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这边跟人敬着酒,另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青墨颜跟别人说话。
工部柴炭司的事之前青墨颜曾在他面前提起过,就是补了缺也是个从九品,而且最多也只能爬到六品的位子上就算到头了。
凭二少爷的本心,他是看不上的。
左侧桌上的几位宾客都是他的朋友,众人议论纷纷。
“难怪最近他不出来喝花酒了,原来是寻了差事。”
“一个从九品的位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显然有人同二少爷一样,也看不起这差事。
“你们懂什么,他在家不过是个庶出的,这是个闲职,现在他托了少卿帮忙,过几年少不得升了六品,那可是个肥差,每月光是下面孝敬的茶水钱都够在倾世楼里住几晚了……”
这些话被二少爷听在耳朵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本是他嫌弃的差事,为何现在听上去那么诱人?
要知道在倾世楼里住一晚最少也要花二十多两银子,在普通人家,这点钱够过一年了。
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敬酒的时候便有些走神,转身的时候险险撞在别人身上。
“小囡,过来。”青墨颜板着脸招呼道。
二少爷这才发现刚才险些撞到他的人是茹小囡。
茹小囡笑嘻嘻的来到青墨颜身边坐下。
青墨颜瞥了一眼他的二弟,压低声音道:“又做什么坏事了?”
茹小囡眨巴着大眼睛,“没什么……给他加点料。”
上次从二少爷那里得去的纸油包经过她的改良,里面装着的粉末已经另作它用。
“你不会生气吧?”她隐有担心,不管怎么说,要是闹出事来丢的可是侯府的脸。
青墨颜扬了扬眉,不屑道:“你想玩便玩好了,出了事自有我给你兜着。”
茹小囡捂着嘴笑个不停,就连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时不时有女眷往这边投来审视的目光,偶尔还会有人走过来似乎是想跟茹小囡搭话。
青墨颜有些厌烦,没过一会便带茹小囡起身退席。
“去哪?”茹小囡问,好像有些不情愿的模样。
“进宫。”青墨颜带她下了酒楼,抱她上了马车,“你不是做好了替身符吗,难道就想这么一直拖着让皇上等?”
茹小囡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想看看热闹嘛。”
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心,她不敢让那粉末起效太快,她很想亲眼看一看效果如何。
青墨颜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真是个闯祸不怕乱子大的丫头。
两人进了宫。
茹小囡将替身符献给了皇帝。
皇帝拿着木符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当即赏了她一匣子宫里的点心。
茹小囡眉开眼笑,当场谢过,打开匣子就吃起来。
皇帝一脸诧异,青墨颜解释道:“茹小囡晌午没吃什么东西,请皇上恕罪。”接着,他又将府里二少爷纳妾的事简单说了。
皇帝听了神色有些不悦,“纳妾而已,居然还要大操大办,成何体统。”
青墨颜低着头没接话。
皇帝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那二弟还赋闲在家吧?”
“是,微臣曾想给他在工部柴炭司找份差事,但是他嫌弃无官职……拒了。”青墨颜没丝毫隐瞒,照直说了。
皇帝脸色更加阴沉,“罢了,你只管办好你的差事便是,听说最近你身子养的不错,没有再发病?”
青墨颜身患蛊毒之事外人只道是顽疾,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内情。
不过这种事显然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青墨颜突然撩袍跪下了,“最近大理寺差事已了,微臣想离开都城,带小囡去寻她的族人……”
上一次他已经在皇帝面前提过一次这件事了,这次旧事重提,看来他心意已决。
皇帝思忖片刻,又看了看茹小囡,点了点头,“就给你一月之期。”
青墨颜拱手谢恩。
出了大殿,茹小囡异常兴奋,“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都城?”
“三日后。”
茹小囡想了想,“我可不可以去见一见八殿下?”好久没看到于风华了,也不知她给他出的主意怎么样,他有没有对凌静潇“负责”成功。
“今日不行。”青墨颜看着满脸期待之色的小东西,隐住眼底的晦暗。
“为什么?”
“这几日教坊的人会去他殿里教他修习舞技,你去不合适。”青墨颜不容分说,直接带着她出了三道宫门。
“不过是学习舞蹈罢了,为什么我不能去?”
青墨颜叹了口气,站住脚步。
不知为什么,茹小囡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忧伤。
“因为那些教习舞技的……都是男伶,我想就是八殿下也一定不想让你看到那些。”
茹小囡呆住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侍他?”那是个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的男孩子,为什么他要被迫学习这些东西。
“宫里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青墨颜正色道。
出了最后一道宫门时,从对面走来一人,锦衣蟒袍,身形消瘦,脸上带着优雅的笑。
在他的肩头匍匐着一只白貂,瞪着眼睛看向茹小囡。
茹小囡下意识的抓住了青墨颜的衣角,往他的身后躲了躲。
就算她现在可以使用阴阳术,然而动物的本能却让她对这只白貂怀着深深的恐惧,以至于每次看到它时,她的第一反应都是要逃。
“太子殿下。”青墨颜拱手施礼。
于青城微微一笑,“少卿大人要出宫?”
青墨颜敷衍了几句,正要越过太子,忽见太子身上的白貂纵身跃到地上,径直朝茹小囡身上扑过去。
茹小囡吓的寒毛倒竖,想也不想就往青墨颜怀里躲。
青墨颜挥衣袖将白貂拂开,“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
白貂一击不中,马上退了回去。
太子俯身抱起他的白貂,脸上的笑容别有深意,“小囡姑娘看来很怕我的宠物。”
茹小囡小牙咬的咯咯响。
从到了这个世界,她的第一个敌人就是这只畜生,她能不怕吗,简直都要成了条件反射了,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被对方咬住了脖子,伤的地方疼了好久,就连转头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