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阳郡主回了院子,老远便听到屋里传来女子泣哭的声音。

    “两个上吊的怎么样了?”柳阳郡主只觉头大如斗,以前她没有出嫁时,总觉得上吊这样的小事用不着费神,可是现在嫁了人,她才知道有多烦。

    “已经救下来了。”小丫鬟回禀。

    “年氏呢?”她与年氏在出嫁前也算是老相识了,只是她从没想过她们会嫁给同一个男人。

    “还在屋里……”小丫鬟哆哆嗦嗦道,“二爷发了好大的火,把屋里东西都砸了。”

    柳阳郡主冷笑了声,“砸吧,他有本事就让他砸。”

    侯府每月发多少例银她可是一清二楚。

    以前她还当青侯府是个好样的,现在她才真正明白,青侯府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青墨颜这个人而已。

    偏偏这个人还不沾侯府分毫,她就算想拉拢都想不出办法。

    屋里“哐当”一声,小丫鬟的身子抖了抖。

    “柳阳呢?”二爷不满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叫她来!”

    小丫鬟不敢出声,柳阳郡主微抬下颌走进去。

    在二少爷的面前,她有着自己的骄傲,虽然这骄傲被对方践踏的一文不值。

    二少爷看到柳阳郡主走进来,指着跪在地上哀哭不已的年氏道,“你来的正好,这妇人是活腻了,她既然想死你便成全了她好了。”

    柳阳郡主紧抿着嘴唇,明明是你想弄死人家,却不敢自己动手,把这些往别人头上推……懦夫!

    二少爷骂了半天,忽觉柳阳郡主没有反应,抬头惊见柳阳郡主眼中尚未隐去的不屑光华,不由变了脸。

    “你这贱妇又在想我大哥了吧?”

    屋里屋外下人全都低了头。

    柳阳郡主气息一滞,下意识的说了句,“我没有。”

    “还敢说你没有,你当我不知道,从过门那天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二少爷冷笑着指着柳阳郡主,“不然你说说看,为什么你没有圆房的帕子?”

    柳阳郡主身体颤抖着,慢慢垂下了头。

    这辈子,她都毁在这件事上了。

    当初二少爷在接她回府时,因为发觉了她的伎俩,一怒之下直接在那间破屋里就要了她,所以她拿不出任何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

    见柳阳郡主接不上话,二少爷更加得意。

    “你们这些女人就没个得用的,一个两个全都是……”

    屋里伺候的丫鬟全都悄悄退出门去,只留下年氏跟柳阳郡主杵在这里。

    四目相对,她们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她们处于相同尴尬的境地:不被二爷当人看。

    二少爷骂了半天,心里痛快了许多,挥手赶了年氏出去,只留下了柳阳郡主。

    “听说都城来了北番使者,宫里要办宴请,你寻个时间带我进宫去见一见皇后娘娘。”

    柳阳郡主慌了神,“你要见皇后娘娘做什么?”

    那是她的姑姑,她嫁了个没用的货,在家里她可以忍,但是她绝不想带二爷进宫去,她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不想再丢脸丢到宫里去。

    “当然是要让你姑姑给我们些个恩典。”二少爷道,“你是我的正妻,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到时我混的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

    柳阳郡主嘴角抽搐着。

    “使者宴去的都是些有品级的朝臣,你怎么能去。”

    “我怎么不能去,你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我做为娘家人去,没人敢说什么吧?”

    他到底有没有自知自明啊,你算哪门子的皇后娘家人,不要脸也不能到了这种地步吧。

    要按照柳阳郡主以前的性子,她一定会把二少爷骂个狗血淋头。

    可是现在,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全都是因为对方握了她的把柄,她连和离都不能。

    依着二少爷的性子,要是她提出和离,他一定会到处宣扬这件事,到时……

    到时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别说是另嫁了,就是待在都城里她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皇后又是她的姑姑,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娘家人有这么一处污点,她定会强迫自己出家,或是干脆以死证清白。

    想到被一条白绫吊在房梁上的模样,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明日我先进宫去见一见皇后娘娘。”她弱弱道,“等安排好了再带你进宫。”

    “一定要尽快些。”二少爷见她服了软,心情妥妥的舒爽。

    柳阳郡主应了声,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上前服侍了二少爷更衣,并让人将屋子收拾了。

    二少爷却反将她拉进内室去,撕扯了她的衣裳,直接压在榻上。

    嘴里不断谩骂着“贱人”之类的话,下手又重又狠。

    柳阳郡主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她怎么嫁了这么个畜生。

    “啪”的一声脆响,二少爷一掌打在她的身上,“叫啊,你这个贱人,大声叫啊。”

    院里服侍的丫鬟全都退在廊下。

    听着屋里不断传来柳阳郡主的哭叫,一个个吓的就像秋天枝头仅存的秋叶。

    年氏咬着嘴唇,听着屋里的哭叫声,面无人色。

    “想个法子吧。”她幽幽对贴身丫鬟道,“不然我们早晚要死在这里……”

    “小姐……我们还能怎么办啊。”那丫鬟是她从年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对她最是忠心。

    “你想办法去年府送个信,就说我病的很重,治不好了……替死前我想再见娘一面……大哥一定会想法子的。”

    丫鬟掉了眼泪,“可是,回去了您以后怎么办啊。”

    她身为妾室,要是真被休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年氏面无表情,唇角痉挛似的抖了抖,“没脸见人也总比被折磨死的强。”

    二少爷虽然外强中干,但是对付她们这些妇人手段却格外狠辣,完全不是在老侯爷跟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将自己所有的怨气与不满全都发泄在了自己后院的这些女人身上。

    “我只想活着。”年氏坚定道。

    小丫鬟急的不行,“可是二少爷盯的紧,奴婢根本送不出去信啊。”

    年氏之前曾派了几个人去年府送信,结果都被二少爷的人捉回来了,每次她都要挨打不说,那些送信的下人不是被发卖了,就是被杖毙,现在弄的她身边连个得用的人也没有。

    “小姐,不如我们去求茹姑娘吧。”丫鬟眼中带了一丝希望,“世子最疼她了,现在她又被封了明悦郡主,二少爷也不敢动她,不如奴婢去救她吧。”

    年氏似乎受了惊吓,猛地向后退去。

    丫鬟却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小姐,不能再犹豫了,奴婢见那茹姑娘虽然毛躁了些,但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只要您好好跟她说,相信她一定会帮您的,哪怕是求她帮你传个信出去……”

    年氏重重闭了眼,她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要求的那个人,正是当初她一心恨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