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早上五点多钟,莫斯科发来了一份电报。大本营指出:罗斯托夫失守并未改变南方面军的任务:它应向塔甘罗格加紧猛攻。莫斯科正确判断了情况,也预料克莱斯特会急忙跳出陷阱。
敌人夺占罗斯托夫的消息,在我进攻军队中激起了愤怒。战士们不可遏止地向前猛冲。11月22日,切列维琴科报告,敌人忍受不住我军的猛攻,遗弃重武器和技术装备,正向南溃退。
于是,我们又苦思起来。假如克莱斯特逃窜,那就应该向塔甘罗格打,前出到他的退却道路;假如他偏偏要坐守孤城(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那么让第37集团军转向罗斯托夫不是更好一些吗?总司令要求侦察部门察明敌人意图。但这不是简单的事。目前还只能靠推测。在此情况下,意见总是有分歧的。
切列维琴科将军力图证明,应该继续向塔甘罗格进攻,因为距那里总共只剩下九十公里了。
“我军一进抵米乌斯河,”他解释自己的想法,“那就—欢迎光临,克莱斯特先生,我们正等着您大驾从罗斯托夫出来哩。假如我们转向罗斯托夫,那就会同逃出罗斯托夫的克莱斯特军队遭遇,较难挡住他们了。”
博金则持另一种意见。他认为,普鲁士人的妄自尊大使克莱斯特不可能在法西斯宣传机构向全世界宣布他的胜利后,马上自动跑出罗斯托夫。就是说,应该转向罗斯托夫,狠揍盘踞该市的敌军集团。
我自和参谋长合作以来,第一次同他发生了情况判断分歧。切列维琴科的建议较使我信服。这一建议在两种情况下,即克莱斯特坐守罗斯托夫或从里面逃出来,都是有利的。我想,假如发生第一种情况,那么待南方面军进至米乌斯河和塔甘罗格获得解放之后,克莱斯特集团军就被切断了同自己各基地的联系,其处境将是不佳的。假如他逃跑,那么南方面军的进攻军队将来得及前出其退却道路,那时,克莱斯特也够受的。我支持了南方面军司令员的意见。
总司令决心向塔甘罗格总方向发展进攻。当然,并不是因为我和切利维琴科的意见占了优势,而是大本营的观点解决了这场争论:斯大林和沙波什尼科夫也主张指向塔甘罗格。
11月23日,塔甘罗格方向的进攻仍顺利继续着。可是一切迹象表明,克莱斯特并不打算放弃罗斯托夫。
于是我们的总司令改变了决心。尽快解放该市的愿望占了上风。元帅命令,一俟我军进至图兹洛夫河,即向东南变更第9、37集团军兵力部署,从那里向罗斯托夫突击。加强了坦克的霍伦将军骑兵军,则被调往塔甘罗格,与第18集团军部队一起沿米乌斯河占领防御,掩护向罗斯托夫进攻的军队,使其免遭西面敌人的突击。
如此看来,是克莱斯特的冷静和忍耐力迫使我们改变了最初的计划。那么,这时候敌营中是否真是冷静和充满信心呢?原来,一切情形都截然相反:克莱斯特现在已完全预感到自己要扮演那种逮住了熊的猎人了。他忘记了傲慢,开始嚷:“帮帮忙吧!”人们听到了他的哀鸣。11月22日,即克莱斯特进入罗斯托夫后的第二天,哈尔德在日记中写道:“陆军总司令说武装力量统帅部对坦克第1集团军的处境极为不安。为了加强它,除龙德施泰特派出了四个步兵师外,还将派去一个坦克师和一个摩托化师。”到日终时,哈尔德又补充写道:“元首大本营坐立不安。那里认为坦克第1集团军翼侧形成了极为严重的态势。已命令龙德施泰特从第17、6集团军调出部分兵力,但两个集团军都被牵制住了。”
是的,情况正是这样。我军不仅压迫克莱斯特,而且在其他地段也执行西南方向军事委员会的要求,最大限度地积极行动:在宽大正面的许多地段都进行了激烈战斗。敌人已经不可能自由机动它的预备队了。
克莱斯特终于坚持不住了。他开始从罗斯托夫地域将两个坦克师调往西北,迎击11月23日日终前进抵图兹洛夫河的第37、9集团军所属进攻军队。第37集团军右翼在古比雪沃以东十五公里处中断,接着,战线便沿图兹洛夫河一直延伸到大克列平斯卡亚。全部三个坦克旅都集中在大克列平斯卡亚及其以北地域。在左面,第9集团军各师沿图兹洛夫河一直展开到卡缅内布罗德。
进攻结果不错:各司令部统计,第37、9集团军在头六天战斗中狠狠地拧了克莱斯特一把:击溃了他的三个摩托化步兵团。希特勒分子损失了五十四辆坦克、五十多门火炮、约二百五十辆汽车。
必须马上利用战果。可是以11月24日前那种部署向罗斯托夫进攻是不可能的。应该把沿正面拉开的各师收拢,形成一些强大的突击集团,给军队补充弹药和油料,迅速拟制尔后进攻的计划。这样做至少需要两昼夜。况且要根据新决心把主力调近罗斯托夫,在那里将它们编成一些突击集团。这又需要两昼夜。所以,克莱斯特有较长的喘息时间。
当交战还在进行,军事首长只好在不知道敌人企图的情况下,如常言所说瞎子摸鱼般地定下决心时,很难准确地说哪个决心更好。从我们现在已知的事实来看,必须承认当初所定让军队转向罗斯托夫的决心是不十分恰当的。我们不应该浪费宝贵时间去把各集团军调近罗斯托夫。假如直接向南发展进攻,随后逐渐将进攻军队正面转向东方,从西面向罗斯托夫突击,那就会有利得多。在此情况下,我们不仅不会为横向调动浪费宝贵时间,而且可以进至连接克莱斯特集团军和“南方”集团军群主力的纵深交通线。这样,克莱斯特军队由市内撤出时,就会碰上我第37、9集团军的兵团。
总司令急于前往罗斯托夫地域,以便靠近进攻军队。可是同西方面军接合部的危险态势使他无法成行。他一天好几次同留在西南方面军北翼的科斯坚科将军进行长时间通话。元帅不断提出要求、建议,并给科斯坚科派去援军,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因为莫斯科附近的态势由于法西斯军队实施新的进攻而越来越困难了。
直到入夜时分,总司令才谈妥了有关稳定同西方面军接合部态势的一切问题,接着他又转向罗斯托夫方向。元帅把切列维琴科将军叫来接直通电报,详细询问进攻过程。切列维琴科说,党卫“维金”师和坦克第16师可以勾销了,德军山地步兵第4师则遭重创。进攻的军队正在追击敌人。但是由于第9集团军左翼受到越来越大的威胁,方面军司令员命令哈里托诺夫把两个精锐师——步兵第30师和哥萨克骑兵第66师调到那里。从第37集团军还调去了两列装甲列车和一个反坦克炮兵团。切列维琴科谈了自己的意见:克莱斯特军队基本集团现正在罗斯托夫北郊,不能排除克莱斯特企图向哈里托诺夫实施突击的可能性。因此,他请求总参谋长命令独立第56集团军司令员用步兵和坦克加强新切尔卡斯克防御地域,并将该地域转隶南方面军,以便对克莱斯特组织协调一致的反击。沙波什尼科夫给了地段,但拒绝用新的军队去加强它,因为预备队中没有这样的军队了。
在结束通话时,总司令表示相信,克莱斯特现在谈不上进攻,至于他在列梅佐夫集团军和哈里托诺夫集团军接合部加强侦察,那是因为他企图察明,我军可能从何处实施新的突击。因此,要向恰尔特里(罗斯托夫以西)方向猛进,切断敌人由塔甘罗格方面实施前送的道路,并让全部航空兵做好准备,打破敌人通过空运补给军队的企图。元帅命令印制传单,敦促德国人放下武器,避免无谓的流血,一俟敌人退却道路被切断,就将这些传单投撒到城市上空。
大本营没有对总司令把进攻军队的主力转向罗斯托夫的决心表示异议。通过有线电报转发的训令称:“南方面军的当前任务是粉碎克莱斯特集群,待进至新巴甫洛夫卡、马特维耶夫-库尔干、米乌斯河一线后攻占罗斯托夫和塔甘罗格。”这就是说,不能坐等克莱斯特自己跑掉,而要实施坚决进攻解放罗斯托夫。
就在这天,开始送来了敌预备队开来援救克莱斯特的情报:在我第18、37集团军接合部出现了摩托化第1师。
从11月25日起,整个南线出现了相对的沉寂。双方都准备再战。切列维琴科将军把第9、37集团军调向罗斯托夫,敌人则从市内调一部分师来迎击它们,并用新的预备队加强克莱斯特军队最薄弱的左翼:在摩托化第1师后,很快又有一个坦克师和两个以上步兵师开到了。
不难理解,在那种情况下,时间因素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我们越早将自己的兵力调去对罗斯托夫实施突击,克莱斯特就会越难受。总司令觉得切列维琴科变更部署不太坚决(在此种情况下他通常会有这种感觉)。假如不是同西方面军接合部出现了困难,元帅早去罗斯托夫附近亲自监督粉碎敌人了。
今天他还是不能飞往南方面军司令部。中午,科斯坚科将军报告,法西斯分子又对我人数最少的第3、13集团军实施猛烈突击了。两集团军奋勇抵抗,极顽强地捍卫每一公里土地。可是敌人占有巨大兵力优势,我军部队却越来越少。总司令听完关于抗击德军新进攻过程的详细报告后,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我们抵挡够了!要在这里给法西斯分子一点教训。”他转向坐在身旁的博金,吩咐道:“在我忙于对付克莱斯特时,您和科斯坚科同志一起准备新的进攻战役。目的是粉碎敌军利夫内集团。”
为了从南面实施主要突击,总司令命令在博尔基、捷尔布内、乌里茨科耶地域(各点均在叶列茨西南)集中骑兵第5军、近卫步兵第1师、摩托化步兵第34旅和坦克第129旅。
第13集团军由C·C·莫斯卡连科将军指挥的战斗编成不大的突击集群,应在叶列茨以北实施辅助突击。责成第13集团军司令员T·M·戈罗德尼扬斯基将军指挥全部进攻军队,并由O·F·科斯坚科将军对战役实施总领导。
总司令同博金进一步明确了这次进攻的计划细节后,命令安排他同最高统帅通话。莫斯科的回答是:“在电报机旁等着。”随后在两个小时里曾数次重复这一回答。一切迹象表明,敌人对首都的第三次进攻已达到最紧张程度,大本营正全力组织抗击。当莫斯科终于通知说斯大林在接电报时,总司令向他报告了西南方向的情况。他说,在西南方面军和南方面军接合部,科罗捷耶夫将军的集团军和马利诺夫斯基将军的集团军不但阻住了施韦德勒将军集群的进攻,而且将其击退了十二至十五公里;克莱斯特集团军主力仍然坐守罗斯托夫,克莱斯特只把摩托化步兵开始调到罗斯托夫西北的图兹洛夫河。
接着,总司令报告,南方面军突击集团肃清图兹洛夫河北岸克莱斯特各部队后,已开始变更部署,将兵力调到罗斯托夫北接近地,以便由那里直接向该市突击。元帅还补充说,由于南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过错,变更部署受到拖延,所以进攻要到11月27日才可恢复。他说这些话当然是一时愤激,另外也受了不久前他同切列维琴科谈话的影响,当时切列维琴科一个劲地证明,他在最短时限内无论如何来不及准备突击。可是,和经常发生的情况一样,在上级的眼光中,行动速度总是慢的。
切列维琴科及其司令部的任务是不轻的。不仅要把两个集团军移动四十至五十公里,而且要调集分散在正面的各师编成突击集团,要调拢后勤,要补充弹药和油料,要组织新的进攻。此外,方面军首长还把一些师由一个集团军转隶另一个集团军:步兵第216师附坦克第2、132旅转隶第9集团军,步兵第150师转隶第37集团军,从而使自己的任务更复杂了。
当总司令在抱怨切列维琴科行动迟缓时,他还不知道所有这些细节。可惜的是无论是我的记忆中,还是各种文件中都未曾留下当时斯大林答复我们总司令的内容,不过他的指示的实质可归结为一句话:无论如何要解放罗斯托夫。
11月26日晚,铁木辛哥元帅率西南方面军一些将军和军官飞到了切列维琴科的指挥所。
“哎呀,雅科夫·季莫费耶维奇,”总司令一边和南方面军司令员打招呼,一边大声说,“如果我们行动这样迟缓,克莱斯特要从我们这儿溜走的!间歇太长了,战争中的迟缓是要用鲜血来偿付的……在您的突击集团当面察明了哪些兵力?”他走近摊在桌子上的地图问。
切列维琴科用铅笔沿表示图兹洛夫河的弯弯曲曲的淡蓝色线条划了一下,说据俘虏供称,这里有在前几次战斗中被我军打得相当狼狈的党卫“维金”摩托化师和坦克第16师。
标出的新兵团有在我第37集团军右翼当面占领防御的德军摩托化第1师。克莱斯特可能从罗斯托夫调来了其他兵力,但是侦察部门尚未察明这些兵力。
切列维琴科报告,第37、9集团军将主要力量集中于斯托亚诺夫、格涅拉利斯科耶、布琼尼一线后,将于明晨八点转入进攻。总方向是恰尔特里,第56集团军由J·T·科兹洛夫将军指挥的军队集群将由顿河左岸向那里进攻。第37集团军经格涅拉利斯科耶向苏丹萨雷和罗斯托夫以西实施主要突击,第9集团军则经大萨雷向该市北郊实施突击。
“突击应是迅猛的,”方面军司令员说,“因此我们要求军队在进攻第一日日终前就占领克雷姆、苏丹萨雷、大萨雷和拉科夫卡。占领这一线,将保障合围盘踞罗斯托夫的敌人。随后几天,通过从几个方向实施突击,将可分割和消灭克莱斯特主力。在各集团军执行这一任务时,霍伦将军的骑兵军应由大克列平斯卡亚向南,即向塔甘罗格湾实施突击,占领居民地韦肖雷、锡尼亚夫卡和涅德维戈夫卡三角地带,保障进攻的集团军免遭西面敌人的突击。我航空兵的基本任务,是将克莱斯特主力与来援的预备队相隔离……我们的最后企图就是这样,总司令同志。”
但是我们很清楚,从企图到实施企图之间是有一段很大距离的。明天会是什么情况?要知道,克莱斯特集团军是法西斯军队强大的突击集团之一,它当然要进行激烈抵抗。于是,我们怀着忧虑的心情等待以后的战事。
11月27日阴暗的早晨来到了。新雪在有点干枯的秋草上晶莹洁白,就象盐沼地的白盐一样。上午9时发起了冲击。天很冷,能见度相当高。在开阔地进攻的散兵线,老远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敌人拚命抵抗,对冲击者进行猛烈的火炮和迫击炮射击。炮弹爆炸的轰响被俯冲轰炸机的呼啸声淹没了。敌人把坦克和摩托化步兵投入反冲击。但是我军向前挺进,当然,速度比所计划的要慢得多。法西斯分子进行着垂死挣扎。
进攻象计划所规定的那样从四面实施。第56集团军部队急忙履顿河薄冰进攻罗斯托夫,以便从东面与第9、37集团军会合。由杰明中校指挥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第230团和以一个厂长瓦尔福洛梅耶夫为首的罗斯托夫民兵团最先冲入市内。步兵第343、347师先遣营也从其他方向进入该市。展开了激烈巷战。黑夜和早晨相继到来。但战斗却没有停止。到进攻第二日日终前,克莱斯特各师开始仓皇放弃罗斯托夫。我军转入迅猛追击。
……草原上对四周都看得很远。第37集团军司令员洛帕京将军的观察所构筑在一个山岗上。这个似乎用任何情感都无法打动的勇敢而又有些鲁莽的人,眼睛突然离开剪形镜的目镜,兴高采烈地看着所有在指挥所的人,欢快地嚷道:
“瞧他们跑的!瞧这些魔鬼跑的!我早就相信,一直相信法西斯分子要从我们这里滚蛋,但我原来还怕战死看不到这种情景哩。”
站在将军身旁的一个年轻参谋愉快地说:
“他们刚在学跑,司令员同志,我们如果训练训练他们,他们会一口气跑到老家去的!”
“不可战胜的”克莱斯特就这样开始了轰动一时的逃窜。11月29日,当铁木辛哥得到关于解放罗斯托夫的报告后,急忙将这个喜讯转报斯大林。最高统帅立即给总司令和南方面军司令员发了电报。
“我祝贺你们战胜了敌人,从法西斯德国侵略者手中解放了罗斯托夫。向哈里托诺夫将军和列梅佐夫将军指挥的英勇的第9和第56集团军致敬,是他们在罗斯托夫上空升起了我们光荣的苏联旗帜。”
总司令命令立即将这份电报的电文传达到军队。随后发生了由铁木辛哥、赫鲁晓夫和代理参谋长——本书作者共同签署的命令。
命令简述了罗斯托夫战斗过程,由于实施这些战斗,我军消灭了克莱斯特的精锐师、团,并迫使他的残部逃窜。企图援救克莱斯特的施韦德勒将军重兵集团也遭重创。在南方面军的突击下,德军坦克第14、16师,摩托化第60师和党卫“维金”师在辽阔的顿涅茨克草原以及顿河河口接近地找到了坟墓。此外,坦克第13师,党卫“阿道夫·希特勒”师,步兵第76、94、97师,也遭重创。
命令指出:“取得光荣胜利的苏军师、团于11月29日晨进入了罗斯托夫,并继续迅猛追击西逃之敌。”
最后,西南方向军事委员会向取得对法西斯侵略者巨大胜利的兵团和部队指战员及政治工作人员表示祝贺,并相信光荣的南方面军将粉碎敌军残余,和整个红军一起把法西斯匪军赶出苏联国土。
最高统帅的贺电和西南方向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极大地鼓舞了部队。但是有些人被忘掉了。第37集团军指战员受到了明显不公正的委屈。正是他们的英勇行动首先迫使克莱斯特军队逃窜。而最高统帅的贺电中却只提到第9和第56集团军的功勋。总司令承认,效果确实不好。他立即口授了给斯大林的一份电报,指出了第37集团军对粉碎克莱斯特和解放罗斯托夫的特殊功勋,请求表彰该集团军军人。于是这一疏忽立刻得到了纠正。
南方面军在反攻中给敌人造成了严重损失。我军缴获了一百五十四辆坦克、八辆装甲汽车、二百四十四门火炮、九十三门迫击炮、一千四百五十五辆汽车以及其他技术兵器。
南方面军的反攻,不仅使德军坦克第1集团军和“南
方”集团军群其他军队遭到重创,而且在罗斯托夫附近牵制了该集团军群几乎全部兵力,使德军统帅部不能依靠它来加强在莫斯科附近行动的军队。
我军在罗斯托夫取得胜利的捷报使举国一片欢腾。各加盟共和国劳动者和其他集团军官兵纷纷给胜利者发去了贺电贺信。
法西斯德军在罗斯托夫附近的失败,使柏林如坐针毡。这一失败,除具有巨大军事意义外(法西斯在南部的计划破产),还使希特勒分子受到了精神上的沉重打击。它正好发生在他们集中最后力量扑向莫斯科、梦想很快取胜的关头。而忽然间德军在罗斯托夫附近溃败了。这一事件自然远远不能对继续向莫斯科冲击的军队起鼓舞作用。法西斯军事机器的骄傲——克莱斯特坦克第1集团军被打败了。这个集团军曾象毁灭性的龙卷风似的席卷过波兰、比利时和法国的大地,后来又疾驰在巴尔干的道路上。它是在一片溢美声中威风凛凛地进入苏维埃乌克兰的。它在弗拉基米尔-沃伦斯基附近开始入侵后,就在乌克兰横行肆虐,所过之处无不留下斑斑血迹和无数灰烬。西南方面军和南方面军曾给它许多创伤,可是这个坦克集团逼近罗斯托夫时还是强大可畏的。而现在,自它存在以来第一次遭到了法西斯宣传机构声称已不存在的军队的打击,彻底溃败了。
敌营自战争爆发以来第一次充满了沮丧气氛。11月30日,有点名气的哈尔德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坦克第1集团军退却使希特勒很恼火。他禁止该集团军向米乌斯河退却,但这已经不取决于他了。希特勒大骂陆军总司令。总司令随后就下令龙德施泰特不得退却,但后者回答,他无法执行命令。
我们报告了希特勒。他于是召来了龙德施泰特……”
不难想象,元首在遇到将军们的公开抗拒后,会怎样地发疯。西德军事作家瓦尔特·格尔利茨是这样描写法西斯最高统帅部中爆发的争吵的:“一星期后只好放弃了罗斯托夫。龙德施泰特要求将整个集团军群撤到米乌斯河,以便占领冬季的防御阵地。可是希特勒禁止任何退却。他一反常态,在布劳希奇①和哈尔德陪同下亲自到了龙德施泰特设在波尔塔瓦的大本营。当他试图指责龙德施泰特在罗斯托夫附近打败仗时,这位有着典型的普鲁士旧贵族外貌的老元帅冷冷地回答,应由下令应施这些战役的那个人,换句话说,就是由希特勒负打败仗的责任。他猛地扑向龙德施泰特,从他身上扯下骑士十字勋章。布劳希奇心脏病都发作了。希特勒撤换了南方集团军群的许多著名将领,首先是第17集团军司令冯·施蒂尔普纳格尔步兵将军。希特勒狂怒地指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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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德军元帅,陆军总司令。
德国武装力量最老的将领之一、“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龙德施泰特元帅也成了替罪羊,他被第6集团军司令冯·赖谢瑙这个老狐狸所取代。
法西斯宣传机构陷入了极端微妙的处境。因为它从11月21日起就在欧洲到处叫嚷夺取了罗斯托夫,并消灭了“铁木辛哥各集团军”。现在却要解释“被消灭”的集团军怎么夺回了罗斯托夫和打败了被捧得很高的克莱斯特坦克兵将军。
于是出现了一种说法,似乎罗斯托夫不是苏军,而是老百姓打下来的。“布尔什维克驱使罗斯托夫市民在德军后方作战,这种违反国际准则的作战方法导致占领罗斯托夫的德军奉命肃清城内的敌人。”(而几天以前,戈培尔的谎言家们还在证实,罗斯托夫市民……眼里噙着欢乐的泪花迎接德军!)战报结尾说:“布尔什维克现在可能会报导,说他们夺回了罗斯托夫。然而这是根本谈不上的。”
但是明希豪森男爵①的法西斯后裔没能欺骗舆论。世界报刊指出了苏军罗斯托夫大捷的重大意义。美联社评论员辛普森写道:“德国人退出罗斯托夫,看来是德军自开战以来所遭到的最惨重失败。”《每日新闻》告诉自己的读者。“只有罗斯托夫失守,是希特勒自开战以来在一个战场所遭到的最大失败。”而土耳其报纸《民族报》则困惑莫解地问道:在希特勒最高统帅部宣布消灭红军两个月后,这支军队却夺回了罗斯托夫,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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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十八世纪德国文学名著《明希豪森奇游记》中的吹牛大王。
总司令认为克莱斯特基本上完了,便把注意力转到正在所属军队北翼准备的进攻上。他命令我叫博金将军来接直通电报。博金报告,进攻准备正在全力进行,但他极为怀疑第13集团军的力量,因为它总共只有二十一门炮。总司令指示拨给A·M·戈罗德尼扬斯基四个炮兵团和二百支反坦克枪。
由于第56集团军已编入南方面军,总司令决定去列梅佐夫那里,顺便看看罗斯托夫的劫后景象。12月1日,我们在巴泰斯克附近机场着陆,罗斯托夫州委书记德温斯基、列梅佐夫将军和他的参谋长、我的老朋友和过去的首长巴格拉特·阿鲁沙尼扬将军已在机场上等候我们。不久前,当他在西南方面军代理方面军后勤部长职务时,我们常在那里会面。巴格拉特坚持派他担任他所说的那种较有战斗性的工作。他成功了:在罗斯托夫战事发生的前一天,他当上了独立第56集团军参谋长。我很高兴看到自己的老同学活着而且没有受伤。
我们刚进城,一座多层楼房侧面墙上用黑色颜料写的标语便赫然映入我的眼帘:“罗斯托夫屹立在顿河上,克莱斯特一无所获!”巨大的字母写得歪歪扭扭的,就象人们为欢庆胜利而翩翩起舞。士兵想出来的这句俏皮话很快传遍了整个南方面军。
我们还没来得及了解第56集团的战斗编成和该集团军进攻地带的情况,沃罗涅日就来了电报。博金将军报告,法西斯军队并未减弱对第3、13集团军的猛攻,因此,叶列茨方向的态势仍很严重。博金催促总司令回去指挥新的进攻。
列梅佐夫将军报告完后,州委书记介绍了法西斯坦克冲进市内后展开的激烈巷战。尽管希特勒分子在罗斯托夫肆虐的时间不长,但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大约一百座最大和最漂亮的建筑物被破坏。罗斯托夫四郊几乎完全被毁。
第二天,我们去了继续向西进攻的第56集团军。很晚才回到罗斯托夫,大家都累极了。我开始寻找较僻静的地方,好打个盹儿,可是就在这时,总司令的副官跑来了:
“元帅叫您。”
我急忙走到总司令的房间。
“您怎么了,巴格拉米扬同志,”总司令用低音说,“不让人知道自己的生日?!”
我不知所措了:由于每日过着战斗生活,我竟完全忘记今天我已满四十四岁了。元帅微笑着同我握手:
“好,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衷心祝贺你。祝你活到胜利,那时,你按高加索惯例很容易活到百岁寿辰。”
聚集在房间里的其他同志也都走过来同我握手、拥抱。
从第二天早晨起,又有许多新的琐事了。总司令要求军队加快西进。切列维琴科将军报告,已给各进攻集团军赋予前出米乌斯河并从行进间强渡该河,为尔后进攻夺占登陆场的任务。
直到12月4日,总司令确信南方面军的战事发展顺利
后,才决定飞往沃罗涅日,以便在我部北翼发动新的进攻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