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烟撑着下巴,眉毛往上挑:“去北京?你开会我干什么?再说咱们省代表团有带家属的吗?”

  朱自强一边脱鞋,一边说:“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你记得小时候,咱们狗街有个棉花匠吗?”

  杨玉烟疑惑地看着朱自强:“棉花匠?弹棉花那个?还有印象,他的口技不错。学猫儿叫,学小婴儿哭,呵呵,我还被吓过呢。”

  解开衬衫纽扣,朱自强坐到杨玉烟身边:“他是我师傅。”

  杨玉烟还是不解地看着他:“师傅?没听你提过,他教你口技?”

  朱自强失声笑道:“扯哪儿去了?他的身份很特殊,邓公在的时候,他一直负责安全事务,我去党校那年才退下来,现在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的,我想带你去见见他。尽尽徒弟的孝道,对了,把茵茵也带上。”

  杨玉烟突然伸出手使劲地掐着朱自强的腰肉:“猪尾巴!狗日的,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太不是人了,从小到大,你就没透过半点口风!老实说,跟人家学什么本事?”

  朱自强运气到腰间,微一用力就把杨玉烟的手给震开,笑眯眯地说:“杀人的本事!看着……”伸手把杨玉烟面前的杯子端在手中,然后往下倒,杨玉烟见水泼出来,吓了一跳,但是没叫,因为朱自强的另一只手在下边接着,那水就这么在朱自强的手心里晃来荡去……

  朱自强开始发力,转动体内真气,掌心的水越来越少,慢慢消失不见。杨玉烟转头的动作显得非常僵硬,傻不拉叽地看着朱自强:“水呢?”

  朱自强摊摊手,挑起眉头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表情。杨玉烟喃喃地说:“水呢……你肯定是耍魔术!肯定是!绝对是!”抓着朱自强的袖筒,掀起衣裤,就没见到半点水影。

  “再来一遍!”

  看着杨玉烟不死心的样子,朱自强暗暗好笑,杨玉烟的反应跟他当年一样,以为这不过是魔术。想起小时候被陈老诈唬的心情,忍不住就想戏弄一番。朱自强站起来,再次倒了杯水,他干脆学着陈老当年用肚皮喝水的招术,直接把水慢慢地倒进肚脐眼里。

  杨玉烟瞪着眼睛,见水珠慢慢渗进肚脐里,不可置信地看着朱自强,嘴里叽里呱啦,乱七八糟地说话,但没一个字听得清楚,这种震撼对于她来太巨大,简直颠覆了起码的常识!在她的认识领域,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离奇怪异的事情,而且是发生在她最爱的人身上。

  一杯水被肚脐眼喝完,朱自强嘿嘿奸笑,杨玉烟有些恐惧地看着朱自强:“你…你你别过来!别碰我!离我远点……”

  朱自强当场怔住,哭笑不得地看着玉烟:“老婆……”

  杨玉烟尖声叫道:“不准叫!不准过来!你是怪物,你是史来克!”

  朱自强猛地扑上去,杨玉烟手脚并用,冲他乱打一气,朱自强使劲地搂着她:“老婆,不信你摸摸我的小鸡鸡,摸摸……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杨玉烟又是一声尖叫,甩开朱自强的手,不停地抖动,好像要把沾在手上的邪恶给抖落一般:“啊……朱自强!你这个东西会不会吸水?像……刚才那样?你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

  朱自强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怪不得师傅一辈子不娶婆娘,不过杨玉烟的话反而让他产生一种古怪的念头:用小鸡鸡吸水……听起来很不错的主意。

  朱自强无奈地看着玉烟:“怎么你还没茵茵的胆子大?她看到史来克只会高兴。杨玉烟!我不是怪物!刚才那是内功!唉……怎么跟你说呢?”

  杨玉烟安静下来,扑闪着大眼睛,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内功?是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吸星大法?九阳神功?蛤蟆功?”

  朱自强赶紧点头道:“对对,就是那种,花草树叶皆可伤人于无形之中!”

  杨玉烟呲呲牙,“恶恨恨”地看着朱自强:“猪尾巴!你早就学会了为什么不教我?你说!为什么不教我?”

  朱自强嘿嘿笑道:“这个,只能男人练,我师傅没有教我女人的内功。要不,你这次去问问他?”

  杨玉烟转着眼珠子道:“练功夫会不会像书上说的那样……皮肤越来越好?就像小龙女练的玉女心经,嘻嘻,我要是会内功就好了!”

  朱自强翻翻白眼,女人……女人,女人!他妈的女人!

  “玉女心经没有,倒是采阳补阴要不要练?”

  杨玉烟嘟着小嘴,模样比女儿朱茵还可爱:“去!你那玩意儿会吸水,我才不练呢!今晚你睡书房去!不许碰我!听到没?我可不想被你采补!你要是敢偷偷上床,小心我剪掉你!”

  朱自强见她动来动去的不停打量自己的身体,估计正在幻想练玉女心经后的皮肤会变成什么样子,果然,朱自强正在发呆,杨玉烟叹息道:“现在学内功会不会太晚?人家书上说,功夫都是从小打基础,保持童身才有大成,我的皮肤光泽度越来越差,老公,你看看嘛,还很干燥,呜呜,水分严重不足,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用皮肤直接吸水就好了,看看你的皮肤,哪里像个男人?太变态了!老公,你教我用皮肤吸水好不好?这样也可以省掉很多钱也……”

  “#-%¥*……”

  朱自强躲到哪儿,杨玉烟追到哪儿,非要缠着他教内功,最后朱自强干脆把她直接放翻,按住玉烟的眩晕穴……这个世界总算安静了!有了杨玉烟作前车之鉴,朱自强已经打定主意,往后绝不让其他女人知道内功一事!

  把玉烟抱上床,捂好被子,他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着,不能关机。刚打算睡觉,手机响起,朱自强急忙拿着电话走出房间,把卧室门带拢。

  号码显示省委罗书记的秘书,朱自强接通电话:“我是朱自强。”

  “朱市长,罗书记找你,稍等。”

  过了十几妙钟,罗继辉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哪儿?”

  “罗书记,我在春江。”

  “马上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了电话,朱自强又推开卧室看了一眼,杨玉烟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悄悄把门关上,出了大院打辆的士就往省委赶。

  路上先给张远生打了个电话,询问省委有没有什么通知,张远生说没接到任何电话。朱自强心里直犯嘀咕,罗继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严肃,估计曲高出了什么事情!他有些放心不下,再次打电话给陈朝鲜。

  陈朝鲜在电话里被他问得莫明其妙,朱自强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会儿打电话给赵大为不合适,而且赵大为昨天就来到春江,如果有什么事情,赵大为也不一定知道,知道也会打电话通知他。

  的哥三十多岁,见朱自强上车就开始打电话,连着瞟了朱自强几眼:“听口音,这位老弟是曲高人吧?”说的是普通话,不过带有浓重的春江口音。

  朱自强勉强笑道:“大哥眼力不错!这么晚了还不息车啊?”

  的哥有些感慨地说:“这车不是我的,跟人家租来开,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人息车不息,现在不好混啊。”

  朱自强点点头道:“开夜车确实很辛苦!日夜颠倒,白天睡不着,晚上不能睡,坐久了什么病都生。”

  那的哥也是个爱侃的人,闻言诉苦道:“是啊,电视上报道一个公车司机瘁死,幸好临死前踩住刹车,挽救了全车人的性命,咱们开车的病可多了,我前段时间去检查,前列腺增生,看看我这头发,肾虚造成脱发,还有腰椎间盘突出,下雨阴天,痛得我抽筋。可是没办法啊,我原来在春江电视机厂上班,现在厂子垮掉,一家人要吃要穿,唉,国企改革,咱们下岗工人遭罪啊!老弟在政府部门工作?”

  朱自强点点头,心里有些沉重,这位的哥只是千千万万下岗工人中的一个。的哥自顾着说:“买房子,养孩子,我一个月下来交租金、油钱,杂七杂八的费用扣掉,有一千七八的样子。可有的人赚钱就像喝水一样容易。现在的房价是两千每平方,一套百平米的房子就要二十万,我认识一个人,他是房产开发商的小舅子,春江小区知道不?内部认购价是一千六,他定了五套,总共有八百平米,按揭百分之八十,可以贷一百零二万,他自己要出十万,但开发商是他姐夫,这钱就先欠着。接下来你猜怎么着?这小子还不转手卖,他自己炒,春江小区有多热?一环以内,紧靠市中心,黄金地段啊,三个月!那价格就炒到了四千!他不卖给别人,卖给另一个自己!”

  朱自强疑惑地看看的哥,那人嘿嘿笑道:“就是找几个关系好的,借人家身份证用呗,转手卖给自己,这时已经炒到四千的单价,八百平米就是三百二十万,再去按揭,能贷到二百五十万,左手卖右手,再把之前的一百万贷款还了。这么一转一出,他小子净赚一百四十万!房子还是他的!接下来他可以卖给冤大头,如果卖不掉,就当还不起贷甩给银行,让银行做成烂账。嘿嘿,牛屄吧?”

  朱自强有些吃惊地问道:“那银行不审查么?”

  的哥露出鄙夷的神情说:“银行谁开的?国家开的!开发商、炒家、银行勾结起来抬高房价!银行官员赚大发了,开发商不用说,炒家也从中渔利,吃亏的是谁?咱老百姓!国家的钱不是人民的钱吗?现在这世道,黑啊!兄弟,省委到喽!”

  朱自强看看计价表,比平常多了五块钱,他也没计较,付了钱直接下车,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的哥说的事,越想越心惊!这如果是真事,那国家要蒙受多大的损失?最主要的一点是根本抓不到把柄。银行办按揭,那是政策规定,审批手续也是合法的,二手房交易,炒家把房价抬高,买主办理贷款,从程序上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你明明知道银行的人做手脚,睁只眼闭只眼收受贿赂,证据呢?

  现在像他这样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也是中国目前最多的一批年青人,刚刚走出校园,参加工作,事业爱情双丰收,基本上都在面临结婚,这批人是房产市场的主流消费者,有知识有文化,讲品味,喜欢独立,买房子是最基本的需要,总不能结婚还住租房吧?总不能跟父母住在一起,两口子上床做爱还要压低声音,生怕被老人听见吧?可房地产市场被开发商、炒家、银行官员们这样一搞,房价飞涨,钱被他们无情卷走,受害的就是这些年青人,要用几十年的时间还贷,这一生就被一套房子给死死地压住了!

  还不起贷的也没关系,银行那变成烂账,影响不到开发商和炒家的利益。朱自强越想越心寒,照这么搞下去,不说社会动荡,单凭贫富差距一项就够政府头痛!唯一的办法就是不买房,可中国有十亿人,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差不多一亿!这一亿中最少有五分之一的人要买房,就是两千万人,分布在全国各大中小城市,房产开发商们会愁房子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