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枚刚从韩国求学回来,刘秋城因为工作的事情没有赶得上去接机,但还是兴奋地约了她第二天看电影。
电影就快开始了。苏绣枚还没有到,刘秋城很恼火,对老电影院已经很斑驳的墙发起进攻,不一会儿,已经抠了一地的墙皮。
电影开场的铃声已经响起。刘秋城扫兴地撕毁了另一张票,兀自走进里面去,三年未见却失约!
女人啊,这就是女人。哼。
刚从有光的环境进入放映厅的时候人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仿佛盲了一样不知所以。刘秋城摸索着墙壁艰难前进,人们就位得很满,他的座位在深处,穿越而过却发现自己座位旁边本该空着的位置竟然坐有人。
还是个女人,昏黑的环境里,隐隐约约看得出轮廓有些眼熟。她做出一副熟稔的样子:“你怎么才来啊,电影都开场了。快过来!”
刘秋城愣了一下,竟然是殷红。
刘秋城的屁股下面着了火一样,坐立不安:“你……”
殷红头也不回,只管大嚼着爆米花:“我什么我,啊哈哈哈。”这是一部喜剧片,可是相比电影,殷红的笑声更像一出喜剧。周围的人投来嫌弃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刘秋城还是决定要问个明白。
银红停下吃爆米花的手:“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来谁来!票是你昨天给我的啊。还说呢,我提前进来没看见你就先入场了。”她的笑容在黑暗里蒙上一层东西,刘秋城看过去只觉得一片晕眩。
他真的是有些晕。他把票给了殷红?他约了殷红而不是苏绣枚?
笑话。
正牌女友归国的约会却被自己下意识里给调动成和小三的偷情?
难道,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已然不是苏绣枚,而是,眼前这个俗气的女人。
殷红的确很俗,俗不可耐。除了在床上功夫了得,几乎一无是处,极爱吃肉。只要有肉吃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妆容永远用无名粉打底,睫毛涂得比扫把还厚,黑丝上偶尔有个洞,索性扯开来连内裤都不用脱。
刘秋城就是看上她最后这一点,他和殷红其实早在苏绣枚出国之前就已经勾搭成奸,送走了女友更加有恃无恐。毕竟,像殷红这样不计较前戏的女人不会让他疲惫。
然而苏绣枚太过追求品位,每一次都要磨叽半天,使他雄风尽失。可是她美,仙子一样嫣然。笑起来声音淡美,飘进心里,可以不用吃糖。
看完电影,刘秋城跟殷红去她那里。一切如常,完事之后两人赤裸着趴在床上抽烟吃肉。刘秋城已然觉得恶心,那些炖肉,红突突的,混烂一片,模样都不甚清晰,最初的时候,他闻着香浓,但是吃多了发腻。没办法,她独爱这一种。
清晨刚从殷红家里出来,刘秋城就给苏绣枚打电话。
空号???
刘秋城忙不迭跑到苏绣枚家里,房子已经卖掉了。人呢?!刘秋城身上一阵发冷。忽然扒着墙沿开始呕吐。他的腿有些软。跌跌撞撞地跑回殷红家里,她又在炖肉。
刘秋城冲过去一把掀翻炉子上滚烫的铁锅:“你说!你到底把苏绣枚怎么样了!”他撕扯着喉咙咆哮,喉头有腥甜的气息。
殷红被肉汤烫伤,正用凉水冲洗伤口,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气息悠悠:“你都吃了那么多,你说我会怎么样?”
刘秋城发了狂,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拖,殷红的面目变得狰狞,泪水挤出来模糊了膏状的睫毛。
突然,刘秋城停下来,闪烁的眼光停留在殷红耳后隐蔽的位置。
那里有一颗绿豆大小的痣,色彩上有些微微发红,还有着细细的绒毛,嗅上去有黏腻的甜味。独一无二。
只属于苏绣枚。
刘秋城颤抖的手指再也没有力量,僵硬地蜷起来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扑通跪下来,眼泪鼻涕一把下来。你以为是伤心?不,那是恐惧。
女人,这才是女人。
“殷红”发出鬼厉一般的奸笑,完全没有了那些淡美的情愫,飘进心里也不像糖,是毒药。
“你以为我去韩国三年除了读书还干了什么?”说完她便走开,剩下地上一锅烂肉,一双眼睛在热气扑面的汤里无辜地希冀着光明。刘秋城已经不能直立,跪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睛上翻,最后的抽搐里只剩愚蠢的猥琐。
邱暧暧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她拉拉仇慕名的手:“告诉我,你是怎样把我对号入座的。”
仇慕名想了一下说:“我这里有一百个号。你要哪个?”
一百个。这么多。他真博爱。
邱暧暧有些滞气,心中阻塞:“我要做最后一个,静看所有人的弱点,然后把前面的九十九个都消灭光,完胜一个人的天堂。”
“你倒是和我想的一样呢。”仇慕名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不是这个意思。他要把她排在最后不是为了让她看前面所有人的缺点,而是要他自己在看清楚了九十九个人之后,总有一份最凝练的精神去看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