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阿拉坦娜木其。”
  “阿拉……”
  “大人可以叫我小樱,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小名儿……”
  桦古纳部众进献的那个小美女说起母亲,脸上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幽幽地道:“我的母亲本是畏兀儿族人,当初随我外祖父经商,到了大宁之后就在那里定居下来,再也没有回过故乡,她在汉人地界住过很长时间,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夏浔下一句话正要问她,一个浪迹草原、少与其他势力接触的小部落,而且小樱本人又不是族长之女,为何能够瞧受到如此良好的教育,竟然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听了这句话倒不用问起了。
  他仔细打量,这位小樱姑娘头结发辫,身上的白袍一洁不染,那气质像中秋之夜的草原明月,一轮当空,皎洁无暇,确实是一个人间绝色,那阿木儿说她是草原上的一只百灵鸟,桦古纳部落最美的花,倒也不是自誉之言,这位混血姑娘的美色,的确称得上美丽,不要说桦古纳部落,就算放到整个大草原上去,那也是一等一的佳丽。
  幸好草原上的部落其生活方式就像狼群,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轻易不会逾界与其他部落接触,每个部落中的牧民又都有自己的放牧范围。整个草原宽广无比,他们与天地接触的时间,远比与他人交往的时间更多,不像中原的城市,人口极其密集,东城有点屁大的小事,一转眼就在西城传开了。
  再加这个部落很小,他们不敢得罪鞑靼的大部落,也不敢侵犯辽东的汉人,只能到处流徙放牧,与别人接触太少。族中最美丽的姑娘,只是形容她的姿色,没有哪个部落把自己族中最美的姑娘当成交际花,整天与外人打交道的。
  要不然,似她这般美丽的姿色,若被草原上的强势人物看见,早就或抢或聘地把她弄走,置之于帐内,视若珍宝,只于榻上亵玩,轻易不肯示人了。
  “小樱姑娘,你应该和你部落的族人一起接受安置!”
  夏浔说道:“尽管你的部落几已不复存在,但是还有幸存的族人,你们可以相互照料。本督对你们都会妥善安置,虽然你的亲人都已不在了,可是以你这般美丽的姿容,还愁终身无靠么?到我这里做一个侍女,可不是一个明知的选择。”
  小樱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夏浔,怯怯地提醒:“侍女么……,大人,从小樱被进献与大人那一刻起,我就是大人您的人了,小樱……,不只会端茶递水,还可以……还可以侍奉大人枕席的……”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细若蚊蝇,脸上也悄然爬起两抹红晕,映着雪白的脸蛋,璀璨如朝霞。她是混血儿,母亲是白种人,肤色天生就比较白皙。再加上她的母亲信奉回教,十分爱洁,礼拜之前都要沐浴,她也自幼接受了母亲的习惯,生活条件又优渥,不用整天风吹日晒,所以这一害羞,那脸蛋儿便如玉染红霞,其情其色,别样旖旎,饶是夏浔见惯了美色的人物,也不由得心中一荡。
  夏浔清咳一声,摇头道:“多谢姑娘的美意,依我看,你还是随你的族人一同安置吧,本督到辽东来,是奉圣旨来办差的,身边若收一堆女人,实在不像话,会有言官弹劾的,呵呵,言官你不知道吧?就是专门给人挑毛病的官儿。”
  小樱那双妩媚的双眸向夏浔身后打扇的一对罗斯美人瞟了瞟,说道:“请恕小樱大胆,大人身边怎么会留下她们呢?”
  夏浔回头看了看,日拉塔和萨那波娃虽然听不懂他们的交谈,可是看着小樱的眼神儿都带着些戒备和敌意,好象看见了一个抢饭碗的同行,夏浔不由得有些好笑,他摸摸鼻子,答道:“她们与你不同,她们是奴儿干地区的一个部落长,馈赠于本督的,那使者远道而来,本督若不收下,不免叫他疑神疑鬼。可这两位姑娘是罗斯人,在本地没有亲人和族人,再加上言语不通,本督一时找不到个合适的地方安置她们而已。”
  小樱道:“大人,她们没有亲人,难道小樱就还有亲人吗?”
  说着,她的眼泪便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举步上前,跪倒在夏浔面前,含着眼泪道:“小樱的父亲,已经被那大仇人的兵给杀了!小樱……本来自幼许配给了族长的儿子,可他……也已死在仇人的刀下!小樱如今已是孑然一身了……”
  说到仇人,小樱突然双拳紧握,浅蓝色的眸子里射出栗人的光芒,她的身子激动得簌簌发抖,好半晌,才缓缓平息下来,她深深地吁了口气,垂下头,黯然地道:“可是……,小樱没有能力报仇!为了生存,我们幸存的族人东躲***;为了生存,我的族人也曾想过要用我来换取大家的平安,他们想把我献给我全族的大仇人!
  又想过逃到奴儿干去,投靠一个大一些的部落。几经周折,我们才想到了辽东……。大人,只有您,敢与阿鲁台为敌,并且还打败了他!你是我的大恩人,小樱被献于大人,是心甘情愿的。就算……只做一个侍婢也好。如果大人要赶小樱离开,大人以为小樱能得到族人妥善的照顾吗?”
  她摇摇头,凄然一笑,说道:“在草原上,没有人把女人当回事儿的。部落的头领、部落中的男人们,他们可以为了争夺一块草地而杀人、可以为了别人的一句羞辱而杀人,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发动一场战争的,那会被全族所反对,还要耻笑他无能!
  草原上的女人,就和羊群中一只落单的羊,一旦被狼群掳走,没有人会为了这一只羊,而冒失去更多只羊的危险。我来的路上,曾经见到那位名叫丁宇的将军,他奉大人之命,率领三百勇士,一直追入科尔沁草原深处,救回了蒙哥大人的母亲和妻子,而在我们草原上,是不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事的……”
  小樱抬起头,勇敢地迎着夏浔的目光,热切地道:“我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如果大人把我交回给我的族人,他们只会为了交结其他势力而把我当成礼物送出去,送给他们的头领。所以,我想不出,还有比留在大人身边更好的结局。小樱情愿留在大人身边,请大人接纳我吧!”
  夏浔看着双手伏地,以额触掌,静静等候他决定的小樱,默然半晌,才叹息道:“唉!你起来吧,就先留在本督这官署里,和日拉塔、萨那波娃,一起做些杂事儿,等以后有了合适的安排再说。”
  “多谢大人!”
  小樱欣喜地一连三拜,急急地磕下头去。
  随着俯身下拜的动作,她那纤腰欲折,浑圆***的臀部随着下拜的动作,诱人的曲线时隐时现。草原上的姑娘,屁股总是比较大的,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丰硕的臀部连着纤细的小腰,便透出姣美如梨的形状,清纯圣洁的容颜再配上这样惹火的**,很是吸引男人的目光。
  夏浔看着她,容她拜完了,便唤她起来,夏浔的手刚往旁边一探,刚刚站起的小樱手疾,已然走到桌前,双手捧起了他手前的茶杯,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夏浔嘴边。旁边日拉塔一看不甘示弱,忙也摞下扇子拎起了茶壶,看那样子,夏浔一喝完她就要满上。
  夏浔怔了片刻,干笑道:“其实……我是想吃葡萄!”
  说着不待人再侍候,就赶紧从盘中揪了一粒塞到嘴中,现在这时候离葡萄收获还早,辽东的葡萄品种也一般,这一咬开,夏浔的嘴巴便是一咧:“真他娘的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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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羊堡,夏浔正视察着对桦古纳部落幸存百姓的安置情况。
  桦古纳部落的人被夏浔打散了,分别安置在隶属开原的诸堡境内,其中青羊堡安置的牧人最多,有三十多人。只剩下百余人的小部落,而且完全失去了生活资料,没有牛羊马群,叫他们继续祖业草原放牧是不大合适的,所以夏浔把他们分散开,也做了农民。
  青羊堡的人口成份同其他各处一样,诸族杂居。这儿有失去了自己部落的女真人和***人,还有少量的***人以及其他少数民族的百姓,更多的却是汉人,除了这里的驻军以及新近开始增多的专驻于此,收购辽东物产的商人、伙计们,其余的就是当初流配于此的犯人了。
  这里前前后后一共有七家流配来的犯人,其中大多是洪武朝时受空印案、蓝玉案、胡惟庸案牵连的官员,据说其中有一户原本还是山东布政使司的督粮道参议,从四品的官儿,算是流戍本堡的最大的官儿了。这些官员被流戍时,是携家带口而来的。
  那时候一个大家族本身就有很多人口,再加上一些签了卖身契的家奴,全都迁到这儿来,历经一十二年的定居和繁衍,这儿本来一片荒芜,如今居然成了一座城堡。
  不过夏浔到了这座三百多户人家的城堡视察时,却没看见一个像是官宦子弟或者儒雅读书人模样的人,大臣显宦,其家眷自然也非寻常百姓可比,但是一旦被弃蛮荒,便为齑粉纤尘,才二十年光景,已无易于当地土著了。
  陪同前来的幕府长史万世域居然听说过那位督粮道参议,据说这位参议和他的座师是同年,万世域还向夏浔请示了一下,特意赶去那位参议家拜访一下,就是普通的辽东民居人家,那老头儿还活着,七十多了,满头白发,耳朵有点聋,身子倒还利索,说话像打雷似的。
  他穿一身上下两截的短褐,青布袍子很臃肿,听说了万世域的身份之后很高兴地和他打招呼,拉着他到屋里坐了,腿一偏便麻利地上了炕,鞋也不脱,便搬过一只大簸箕来,里边是松子榛子大枣儿一类的干果。老头子和他聊得非常开心,说起往事不禁泪流满面。
  万世域眼瞅着这位世伯抓起个炒熟的榛子,用俩门牙嗑了半天没磕开,便放在炕上,脱下鞋子,用鞋底儿狠狠一抽,然后捡出榛子丢进几乎掉光了牙齿的嘴巴里努力地嚼呀嚼的,万世域也差点儿泪流满面。
  这还像一个朝廷四品大员么?这还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两榜进士么?老头子自己都这样了,他那些儿孙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自己明智地投效了辅国公,大概在辽东再熬二十年,也就是这副德性吧……
  唉!当时为了娘子和小妾扭着他去见国公,丢了他的脸面,很是赌气了一阵,都好久没跟她们同房了,这两天正憋足了劲儿打算再讨个女真族的大丫头回去呢。看看这位世伯的下场,自己的女人也是为了自己好呀,算了,今儿回去就和好吧,也别再讨什么女真大丫头了,听说他们的姑娘生猛着呢,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就别瞎折腾了……
  万世域在世伯家里认真反思的时候,夏浔已经到了镇东头,站在一片刚开辟不久的田垄上,纵目四望,看着开荒出来的田地,向镇长欣然问道:“土地都犁得够深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夏浔道:“他们原来都是牧人,不大懂耕种,你多费点儿心。这些人不是俘虏,不能按照十年佃户的法子处置,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他们的耕牛、粮种,由幕府解决,田亩数算入青羊堡,但是其田亩,五年之内,幕府不纳税,可你们青羊堡照样收,这样,他们收成越少,就等于你们交得越少,明白么?”
  那镇长哪见过这么大的官儿呀,点头哈腰,满脸带笑,不管夏浔说什么,都是可劲儿的点头。
  小樱也跟来了,因为今天是视察对她的部落族人的安置,所以夏浔把她也带来了,此刻她就站在夏浔身后。夏浔身后的田埂上插着一柄两尖的铁叉,铁叉的主人也站到夏浔身边去了,似乎离着这大官儿近些,听他说说话,便是一种福气。
  小樱的目光游离不定,先是落在夏浔的背影上,继而又落在那口铁叉上,接着再落在夏浔身上。
  突然,她一咬牙,便拔出了那口雪亮的铁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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