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是揪心的,尤其是情侣之间的离别,柳清漪流下了泪水,哽咽着说:“你也要想我,不许跟别的女人胡来。”

    林小冬握紧了她的手说:“不会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看着大巴驶出,林小冬拼命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停下,心忽然间也像是被掏空了。

    柳清漪一走,生活也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周一,林小冬难得的没有召开例会,就在昨天送走柳清漪之后,他接到了林中国的电话,说老爷子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去京都一趟,具体什么事没有说,不过林小冬大体也能猜到一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过去露个面亮个相。

    林小冬没有给他答复,用一句很装逼的话说,就是他还没准备好。

    林小冬确实还没准备好,比如说他用什么姿态去进入这个新的大家庭,虽然他的骨子里流着岑家的血,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的生活中从来不曾有过岑家的影子。随着身份的改变,他的人生目标可能也会发生变化,以前他或许只是想找一份不错的职业,攒点钱买个房子,娶个媳妇,再买辆车,成为房奴、车奴大军中的普通一员。但是一旦他踏入岑家的大门,他的肩头所担负的将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岑家——至少老爷子这一脉的希望,他不知道自已又该如何重新定位,迷茫所带来的困惑感让他对京都的“家”有着一种不想承认却又事实存在的畏惧。

    清漪曾问过他,他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林小冬没有回答,所谓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这段时间以来,林小冬似乎并没有一个人生的规划,其实关于这一点,林中国就曾经跟他聊起过。他走的是一条按部就班的路。

    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林小冬在信笺上写下了这行字。

    然后他才头疼起那篇发在沧州日报上文章的事。

    这事他不关注也不行。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除了纸质的报纸以外,电子版也随之而生,随即这篇文章被很多网站转载,其观点得到了很多网友的支持,几乎呈现出一片倒的态势,这原本是件好事,但也从侧面反应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干群关系的紧张。

    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这也无疑让林小冬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网上的呼声越高,他林小冬给领导留下的印象就越差,因为这是林小冬不守规矩。尽管闵宏来也看到了干群关系存在的问题,脸上也是不好看。

    这几天县政府院子里都在议论这事,因为林小冬少年得志而嫉妒者难免幸灾乐祸,也有的人佩服林小冬敢于直言的,但同时也有另外一个舆论,就是林小冬是躺着中枪,说这篇文章根本就不是他写的,而是有人在暗里向他扣屎盆子。

    林小冬却是若无其事一样,不过他必须要有点反应才行,这才是他应有的动作,于是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陈科长,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陈春荣很快过了来,林小冬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报纸,这一招晾人术并无特别之处,效果却是很明显,陈春荣被晾的有些坐立不安,过了几分钟,林小冬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陈科长,最近有没有写什么新文章?”

    陈春荣挤出个笑容:“最近身体不是太好,没什么精力。”

    “上周的沧州日报看了没有?”林小冬的眼神猛然间变得凌厉了起来,眨也不眨地盯住了陈春荣。

    陈春荣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强笑道:“没,没有。”

    林小冬忽然笑了笑:“陈科,我还没说是哪一天的报纸,你怎么就说没看了?”

    陈春荣咽了一口吐沫,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林小冬道:“陈科,别总是让我问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陈春荣咽了一口吐沫,欲语还休。

    看陈春荣这个样子,林小冬也没有了再煎熬他的心情,放缓了语气:“陈科,不谈工作的事,你说我平时对你怎么样?我相信这不是出自于你的本意,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不提了,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站好最后一班岗。”

    陈春荣苦着脸道:“林主任,其实我不想这么做,我也是为了孩子能找份工作,这都是杨……”

    “别说了。”林小冬阻止陈春荣再说下去,他要是真把杨树林的名字说出来,自已还真不怎么好办,“我心里有数。”

    陈春荣也自知失言,起身向林小冬鞠了个躬:“对不起,林主任。”

    林小冬摆了摆手,这件事他其实一直在琢磨着该采取一个什么样的姿态。毫无疑问,这一次是杨树林利用了自已,看来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窝囊。不过林小冬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杨树林利用他,是想引起他与仇永江之间的矛盾,借机看一看自已的能量,有没有继续利用的价值,所以如果林小冬不采取任何动作的话,极有可能被杨树林无视而抛弃。林小冬考虑着是不是要跟杨树林正面接触一下,但是怎么个接触法,一时之间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来自于京都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小冬一看就乐了,抓起电话笑着道:“言哥,怎么得空打电话给我了?”

    打电话的正是林小冬上次陪林中国去京都时遇到的大记者言友昶。

    “老弟威武,大手笔啊,文笔不错嘛。”言友昶说的自然是那篇文章的事了。

    林小冬苦笑着道:“记者哥哥,我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了啊,正头疼着呢。”

    言友昶身为大报记者,政治敏感性不是一般的强,所以林小冬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林小冬是当枪使了,想了想道:“哥们儿,要不要兄弟我帮你一把?”

    林小冬精神一振:“怎么帮?”

    “那就是我的事了,先别急着谢我,事成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