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剪刀不停地剪下日子的红绿布,不经意间,开庭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了。
张剑在看守所里已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对即将到来的这个日子,他说不出是期盼还是无奈,他只觉得命运像是被别人攥在手心,他的倔强的意志被摧毁殆尽,以至于现在对什么都感到漠然。
他想起他的父亲,那个出车祸死亡的父亲。父亲是被一辆大货车撞倒的,头部后脑壳着地,在医院里他愤怒异常,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完全不配合医生的检查,后来张剑知道父亲当时脑部出血压迫神经,他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当所有的力气从他身上消耗殆尽的时候,生命的特征也慢慢消失了,渐渐地他有气无力了,嘴里絮叨着那句“命中八升难求一斗”,到后来他圆睁着呆滞的双眼,离开了人世。
程天亮核对了张剑的身份,然后宣读了合议庭的组成人员,本案由程天亮担任审判长、审判员王诗曼主审、陪审员李天厚参加评议,对以上合议庭的组成人员,问他是否申请回避?张剑看到是程天亮,现在看来他对这个案件还是挺重视的,分管刑事的副院长亲自担任审判长,但不知道是福是祸?张剑想起那天王诗曼的态度,不由得心里一凉,王诗曼和程天亮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谁知道刘天龙在幕后是如何活动的?张剑将心往下一横,听天由命吧。他表示不申请回避。
汪明律师继续辩护说:“张剑的妻子姚琴与天龙宾馆的老总刘天龙有不正当两性关系,何慧系天龙宾馆的卖淫女,很可能受刘天龙指使,引诱张剑与其发生性关系,然后告其强奸,以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
王诗曼说:“你申请证人出庭作证的申请我们收到了,证人被强奸后,受到很大刺激,现在正患病,医院也出具了相关证明,表明证人不宜再受到过份刺激,这对她的精神健康不利。所以合议庭综合考虑你们的申请不被准许。至于被告人提出的鹰钩鼻子这个人,无名无姓,对被告人的要求,法庭亦不予认可。”
汪明律师也向法庭举证经法庭准许对何慧重新进行法医鉴定的新的鉴定结论,另外他向法庭提交了姚琴的聊天记录,指出姚琴和刘天龙的不正当关系,而受害人何慧是天龙宾馆的卖淫女,何慧很可能受刘天龙指使,设下温柔陷阱,来陷害张剑,请求法庭传证人何慧到庭,辩护人有权就有关问题向证人发问。
原来是这样,这个刘天龙还不错,对待情敌还这么宽容,这让姚琴心里又增添了一层好感。
“我不喜欢那种女人,我才不要做她妹妹呢。”姚琴听说过王诗曼的风流韵事,嘟着小嘴说。
接下来是法庭调查阶段,公诉人宣读了公诉书,要求对张剑以强奸罪定罪处罚。张剑答辩称自己不构成强奸罪,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辩护人汪明律师,这个汪明律师是公安局委托的,在开庭前他会见了张剑,表达了自己对案件的看法,他要求张剑在法庭上千万不要自愿认罪,这样他可以帮他进行无罪辩护。
公诉人答辩说:“这与本案无关,本案审理的是张剑涉嫌强奸案件,与姚琴和刘天龙不相干,至于被告人辩护人的推断只是其一种主观推断,并没有证据证实,法庭应不予采信。”
“你们女人就是敏感,她是来这里实习的大学生,又是史哥的侄女,我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会碰她呢?再说人家年轻漂亮,又有文化,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
她下楼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开进了天龙宾馆。
法庭门前张贴了大幅公告:“本案涉及个人隐私,不公开审理。”七八名法警在法庭门前维持秩序,耐心劝说前来旁听的群众回去,可人群久久不愿散去,他们义愤填膺,有的强烈要求严惩犯罪分子,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们刚为张剑说情,说愿意作证是张剑的妻子与奸夫串通陷害他的,张剑是个好警察。
程天亮宣布进行法庭辩论阶段,首先请公诉人发表第一轮辩论意见。公诉人指出根据现有的证据,张剑已构成强奸罪,请求法庭以强奸罪定罪处罚,并着重强调张剑身为警察,知法犯法,情节恶劣,社会危害性大,犯罪后认罪态度不好,没有悔过表现,依情节应酌定从重处罚。
程天亮敲响法槌,声音哄亮地说:“现在开庭,将被告人张剑押上法庭。”
“对第一类证据没有异议,对第二类和第三类证据有异议。我对法医鉴定结论不服,我的辩护人也申请进行了重新鉴定,鉴定结果表明何慧根本不是处女,处女膜呈陈旧性破裂,她是个卖淫女,是她引诱我,我并没有强奸她。至于我以前的有罪供述,那时我酒喝多了,头脑不清楚,所以胡言乱语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推翻以前的说法。另外,我在救何慧的那天晚上,有一个鹰钩鼻子的人意图污辱何慧,据说是刘天龙的马仔,我请求对他进行讯问调查。”
张剑在三名法警的簇拥下,被带到了被告席,法警给他打开手铐,让他坐在被告席上候审。
法庭上,两名检察院的公诉人和张剑的辩护人已在审判台的两侧就座,书记员正在宣读法庭纪律,然后他大声地说:“全体起立,请审判人员到庭。”
姚琴心里一颤,她跟刘天龙好了许久,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看来刘天龙是真心的,这倒也不枉她的一片痴心了。她用嘴唇紧紧吻住刘天龙的嘴唇,两个人一边吻着一边向里面的席梦思床挪去。
“那是我们兄弟间的事,我到他那他还不会请我。我是问你怎么报答我?”史本善拿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姚琴,色迷迷的。
在法庭举证阶段,公诉人进行了以下举证:第一类证据:受害人的控告信和报案记录及公安机关抓获犯罪嫌疑人的经过;第二类证据:受害人的法医鉴定结论;第三类证据:被告人的供述。
“我不信,今天我等你一天,你连个电话也没有,现在编这些借口来胡弄我。”姚琴气得用拳头在刘天龙胸口直擂。
汪明律师辩护说:“根据新的法医鉴定结论,何慧的处女膜呈陈旧性破裂,表明她是个卖淫女,显然幕后受人指使,张剑受其引诱与其发生性关系,本案不构成强奸罪,请求法庭查清事实作出无罪判决。”
“被告人张剑,对公诉人列举的以上证据,你可有异议?”王诗曼问道。
桂花接到刘奇的电话后一大早就赶来了,她在大法庭里第一排座位坐下。
而自己呢,从乡下派出所到刑警队,这是许多派出所干警梦寐以求的事,张剑没有上领导家一次门,就这样调上来了,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事。然而在遇到姚琴之后,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他在刑警队的板凳还没坐热,现在却进了看守所,成了阶下囚,人生就是这么富于戏剧性。有时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张剑又回到看守所,回到了8号监室。
“我倒是个救火队员,你们点火我来扑火,不知道你今后怎么报答我。”史本善邀功道。
张剑听见外面脚步声急蹴而来,一个指挥的人说:“全校搜索,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张剑在卫生间里心乱如麻,一切已无可挽回。
宣判的日子到来了,虽然是不公开审理,但宣判必须是公开的。
“你别冤枉天龙好不好,她真的是史哥的侄女,在天城管理学院学宾馆管理,现在大学毕业在这里实习,是史哥让他过来陪酒的。”陈虎也证明说。
“是真的,那个王诗曼还要认你做妹妹呢,我说改天我做东,举行个仪式,让你们义结金兰。”刘天龙说。
“我这话你可能不爱听,我劝你少和天龙来往,前不久他接你出来,被你小区里的几个老头老太偷拍了,幸亏这些照片交到了陈虎的手上,如果被张一民看到了后果还不知咋样呢。”
“你不是又有新欢了吗?我在这妨碍你们的事,还是让我走吧。”姚琴只觉得恶心,她最恨拈花惹草的男人。
一大早,金凰市大大小小的媒体都闻风而来,甚至江南省的一些重要媒体也得到消息,于昨晚提前赶到了。
忽然,刘天龙有一种不祥地预感,说:“两位哥哥,你们说张剑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呢?”
此时正是上课的时间,虽说院内一个人都没有,但张剑不敢冒然出校门上街,他知道对他的搜捕马上就要到来。他看到院内正对着自己的是一间厕所,厕所的化粪池很大,上面是用木板铺盖着。张剑不假思索地跳入化粪池,躲在木板下面。
有人说中国时下的一些官员都有两副脸孔,别看他在台上像个正人君子,台下保不准也干出些男盗女娼的事。审判台上也像是在演戏,台上威严,活像个青天大老爷,台下手伸得很长,只要你敢送,他就敢收。
“我让天龙多请你喝酒行不行?”姚琴说。
“那也好,你们自便。”刘天龙说。
又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夜晚。
“来喝杯酒,算我向你陪罪。”刘天龙拉着姚琴到自己身边坐下,给她斟了一杯酒。
法警将他带到羁押室里面的卫生间,然后守在外面。
这时程天亮说:“我看今天出席会议的委员八人,四票赞成,三票反对,一票弃权,合议庭的意见通过。”
张剑心中大喜,他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只要找到何慧,打掉“天龙帮”,自己就可以洗涮清白。
“四十岁的男人是精品,事业有成、经验丰富,是许多女大学生走捷径的途径。现在的许多女大学生很现实,只要有钱,什么事都会做。看今天晚上她来陪酒的架势,也准保不是什么好货。”姚琴醋意大发。
姚琴懊恼地关掉电脑,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突然她想到天龙宾馆里去看一看,看看刘天龙到底在做什么?
“你可要说话算数,不然人家真地不理你了。”姚琴听刘天龙这样说,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水中文也挤在了第一排,他正拿着摄相机对准大法庭上的国徽拍个不停。
“你们可别这么说,万一市局从上面再派一个人来呢?”陈虎没有喝酒,他本来在执行搜捕任务,刘天龙打电话给他,就找了个借口过来。
“昨天庭审的时候,张剑的辩护律师拿你和刘天龙的聊天记录做文章,揪住不放。”
陈虎说:“史哥说的对,法律不是讲正义嘛,就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正义’整死他,包括张一民,这下他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姚琴一时无措。
“现在科技发达,他们可以在你电脑硬盘里复原,你的电脑可有谁动过了?”史本善问道。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你呢。”刘天龙一把抓住她的手。
八时三十分,两辆警车鸣响警笛从法院大门开了进来,直接开到羁押室门口,张剑在三名法警的押解下,从车上下来被带进了羁押室。
程天亮敲响法槌,宣布继续开庭。然后他拿起判决书,声音哄亮地读了起来。
程天亮问道:“张剑,你对判决书可服?可上诉?”
“姑父,我走了。”那个女孩子跟史本善打了个招呼走了,走的时候对姚琴怒目而视。
第二天一早,张一民刚到办公室,门卫就送来了报纸,除了中央和省级的党报没有报道这条新闻外,江南晚报、江南晨报、金凰日报均发了短讯,而金凰晚报则刊登了水中文的长篇通讯《从优秀警察到囚犯》,并配发了庭审图片。
贾志邦召集政法单位的头头脑脑在110指挥中心紧急开会,他要求成立追逃小组,下设执行组、后勤组、秘书组,实行全市地毯式搜捕,哪怕挖地三尺,也要将张剑缉拿归案。
“你别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如果想得到我的人,除非我死了,我劝你还是少动这个念头,别再做白日梦了。我走了。”姚琴看着眼前这个同事加领导的人,心里厌恶极了,她愤愤地摔门而去。
一天早,法院门外聚集了许多前来旁听的群众,还有媒体的记者,一时人山人海,导致法院门前的公路交通堵塞,公安局抽调了十多名交警前来维持交通秩序。
开庭的那天终于到了。
程天亮首先表明态度:“这个案件社会影响大,所以我亲自参加合议庭并担任审判长,从现有的证据材料来看,张剑已经构成了强奸罪。他作为人民警察,知法犯法,情节极其恶劣,应予严惩。所以合议庭在量刑上在三到七年的裁判范围内酌定判处有期徒刑六年,以上意见提请各位委员予以讨论。”
“是我侄女,名叫徐蕊,我老婆姓徐,是他堂哥的女儿,你不相信?”史本善笑眯眯地望着姚琴说。
第二天姚琴去单位上班的时候,史本善让她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这个事情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还有其他事吗?”姚琴显得不耐烦。
被告人张剑构成强奸罪,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判决日期自2007年7月29日始至2013年7月28日止,宣判前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之日起十日内向天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你笑起来真漂亮,我要你永远对我这样笑着。”刘天龙赞美道。
待所有委员的发言结束,两边阵营不分上下,支持程天亮的略占上风,大家都等着胡院长关键的一票支持哪一方了。
她仍然像往常一样上下班,但上班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她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是喜是祸,但倒是希望这件事能很快过去。
一个星期后,王诗曼将这个案件提交审判委员会讨论。
母亲的身体更加佝偻了,两鬓的白发更多了。张剑在心里默念着:“妈,儿对不起您老人家了。”
“我以前也不知道,上个月战友聚会,我那位在天河市当市委秘书长的战友说的,他与我关系最要好,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同一年入伍,后来他当排长,我当副排长,他当连指导员,我是副连长,他当营长,我是副营长,他当团政委,我是副团长,后来又一道转业,他转业到天河市委政研室当主任,现在升任市委秘书长。聚会当中,他突然说家中来人,非要回去一趟,我不让他走,他就说万副厅长来看他中风的母亲,他母亲是万副厅长的小姑。”史本善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史哥,还有这等关系,怎么没听你说过?”刘天龙站起来恭敬地敬史本善。
“你别担心这个,论资历论能力,你老弟是当之无愧,本来这个局长的位子就是你的。张一民将你的位子夺去了,现在正好报一剑之仇。等张一民一下台,我到省厅帮你去活动,现在的万副厅长可是我战友的表哥,让他向田局长推荐你。”史本善笑着安慰陈虎。
张剑在笔录上签完名后,又被押进了警车。在出大门的时候,张剑隔着车玻璃窗,本能地用目光四处梭巡着,忽然他看到人群里的桂花,他的母亲也在焦急地向警车张望着,陪在她身边的是张芳。
程天亮和王诗曼穿着法官服走上了台,还有一位穿便服的是人民陪审员,三个人走上审判台就座。
公诉人针对汪明律师的辩护提出答辩说:“这种新的鉴定结论不足以作为证据采纳,因为何慧被张剑强奸后,已经事隔三个多月,这期间可能感到悲观失望,又与他人发生性关系,法庭应以第一次鉴定结论为准。”
姚琴推开5188房间的门,只见三男三女正在猜拳划掌,兴高采烈。
在金凰市法院的大舞台上,程天亮就是这样的主角,无人替代无人能演出这样高水平的主角。
警车拉响警报呼啸而去,桂花在后边追着,但很快就看不见了。
“你想错了,她是新来的秘书,是史哥的侄女,刚刚大学毕业,到我这实习。你问史哥是不是?”刘天龙说。
法庭上程天亮、王诗曼和陪审员李天厚在审判台上正襟而坐,左侧坐着两名公诉人,右侧是张剑的代理律师。
这时,法院大法庭内乱成一锅粥。两名法警在等了四五分钟后,仍不见张剑出来,叫他名字也不见回应,就听见水声哗哗。两人冲进来一看,张剑不在里面,窗户钢筋弯曲,连忙大叫“出事了,张剑脱逃了”,边说边打开后院门冲了出去。
陈虎和刘长乐接到命令,立即来到法院脱逃现场。经过痕迹分析,大家一致认为张剑脱逃的路线是翻墙进入小学内,可搜索小组的人报告小学内没有人。他们找来学校门卫室的老头,拿着张剑的照片问他是否看到这个人出了校门,那个老头吓得直哆嗦,说当时正在看电视,没注意到这码事,自己不敢乱说。
姚琴没有去参加旁听,当然作为被告人的妻子,如果她申请去旁听,法庭也会酌情予以同意的。她没有这样做。
“我们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咱们也去找个地方乐乐了。”史本善给陈虎递了个眼色,然后拉着尹莲离开了。
张芳听张一民这样说,情绪稍微好转了一些。她知道案件关键是在何慧身上寻找突破口,向张一民表示一定盯紧何慧。
张剑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他觉得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像一座大山向他压来,此刻,他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
刑庭庭长马上支持程天亮说:“这个案件程院长亲自审理,这在全院也是破了一个先例,这说明领导充分重视,我赞同合议庭的意见。”
张一民从会场中悄然出来,站在阳台抽了支烟,窗外是万家灯火,一片平安祥和,而此刻他的内心极不平静。半年多来,他努力地工作,公安局的各项工作都走在了全市的前列,这些并没有使金凰市公安局赢得多大的知名度,但明天或许未来的一些日子里,金凰市公安局就会全国扬名了,当然这是负面的。对张剑的脱逃,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他心里涌上一股酸酸的感觉,是庆幸、是同情、抑或是悲哀,他说不出。
“那她实习期满,我让她走就是了。”刘天龙信誓旦旦地说。
这时张芳也打进电话来,她在电话里嘤嘤哭泣说:“张局长,我哥被判了六年,您看现在怎么办?您可要救救他呀。”
张剑辩称自己被人陷害,并没有违背妇女意志,所以不构成强奸罪。
晚上,她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一种失落的感觉困扰着她。刘天龙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会不会想她?他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
这边王诗曼正接受有关媒体的采访,她向媒体表示:“这是建国以来金凰市发生第一起警察强奸案件,表明我们的个别干警已经腐败堕落,必须加以严惩,以此警戒后人。然后她介绍说金凰市法院领导对这个案件高度重视,快立快审快结,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
“我是真心喜欢你,我要你的人,哪怕一次也行。”史本善说完跪在了地上。
“那两个人说不准就是公安局的电脑专家,我说还是事事小心为妙,你就是不大听得进去。”史本善不高兴地说。
市民论坛中关于这条新闻的点击率和回复再攀新高,有的网友回贴说判决大快人心,有的说应尽快将脱逃的张剑缉拿归案,还有一位网友在贴中说:“金凰市公安局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公安局长应引咎辞职。”
整个法院大楼的法官倾巢而出,四处搜寻张剑。与此同时,市委政法委接到汇报,贾书记指示市公安局立即在车站、码头布控,实行全市大搜捕。
人群从喧闹中又一次沉静下来。
“没有呀,只有一次我生病,我让张剑的妹妹回家帮我拿钱,后来我不放心又赶了回来,发现有两个修水管的人从楼上下来,会不会是他们做的?”姚琴努力回忆着。
张一民安慰了她一番,说张剑已当庭表示上诉,这个判决暂时还没有生效,现在只有等天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结果了。但现在我们这边趁刘天龙他们松懈的时候抓紧搜集证据,以便二审中举证。
在办公室里,史本善满脸堆笑地说:“小姚,坐,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是啊,这比雇凶杀人高明一万倍,虎哥,等你当上了局长,金凰市可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刘天龙也附和着说。
陈虎和胡丽也紧接着离开了。
姚琴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也夹杂在人群里,她戴着个宽大的遮阳帽,脸上用宽边的墨镜挡住,她找了处角落坐下,她来的目的是想最后看一眼张剑,算是一种悔罪吧。
张一民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他在安慰张芳的时候,却没有人来安慰他自己。
陈虎边上坐着胡丽,史本善边上坐着尹莲,刘天龙身边坐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姚琴不认识这个女人。
程天亮是现实的,他信奉“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原则,将老情人调到手下,既是监督刑庭庭长,看他是不是听话,又是放权给她,给自己捞取好处。有些案件,他不需要过问,王诗曼自然会对当事人暗示说:“你这个案件是要经程院长点头的,我这边没有问题,他那里你还要上门去说一下。”当事人心领神会,总是给程天亮包一个大红包,然后再给王诗曼一个小些的红包,不论钱多钱少,程天亮还真的就帮忙,总是给人事情办成,如果极个别的案件办不成,他也将钱退回去,这样就不会有当事人在背后告发他。
陈虎说:“现在正在全力搜捕,天龙,你要多加提防,我怀疑他在法庭上听说你和他老婆地事后才孤注一掷,逃出来是要找你拼命的。要不要我安排人保护你?”
“那个徐蕊,你可不许碰她。”姚琴眼睛直盯着刘天龙,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再派一个人来,我们再挤走他。”刘天龙拍着胸脯。
“我和刘天龙的聊天记录被他们拿到手上了?不会吧,我每次及时删除的,他们怎么会有?”
史本善说:“不要这样,杀鸡焉用牛刀。张剑这次是强奸加脱逃,罪加一等,让他在狱中慢慢捱日子吧。”
“我只笑给你一个人看。”姚琴听着这样的赞美,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王诗曼将判决书草稿送到程天亮那签发,两人相视一笑,庆祝大功告成。程天亮在签发栏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一刻他得意极了,尤其是胡院长对案件的表态,说明他程天亮在金凰市法院的地位无可憾动。只不过他有些懊恼地是,那个民庭老家伙最近越来越放肆了,他还到处扬言:“程天亮只有一年多时间就要切杠子了,而我可以干到六十岁退休。”这话说的可是事实,虽然两人都是正科级审判员,但程天亮是副科级实职领导干部,是党组成员,组织部门规定到五十五岁,这些党组班子成员就要被一刀切下来,这是硬性规定,再找关系走后门也是白搭。
九点钟的时候,两辆警车鱼贯而入,第一辆是开道车,后面车上坐着张剑,陪在他两侧的是两名全副武装的法警。
胡院长思索了片刻说:“这个案件公安局张一民给我打过电话,说请法院查清事实后判决。我对你们双方的观点都不赞成,我保留意见,弃权。”
刘长乐挤出人群,拨通张一民的手机,将判决的结果告诉了张一民。电话那头好一阵沉默,良久,张一民说“我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现场所有的人都惛了。王诗曼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猛听这消息,惊得合不拢嘴。程天亮冲值勤的法警嚷道:“快找人。”
张剑被带上法庭的时候,全场一片静穆。
法院前面的马路又一次水泄不通,二十多名交通警察冒着酷署,正在疏导交通。
其实他并不要大便,只是放了一通很臭的屁,肠胃一通畅,肚子就不难受了。他一边放自来水冲洗,一边快速的思考。一缕阳光从羁押室的小天窗照射进来,张剑抬头看了一眼,心里豁然明亮。
桂花听到判决结果,一下子站立不稳,幸好刘奇在身边扶住才没有跌倒。
能容纳七八百人的大法庭里早已是人头攒动,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臭名昭著的坏警察被绳之以法的情景。
“三国时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现在咱们三兄弟的关系胜过他们,只不过咱们不搞那一套陋俗罢了。还是那句老话,有福共享、有难同担。”刘天龙也笑了。
“那感情好,这层关系很重要。哪天史哥带我们去拜访一下?陈局和我都用得上这层关系呢。”刘天龙显得急不可待。
而此刻,史本善、陈虎和刘天龙却春风得意,他们为大功告成正在宾馆庆贺。
“我不服,我要上诉。”张剑声音不大,但整个法庭里的人都听见了。
刘天龙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陈虎说的不无道理。说:“多谢虎哥关心,人我有的是,只要他小子敢来,定会有来无回。”
一不做,二不休。张剑拼尽吃奶地气力,将钢筋拉弯,又将它们的一头从水泥墙壁中拉出,然后蜷缩着身子,从窗户中爬了出去。外面是法院的后院,张剑一看四处无人,飞速地冲向围墙,他爬上围墙根上的一棵香樟树,从树上跃到围墙上,然后又用手扒着墙顶,下到对面的小学院内。
三个人哈哈笑了起来,酒杯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