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关心,总是会给人一些震撼。
震撼之后,张劲松倒是很乐意让武贤齐问自己。自己虽然这次来不让他帮自己做啥,可他主动问了,那自己就如实回答便是了。
张劲松道:“县里省级以上的公路太少,老百姓出行太不方便了。”
武贤齐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现在全省都差不多,县一级的公路的确需要补充。”说完,武贤齐破天荒的又问了张劲松一句:“交通厅怎么说?”
张劲松有点纳闷了,武贤齐几天这是咋了?平日里自己来他家,从来没问过这么细,今天怎么关心起自己的事来了?而且,听这话貌似他要帮忙一样!
不过,目前来讲,张劲松还不想让他出山,他是尊大佛,临时拜一拜还可以,不到迫不得已那是不能动的。比如自己要当县长,那就好动动这尊佛,而且还不是正面去动,要侧面,像县里要条公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是绝对不能麻烦这个省长的。
一条公路要动用一次实职正省的人情,这个……擦!没那么拿省长不当干部的!
但武贤齐问了,张劲松又不能不说,便笑了笑道:“呵呵,算是没白跑,给了一条省级公路。”
武贤齐点了点头,没说话,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张劲松拿起茶几旁边的暖瓶,又给武贤齐添了水,然后又往自己杯子里添了一些。
“劲松啊,你刚上任,县里的工作又多,有什么困难你就说。”武贤齐等张劲松添完了水,轻声说道。
这个表态,实在是太有人情味了。浓浓的亲情感,瞬间就布满了张劲松的心房,对武贤齐满怀感激。
张劲松今天晚上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武贤齐如此明目张胆的问自己有没有困难,难不成他想主动出击,拉自己一把了?不过张劲松的脑袋可不是白长在脖子上的,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冷静,虽然他想一口把所有的困难都说出来,但这样的话未免会让武贤齐看不起自己,这样对自己只有坏处,没什么好处。
张劲松笑了一下,道:“县里的困难也不是没有,不过慢慢来吧,什么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了的。”
武贤齐对张劲松的回答非常满意,他在暗自庆幸,当初武云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照顾一下张劲松,自己还觉得时机不够成熟,现在看来张劲松在县里还是能够适应的。转念一想,武贤齐又觉得本来就应该如此,这个张劲松就是从基层上来的,如果还不能适应基层,那倒真是奇怪了。
武贤齐也知道,交通厅不是说谁都能要来项目的,张劲松竟然能要来一条省级公路,还是有些门路的。这省级公路可是个大项目,现在全省需要修路的县几十个,燃翼不存在任何竞争优势,张劲松不但没通过自己,甚至交通厅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张劲松能要来项目,他的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现在的岗位不同了,县里大小的事你都要过问,而且很多具体的事情你都要操心,困难肯定存在,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武贤齐好不避讳的夸了张劲松一句,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张劲松还是感觉心里热乎乎的,甚至要比现在屋里的温度还要高。
现在武贤齐虽然是夸了张劲松一句,但张劲松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给自己加担子了,作为一个省长,他是不会轻易夸谁的,特别是张劲松,不但存在上下级的关系,还有亲戚的因素在里面,夸一句容易让人浮躁。而武贤齐这么有信心的去夸张劲松,他总不能听风就是雨,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他还是多少能听出一些来的,所以张劲松赶紧说道:“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武贤齐并没有因为张劲松的表态而继续让他眉开眼笑,相反,他却板了脸,一副坚不可摧的摸样,对张劲松道:“劲松呐,我要提醒你,现在你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事情你也要自己把握好。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因小失大,很多人都因为权力大了,就开始浮躁,而浮躁的后果你也知道,我不希望你就停留在县里。啊。”
武贤齐这一番话,着实把张劲松吓了一跳。虽然自己现在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连收个礼都小心翼翼,女人方面自己更是严守不懈,咳咳……这个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他一恍神,又想到,武贤齐这么告诫自己,难道他对自己期望就这么高么?难不成自己跳出县里,以后还有当市长的运道?
不过转而一想,这或许也是武贤齐给自己敲了一个警钟。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自己当上县长就是他给办的,这已经很明确了,以后的路需要自己去走,而且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张劲松虽然被武贤齐的话搞得有些迷糊,但他的大脑却没有短路,他明白武贤齐是对自己好,而且把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这在某种程度上根本就像是一个省长说的话,自己也不像一个县长,倒是像长辈对晚辈了。
虽然两人是平辈,但以岁数论,武贤齐确实是长辈了。
武贤齐其实并非是怕自己这个小舅子犯什么错误牵涉到自己,他只是给张劲松打个预防针。全省这么多官员都因为把握不住自己而锒铛入狱,他不想张劲松因为提拔为一个县长而变得浮夸,最终到了自己都收拾不了的地步,那他这个省长也是失败的。
张劲松像个小学生一样,使劲点了点头。
“县里的事情,如果实在困难太大,你可以找子华同志,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提,市里解决不了的就来省里提,别怕上面不答应,你不提,永远都没机会,但前提是你要把工作做好。”武贤齐貌似还觉得没说全,又加了一句。
今天的武贤齐,对张劲松真是有点呵护有加了。
张劲松又点了点头,他感觉武贤齐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怎么个不对劲他也说不清。看他的样子也没喝酒,但张劲松并不是嫌弃武贤齐啰嗦,他说的这些话虽然自己都明白,可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还是颇有感触,张劲松暗暗给自己下了个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县长干好,不能丢自己的人,更不能丢了武贤齐的人。
曾丽回来得挺早,她进门的时候看到张劲松,便笑着招呼道:“劲松来了?我这刚出门,以为你没这么早呢?”
张劲松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笑着道:“我怕打扰你跟哥休息,就早来了会。”
“我们睡不这么早,你坐。”曾丽说着往张劲松杯子里加了点茶水。
武贤齐起身去洗手间,张劲松便和曾丽聊起了家里的事,他跟这个嫂子的话题永远都是女人和孩子,似乎这是一成不变的主题,曾丽也乐此不疲。
等武贤齐回来,三人人又聊了几句,张劲松看了一眼手表,在武贤齐家里的时间不能太久,这是原则问题。其实每次曾丽都会留他就在家里住了,可他住不习惯。
特别是自己的身份和他的身份注定了两个人不能有太多的交流,这官场上的事,奇妙之处就在这里,即便你父子,是亲兄弟,有些事情也只能从其他途径来获取,而非当面交流,这不跟主子和仆人,更不同于亲信和领导,话点到为止,时间也要把握准。
张劲松起身提出告辞的时候,曾丽拿出一个红包,说是给孩子的压岁钱,张劲松不收,武贤齐便接过来塞给了他,说这是给孩子的,张劲松无奈,只好收了红包。
武贤齐这次也开口让他住家里,张劲松心里觉得挺怪异的,却说还要去办点别的事。武贤齐就没多留,和曾丽一起把他送出了门。
……
张劲松并非没有事,他要去见徐倩。
过了一个年,初一的时候徐倩给他发了一条拜年的短信,当时张劲松正在跟孩子玩,就草草的给她回了一条。虽然他跟徐倩属于偷偷摸摸的关系,但这种关系却让张劲松放不下。
他爱武玲,爱孩子,但他也深深的爱着徐倩。张劲松感觉到这两种爱并不一样,对武玲,他是一种夹杂着亲情的爱,而对徐倩,却是那种依依不舍的恋眷。
有时候张劲松也想结束这段不明不白的爱情,可他下不了这个决定。
徐倩带给他的快乐,对他的感情,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现在两个人虽然联系不多,但在张劲松心里,徐倩依然是那个充满了诱惑力和亲和力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张劲松始终觉得,她是自己的女人。
出了武贤齐的门,他便给徐倩打了个电话。徐倩告诉他直接来家里,张劲松便自己开车,来到了这个没来过几次的小区。
徐倩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家无聊的看电视,自从上次张劲松来白漳,两个人就没再见过面。过了一个春节,徐倩觉得对张劲松的思念更加强烈了,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应该成家了,年龄越来越大,过节还需要回自己的娘家,这样不但外人议论纷纷,而且自己也始终找不到一个家的感觉。平日里她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可她放不下张劲松,虽然她也意识到了这样下去对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没好处,但作为一个女人,她说服不了自己,甚至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跟张劲松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该是怎样一种幸福。
张劲松敲门的时候,徐倩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跑过去给他开门。两人四目相对,过了十几秒,徐倩才让张劲松进门,然后拿出一双拖鞋给张劲松换上。
这双拖鞋是徐倩专门给张劲松买的,一年到头虽然他穿不了几次,但有着双鞋在,徐倩就感觉张劲松在某一天会进自己这个门,就像今天。
徐倩帮张劲松把外套脱了,然后又给他倒了杯热水,两人这才开始说话。
“外面冷么?”徐倩问他。
“还行,开车也觉不出冷来。”张劲松回答。
“你吃过饭了么?我给你去做点。”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冬天的吃饭时间在七点左右,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了饭,可徐倩还是想给他做饭,她觉得这样才有男人回家的感觉。
张劲松赶紧拉住了她,说:“我早就吃过了,你别忙了。”
徐倩还是想给张劲松做点啥,干脆等张劲松坐下了,她便拿了一个苹果给他削起来。
其实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他们已经不再是年少轻狂,更不可能一见面就亲亲我我。两个成年人,更多的时候则是互相关心,都希望能为对方付出点什么,张劲松之所以今天晚上来徐倩这里,他觉得这个女人需要自己,而自己也需要她,看着徐倩一刀一刀的给自己削苹果,他有些感动。
“年过的怎么样?”张劲松为了避免尴尬,主动问了她一句。
“呵呵,还是老样子,过年不过年的都一样,你呢?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白漳了?”徐倩笑了笑,问他。
“办了点公事。”张劲松说。
徐倩削完了苹果,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脸光芒的对张劲松说:“对了,你当了县长,我还没给你庆祝庆祝,你等我啊,十五分钟,咱俩喝两杯。”
徐倩还是去了厨房,张劲松这次没拦她,他不想让她扫兴,当然,跟徐倩喝两杯,张劲松也非常乐意。
很快,徐倩便准备了几个小菜,都是家里现成的,而且还拿了一瓶红酒,开了,才对张劲松摆了摆手,说:“过来坐。”
徐倩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张劲松只是笑着。他在徐倩面前并不谦虚,两人举杯共饮,幸福充满了整个房间,也让这两个人的心拉的很近。不管是徐倩还是张劲松,彼此都非常珍惜现在的幸福,这或许是一种默契,也或许是一种情调,但即便两人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却怎么也不想破坏掉这种关系,能在一起喝点酒,聊点心事,见这次面也值了。
晚上,张劲松住在了徐倩家里。很久没有过的激情和放纵,让张劲松把自己释放了一个痛快,徐倩也是一脸幸福,依偎在张劲松的怀里,像个孩子。
其实有时候伦理道德这东西真的没办法去定义。如果说张劲松是背着老婆出去偷情,那么他跟徐倩的关系就会遭到人人唾弃,即便他是堂堂的大县长,这种事也得不到世人的肯定。
如果传出去,张劲松也会没脸做人,可如果把他跟徐倩的关系上升到一种境界,一种因为感情而生的境界,那么很多人就能明白,他跟徐倩并非只是那种男女之事的勾当,而是一种纯洁,甚至于高尚的关系。
只是,这种关系渐渐的升华,最终到了合二为一的境界,可现在这种社会,又有几个人能理解?
回到燃翼,张劲松便把吕万勋叫到了办公室。
吕万勋是分管农林水的,张劲松在白漳跑了趟农业厅,农科院和省农大,虽然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至少在‘三支’上得到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这事他要抓紧安排下去,免得错过了时机。
吕万勋按时到了张劲松办公室,跟着他一起进门的还有刘浩,这事不用提前请示,因为是张劲松叫的人,而非吕万勋贸然来访,况且吕万勋是副县长,副县长给县长汇报工作,不经过秘书也是正常的。
刘浩给姨夫吕万勋倒了茶,又给张劲松添了水,便退了出去。
张劲松把吕万勋叫到办公室还有一个目的,他觉得是该给刘浩一个归宿了,总这样跟着自己也不是个事。
刘浩虽然不是特别优秀,但为人实在,也肯干,呆在一个秘书的位子上,如果时间长了,他的思维模式就会定格在秘书的工作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如给他安排一个位子,也好让这个年轻人有个好的发展前程。
这个事情,是刘浩自己的事情,张劲松其实只要和刘浩说一声就行了。但是呢,谁叫刘浩和吕万勋是亲戚来着?能够借这个事情卖吕万勋一个人情,张劲松肯定也是会把握机会的。
当然,这首要的事情还是工作。
张劲松走到沙发前跟吕万勋一起坐了,然后便开口道:“吕县长,我刚从省里回来,跑了一趟省农大,这学期有些大学生要实习,我争取了一部分学生过来。等学校开学,这事就差不多了。”
吕万勋来之前就觉得张劲松找自己应该跟他去省里有关,自从陈从水从省里回来,张劲松在交通厅要了一条省级公路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县政府。大家都知道,陈从水这次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这跟着吴忠诚去省里和跟着张劲松去省里,结果那简直就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作为一个副县长,陈从水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条公路怎么说也得有自己的一份成绩,虽然是张劲松要来的,可自己也是跟着去的,自己不说,谁知到啊。
其他的副县长都觉得陈从水走了狗屎运,而张劲松又在省里呆了两天,这几个副县长就开始幻想了,期盼着张劲松也能搞点跟自己分管有关的项目,好让自己大干一场。县长刚上任,谁不想表现表现?如果在县长这里得到了认可,那就有可能把自己分管的领域再加一点,这也不是没可能。
吕万勋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张劲松唤了来,而且他隐约的感觉到这应该是件好事。张劲松说完,他心里一喜,这事虽然小,可也是事啊,总不至于自己再抓破了头皮去找事做吧。
于是乎,吕万勋接了话头,道:“县长,不瞒您说,咱县里就是缺这方面的人才。如果能来几个农大的大学生,对县里农业方面的技术支持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科技兴农嘛,这些高材生可都是专业的,虽然是实习,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张劲松看出了吕万勋的激动,他觉得激动一下也未必是坏事,能全心全意的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稍微的激动激动,还是很有必要的。
“吕县长,省农大你联系着点,争取多要几个学生过来。另外,农科院也要保持联系,学生毕竟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实践能力还不强,必要的时候从农科院请几个专家指导一下,费用方面,你可以跟县里提。”张劲松把自己的要求跟吕万勋提了出来。
吕万勋点了点头,道:“好,我回去就安排。”
张劲松本想借着把刘浩的事跟吕万勋说说,可他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跟吕万勋说了。跟他说了就等于把这事对外公开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自己要换秘书,自己肯定又门庭若市了,自己现在还没那么多经历接待这些人,倒不如先不透露出去。
想到这里,张劲松跟吕万勋还是没提刘浩的事,而是把话题一转,问吕万勋道:“水利方面,今年有什么安排?”
吕万勋这几天是做足了功课,为的就是找个适当的时机跟张劲松汇报一下水利方面的工作。这几年国家在重视农业的同时,对农田水利也是加大了投入,以至于原来清水衙门的水利局,现在成了一个香饽饽。上级拨款一波又一波,县水利局现在的难题不是如何去争取资金,而成了如何把这些钱花出去了。
当然,这些钱县里是不能截留的,只要是涉及到“三农”的资金,县财政都非常谨慎,钱都拨给了水利局,具体怎么花,则是水利局说了算的。
呃,好吧,这个是明面上的说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水利方面的资金,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是用到水利工作上去了的。
吕万勋作为分管农林水的副县长,他虽然很少涉足水利方面的具体事宜,但前几年还落在角落里的他,如今也是被其他几个副县长盯得很紧,就是看中了水利这块大肥肉。上面每年都有水利专项资金下来,谁不想插一手?
况且,也有副县长想从他手里划一点肉去,吕万勋在扬眉吐气的同时,心里也有点担心,自己刚刚‘翻身’,若是被别人到碗里夹上几筷子,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了。
所以吕万勋对水利建设项目都非常小心,水务局报过来的工程,他都要认真核实一般。当然,偶尔查一查手也是非常正常的,现在张劲松问到了,他自然能对答如流。
“县长,县里今年安排了一个新建水库,一个老水库整修,还有一些河道的清淤和改造,项目已经定了,是去年姜县长在的时候定的,具体的项目细则,我呆会儿你送过来。”项目的确是姜富强在的时候签的字,因为水利项目要提前上报,所以张劲松还没有上任的时候,这些项目就已经落地。等天气稍微变暖,就会开工,吕万勋这么说有他的道理,这些项目不可能再改了,他是在提醒张劲松,不过他非得要改,也不是没可能,大不了重新上报。
张劲松当然明白这些事,水利工作关系到民生,县里仅有的一个水库还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库容量不是很大,却承担着给县城供水以及周边四五个乡镇的灌溉任务。山区的农业主要取决于水库,虽然大部分农田是靠天吃饭,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靠水库的,如果水库容量达不到,整个县里的农业就会收到很大影响。
吕万勋所说的新建水库,正好在孟紫萱投资中草药种植的那个乡镇。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来投资才定下的,而是那地方的地理环境非常适合。
这个水库,工程量当然小不了。毕竟是在山区修水库,而且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
现在国家和省里对水利项目的资金监控的很严格,张劲松不想在这方面出漏子,所以才问起吕万勋这件事,而吕万勋误以为自己想插一手,这当然没有那个必要。
张劲松摆了摆手,道:“不用拿了,这些项目我大体也知道点。那个新水库的建设一定要重视起来,县里各环节都要跟上,特别是在资金方面,一定要严格控制,密切监视。特别是工程质量,丝毫不能放松,这是县里的大事,千万不能出漏子。”
吕万勋听张劲松这么一说,心里稍微的踏实了点。
他赶紧表了个态道:“县长您放心,水利局那边对这个项目很重视,过几天县里还要开调度会。前期的很多工作都已经着手准备了,资金上头已经批了,还没有到位。这个工程,水务局专门成立了审计科,审计局也派了人,县里也已经安排了人。目前呢,施工队伍还没有定,这个,您有什么指示?”
吕万勋这是给张劲松送礼了,这个礼送的很含蓄,也很明显。不管是什么项目,只要是牵涉到建设方,那么决定谁来建设的这个人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倒不是说哪个队伍能力怎么样,只是这里面涉及到的回扣和报酬问题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吃好几辈子了。吕万勋这么大胆的让张劲松拿一件,就是要给张劲松一个自己懂事的形象,水库这么大的项目,也并不是一个施工队就能搞定的。张劲松若是有个亲戚,或者有个熟人干这一行的,这当然是个绝好的机会,就算没熟人干这行,临时找一个,他的回扣也少不了。
张劲松看了吕万勋一眼,心想,这个吕万勋如此大胆的给自己表决心,看来这个人还是比较明白事理的,但自己并不缺钱,而且也不想把这件事管的这么细。虽说自己是县长,安排个人包点活,也很正常,但张劲松不想因小失大,固然这么做很安全,他也不想违背了武贤齐对他的教导。只要是吕万勋有这个心,那自己也就心领了,没必要去挣那点不明不白的钱。
其实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挣钱没够的,即便很有钱,还是觉得钱是个好东西。挣了一万想十万,挣了十万想百万,以至于最后成了千万富翁,还是拼死拼活的为了那几张纸去奋斗。
在这个方面,有许官员也有类似的心态。本来生活非常贫困,主政一方了也便有了权利,渐渐的觉得有了钱自己的生活就会提高很大一个档次,但提高了还想提高,到最后干脆把钱存到银行,怕别人看出自己贪污,又过起了贫苦的生活,可钱确实捞个不停的,以至于最后进了监狱,捞的钱都给国家征收,这才后悔说自己不该收不住,自己当初没把握好自己这些废话。
张劲松不缺钱,而且对于金钱也没有贪欲。偶尔有人送礼,抹不开面子的时候他才会收下,大多数时候,他是不会收的,特别是像工程款回扣的事。他明白,收点钱是小事,但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就是大事了,自己总不能拿自己的下半生去做赌注。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一个游戏规则,张劲松虽然不玩这个游戏,但规则他是必须要懂,而且还要遵守的。自己不接这个茬,那么其他人他也不会去管的太严,这些人工作的动力就来自于此,如果自己把这件事搞得太不人性,恐怕没人会为自己效劳了。
现在吕万勋拿工程来像自己示好,这当然是好事,自己不接,至于吕万勋以及下头的人是怎么去操作的,那就由他们去。只要是做的不太出格,不至于连累到自己,那就由他们去做罢了。
当然了,油水问题堵不住,但质量关,一定要把好,这是个原则问题。
张劲松笑了笑,道:“这些事我还是不要插手了,专业的工作交给专业的人做,你跟水务局来安排就是了。我只强调一点,招投标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要让人说出别的来,安全要放在第一位,质量必须要保证。”
吕万勋送礼不成,但他并没有因此郁闷。张劲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够了。张劲松不插手那是他的事,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到时候自己让乙方安排一下,请他吃个饭,送点礼,这事也就过去了,张劲松让自己安排,那是对自己的信任,自己也不能到最后没数。
两人又谈了谈其他的事,吕万勋看时间差不多,提出了告辞。
……
至于秘书的事,虽然张劲松没跟吕万勋商量,但这件事却不能再拖下去了。刘浩本来就是从县委跟过来的,手续还在县委办公室,这么拖下去恐怕会有人说闲话。
当然,张劲松也并非是怕这个闲话,他是怕耽误了刘浩的发展。毕竟,这个年轻人还是很听话的,自己也不能让他失望嘛。而且,自己也想种下一根小树苗,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成材。
张劲松把县府办主任崔建勇叫到了办公室。
一听张劲松要换秘书,崔建勇有些紧张了,这事可不是件小事。虽然他自己有几个候选人,但张劲松的秘书可不是说给谁就给谁的,现在张劲松提出让他推荐,他自然不能马虎,便问了一句:“县长,您有合适的人选么?”
张劲松冲他笑了笑,摆摆手道:“你先安排吧。”
崔建勇心里一喜,这可是县长对自己的莫大信任。
虽然程序上没有错误,给领导安排秘书就是他的工作之一,但一般情况都是领导直接定下的,这次竟然说让自己看着安排,这个重任自己可不能给办砸了。
张劲松刚到县政府,就这么信任自己,崔建勇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呀。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得意就忘形的人,对张劲松道:“好的,那我回去列个名单,您看看,然后再定。”
张劲松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便打了个电话把刘浩叫了进来。
对于换秘书这件事,刘浩根本就不知道,他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张劲松对他一贯是非常欣赏的,但有时候很多事情也是不漏声色,像这次想给他安排一个其他职位,张劲松就从来没提起过。虽然刘浩自己也清楚,张劲松从副书记升为县长了,理应给自己一个说法,可这事他不能问,甚至跟别人都不能讨论这个话题。
身为秘书,谨言慎行是必做的功课。这一点,刘浩做得还比较到位。
而这件事呢,今天张劲松就是想公开化了。都说领导的心思是善变的,前不久他还想着保密呢,这会儿又想要公开了。
张劲松让崔建勇去推荐也在这里,这事现在已经交给了办公室,别人就无法插手了。虽然换个秘书不至于大惊小怪的,但张劲松觉得,这些事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好,毕竟现在自己跟吴忠诚闹得不是多么好,秘书又是自己的贴身人。
在人选问题上,还是比较慎重一点好。可别被吴忠诚的人混到自己身边,那玩笑就开大了!
刘浩来到张劲松办公室,他推开门,并没有进去,在门口,他留了少半个身子在外面,然后问张劲松道:“县长,您找我?”
张劲松冲他摆了摆手,笑着说:“进来吧,进来说。”
刘浩这才走进去,关了门,然后走过去给张劲松添了点水,便站在了桌子旁边,等着张劲松的指示。
张劲松并没有让刘浩坐下,而是又冲他笑了笑。
这么一笑,让刘浩有些发毛。以前张劲松安排工作从来可没这么笑过的,刘浩估计,今天应该是有别的事了,他心里开始普通乱跳,但还是不得不表现得平静一些。
张劲松终于发话了,他审视了刘浩一遍,微笑着说道:“小刘,跟着我多久了?”
刘浩心里扑通一声,啥意思?难道要……
刘浩一直盼着这件事,现在张劲松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更有些期待。自己若是离开了秘书岗位,肯定会提拔一级,虽然干了一年多的秘书,但自己总不能这么干下去,都知道两办的人提拔得快,做牛做马的拼死工作,为的就是这一天,而自己熬了这么久,也终于要熬出头了,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可他现在还不能确定,也只能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平静的对张劲松说:“一年零四个月了。”
说完,刘浩有些后悔,自己应该说‘一年多’的,说的这么细致,张劲松要是觉得自己在数着手指头过日子,那就麻烦了。
好在张劲松并没有这么想,他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是啊,时间过的真快,转眼自己来燃翼就一年多了,虽然当上了县长,可自己的很多想法都还没有实现,路还长啊。
沉默了一会,张劲松继续问刘浩道:“那你道县委办多久了?”
“快四年了!”刘浩如实回答。
张劲松又点了点头,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问他:“想不想换个地方锻炼一下?”
刘浩听得这话,脑袋里面顿时嗡的一声,这下他确定了,张劲松要安排自己了。想,当然想,我早就想了,当初进县委办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老天啊,我刘浩终于熬出头了,张县长啊,我该如何谢谢你啊!
刘浩的心情可以理解,多少年轻人在行局混一辈子也混不到个其他的岗位,都说两办有前途,可两办这么多人,到最后能提拔的又有几个?如果在三十五岁没动地方,那么这个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现在不管是两办还是各行局,四十多岁还是科员的有一大批人,这些人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官场这个圈子,以至于盼了一年又一年,失望接踵而至,最后只能听天由命了,落得个养老的地方,混着退了休算完。
刘浩虽然心情非常迫切,但他也是不得不表现出自己的稳重,在张劲松面前,刘浩一直表现的非常好。
这个关键时刻,刘浩当然不能掉链子。他一脸平静的回答张劲松说:“领导,我还是想跟着你,您对我一直很照顾,而且我也觉得跟着你,我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