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方向明了之后,案件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警方迅速查到事后黑手,涉案人员统统浮出水面,原来当日丽缘私下去交款,因为数目尚不够数所以被人要挟,欲反抗之际误伤了一个收款痞子头,于是被拉去拍下侮辱性的场景,并被威胁打电话给她的公司以及龚人生讹诈,没料到丽缘誓死未从,于是招来杀身之祸,被分尸抛野,尸块除了已发现的双腿之外悉数寻回。

大案沉冤,昭于天下,一时间人们纷纷感叹于凶手的恶劣残忍,另一方面感慨丽缘和龚人生这段坎坷之情。

有内情泄露于外,人们更是对诡秘传真和神奇寄到的信件备感好奇惊诧。丽缘生前的经纪公司更是本着人道主义,为她办了一场相当奢华但低调的葬礼。

这些都跟龚人生无关,得知爱人惨案得雪之后,他再也不消知道任何纷纷扰扰的八卦。他的心中时时刻刻都被一种莫名的伤感噬咬,本来完整的爱硬生生缺掉一块。悲伤之余,终究无法释怀。

哈雷蹲坐在主人身边,不住地舔舐他的手,静静地陪着一起沉默。

突然,哈雷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颠颠地跑进内屋叼来一张票券丢在龚人生的脚边。龚人生木然地低下头捡起票券,是双日后山游的订券。难道……

忽然他欢愉起来,收拾一番,刮去丛生的杂乱胡子,穿上柔软舒适的衣服带上哈雷出门直奔向后山。

他要寻找丽缘在信中提及的那个礼物。

可是后山这么大,礼物怎么找?

此时已入秋了,山中有些淡雾,气息凉薄,龚人生迷迷瞪瞪地攀着一个又一个山头。哈雷上蹿下跳到处闻嗅。正当他迷茫之际,哈雷从远处跑回来拽住他就往一个地方猛拖。

他跟随哈雷来到一处山坳,这里比较隐蔽,但是风景宜人,浅浅一潭水,微微发绿,山中的黄红色彩与之相应,相得益彰。水潭旁边有棵小叶榕,树干细细的,在冷风里显得格外萧瑟。树上还有不良游客留下的刻痕,某某到此一游。龚人生无心观景,只随哈雷寻觅。

哈雷最终停在了一块偌大的顽石之前,这块石头很特别,看起来像一颗心脏,绕过去看,背后是个不算太深的洞,看样子是找了巧匠悉心凿开的,龚人生把手伸进去摸索,触到一个东西顺势掏了出来,是一个扎得很是精致严实的包裹,拆开来看里面是一条暗红的围巾,做工不大精良,手法也不纯属,看得出来是手工织成,摊开,围巾的尾部用低调的黑线绣着:暖心。小小的落款单字一个缘。

龚人生站起身摸摸哈雷的头,带着泪光笑笑,手颤抖着刚准备把围巾戴上,围巾却忽地如蛇鳗般缠绕上颈,顿时心中一股暖流,直往上冲,冲到喉头再退下,如此反复,胸口哽咽的感觉都是那么亲切。

耳边暖暖的毛线包围,窸窣的摩擦声,仿佛在说:我一直都在。


邱暧暧和仇慕名之间的关系怪异地维持了下来。

仇慕名坐在邱暧暧的床榻旁边,生硬地挺着身子给她继续讲故事。有时候讲累了就趴在床头睡着。

邱暧暧凑过脸去,轻轻落下一吻。

泪比秋凉。

她毕竟是爱他的。

仇慕名从梦中醒来:“为什么你不趁我在睡觉的时候勒死我?你有这个能力。”

邱暧暧裹紧毛衫,声音淡薄:“为什么我要勒死你?我不能滥用这个能力。”

仇慕名想:这就是爱?爱到即使明确地知道自己完全处在危机之下也不会想要伺机反扑。

给彼此,留一份薄面。留一点好感。留一丝情意。

邱暧暧是良善的,她继续容忍了他的留下,容忍了他一步步深探自己的秘密,揭开疮疤,再割下新的疮疤。

她迎接着生命中一个又一个坎坷,用自己的爱把它们填平,又轰轰烈烈地踏过去。终究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只可惜,仇慕名不相信有这样的奇迹。他一直以为她会把那些坑挖得越来越深。如同这些故事里的每一个极端主义者,毫不留情地摧毁掉自己的幸福。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这就是幸福。

而邱暧暧接下来做的就是让他相信这样的奇迹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