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青墨颜带着茹小囡去了小镇。
玄季开车送他们去了二叔茹子云的新房。
在看到他们送上的贺礼时,果然茹子云变了脸色,他让茹钧把东西还给青墨颜。
“不喜欢?”青墨颜故作不解,转身对立在车边的玄季道,“你再去换个红珊瑚的摆件来。”
玄季立即意会,应声就往外走。
茹子云听了脸色更难看了,茹钧急道,“不过是来吃个饭,用不着送这东西吧。”
“这是小囡的一番心意。”青墨颜淡淡道,“她二叔既然不满意,我又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只好再换成别的,反正早晚有你们中意的。”
茹钧尴尬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茹子云不悦的看了茹小囡一眼。
茹小囡一脸无辜。
反正是青墨颜挑的头,她乐得装好人。
“那就收着吧。”茹子云愤愤回了屋。
饭菜很丰盛,一家人围着大圆桌,桌上十来个菜,样样味道都不错。
“都是些家常菜,大家不要嫌弃。”二婶是个老实人,用围裙擦着手脸上带着笑。
茹钧开了瓶酒,给他父亲倒上了些,然后给青墨颜也倒了一杯。
“我父亲平时不喝酒,今天算是破例。”茹钧笑道,他正准备把酒瓶放下,忽地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瓶接过去了。
茹钧转头一看是茹语汐。
“这酒太烈,不适合女生喝。”茹钧好意劝道。
“谁说女生就不能喝了?”茹语汐不服气,“以前我在家里时比这还烈的外国酒都喝过,这个怕什么。”
听了这话,茹子云垂头不语。
茹钧也觉得有些面子挂不住,索性不去管茹语汐了,直接让她把酒拿走。
茹语汐自己先是喝了一杯,然后像是觉得不过瘾似的,找来两个杯子,全把杯子倒满。
青墨颜余光扫过,现茹语汐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从衣兜里取出个东西来,偷偷滴进了其中的一杯酒里。
“茹小囡,我们也喝一杯吧。”茹语汐提议。
茹小囡正在与二婶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刚才茹语汐的小动作。
“我不喝酒。”她想也不想就拒了,自从怀了孩子后,别说是酒了,她要是敢盯着酒瓶过三十秒,就会被青墨颜提着耳朵教训一通。
“你不给我面子?”茹语汐板着脸,“虽然之前我们有些误会,但是你只要把这酒喝了,我们以前的事就算是两清了,你说怎么样?”
茹语汐这么一闹,二叔茹子云,茹钧全都看过来。
“一杯酒有些多吧。”茹钧犹豫着。
他们都知道茹小囡怀了孩子,但是如果真的像茹语汐所说,喝了后两人重归于好,那岂不是更好。
茹子云隐隐也有些心动,看向茹小囡,“不如你就抿一口,难得茹语汐这一番心意。”
茹语汐把酒杯端过来。
青墨颜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杯酒,嘴唇抿的紧紧的,不过脸上却没有露出担忧的神色。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妻子的本事。
她有阴阳眼,她一定看得出来这酒里的问题。
果然,酒到了茹小囡面前,茹小囡还没等让酒到嘴边就变了脸色。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朝青墨颜看过去。
青墨颜也正在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关切。
茹小囡的心里不禁一动。
他一定也看出来了,他本可以直接阻止的,但是他没有。
难得在二叔家聚一次,要是真的挑明了这件事,只怕茹语汐就真的没了容身之处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这种邪恶的东西来害人。
茹子云最厌恶这样的事,如果她把实话说出来,茹子云当场就会把茹语汐赶出去。
可是这样一来,好端端的一次家宴也就要不欢而散。
她正在左右为难的功夫,忽听茹语汐冷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记仇的。”
茹子云有些不悦,“小囡,你就喝一点算是个意思吧。”
听了这话,茹小囡不但没有喝,还把酒杯缓缓的放在了桌上。
酒里掺了妖养阵里怨气凝露,她要喝了就会变成妖物。
“你连你二叔的话都不听啦?”茹语汐故作惊讶,“如果我记得没错,他的腿还是因为你才断的呢。”
话一出口,就连茹钧和他的母亲都愣了。
“语汐,你在说什么?”二婶问。
“啊?你们难道不知道?”茹语汐眨着眼睛,“我大伯的腿是因为茹小囡才断的呀……原来大伯一直瞒着你们啊。”
茹子云面色铁青,“语汐喝醉了,茹钧,你送她回屋休息去。”
茹钧站起来拉住茹语汐的胳膊,却反被对方甩开。
“我没醉,你别拉着我,你不想知道你爸的腿是怎么断的吗?”
茹钧拉着茹语汐的手一滞。
“大伯心肠真好,一直都替她瞒着呢,可是你们看看她……你们总说我咄咄逼人,其实是她自己心眼小,总把别人当成坏人。”
“语汐,够了!”茹子云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撞,“别说了。”
“不,我非要说,大伯当初做阴阳师的时候我记得都是茹小囡做的助手,接受委托时她帮你收拾法具之类,怎么那么巧那次接受委托遇到妖物失控,把大伯腿咬断了,她却完好无损?”
屋里鸦雀无声。
茹钧转头望向茹小囡,本想等她开口,谁知茹小囡坐在那里脸色青,紧咬着下唇,全身都好像在颤抖。
茹钧脑子里“嗡”的一声。
难道……茹语汐说的都是真的?
茹语汐借酒遮脸,当年的事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滚落在众人面前。
茹钧这才知道,当年父亲断了腿回来后,一直闭口不言的往事。
一切都是源于意外。
茹小囡做为助手管理着阴阳师的所用之物,在到达委托地时出现意外,茹子云需要的符契上面有曾被茶水弄湿过的痕迹。
符契失了作用,妖物与死气失去了控制,妖物咬掉了茹子云的一条腿……
“爸!这是真的吗?”茹钧红着眼睛。
茹子云一口把杯里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爸!”茹钧提高了声音。
“不全是……”茹子云闭了闭眼睛。
“那是什么?”
“当时符契失去了作用,我们正准备逃出去,结果后面妖物破了法阵扑上来,小囡她……冲过来想要挡住我……然后就……”
后面的话他不说,茹钧已经猜到了。
以茹小囡的性子,看到她的亲人遇到危险,一定不会独自逃走的。
而他的父亲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一定是推开了小囡才被妖物咬断了腿。
茹小囡直挺挺的坐在那里,全身不住的颤抖。
这是她的错,虽然她不知道那些符契是怎么被弄湿的,不过要是没有生那件事,她二叔现在还是好好的,也不会把日子过的这么惨。
就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有件事你们恐怕都不知情。”青墨颜抬手环住了身边妻子的肩头,把她拢到了怀里,“当年二叔接的那件委托,实际上是茹如辉安排的。”
茹语汐瞪圆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一个连自己祖父都能下手杀掉的人,先除去一个碍事的大伯,也没什么了大不起的。”青墨颜平静的凝视着茹语汐,空着的手从兜里缓缓掏出一张纸,“这是在茹如辉的委托记录里找到的,上面有写明时间跟地点。”
茹钧把纸接过来,递到父亲跟前。
茹语汐只觉青墨颜的目光里仿佛含着火,烧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