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诗大会的赛场设在园子里,前来比赛的学子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处,富大康也找到了他平日那些狐朋狗友,池塘边的八角亭里设了桌椅,是几位主办的老爷们和评委的座席,下面的空阔地也摆了多张书桌,摆有文房四宝,大概是给学子们用的。那年少荣也来了赛场,见到富大康,哼了一声,富大康也不屑理他,翻了翻白眼,我暗自好笑。忽听到有人说:“几位评审大人都到了。”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所有人都齐齐望着那八角亭,只见那亭里进来几个老者,我低声问富大康:“少爷,哪位是永乐侯呀?”
“永乐侯还没到。”富大康看着亭子里的人道。只见那几位老者分别坐到位子上,果然见正中的主位还空着,想必是给那位永乐侯留着的。有位老爷站起来发表了几句演说,大意是希望今年的学子们发挥长才什么的,说得一众学子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有人朗声笑道:“说得好!”
“侯爷来了!”一时人声沸腾,落座的老爷们纷纷站起来给永乐侯行礼,我好奇地向亭内望去,看到那个满脸笑容的永乐侯,浑身一震!居然是他?那个永乐侯,竟然是那位曾与我有过两面之缘,并赠我玉板指的云老爷子——云崇山!
没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永乐侯,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途经沧都,没想到他根本一直就在沧都!永乐侯云崇山笑吟吟地落坐,目光扫向全场,我不由自主地往富大康背后缩了缩,万一被那云老爷子认出我可不妙,我女扮男装混进来,可是帮富大康作弊的,我可不想把富大少的事搞砸了。心里这么想着,头更是垂得低低的,好在园子里人多,这永乐侯应该不会留意到一个小书僮,但心里仍旧忐忑万分。
那云老爷子见一众书生看他来了都战战兢兢,笑道:“大家不用拘谨,都坐下吧。”
我暗暗叫苦,富大康坐下来,我站到他身后,就没人帮我做挡箭牌了,只好把头垂得更低,好在富大康坐的位子离那八角亭儿甚远。只听那永乐侯笑道:“刚刚在路上我这小童给我出了个字谜,颇有意思,在座可有人有兴趣一试?”
他话音刚落,却见到富大康的死对头年少荣站起来,笑道:“请侯爷出题,少荣愿意一试。”
“学生也愿一试。”立即有其他学子纷纷站起来,不甘人后地道。永乐侯见答题者踊跃,十分满意,笑着对立于他身后的彩衣女童道:“锦儿,把谜题念给公子们听听。”
那彩衣女童走出来,笑盈盈地念道:“众位公子听好了,这谜面儿是‘我有一物生得巧,半边鳞甲半边毛,半边离水难活命,半边入水命难保’。各位公子解出答案的,就把答案和姓名写到纸上呈上来吧。”
书生们各自思索,似乎有人已经想到了答案,上前将谜底写了出来。我微微一笑,这老爷子倒是会调节气氛,用这一个小字谜,便把紧张的气氛轻松化解了。富大康见有人去写谜底,转过头低声问我:“你知道答案么?”
“少爷也想去答么?”我笑问。
“出风头的事谁不爱。”富大康见年少荣也去写谜底,哼道,“最好是压一压那年少荣的气焰。”
要压他的气焰么,倒不难。我想了想,轻声道:“这是个‘鲜’字,不过少爷上去写答案,最好不要直接写出谜底,不如……”我附到他耳边,小声献计,他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点头,连声道:“好!好!”
富大康得了谜底,赶紧走到书桌前,那年少荣正好在另一张桌上把谜底写完,抬眼见富大康也走过来,轻哼道:“怎么,富少爷也得了谜底?”
富大康哼了一声,不理他,只顾拿笔写字,那年少荣也不管他,只把自己的谜底呈上去,富大康写完谜底,也将谜底呈了上去。那彩衣小童站在那里收谜底,大概是看到了对的,就点一下头,把谜底单放一边,待她接过富大康的谜底,脸色微微一诧,抬眼看了富大康一眼,转过身跑进亭里,把谜底呈给了永乐侯。永乐侯看了,“哈哈”一笑,抬眼看着富大康,赞道:“这谜题本不难,倒是富公子解谜颇用了心思。”说着,将手中的谜底递给旁边一位老者,那老者拿着谜底看了一眼,点点头,笑着念出来:“‘我有一物两边旁,一边好吃一边香,一边上山吃青草,一边入海把身藏’。果然解得妙。”
那边的年少荣一听,脸色顿时一沉。那彩衣小童锦儿出的谜题,原本易解,永乐侯为了缓解赛诗会的气氛,所以出了这个题目,大多数人都能猜得出答案。但富大康不正正经经地写出答案,倒是剑走偏锋,也写下一个谜面,恰好解了锦儿的谜题,显然这答题的心思,是小胜众人一筹。以前识得富大康的人都颇为惊讶地望着他,窃窃私语。得了侯爷的赞赏,富大康得意非凡地落坐,抬眼洋洋自得地看了年少荣一眼,见年少荣一脸铁青,冷哼一声,心中想必是扬眉吐气,高兴得很!随即抬眼看我,低声道:“做得好!”
我低眉顺目,不敢应他。这富少爷也真是,现在他出了风头,全场这么多双眼睛,个个都盯着他,他倒一点不避嫌。我偷偷抬眼往八角亭内一瞥,果然见永乐侯的目光扫过来打量他,赶紧垂下脸,微微侧过头。
只听到亭里有个老者宣布赛诗大会正式开始,第一轮出了个题目“咏春”,可咏景咏物咏情咏志,题目一出,陆续有人站出去写诗,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众人的目光也不再落到这边。我思忖了一下,带典的诗不能用,怕弄巧成拙,太难理解的也不能用,我担心富大康一时半刻记不住,最后选了一首的贺知章的《咏柳》,附到富大康耳边告诉他,富大康轻轻念了一遍,自信满满地站起来,也写诗去了。
待到学子们的诗都挂到绳上去,亭里站出来一个中年书生,依次念着绳上的诗给亭里的老爷们听,我见富大康对别人的诗都不甚在意,只留意听着年少荣的诗,只听那中年书生念道:
日落新知两度春,天寒旧赏水临门。
流霞老去从为客,落日春来觉有神。
中年书生点点头,微笑道:“此乃年少荣公子所作《咏春》。”
富大康不知好坏,只低声问道:“他那首诗作得如何?”
“尚可。”我见富大康一脸紧张,轻笑道,“少爷别担心,我觉得你那首更妙。”
富大康听我这样说,两只小眼睛笑成一条缝,低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我差点没忍住笑,只得应和着点头。只听那中年书生又念了几首,念到了富大康的诗: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那中年书生顿了顿,讶道:“此乃富大康公子所作《咏柳》。”
此言一出,现场又响起了“嗡嗡”声,那年少荣一脸诧色,看向富大康,眼中带着惊讶和怀疑,冷哼一声,轻嘲道:“看来今儿富少爷是有备而来。”
富大康抬眼冷笑道:“怎么,就兴你一人有所准备么?”
那年少荣正待开口,突听有人轻声道:“二月春风似剪刀,倒是别致生动。”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一脸病容的青年公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身旁还跟着个美貌少女。我诧异地扬眉,那推车的男子我识得,是云老爷子的家仆云德,却不知这坐在木轮椅上的病公子是谁?
却见到富大康身子一震,神情有些激动,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俯下身,富大康往病公子那边瞥了一眼,紧张地道:“降雪……,降雪小姐也来了……”
降雪?我抬眼看向那病公子身边的美女,原来她就是降雪小姐,果真生得貌美如花,我见富大康痴痴地盯着那降雪小姐,似乎眼里再没了旁人,轻咳一声,拉了拉他的衣袖:“少爷,别太失礼。”
却听到永乐侯笑道:“峥儿今儿怎么有精神来凑热闹。”
云德将木轮椅抬上八角亭,亭里除了永乐侯,一众老者都站了起来:“峥少爷!”那病公子摆了摆手:“各位长辈请坐。”转而望着永乐侯颔首道:“祖父,孙儿呆在屋里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窃窃私语:“呀,原来是永乐侯府的云峥公子。”
我见众人一脸惊讶,富大康也看着亭内目不转睛,轻声问道:“少爷,怎么侯府的孙少爷,你们都不认识么?”
富大康低声道:“云峥公子自小体弱多病,终日闭门不出,见过他的人没几个。”
却见八角亭内一个青衣老者皱着眉看着降雪道:“雪儿,是不是你调皮,我不让你来赛诗大会,你便去缠峥少爷?”
降雪脸微微一红,噘嘴道:“爷爷,云峥哥哥自己也想来的……”
“胡闹!”那老者轻斥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余老,你也别骂她,让峥儿出来透透气也好。”永乐侯挥挥手,淡淡地道,转而看向云峥,一脸慈爱,“你既来了,不如给他们出个题目玩玩。”
云峥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降雪对这赛诗大会倾慕已久,不如让降雪出一题如何?”
余降雪一听,眼睛一亮,笑道:“云峥哥哥既然这么说,那就让他们以‘相思’为题,赋首诗如何?”
“雪儿,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轻狂无礼?”余老又要骂她,云峥却笑了笑,淡淡地道:“也好!”他的语气极淡,却含着一股不容人置疑的气势,余老一听,立即闭了嘴。我从亭内那些人对他恭敬有礼的态度上寻思,这云峥公子虽然病体孱弱,但似乎极有威信,而这种威信,似乎不仅仅来自于永乐侯一族的权势。
既然出了题,众学子自然又要表现一番,纷纷上前去抢书桌。我见富大康只顾着痴痴地望着余降雪,那降雪小姐目光往场内一扫,看到富大康,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我眼珠一转,低声道:“少爷,那天那首《秋风词》,可送给降雪小姐了。”
“送了。”富大康回过神,我笑道,“降雪小姐收了吗?没退回来?”
“收了,没退。”富大康脸色有些暗红,我心中有了主意,只怕这余小姐今儿来,是专程来考富大康的,赶紧附唇上前,在富大康耳边将李商隐的《无题》“昨夜星辰”句念给他听,想着那诗的后半段,怕与富大康的情况不太相应,便只念了前半首,富大康眼神发亮,面带喜色,乐滋滋地站起来写诗去了。
等到众学子将诗写就,却听到那余降雪阻止了欲去念诗的中年书生,对云峥道:“云峥哥哥,让我去念吧。”得了准,她站到夹诗绳边,依次将学子们的诗念下来,念到年少荣时,富大康明显脸色紧张,只听那降雪小姐一字一句念道:
南冠有径人归后,楚瑟无心月上时。
泪满吹沙常乱叠,愁闻绕渡最相思。
余降雪念完,抬眼看了年少荣一眼,笑道:“年公子这诗写得好情深,莫非已经有了心上人?”
年少荣赶紧站起来道:“余小姐说笑了。这只是在下信手而作。”
“是么?”余降雪笑了笑,也不再问,接着看别人的诗,念到富大康时,声音不知为何大起来: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越往下念,语气中越是带上一分惊讶。念完这首诗,她瞥了富大康一眼,我本以为她会说几句什么,没想到她理也不理,只接着去念下一个人的。富大康满脸期待变成了失望,抬眼疑惑地望着我,我轻声道:“少爷别灰心,凡事不要看表面。”
富大康忐忑不安,余降雪念完了,回到八角亭,只听到永乐侯笑着问云峥:“峥儿觉得这一轮,哪位公子的诗更胜一筹?”
云峥一直淡漠地垂着睫,听到祖父的问话,才淡淡地抬了抬眼皮:“孙儿只记住了两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永乐侯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富大康却面色一喜,有云峥这句话,这轮便算他胜出了。我抬眼见到年少荣脸色铁青,那余降雪垂着头站在云峥身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唇角却微微向上勾了勾。
只听到亭内一位老者笑道:“众位公子的诗都作得不俗,不过连作两轮,也有些闷了,大家不如来玩个游戏如何?”
永乐侯笑道:“夏老有什么新点子?”
“不如来玩个诗词接龙,每位公子只需接一句便成。勿需大家写到纸上,只要念出来即可。”那位夏老捻着胡须笑道。
我和富大康都愣住了。老天,这老头不是专门来拆台的吧?难道我和富大康作弊被人看出来了?我差点吐血,当面念出来,不去写,我就算是来得及想出接龙的诗,又要怎么告诉富大康,那个时候可是人人都盯着他的。正急得没法可想,只听到永乐侯道:“这个游戏倒不错,那夏老就随便出个题玩玩吧。”
完了完了。不止富大康脸冒冷汗,连我也额上见汗。富大康低声道:“怎么办?要不我们借口去出恭?避一避?”
“那哪成!”我抬眼看着余降雪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来,心中暗暗叫苦,“降雪小姐正留意着你呢。”
“那怎么办?”富大康脸都绿了,我低声道:“如今也只有见机行事,一会儿你站起来接诗,我在你后面轻声念,你留心听。”
富大康擦了擦汗,声音有些发颤:“也只能如此了。”
那夏老已经开始出题了,念了一句诗:“陌上角吹春,请大家依次往下接。”
离亭最近的一位书生站起来,略一沉吟,念道:“陌上角吹春,池中入奏闻。”
“好!”夏老点点头,书生旁边的学子依次把诗接下去,有些人要思索半晌,有些人则能立即接出,虽然不是句句上佳,但游戏好歹玩得没有断档。富大康眼见就要到自己,更是紧张得面色发白,这时轮子已经转到年少荣前面的书生,那书生接着前面众人的诗道:“西池旗旆展,北塞驿亭春。”
他念完落坐,年少荣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接道:“北塞驿亭春,春眠不觉晓。”说着,眼睛向着富大康扫过来:“富少爷,该你了。”
富大康满头大汗地站起来,我的心反而落下去,“春眠不觉晓”,简直是天助我也,下一句不正好接“处处闻啼鸟”么?我赶紧站到富大康身后,用他三百斤的肥胖身体把我遮住,在他身后轻声道:“处处闻啼鸟”。富大康抹了抹汗:“什么?”
“处处闻啼鸟。”我又重复了一遍,不敢太大声,全场人的眼睛都盯着富大康,却见富大康点点头,念道:“春眠不觉晓……”我心头一松,还好他听到了,却听到富大康接着道:“处处蚊子咬……”
“哄……”哄堂大笑,我白眼一翻,差点气昏过去!众人乐不可支,尤以年少荣笑得最为放肆,捂着肚子,一脸讥讽地看着富大康:“富少爷,看来你今春被蚊子咬得很惨啊,感触颇深嘛……”
富大康一脸惨绿,不停地擦着脸上的细汗,众人见他狼狈不堪,更是一片“嗡嗡”之声,我偷偷瞥向亭内,见余降雪脸色有几分古怪。却听到亭里响起一个云淡风清的声音:“今春的蚊子是有些恼人,在下也深受其苦,体验过富公子的感触。”
讪笑之声顿时止住,众人望着为富大康解围的云峥公子,不敢在这位侯府孙少爷面前再说什么。永乐侯意味深长向富大康看过来,我更是躲在他身后不敢动,却听到永乐侯笑道:“这诗词接龙就到这儿吧,玩得也差不多了。”
富大康如释重负,满头大汗地坐下来。我心中不禁对那云峥公子有了几分好感,这才是真正的名门公子的风范吧,宽宏包容,善解人意,看那年少荣,一脸刻薄相,还装什么豪门公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只听到余老道:“这最后一轮,按惯例该由侯爷出题,不知今年侯爷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永乐侯沉吟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不应整日伤春悲秋,应该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才能为家国出力,不如以‘咏志’为题,赋诗一首,各位意下如何?”
侯爷开了口,自然无人反对。咏志……,我的头大起来,我那时空古人写的豪气冲天的抒怀咏志的诗倒是不少,但大都带有典故,带有这时空没有的地名人名,是万万用不得的。我望着富大康充满期待的眼神,感觉脑袋抽痛起来,他刚刚才出了丑,一定是很希望在最后一轮捞回面子的。看着已经有人上去写诗了,更是心发慌,“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不行,这里没有楼兰这地方,“一朝得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不行,万一人家问黄巢是谁怎么办?没有典的,没有典的,我心中暗骂云老爷子怎么出了这么万恶的题目。大丈夫要胸怀天下,你当人人都能“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有几个人能做到像……,等等,我刚刚想起那句似乎还不错,好像是李鸿章入京就试时写的《十律》的一首,没带什么典故,“泸沟桥”换成“沧都府”就可以了,我四下一望,见众人只顾不暇,无人再注意富大康,赶紧附到富大少耳边将这首诗背给他,富大少轻声念了一遍,不知道是刚刚出了丑心理压力大增紧张过头,还是七律太长记不住,硬是念不清。我额上见汗,见富大康也一脸惶然,狠了狠心,略一思索,将这诗掐头去尾,只留了中间四句,再念了一遍给富大康听,这次他终于念清了。我抹了抹汗,见别人都写得差不多了,赶紧推他上去,富大康终于抹着汗,把诗写完了。
那中年书生又下来念诗,我已无心去听别人的诗作得如何,只望着快些过了这一关,说实话,李鸿章这首诗这样一掐头去尾,意境就差了好多,总感觉交待得不清不楚,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谁让这富大康自己没出息,关键时刻这么不顶用。那中年书生最后停在富大康作的诗面前,众人有心瞧富大康出丑,都面带怪笑,竖直了耳朵来听,特别是年少荣对着他身后的跟班挤眉弄眼,我心底有气,就算这诗意境差了点,也比你刚才赋那首强多了,却听到那中年书生朗声念道:
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
全场顿时静下来,那些有些看笑话的人脸都僵住了,只听到永乐侯笑道:“好,好,富公子被蚊子咬醒了,痛定思痛,作出的句子也不同凡响了!”
众人又笑起来,富大康尴尬地赔笑。永乐侯接着道:“今儿这场赛诗大会,各位公子都颇费心力,本侯准备了酒宴,请各位移到花厅开怀畅饮,至于这名次么,待几位评审商议之后,再作定夺。”说完,永乐侯站起来,云峥抬眼看了永乐侯一眼:“祖父,孙儿觉得有些累,就不去了。”
“那你回去好生歇着。”永乐侯转眼吩咐云德,“送孙少爷回去休息。”
众人起身送云峥离开,我见这赛诗大会可算完了,赶紧对富大康道:“少爷,接下来没我的事儿了,我先走一步。”
“你不去酒席饮宴么?”富大康讶道,我翻了翻白眼,我现在扮着你的下人,即使去了还不是站到你身后看你们大吃大喝,再说了,万一我被云老爷子认出来,今儿这次的作弊行为不是立马现形了?我低声道:“少爷你糊涂了,万一我被人拆穿身份……”
富大康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赶紧道:“行行,那你先回去吧!”
——2006、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