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的时候,张一民让陈虎留下来,说找他有个事。

陈虎虽然有不祥的预感,但看机关里风平浪静,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于是就跟着张一民进了办公室,刚一进门,便被埋伏在门后的四名警察摁倒了,一名警察快速地从他身上拔下枪,另两名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

“你们这是干什么?”陈虎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大声抗议。

“你要注意安全啊。”妻子在那头叮嘱道。妻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早在金凤县当公安局副局长的时候,就有人扬言要拿二十万元买他的人头,后来张一民的人头保住了,而妻子的眼睛却瞎了。

“好了,我这还有事,不多说了,照顾好自己啊。”张一民柔情蜜意地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挂了电话,接通手机。

“张局吧,我是刘长乐,我正在跟踪刘天龙,他开了宝马车跑了。”

“那你为什么作贱我?为了徐蕊,你把我送给了史本善?”

“这位是省公安厅的毛处长,他会给你解释清楚的。”张一民面色严峻地说。

“是逃跑吗?马上安排堵截。”张一民问。

张一民所说的刘婶是他请的钟点工,毕竟妻子眼睛看不见,他工作又忙,没有人帮忙照顾可不行。但张一民很少在外面留宿,无论多晚都要回家陪妻子,妻子没见他回来就不睡觉。

侦查员很快报告了张一民,张一民将他狠狠剋了一顿,然后让他继续查找。其实史本善是跟李局长的车出单位的,天城市一家新闻单位到金凰采访,李局长喊史本善陪同。到吃晚饭的时间,史本善谎称家里有急事,让司机先送他回来了,他回来后就直接到姚琴那里,所以在他家附近监视的侦查员也没法看到他。

“东西在哪里?”姚琴刚一上车,刘天龙就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恐怕你早就忘了吧。”姚琴说这话时盯着刘天龙的脸看,观察他是什么表情。

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不吝于是打一场战役。每个警察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是一种胜利的笑容,刘天龙黑社会组织宣告覆灭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还看我生不生他呢?”姚琴平静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冷漠。

又是一条人命,刘天龙,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还,张一民恨恨地想。

“通知消防队组织打捞。”张一民叹了口气,他知道凤凰湖深处有二十多米,现在是洪水季节,有可能达到三十多米,看来施救已来不及了,可能还要从省城抽调潜水员,岸上用吊车才可能将车子拖出来。

“走,有你说话的时候。”那个毛处长命令说。

张一民喝了口水,然后他又抓起电话,这回不是打给手下的侦查员,而是打到了家里。“我是一民,可吃过晚饭了,刘婶走了吗?我晚上可能不回去了,要加班,你早点睡。”

“我是公安局长,谁敢动我,你就放心吧,我手下有二百多人呢。”张一民安慰妻子道。

很快,湖岸就到了,刘天龙问道:“是不是到了?”

“你要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刘天龙心情大畅。

“那还用问吗?我是真心爱你,一直都是。”

“是史本善要挟我,我的宾馆被省厅查了,他答应帮我疏通关系,但提出要我把你让给他,我迫于无奈,并不是我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后来他又让侄女跟我,逼得我没办法,只好同意了。”刘天龙解释说。

在搜索宾馆时还发现一位昏迷不醒的老人,就是那位卧底的老刑警,张一民安排人将老人送进医院,半路上老人停止了呼吸,张一民赶到老人身边,向老人致敬,大声说:“老人家,天龙帮被消灭了,您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说着,给老人盖上洁白的床单,突然发现老人的嘴角挂着一丝惨白的笑意。

“你只关心你的东西,你哪里想的是我?”姚琴冷冷地说。

陈虎绝望地耷拉下头,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张一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绝望与沮丧。

“看样子不是,他开到姚琴的住处了,然后姚琴上了他的车。”刘长乐说。

刘天龙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车子在公路上停了下来。

姚琴沉默着。刘天龙以为姚琴动心了,她正在考虑是不是索要多些?刘天龙觉得姚琴做情人是一流,当初一时冲动曾承诺要娶她,如果娶了她,分割财产时不给她个几千万。正是带着这种谦意,刘天龙加码说:“如果你答应帮我带大孩子,我再多给你一百万,孩子的抚养费我再另外给。”

蒋红也在一旁不时地和毛处长讨论着问题。

张一民指挥若定,令在场的人十分钦佩。尤其是张芳,这可是侦破小说中体验不到的,她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一句话。她想,等这件后可以自己创作一部长篇小说呢,这小说一定好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这是医院的化验报告。”姚琴一边啜泣,一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迭纸递给刘天龙。

“我问你,你是否真心爱过我?”姚琴问道。

张一民也走近张芳说:“节哀顺变吧。”

刘天龙调转方向,向凤凰湖开去。

此刻,在天龙宾馆,金凰市公安局的刑警们把它围了个水泄不通,“狮子”和胡丽等一干人都被警察押走了,带到市局隔离审讯。

跟踪监视史本善的那组队员出了点问题,他们报告说看到史本善上班了,等下班过后很长时间也没见到他下班,到单位一看,单位一个人都没有。

“你手下就没有坏人吗?上次有个警察强奸还被判了刑呢。”妻子肯定是听新闻知道了这事。

“加派人手在他家附近守候,一见到他就将他抓起来,不抓到人不撤兵。”张一民冲带队的队长说。

“没有,我们一直没开车灯跟在后面,车子是直接冲向湖里的。”刘长乐急匆匆地说。

“我把它放在湖边上的一个大石头下面,你快点开。”姚琴催促说。

好半晌,刘长乐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打电话给张一民。“张局,不好了,刘天龙和姚琴的车子掉进湖里了?”

“在你的眼里,钱就那么重要吗?”姚琴问道。

“你把东西放哪了?”刘天龙被姚琴提醒了一下,觉得这事重要,于是问道。

“你往凤凰湖那开,我把东西藏那儿了。”姚琴神情冷漠。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刘长乐挂了线。

“你以为什么都是拿钱买得到的吗?现在我不想谈这些,你不是要拿东西吗?你到底要还是不要?”姚琴一边说一边旁若无人似地拿出粉盒,补了下妆。

“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向你陪罪好吗?我叫你一声姑奶奶,念在昔日的情份上,你把东西还给我吧。”刘天龙捶着头作痛苦状。

“我记得,我对不起你。”刘天龙说。

刘天龙打开车内的壁灯,仔细认真地看着,然后他神情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有儿子了。”

张芳擦了擦泪水,点了点头,但泪水依然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涌出。

夜,漆黑漆黑一片。车子在公路上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