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院女人 德玉泉尽管生意兴隆,但开设票号几十年了,依然不能和其他大的票号同处一堂,这也是老东家在世时一直困扰的事情。 平遥蔚长厚号范世玉为福州都司姜恩寿垫支白银受到处罚,不久,姜恩寿升任汉口将军。而范世玉对平遥总号的处罚一直不悦,因此无心再为蔚长厚做事,不久就提出了辞职,准备返乡。德玉泉东家岳海润得到消息一阵惊喜。他认为范世玉善于结交官府,又是个经营人才,于是决定专程南下,途中截迎,准备礼聘范世玉。 当时岳凯旋丧事刚过三七,岳海润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为父亲办完三七祭日,岳海润就吩咐王富壹一同出发,王富壹说:“您身体还没有康复,这点小事就不必您亲自劳神了,还是我去吧。”岳海润说:“得天下者先得人,刘备三请诸葛亮才换来了蜀国的天下,能请到范世玉是德玉泉的幸事,怎能说是小事呢?别说去一趟,就是三趟能请他来我也甘心!”王富壹说:“要不我代您去,您看如何?”岳海润说:“别说什么了,我不去,别的人是请他不来的,替我安排一下,明天就动身!”王富壹没再说什么,便安排南下之事。 老太爷走了,贾淑兰显得衰老了许多,整日卧病在床。岳海润休养之时又忙起商号里的事情,岳海明为老太爷过了伏三祭奠后回到了京城,岳海奎则成了没有人管的主儿,倒是岳思敏每日在贾淑兰身边照顾着。 老东家一死,岳家大院里的女主子们各怀心事:走就走呗,临走前也不把这家产划分清楚,这不成了一锅粥吗?这三奶奶贾燕青就这么认为。她每日无事便到西南院找二奶奶唐舒怡聊天,她说:“嫂子啊,老太爷走了,仔细想想其实苦了我们两家,婆婆会向着咱们吗?我看不会,虽说她是我的姑姑,但她偏向的是她的儿子,这人越走越远,老大掌管了这岳家,他是不会顾着他的两个弟弟的。咱们同出一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该说的咱们必须说,该争的咱们也要争。”唐舒怡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你哥从来都不管这家务事,不是老爷去世,他能想到回家?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和他们争?”贾燕青说:“哥哥有官做,可他也得顾嫂子和孩子啊,还有他的亲弟弟,他该管也得管管。咳,嫂子不是不知,海奎要有他哥那样出息,我也就心安了。想想将来,我真不敢多想。” 新院和西南院的两位女主人在一起聊事,门外,新换的两个丫鬟来荣和英芝在院内和岳海明的姑娘岳舂卉在玩踢毽子。三人嬉闹着,这时她俩才注意到江环在一旁站着,其实江环已经来一会儿了,他是来送日用品的,见贾燕青的丫鬟在西南院,便知主人也在,从门外他依稀听到了妯娌两个的对话,便没有着急进去。 第四章大院女人 “见过总管。”丫头来荣和英芝向江环行过礼。江环说:“天冷了,注意小姐别着凉,照顾不好,我拧了你们的头。”岳舂卉说:“你那么凶干吗,你再凶我也拧了你的头。”江环笑着说:“小姐真乖,看我这不是给你送新毽子来了吗?”岳舂卉说:“这还差不多。” “来荣啊,你们做什么呢?”唐舒怡在屋里喊道。来荣答应说:“哎!没做什么。”江环说:“是我,江环。给小姐送东西,我和小姐在说话呢。”他说完将日用品交给了来荣返了回去。 自从柳智信被抓送到官府,灵儿就多了一份牵挂。不管怎么说,柳智信是她到灵石遇到的第一人,而且对自己有恩。老太爷临终前无意间告诉她的秘密,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岳海润,一来岳海润当时出了意外,之后岳府又忙于筹办老太爷的丧事;二来她刚来灵石的那一天,曾经向柳智信问起姥爷家人,当时柳智信就留住了话,自己的姥爷以前确实住在兴隆街,为什么就有了变故呢?姥爷家遭灭门是否和岳家有关?灵儿有了寻找机会揭开这祠堂里的秘密之意。她想,如果秘密和外公家无关,再告诉岳海润不迟。 岳府出了大事,柳智信是元凶。当日消息便传遍了灵石城,人们在大街小巷里窃窃私语。 “他妈的,真是吃谁害谁蛇蟹心!人啊,看不透。” “就是,人不能看外表。” “昧了良心,不得好死。” “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的老妈想想。不过这种人既然能对主子下得了手,心里哪还有亲人!咳,只是可怜了他的老妈了。” 也有人不相信柳智信会丧尽天良,做出这有辱祖宗的事。柳智信被送官府的路上,围观者甚多,有的人在唾骂,还有人在不停地向柳智信扔着石块。“我是冤枉的,请相信我。”柳智信沿路嘶喊着,但这凄凉的声音早已被人们的唾骂声所淹没。 天空灰沉沉的,十分阴冷,街头上的事传到了柳氏的耳朵里,“杀了太医还伤了主子,咱智信闯下大祸了。”邻居邱氏来到了柳氏家,她哆嗦地接着说:“我也不相信咱智信会走这一条路,但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到官府了,这可怎么办啊?柳嫂你可要挺住。”柳氏听后仿佛遭遇当头一棒,痴呆地软瘫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柳嫂、柳嫂……”邱氏用指?用力地掐住了柳氏的人中喊叫着,好一会儿柳氏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天啊,怎会这样?”柳氏悲伤地说。 邱氏将软做一团的柳氏搀扶到炕上说:“柳嫂,你要挺得住,也许不是咱孩子,也许是我看花眼了,孩他叔已经打听去了。”柳氏点了点头大哭了起来,“哎呀,我的孩呀,你不会啊……” “柳嫂,柳嫂,你别哭了,我也……”邱氏劝说着伤心的柳氏,自己的眼泪也就控制不住了,二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门开了,邱贵棠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柳氏哭着问:“孩他叔,咱智信现在怎么了?他究竟为什么要做那缺德的事啊?”邱贵棠叹了一声蹲在了地下。 邱氏说:“你说话呀,真让人急死了。”邱贵棠叹了一口气说:“咳!智信做这事是跟上什么野鬼了?”邱氏说:“怎么,真是他做的事?”邱贵棠说:“把秦太医和岳家大少爷拿刀子捅了,是岳家的人亲自抓住的,咳!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柳氏痛哭着说:“杀人偿命,我这是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年轻的时候,他爹丢下我们娘儿俩,做生意去了内蒙,谁知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不归,我好不容易将他拉扯成人,也没有让他早些成个家,我落了个什么?我这活着还不如死了好。”邱氏说:“嫂子不要想不开,说不定咱智信是冤枉的。”邱贵棠也劝说道:“我看咱智信也不是没有人性的孩子,我看着他长大,他的秉性我清楚,嫂子你要想开些,咱们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真不是咱智信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