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秋后算账
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姿势,换了个更帅的POSE,某只狐狸眯着眼睛,继续盯着我看。
在那样X光一般的注视下,我的嘴巴开始抽搐。
“不过,夫人那一晚倒是热情如火呢……”摸了摸下巴,那狐狸轻笑。
见他色眯眯的模样,我立刻抱紧包子,一脸戒备地瞪他。
缓缓走到榻旁,曹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仍是一脸欠扁的高深莫测。
我立刻没骨气地抱着包子缩成一团,一脸的小媳妇相,听说这世界上,一物降一物。
我算是碰到天敌了……
“阿瞒……”人一紧张,说话就不经大脑,自然而然地,我张口便道。
闻言,曹操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呃……相爷……”
眉毛继续高耸状态。
“咳……曹大人……”
眉毛居高不下。
我怒了,“曹孟德!你想怎么样!”
见惹毛了我,曹操反倒笑了,“为什么又来这里找我?既然逃了,为什么回来?”
我一时语塞。
我该怎么说?听说他快死了,带包子来见他爹最后一面?如此一想,我便恨得牙痒痒,周瑜啊……怨念……
“为什么?”在榻上坐下,曹操看我。
“我听说你快死了”,答得真顺溜,说完,我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哦?”曹操继续微笑,“听谁说的?”
我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了,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对上了他的眼睛,“是不是……我的出现给你添了麻烦?”
“没有,我只是好奇”,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极其温柔,曹操扬唇,带了些许的蛊惑,“是谁?谁告诉你我快死了?”
“周瑜。”我诚实回答,心里明白我的出现定是带来麻烦了。
“嗯嗯,改日应当登门拜谢,多亏了他我才能‘得来全不费功夫’呢”,曹操现学现卖,笑眯眯地道。
我一头黑线。
曹操却是缓缓抚上我的脸,“夫人是特地赶来见为夫最后一面么?真是令为夫感动。”
我继续黑线。
第二日的时候,我明白事情的一些原委。
想了一夜,我终是心下难安,周瑜如此大费周张地哄我来找曹操,定是有所图谋,于是第二日正午的时候,我听闻曹操在对面的帐内议事,便勉强起了身,披上外袍,溜到对面的营帐外。
“夫人?”守营的士兵一脸诧异。
我忙将食指放在唇上,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守卫看得一愣一愣的。
“相爷,许昌有消息传来,孙策欲渡江北袭许昌!”
“相爷,孙策已尽得江东之地,实力不可小觑!”
营帐内,有声音传出。
“前有袁绍,后有孙策,这该如何是好……”
“不如兵分两路,留一队人马回援许昌?”
“可是……夫人的状况,不宜远行……”
帐内,众说纷纭,一时杂乱无章。
我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周瑜是想万无一失,虽然曹操与袁绍对持于官渡,但周瑜与孙策北袭许昌,是要趁许昌守备薄弱的情况下一举攻城,万一袁绍拖不住曹操,还有我这个不宜远行的大肚婆……
我的作用,竟是曹操的绊脚石。
如此……许昌无力防守,岂不成了孙策的囊中之物?
而我也算是罪魁祸首。
可是周瑜也当真看得起我,他就那么笃定曹操不会抛下我不管?
曹操是举世闻名的枭雄,又岂会因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宏图霸业,大好江山?或许,他看高了我;亦或许,他看低了曹操。
只是如此一想,我不禁有些惶惶然。
正恍惚着,忽然间,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侧头,看到一只修长而又苍白纤瘦的手。
转身,我看向一袭青衣的郭嘉,他站在炎炎的烈日下,却仍是清清凉凉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环境变化都与他无关,春夏秋冬于他而言,都是静止不变,他仍是那般模样。
见我看他,郭嘉微笑起来。
只是那样一个清浅的微笑,却仿佛有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我望着他,有些迷惑,明明是那副病弱的模样,明明仿佛连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但……他却偏偏让人觉得,他可以是一座稳妥的靠山。
“咳咳……”微微皱眉,郭嘉低头轻咳。
“军师在外面?”营内有人询问。
郭嘉复又拍了拍我的肩,走进营帐。
“军师也知孙策渡江北袭许昌之事了吧?”有人问。
“嗯,咳咳……”郭嘉的声音,带着间或的咳嗽。
“真真是棘手!”有人叹。
“奉孝,你是否有何好计?”曹操的声音。
“如今袁绍在前虎视眈眈,贸然出兵回援许昌,反倒不利于此战。”郭嘉清清浅浅的声音,“咳咳……依奉孝之见,相爷只管与袁绍相战,不必理会孙策。”
“不必理会?!”众人大惊,“许昌乃是都城,万一被孙策攻下,我们即使胜了袁绍,也是得不偿失!”
“嗯,此言何解?”曹操饶有兴趣地问。
“孙策此人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亦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郭嘉开口,清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仿佛在说一个预言。
“军师是说……孙策会在途中死于刺客之手?”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怎么能取信……万一有差错,岂不是万劫不复?!”
“咳咳……孙策在平定江东时,曾杀掉了吴郡太守许贡。”郭嘉咳了咳,又道,“孙策必在途中死于许贡家的刺客之手。”
很轻的声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曹操沉吟半晌,“就依军师所言,不必回援。”
“相爷!”
“相爷三思!”众将纷纷相幼。
“就依军师所言。”曹操一锤定音。
我心下暗暗惊诧,这才想起这一幕我在《三国志》上看过,那样完美而惊为天人的推断。
郭嘉实无愧“鬼才”之名。
只可惜周瑜的煞费苦心倒是白白浪费了。
正感慨着,营帐忽然被掀开,我一时躲藏不及,被曹操逮了个正着。
众将士纷纷散去,各司其职,唯剩曹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捉住了郭嘉的衣袖。
“奉孝,你该喝药了。”曹操提醒。
郭嘉忍了笑,爱莫能助地看我一眼。
我可怜巴巴地看向他,实在不想单独跟那只大狐狸斗智斗勇,太伤神了。
“哇哇……呜哇哇……”正踌躇间,忽闻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包子在哭!”我大叫一声,忙脚底抹油,便想开溜。
身子一轻,我已经被曹操打横抱起,直直地送入营帐之中。
将我在榻上安置好,曹操轻轻拧了拧我的鼻子,“军医说,你半个月之内不能下榻。”
“半个月?”皱了皱鼻子,我哀嚎。
“原该是一个月,军医说夫人好动,必不能忍,才勉为其难准你半个月下榻走动。”曹操一脸的开恩。
我低头不语,却开始龇牙咧嘴地幻想蹂躏某个陷我于如此境地的家伙。
周瑜……周瑜……周瑜……
我咬牙切齿地默念。
我想周瑜一定会打喷嚏打到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