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宁红还是很“厚道”的。

    所谓厚道,就是指抓歼的时机把握。

    当走廊上传来急促脚步声之时,方文峰和乔凤已经把事儿办完了。和以往一样,方文峰对今晚的缠绵十分满意,乔凤真是个小妖精,床上的表现,宁红连人家一个小手指头都比不上。那浪劲上来,方文峰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胃都要被小妖精吸干了。

    “你得娶我……”

    乔凤将方文峰的脑袋搂在自己丰满的双峰之间,撒着娇说道。

    “娶,当然娶。我恨不得马上就娶你!”

    方文峰的回答非常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

    乔凤便很满意,嬉笑着将一颗红樱桃往方文峰的嘴里塞,说道:“你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弄他俩?”

    这个他俩自然指的是张阳和宁红,方文峰刚才说要设计他俩来着。

    方文峰啜了两口,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计划,忽然脑袋猛然抬了起来,乔凤的身子也在瞬间变得僵硬——有人来了。

    光听脚步声,来的人还不少。

    这么晚了,他们来办公楼干什么?

    抓歼!

    几乎在刹那之间,这个可怕的字眼便涌上了方文峰的心头,脑袋“轰”的一声,乱作了一团。

    “方文峰,开门。”

    脚步声在值班室外停住,随即响起了宁红平静柔和的声音。尽管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乔凤就在值班室内,宁红还是斯斯文文的。

    泼妇那一套作法,她永远都学不来。

    寂静。

    值班室内没有任何声音。

    方文峰和乔凤的脑子,这当儿都成了浆糊,哪里知道该如何应对?

    “方文峰,开门!”

    宁红略略提高了一点声调。

    “什……什么事?”

    又过了一两秒钟,室内终于响起了方文峰结结巴巴的声音,惊慌的语气,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方文峰很清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被抓歼在床意味着什么。

    “你开门,我找你有事。”

    “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太冷了……”

    方文峰努力地想出了一个抵挡的理由。

    “……”

    宁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于今晚上这个“抓歼”,不但方文峰乔凤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纵算是宁红,也有些懵懵懂懂的,就被范鸿宇等人从家里硬叫出来了。

    “宁姐,跟他们废什么话?看我的!”

    是夏言的声音。

    “哎……”

    宁红正要开口,夏言已经退后两步,抬起了大脚,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值班室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板门被猛地踹了开来。

    乔凤尖叫起来。

    随即,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直射值班室内的床铺。

    “啪嗒”,有人随手拉开了值班室的电灯。

    方文峰裸着上身,伸手遮掩在眼前,抵挡着手电筒刺目的光柱。被褥高高隆起一团,乔凤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哟,方书记,正忙着呢?”

    夏言笑嘻嘻地说道,满是调侃之意。

    逮个正着!

    范鸿宇没有进门,一个人站在值班室外边,掏出火柴,点起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不枉了范神探的“赫赫威名”。

    对于范鸿宇而言,此事已经圆满结束,接下来的一切,由不得方文峰了,吴厂长和张阳知道该怎么做。

    “你……你们干什么?”

    方文峰也忍不住尖叫起来,像是一匹被打断了脊梁骨的饿狼,在做垂死的哀嚎。

    “方文峰,你在干什么?”

    宁红脸色微红,略有点生气地质问道。虽然两人之间,压根就谈不上所谓的夫妻感情,但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丈夫和别的女人私通,被抓歼在床,宁红心里也不能没有丝毫的涟漪。不过在范鸿宇听来,宁红与其说是在生气,还不如说是害躁。

    替方文峰燥得慌。

    “我……”

    面对着宁红的质问,方文峰终于无言以对。

    “宁红!”

    乔凤忽然从被褥里钻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床前的一干人,叫道。胸口平滑的肌肤产生不了多少摩擦的阻力,大红缎子的盖被滑了下去,一双雪白的高耸顿时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耿大夫,夏言急忙扭过头去,不敢看。

    连宁红的目光也避开了,玉脸羞得通红。

    乔凤随即一伸手,将被子拉了起来,遮掩住自己的胸口,冲宁红叫道:“宁红,实话跟你说吧,我要嫁给文峰,他早就不喜欢你了,你们离婚吧!”

    “你……无耻!”

    宁红气坏了。

    就算不发生今晚这事,宁红也早就起了和方文峰离婚的心思。现在抓歼在床,这婚更是非离不可。但乔凤如此嚣张的态度,却是任何女人都不能容忍的。

    “嘿嘿,你这个女人,连床都不和自家男人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无耻?你和张阳那些事,以为大伙都不知道呢?今天咱们就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了。”

    此时此刻,乔凤远比方文峰镇静,一反手,就打算将屎盆子扣在宁红和张阳的头上。

    应该说,这也是目前唯一正确的应对之策了。

    情势已经如此不利,且跟他们混赖一番再说。

    “你无耻!”

    说到口舌之利,宁红如何是乔凤的对手?气得浑身发抖,翻来覆去的,却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门外,范鸿宇抽着烟,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你们都出去!挤在这里做什么?想耍流氓啊……”

    乔凤大叫大嚷,反客为主,把出了彻头彻尾泼妇的手段。

    “我们耍流氓?你们才是流氓呢!呸!不要脸!”

    夏言不干了,立即针锋相对。

    正当值班室内闹得不可开交,走廊上再次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吴厂长,乔书记,张阳以及其他两位厂领导,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吴厂长的棉袄都没有扣好,就这么披着,一张脸阴沉得厉害。

    乔书记则是讪讪的,又是着急又是惭愧,还夹着十分的愠怒之色。

    太丢人了。

    张阳倒是没有什么表情,跟在两位主要领导身后,亦步亦趋。

    范鸿宇迎上前去,微笑着给几位厂领导打招呼。

    吴厂长点了点头。

    当此之时,他能给范鸿宇点个头,要算是很不错了。换上别的年轻人,吴厂长肯定直接无视。不管怎么说,范鸿宇写的那个改革方案,得到了县里领导的肯定,吴厂长脸上有光。

    乔书记则朝范鸿宇咧嘴一笑,甚至还伸出手来和范鸿宇握了一下。当此之时,乔书记估计对所有人都会客客气气的。不管怎么说,被抓歼在床的,是自己的女儿,乔书记得“低调”点。

    “张主任,恭喜!”

    范鸿宇正儿八经地和张阳握手,微笑着低声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厂长的位置,应该是张阳的了。最有竞争力的两名对手,乔书记和方文峰,一齐被今晚上的事情扫了进去,摆在张阳面前的,已经是一条康庄大道。

    不过在范鸿宇看来,张阳是不是能当上厂长,其实并非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宁红很快就会“自由”,她和张阳之间十余年的苦恋,该当有个结果了。

    张阳咧嘴一笑,随即隐敛不见。

    在这种时刻,喜笑颜开总归不好,会被人诟病。不管怎么说,外间传言,他和方文峰是多年的老同学老同事老朋友,如今方文峰被抓歼在床,眼见得就要身败名裂,做朋友的,可不能幸灾乐祸。

    “方文峰,你太不像话了!”

    吴厂长板着脸走进值班室,见到兀自呆在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方文峰与乔凤,心中更加不悦,怒气冲冲地大喝了一声。

    “吴厂长,我……”

    饶是方文峰平曰里阴沉多智,机变百般,如今这种情势,亦是无法可施,脸色惨白,脑海里轰隆隆地乱响。

    “吴伯伯,你来得正好……既然你们都看到了,我也不隐瞒。我喜欢方文峰,我是自愿的,我要和他结婚。他和宁红之间,早就没感情了。”

    乔凤却益发的镇定自若,当着大伙的面,用棉被遮掩着胸口,“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你个不要脸的,你这么不要脸!”乔书记脸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挂不住,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乔凤,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方文峰,你……你混蛋!”

    “爸,我不管,我就要和方文峰结婚,我喜欢他!”

    乔凤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乔凤可不想鸡飞蛋打。以前她名声不好,还只是“传闻”,今天被抓了现场,这“名声”那是彻底的毁了,这个时候,不死死地揪住方文峰,她可能真的嫁不出去了。就算方文峰不能当上厂长,好歹是个干部身份,嫁给他还是很不错的。

    宁红淡淡地说道:“我同意离婚!”

    说完这句话,宁红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在这里,她也燥得慌,一刻都不想多待。

    闹哄哄的好一阵,方文峰和乔凤终于穿好了衣服,从值班室内走出来,乔凤甚至还挽住了方文峰的胳膊,脑袋高高扬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方文峰像个木偶似的,任由乔凤挽着,脸色如同死人般惨白。

    门口,范鸿宇和方文峰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范鸿宇嘴角,又再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