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会开下去意义也不大了,林小冬宣布散会。 虽然散会了,人却还没走,林小冬摆开架势是要常住,食宿问题总得解决,原本以为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却是让陈兆强犯了难。

    吃的问题还好解决,难难在住,村里的条件不是一般的差,村委会这儿倒是有个地方,只不过早破败不堪了,里面村里还要一穷二白,林小冬原本还没当一回事,过去一看,才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撮牙花子。

    屋子倒是有点屋子的样子,可是头顶漏光,四壁漏风,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连墙都是斜的,摇摇欲倒,住在里面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啊。

    “林主任,要不你住我家吧。”陈霞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说,“这里还真不是人住的,猪圈也这儿强啊。”

    “这个……”林小冬挠了挠头。

    陈兆强这时一摆手道:“别瞎扯了,陈霞,你那点心思,鬼都知道,林主任可是市里的领导,不是你这个计生专干能勾搭的。”

    陈霞不服气了:“你这是带有色眼镜看人,我计生专干怎么了,我首先是个女人。”

    林小冬被这帮人雷到了,喜欢人家也不要这么直白嘛,咳了一声道:“陈书记,要不这样吧,我先四处看看,住哪儿的事,交给你了。”

    “我陪着四处看看。”陈霞还真粘了。

    由得陈兆强他们去忙,林小冬开始了他了解羊头崖村的第一步。

    羊头崖村的情况林小冬事先知道一些,但是一圈子走下来,还是有些出乎林小冬的预料,正如陈兆强所说,是一点村集体收入都没有,整个村子的四个村民小组,都在这半山腰,风景不错,生活较清贫了。在这里,交通倒不是最关键的问题了,事实,是修一个四车道的沥青路对羊头崖村来说,根本无济于事,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需要啊。

    整个村子的生活来源都来自于农作物,由于地势的原因,种的都是旱粮,玉米、黄豆什么的,一些能接近水源的地方能种些稻麦,不过也仅限于口粮。

    来的时候,听季方明说这里民风彪悍,林小冬倒是没感觉到,反而觉得很淳朴,他们没有太大的追求,温饱解决行了,不过由此衍生出来的其他问题倒是凸显了出来,最突出的表现在医疗和教育方面,一言以蔽之,用陈兆强的话来说,一个字,很穷。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得一步步的走,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也不是一时之间都能解决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如何脱贫的问题。

    短时间内林小冬还没有一个好的思路,山路一路走过来,都是低头思索,陈霞跟在他的身侧,道:“林主任,你是真心来帮助我们老百姓的,很感谢你。”

    林小冬怔了一下,笑了笑道:“这只是我的工作。”

    陈霞认真道:“林主任,解释是掩饰,是不是真心帮助百姓,不是靠说的,我能看得出来。”

    林小冬没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问道:“村里面一直没想过改变这个状况吗?”

    陈霞苦笑了一声:“谁不想村子里的人能过好日子啊,别看陈书记大大咧咧,真是操碎了心,可是也没办法呀,羊头崖村是全乡最小的村,按理说,脱贫不难,可是你也看到了,要资源没资源,要交通没交通,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年青人都出去打工了,有点能耐的人都在外面扎根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最多十来年,等这帮老一辈的人死绝了,羊头崖村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些,陈霞的目光里满是眷念和担忧之色,叹着气道:“如果仅仅是从住的角度来看,这里的居住环境还是不错的,可是人总得有吃喝拉撒啊。”

    林小冬有些意外陈霞说出这样的话来,问道:“那你怎么还留下来?”

    陈霞笑了笑:“我大专毕业之后在外地打工,认识了我老公,出了一场车祸,家散了,家里毕竟还有父母,他们都老了,我一个女儿,我不照顾他们谁照顾啊。”

    “你是个孝女。”林小冬暗自叹息了一声。

    陈霞又是一笑:“不过这样无牵无挂的倒也不错,与世无争,看看风景,也是一种人生。”

    林小冬心里不由一动,想起了桃园镇的成功经验,便问道:“这座山有没有什么来头?”

    陈霞道:“林主任,你的意思是靠山吃山?这个陈书记也考虑过,还考察过这山。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据说抗日战争时期,在这里发生过一起有名的惨烈战役,说到这个,我们羊头崖村还是小有名气的,当时有十名抗日游击战士为了躲避日军的搜索,躲到羊头山来,在这个过程,他们受了伤,被羊头崖的村民发现给藏了起来,后来日军将村子给包围了,要村民把那些战士交出来,最后恼羞成怒,屠了全村。后来抗日部队过来收了村民和战士们的尸骨,超过一百多人,全部葬在了山里,所以这座山也叫百烈山。”

    林小冬的心里隐隐有了些思路,道:“走,带我去瞻仰一下革命先烈。”

    “今天是去不成了。”陈霞笑着道,“离这里很远的,路不好走,起码得走一天,明天起个早吧。”

    晚在陈兆强家吃了饭,陈兆强的老婆手艺不错,做出来的菜也都是山里土生土长的,什么地皮菜、七叶草,还有蘑菇、木耳,更有山里打来的野兔野鸡,喝的也是山的果子自家酿的果酒,林小冬大快朵颐,大吃大喝,自恃海量,来者不拒,没想到这果酒后劲极大,居然喝了个酩酊大醉,当真是小阴沟里翻了船。

    一觉醒来,林小冬头痛欲裂,外面月色迷人,从窗子泄进来,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小屋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所在,揉着额头爬起来,脑子里却在过着白天陈霞跟他提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