌人从咱们父子俩手底下逃掉是不行的!你瞧,又上来了。打!”

霍刚抱起机枪来射。

整个阵地上,机枪声山呼海啸,敌人闻声倒毙,布满山坡和田间。

彭毓斌从老爷山高地上被冲下来。他的马被裹在人流里,寸步难行,直在人流中间打转,几次拼命打马,都无法突围。这时,他觉得天旋地转,多少恐怖的脸,都在他四周旋转。好像他已经不存在了,人们也不需要他了,他也无能为力了。此刻,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和一个普通的士兵没有两样。虽然他曾经是他们的统帅,过去一声令下,人们都得赴汤蹈火,去冲锋陷阵;而今他什么也不是了。没想到带兵多年,落得这样的下场。更没有想到,就在这浊漳河谷,从老爷山到土落这几十里长的河谷里,覆没了他的全军,也结束了他的戎马生涯。几十年来,他打仗,杀人,摧残百姓,杀共产党,结果自己全军覆没,以一败涂地而告终。他深深感到:刘伯承不愧是名将、大军事家。他彭毓斌,左提防,右提防,最后还是落入刘伯承的手掌。这时,他长叹一声:“死在一个名将手下,应该说是值得的。人总有一死!”他哪里也不去,败军之将,有何颜面见人?让浊漳河谷以他的死增加一份价值吧!他掏出手枪对准太阳穴,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彭毓斌整个身子,从马上倒下来,立刻淹没在溃兵的脚下。整个河谷顿时大乱,像炸了的蜂群,没有人做主了,溃兵成群地向北跑去。

自从十月六日清晨,刘伯承司令员在地图上沿浊漳河谷两岸,画了两条平行的红线以后,霎时间,红线变成了干军万马。从两侧高地上、山岭上冲下来,把彭毓斌的全部人马,压到了浊漳河谷。

柱子端着冲锋枪,从东面高地上杀下来,和敌人展开了一场大厮杀。手榴弹、冲锋枪、步枪、机枪响成一片。民兵也投入了战斗。

小玉带着民兵冲下山岗。一个女孩子,平时不敢见血,连杀鸡都手软,这时却百倍地英勇起来。她端着枪,像战神一样,眼里闪射着怒火,对这白刃翻飞,血花四浅的杀场,勇往直前;忽然,一个粗壮的敌人向她走来,她急忙向敌人对直刺去,一下子刺入敌人的胸膛。敌人两手把她的枪抓住,小玉猛往回一拉,想把枪拔出来,没有拔动,她索性用力一推,血溅了出来。敌人倒下去,小玉心中一动,手软了,怎么也拔不出刺刀来。

一个战士冲上来,夺过枪把,把刺刀拔了出来。他一看对方,大吃一惊:“小玉?”

她一看是柱子,简直有点慌了。

太行、冀南、太岳、十七师和民兵们在战场上胜利会师了。整个十几里长的战场上,河岸和田野里,到处都摆满了敌人的尸体。大炮、大车、鞍架、背包、枪支、弹药,到处都是。浊漳河里,漂着各种姿势的死尸。成群的俘虏,横七竖八地蜷曲在石岩下,草丛里。

长治城,史泽波的司令部里,乱成一团。

史泽波慌乱不安,他还在等待太原的电报。

老爷山方向,从十月五日拂晓响起激烈的炮声之后,战斗向北推移。而到十月六日,已经风平浪静,一无声息。从谍报人员口里得知,彭毓斌全军覆没在虒亭到土落一带河谷里。从十月六日等到十月八日,史泽波一直在等待着太原的命令。黄昏,他不敢再等了,从长治突围出去,一万多人马,向长子城猛跑。这是他从临汾来时走的老路子。从八月十七日来到了长治城,至今十月八日,不足两个月,在这里丢掉了七千人,损兵折将,最后不得不仓皇逃回临汾。如果听了参谋长崔杰的话,乘共军北上之际,他向南突围,这是上策,但他不听。五日早晨,老爷山炮声激烈之际,那时候突围,也不算迟;但他仍要坚守孤城。等到六日上午,彭毓斌全军覆没,他还在等待太原的电报,他干等了七、八两日,无所事事,坐失良机。

参谋长崔杰一句话都不说,以他固有的冷漠的表情,对待史泽波的命令。更为不满的是,八日史泽波下命令,洗劫长治城,士兵们疯了似的,挨家抢劫。史泽波控制不住队伍,也控制不了他自己。

队伍一冲出长治西门,像放了羊似的,恐怖情绪袭击着全军。史泽波看到参谋长一言不发,心中自感惭愧。现在悔之晚矣!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史泽波在马上连腰也不敢直起来,双手抱住鞍桥,降低了姿势,策马飞奔。过长子城的时候,也没敢进城,偷偷地从城外越野而过,立即向石哲前进。在石哲,他和他的同僚们,提心吊胆地吃了一顿饭,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狼吞虎咽地往肚里吞。

吃罢饭,参谋长摆开地图,请司令官定路线。

史泽波看着地图,前面那些村庄、道路、大山、峡谷,使他害怕起来。他怕飞来意想不到的枪声,他怕八路军神出鬼没的伏兵。正在他心惊胆战、踌躇不前的时候,参谋长崔杰提议:“路线往南移三十里。”

史泽波说:“大可不必,那样走拉长了回临汾的距离。”他停了一下又说:“我手下万把人,土八路能把我怎么样?陈赓的主力都在虒亭以北,正是精疲力竭之时,等他回师南来,我已经过了沁河。”他看着参谋长,等对方表示同意。

参谋长不作任何表态,一边收起地图,一边下命令出发。他认为这种自以为是的主官,最好什么都等他说话。别人说也没用,不必多费口舌。

黄碾镇总司令部,准备即刻行动,文件、行李已经捆好,背包都放在院子里,只有电台还在屋内。

张华报告:“三十三团电报:史泽波西逃,他们正跟踪追击。长治城已被我占领。”

刘伯承司令员立即向张华说:“给陈赓发报,立即南返,截住史泽波。”

邓小平政委插话说:“一定要活捉史泽波,全歼西逃的敌人,争取上党战役的全胜。”

张华立即拟好电文。刘司令员、邓小平政委签字。

李达参谋长,陈锡联、陈再道司令员,兴高采烈地闯进司令部里来。

刘司令员向李达参谋长说:“你这参谋长该走马上任了吧!”

李达参谋长说:“我现在报到。”

刘伯承司令员:“那这一摊子马上移交给你。平汉作战,孙连仲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动了。”他转过来对着陈再道说:“带你的队伍立即东返。首先拿下紫山和临洺关两个据点,解除邯郸的后顾之忧。安阳没打下来,我们只好选择马头、磁县、淦阳河沙漠地带,迎击孙连仲北进的部队。”刘司令员对陈锡联说:“上党一仗,阎锡山会一蹶不振,对沁州敌人只须留—一小部兵力监视,其余主力立即东返平汉。”

陈再道和陈锡联走出司令部。

刘伯承司令员向李达参谋长说:“再给陈赓补发一个电报。”他口述:“于歼灭史泽波后,立即西返太岳。太岳形势重要,是策应吕梁,保卫延安,保卫党中央所在地。太岳纵队不须东来,我们立即东进。”

部队夜以继日地从上党东开。东阳关上,连天连夜地过着部队。军区的部队也源源开赴平汉线。

刘伯承司令员,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现在就剩史泽波这根尾巴了!”

虎将刘忠

陈赓接到电报,冷笑一声:“史泽波想跑?没那么容易。”他命令刘忠亲自率领七七二团去完成这个任务:“这个任务给你们。”言外之意,是因为没拿下老爷山主峰,对这一个负有盛名的战斗团说来,是不光彩的。部队没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是丢脸的,所以,陈赓特意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刘忠,这是陈赓对刘忠的信任,为他恢复名誉。

陈赓说:“截住史泽波。”他走到地图跟前,用手测量从土落到马壁的距离。直线距离九十公里,实际上是二百多里路远。他说:“从虒亭立即南返,经张店过大山、下良马、南北孔滩,过沁河直插马壁。史泽波带一万多人,他的路线:经长子、石哲,到马壁渡沁水,你们要赶到他们前头。有问题没有?”陈赓瞪着大眼望着刘忠,等待刘忠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陈赓认为史泽波长驱直入,横贯太岳区,对他是极大的蔑视,此次绝不能放史泽波逃走。

刘忠斩钉截铁地回答:“坚决执行命令!保证完成上级首长交给我们旅的任务!决不放走史泽波。”

刘忠想,二百里路,三天行程,翻几座大山,最多不吃不喝,马不停蹄,这些都没什么要紧。放走史泽波,他无颜再提参加过上党战役,何况司令员亲自给他指点行军路线;又是司令员第一次越过旅这一级,直接下达的紧急命令。他一转身走出司令部。跳上马,立即向他的驻地跑去。

刘忠知道这次任务的担子不轻,对于如何带好部队,圆满完成艰巨的作战任务,不辜负上级对他的信任,必须认真对待。

此时的刘忠,心中非常清楚:即将来临的是一场艰苦的堵击战,能不能歼灭北逃之敌,关键在于手中的这一个团能不能堵住敌人。

刘忠深知,上党战役是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对国民党军队作战的第一次大战役,也是晋冀鲁豫军区部队由分散的游击战向集中的运动战转变过程中,初次集中三个区主力作战的第一次大战役。参战部队编制仍不充实,多数在千人以下,装备很差,新参军的战士多数使用大刀、长矛,弹药奇缺,不少步枪仅有子弹数发。而作战对象却是阎锡山的基干部队,装备齐全,长于防御,且据守着日军多年修筑的工事。在这种情况下,要战胜敌人,取得战役的胜利,必须进行充分的战前动员和严格的训练以及发动群众等准备工作。

自从解放长治的战斗打响以后,刘忠的三八六旅始终处于战斗的的重要地位,刘忠一方面对部队进行深入细致的动员教育;另一方面加紧组织战前训练。在此基础上,又召集了全旅营以上干部会,布置各团的战斗任务:

第772团先夺取长子城北关,而后在北关登城;

士敏独立团佯攻东门,吸引与牵制敌人;

第772团、第38团首先攻占长子城的西关,而后在西门发起攻城战斗。第772团是登城的主要部队,集中全旅的炮火掩护该团登城。

长子城位于长治的西面,相距长治50华里。城虽不太,但工事坚固,城墙有2.5丈高,城门外有石碉堡,城角四周有砖碉堡,城角外面设有低碉堡,每个低碉堡还设有一道3米多宽、2米多深的护城壕,墙外还有1米多高的铁丝网,主要地段设有地雷,城墙垛上放有许多手雷,一碰就会爆炸。在交通要道上设有拒马,这是日本鬼子构筑的,阎锡山部队又加以改造,整个防御阵地相当坚固。

9月13日黄昏,第772团首先与敌打响,向敌进攻时,被前面一座孤陡的小山挡住了去路。这座小山名叫北高庙,筑有坚固的碉堡,是长子守敌的重要屏障,好比一个乌龟头,站在庙上用肉眼能看清城内的来往行人,炮火可以直射到大街上。守敌凭借北高庙的工事顽固死守,我772团发起了4次冲击,都未攻下来,形成对峙的局面。

第772团团长周学义很焦急,也很不服气,喊道:“难道我们要在长子城下丢脸?决不!无论如何都要把它攻下来!”

面对胶着局面,刘忠不断地思考着如何打破敌我对峙局面。第772团是支老红军部队,勇敢果断,屡次战斗中能攻善守,并特别擅长夜战,被称为“夜老虎团”。夜战,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对,用夜战消灭敌人!想到这里,刘忠果断指示周团长:实行夜战!

周团长当即在全团选出了一个排,亲自交待任务,实施“夜摸”。说来也巧,恰好那天晚上天特别黑,这就为我军的“夜摸”成功提供了又一有利条件。

夜里,炮火停息了,只听见秋虫唧唧地低鸣。上弦月刚从太行山那边升起,又被一朵朵的薄云遮住了。“夜老虎团”的孤胆英雄们一个个匍匐前进,悄悄地逼近敌人。第772团攻了两天没有成功,守在庙里的敌人便疏忽大意起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第772团会在夜间从背后包抄上来。

随着突然而至的机关枪的扫射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被惊醒了。没等反应过来,我军勇士已冲到敌人面前:

“缴枪不杀!”

敌人只有举起了双手。

第772团攻下了北高庙,砍断了敌人的“龟头”。接着立即攻击北关,敌人慌忙退入城内。

就在第772团攻击北高庙同时,以迅猛的动作攻占了长子城西关。第38团紧随第20团开进至城下。早在红军时期,刘忠就养成了冲锋在前、指挥靠前的作风,这次也不例外。他率第20团团长楚大明等人冒着敌人不间断的炮火,进到第20团前沿观察所,一同研究登城的方案。

观察所设在老乡家的屋脊下,是从屋脊下挖了一个小洞,非常隐蔽,敌人根本发现不了,而观察视线很宽阔,可以清楚地看清城墙上敌人活动的情况。我772团擅长平原作战,挖洞、爬墙是它的特殊本领之一。此时他们利用村落的房屋挖洞,每个洞直径1公尺,战士可以带武器、弹药从洞内钻过去,自西向东隐蔽接近到城壕边沿。敌人监视着道路、桥头和开阔地,没有想到监视村落的房屋,更没有想到我军会钻洞秘密地把登城部队运到了城墙下。

因为弹药有限,严密的战斗组织工作十分重要。刘忠加重语气对20团团长楚大明说:“炮火准备只能进行10分钟,并且要一次成功。我们只有‘一瓢水’!”

“一瓢水”要能浇死敌人,那必须是烧开了的热水才行。根据刘忠的指示和决策,第20团的登城突击队分成了5个组,即火力组、梯子组、跳板组、投弹组和登城突击组。刘忠连夜到各处检查,并组织所属干部制订具体计划。他还深入到战士中间召开军事民主会,听取意见。“一瓢水”“十分钟”,成了登城战斗的有力动员口号,人人表决心,个个在挑战,战斗情绪十分高涨,恨不得马上打下长子城。

9月18日19时,总攻长子城的战斗打响了。随着刘忠一声令下,两发红色信号弹划过天空。顿时炮声隆隆,震耳欲聋。我军山炮集中火力攻打一点,把城墙打开了一个缺口。轻重机枪密集的火力,压射住了敌人的火力点。战士门抬着云梯,冒着弹雨,朝城墙根冲去。一个战士倒下去,另一个战士上来抬着云梯继续冲。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在刺鼻障眼的硝烟中,云梯架在了被山炮打陷的缺口上。

挂满手榴弹、手提机枪的战士,像猛虎般地扑过去,登上云梯。当第一个手举红旗的勇士爬上城垛时,我炮火立刻停止射击。勇士们用手提机枪向城里的敌人猛烈扫射,后续部队接着登城。敌人吓破了胆,顾头不顾尾地乱钻。有的神志尚未清醒过来就成了俘虏。

“十分钟”,“一瓢水”成功了!第20团胜利登城,第772团、第38团在北门和东门也相继登城成功。城里的敌人妄图作最后的挣扎,组织了数次反冲击,结果都被我军打退了。第90团进展最快,迅速占领了钟鼓楼制高点,以这个制高点控制着全城。部队不走大街而在房屋内挖洞钻过,这样既隐蔽,又可避免被敌人杀伤。就这样我军很快地接近了敌人最后顽抗的据点县政府。战士们先甩上一阵手榴弹,然后乘着硝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杀上去。敌人顶不住了,纷纷缴械。阎锡山的挺进第2纵队司令白映瞻也被我第772团活捉了。

这一仗,第386旅共俘敌官兵1500余人,击毙敌官兵500多人,缴获敌全部枪炮、弹药和大量辎重。在第386旅攻克长子城的同时,兄弟部队也先后攻占了壶关、潞城、屯留、襄垣,各路部队均向长治前进,如洪流漫卷,扫清了沿途障碍,直逼长治城下。

根据刘、邓首长的部署,刘忠的第386旅配置在长治城北面,任务是攻打北关。部队正在修筑交通壕隐蔽接近城墙时,天上忽然下起了滂论大雨,挖成的交通壕全都变成了水沟。因此,登城的准备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众人十分焦急。

就在心急火燎时,太岳军区司令员陈赓打来电话,对刘忠说:“阎锡山派来援兵2万人,在其第7集团军副司令彭毓斌的指挥下,从太原出发,已经到了沁县,现正日夜兼程向长治急进,企图解救长治的史泽波,与我军决战。”

情况突变,形势紧张。如继续攻城,很就可能在城未攻克之前,敌援兵就会赶到,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而我北面阻敌前进的部队力量较弱,有可能抵挡不住;如果放弃攻占长治城,那么上党地区就会依然被阎锡山控制着,就完不成党中央赋予晋冀鲁豫军区的任务。在这刻不容缓的关键时刻,刘、邓首长决定:围城打援。以少数兵力继续围攻长治,主力部队分东西两路立即北上,先歼灭敌援兵,然后攻占长治。

386旅接到命令:立即撤离长治北关,速向老爷岭前进,抢占老爷岭阵地,参加歼灭敌人援兵的战斗。

刘忠率领部队从长治北关泥泞的工事里撤下来,战士们穿着被雨淋湿的衣服,冷风一吹,寒气刺骨。但战士们听说要打大仗,一个个士气很高,早已忘掉了寒冷。

10月3日,第386旅到达壶关北的余吾镇。刘忠命令第772团控制东梓,第20团控制从岳地村到余吾镇的公路,士敏独立团进到草滩集结待命。

前方就是老爷岭,它是由四个山梁构成的,主峰顶上有座庙,居高临下地控制着白晋公路。它与白晋路东的磨盘脑相对应,是长治以北惟一的险要地段。我军原打算先敌占领老爷岭,但敌人来得很快。在刘忠带着各团干部去察看地形时,我侦察部队已与敌第47师先头部队打响了,敌人抢先占领了老爷岭。

刘忠当即指挥部队向占领老爷岭之敌发起攻击,第772团从西面攻了几次都没攻上去,第20团和士敏独立团从东面攻了几次也没攻上去;太行部队的第14团从正面攻击了几次还是没攻上去。各团都有伤亡。

刘忠一见强攻不行,便决定改为夜袭,以智取胜。又是第772团团长带了一个连悄悄地迂回到敌人侧后,以突然动作占领了老爷岭东北角的两个小山梁,切断了敌第74师与其北面主力的联系,并控制了老爷岭的水源。

敌人被包围孤立,饮水被切断,便拼命向我军进行反扑,均被第386旅打退。几个回合下来,敌人军心开始动摇。10月6日,就在刘忠重新组织兵力准备再次发起攻击时,老爷岭上的敌人怕被我军歼灭,放弃了阵地,向东逃窜了。

第386旅占领老爷岭后,旅指挥所立即移至老爷岭。刘忠站在老爷岭的制高点上观察,远闻东面磨盘脑炮声隆隆,轻重机枪和手榴弹就像热锅炒黄豆,“卡巴卡巴”地响个不停。磨盘脑一带被弥天的硝烟遮住。刘忠在望远镜里看见敌人大队沿着公路向南运动。突然,东北方向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刺着他的眼睛,使他警觉起来,从望远镜中仔细观察,发现一小股敌人正在向北移动,亮点是太阳照射在敌人身上背的洋油桶而发出的闪光。

“奇怪,大队向南,为什么有小队反而向北走?敌人在耍什么花招?”曾在红军长征中担任过红1军团侦察科长的刘忠在心中自问。一系列的疑问,使刘忠紧张地思考着。他立即派出侦察部队插到北面去查明情况,同时反复地想敌人是否要向北撤退,“佯南而实北”。他分析这三天的战斗,看来敌人无力再向长治前进,解不了史泽波的围,彭毓斌不会跟着史泽波一块送命的。事不宜迟,他立即给陈赓司令员打去电话:“报告司令员,敌人企图向北逃跑。”

“什么?逃跑?有根据吗?”陈赓司令员反问道。

刘忠说:“我亲自观察的,敌人正在向北移动。”

陈赓说:“你把情况确实弄清楚了,我马上到你那里去。部队准备行动。”

这时是10月7日下午3时。下午5时,陈赓司令员、王近山副司令员带着参谋人员来到老爷岭。刘忠将敌人的动向—一指给陈赓看。侦察分队这时也回来了,报告说:“已查清北面是小股敌人掩护着行李、担子向北走。”

陈赓听完情况汇报后,停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在紧急关头,他的沉着、果断是令人钦佩的。大约过了20分钟,陈赓才说:“好!刘忠,敌人是开始返了。你马上率20团沿公路左侧北进,插入敌后,堵住敌人。你们要赶到敌人的前头,迫使北退之敌停滞于囗亭以南地区,以利于我集中全军的主力部队,彻底歼灭敌人。”

刘忠带着772团立即出发了。这是10月7日的黄昏。部队在白晋公路的西面,沿着姬家沟、河口、白家山向北急进。黑夜行军,人不歇脚,马不停蹄,一路队形与敌并行前进。敌人走公路,我军走山路。我们的部队虽然连续打了半个月的仗,但全旅指战员的战斗情绪非常高涨。战士们懂得,打运动战,大踏步地前进,是去消灭退却逃窜之敌,所以劲头特别大。他们要赶上敌人,他们要超过敌人,跑到敌人前面去堵住敌人!

追呀!追呀!追上了敌人就是胜利。刘忠率领部队从黄昏前出发,经过40多里的夜行军、急行军,而且是山路行军,到达漳河西岸的土落村时,已是晚10时了。这一带是太岳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很好,刘忠派参谋人员赶紧找来老乡问情况。老乡说:刚才有100多名白狗子骑兵慌里慌张地渡过漳河,向沁县跑了。

一听这话,刘忠心里很着急,他分析逃跑的很可能是敌人的指挥机关,于是赶紧布置部队进入阵地,控制河岸,切断公路,堵住后续之敌。

这时,在土落村口放哨的战士抓到了敌人一个逃兵,刘忠亲自进行审问,才得知敌人的大队人马尚未过去,现正由南面开来,企图北窜撤回沁县。情况弄清楚了,刘忠稍稍放下心来。他命令楚大明立即派1个营渡过漳河把住河岸;另2个营和团直属部队占领阵地,连夜抢修工事。

此时的刘忠,心中非常清楚,即将来临的是一场艰苦的堵击战,能不能歼灭北逃之敌,关键在于手中的这一个团能不能堵住敌人。因此,一定要堵好,打好,不惜任何代价,坚决完成堵住北退敌人的战斗任务,以保证整个战役取得全胜。

10月8日,东方发白天刚明的时候,只见大批的敌人从南拥来,一队一队地向北进,有的还集结在小山前公路两侧的洼地上,在很小的一块地方竟聚拢了2万多敌人,就像大雨前的蚂蚁,一群群在路上乱窜,挤挤嚷嚷,不顾首尾,其密集的程度和混乱的状况令人眩目。

遭到我军的堵截后,敌人狗急跳墙,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拼命地向772团的阵地进攻,炮弹雨点般地落到772团的阵地上。772团在刘忠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地打垮了敌人,并组织了反冲击,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斗。敌人被我军战士英勇顽强的精神吓住了,常常是进到距第20团阵地前沿三四十米处,就匍倒在地上,不敢前进了。

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一次、二次、三次……敌人连续发动了8次进攻,都被我军打退了。敌人开始混乱动摇了,其炮兵不顾指挥官的威逼和吼叫,把山炮撤出了阵地,推到了河里去,人随即逃走了;其步兵再也不敢向前冲了,一个个趴在地上不起来。

刘忠亲率1个团阻住了超出自己10倍的敌人,为整个战役赢得了时间。当天傍晚,我太行、太岳和冀南各军区的部队都赶到了,分别从左右两翼包围了残敌。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阎锡山部第7集团军副司令彭毓斌被击毙,其第23军、83军全部被我军歼灭。

土落村的阻击战一结束,刘忠便指示部队赶紧打扫战场。战士们从漳河里面打捞出敌人丢弃的10余门山炮,又归拢了所缴获的武器弹药。全旅指战员个个忙得不亦乐乎。连日来,紧张的战斗吸引着他们,使他们忘记了饥饿。如今战斗结束了,才觉得肚子里空了,真想赶快饱吃一顿后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军区又下达了新的作战任务:长治守敌史泽波部已放弃长治向西逃跑了。各部立即追击撤退之敌。386旅沿张店、马壁向翼城方向追歼之。必须在半途追上,把该敌歼灭。

尽管部队渴望休息一下,但接到任务以后,官兵们立即将疲惫抛至脑后,纷纷抖起精神。刘忠迅速作了分工,旅里各领导分别下到各团作政治动员,边动员边出发,趁着朦胧的月色,直向西南挺进。

10月10日早晨,部队到达一个陡峭的山谷中。这里有一条湍急的小河,秋天的河水已经很冷了,部队又没有吃饭,身上穿着单衣。淌过河后,有不少战士手脚都被划破了,流出鲜红的血,但仍然坚持着行军,不肯停一步。当刘忠率领着部队进到东西峪时,敌人已先过去了。部队来不及喘上口气,又继续追击敌人。此时,不用说人已经累得几乎要倒下,就是骡马也饿得走不动了。当地人民群众看到后,纷纷端出热饭热水送到战士手中,主动帮助部队解决了吃饭、喂牲口问题。

离开了东西峪,刘忠带着部队直奔桃川。前出的侦察员赶回来报告:前方佛庙岭、将军岭一带发现敌人行军大队。

听到这消息,刘忠心头上的石头放下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史泽波呀史泽波,可把你抓到手了!”

逃跑的敌人走了4天,才从长治走到横水、东西峪。不是他们不想走快,而是因为一路上不断遭到我民兵游击队的袭击。这些惊慌失措的敌人,一听枪声便把部队停下,侦察清楚后才敢前进,难免就像乌龟爬沙了。

黄昏前,刘忠给3个团部署了作战任务,下达了战斗命令。刘忠命令各团12日拂晓在桃川一带利用有利地形,彻底消灭阎匪第19军。具体战斗部署是772团担任正面攻击,20团在左翼,38团在右翼,从两翼包围敌人,旅指挥所随772团前进。

10月12日的早晨,东方刚亮,刘忠便站在桃川东面的山头上观察敌情。回回日的晚上,第772团在将军岭就与敌人交上了火,把逃敌的道路完全隔断了。拂晓时分,772团、20团和38团从佛庙岭方向加入了战斗,尾追敌人的太行部队的1个团也紧紧地扭住了敌人,对敌包围圈越缩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