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故事,俗气得随处可见,发生在大都市。
不管别人如何,作为我,个人不大喜欢大城市,因为懒散,适应不了高速的生活模式,那会令人感到无限压迫,如影随形就像在血液中,渐渐变成一种高浓度的负担。
爱情亦是。我无法用自己的本来面目对人,却又不可置信如此容易地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如此清晰地表达给爱人,结果对对方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不堪重负地被我挤压着,终究一拍两散,各过各的,过往不过一场烟云。
秋小曼是个喜欢吃街摊的女孩子,龙一风第一次和她站在街摊前面吃鱼蛋粉的时候是冬天,雪融消之后街面都结了冰,走上去两步一滑,秋小曼就势抓住龙一风的手,热度穿到心底,触电一般。
两个人吃一份鱼蛋粉,酱汁流到龙一风的嘴角,拖拉成邋遢的痕迹,秋小曼凑上脸去,舌头尖尖,轻轻一吸溜,干干净净。
外人看着多恶心都行,情到浓处的人多恶心人都不为过。
龙一风说:“跟我走吧,跟我走吧,我去买小雨衣,喜欢什么味道的。”他的眼角很猥琐。
秋小曼说:“不行啊,不行啊,以后怎么见人?小雨衣都有什么味道的?”她的眼神太澄澈。
这座城市太大了,也太满了,大到满到他们甚至找不到一个缝隙,一个小小的可以容身的缝隙。终于,他们在一家洗头房的旁边找到落脚之处,这里的蟑螂会咬人,老鼠会叫,猫咪不怕人,并且喜欢跟狗儿杂交。这叫什么呢?这叫混血。
这家小旅馆的名字很霸气,叫未央宫。
“哇塞,那你岂不是曼妃?”龙一风叫得老高,旅馆老板是个有三层肚子的女人,那些肥肉耷拉下来,像是遇热就融化了的劣质蛋糕,她很不屑地瞥了一眼干巴巴的龙一风,实则在偷偷咽口水,她家那个老鬼,早就未老先衰。
“哇塞,奴婢叩见皇……”秋小曼这个“上”还没出口就被龙一风推进房间。扑鼻而来的霉味熏得龙一风差一点把晚上吃的鱼蛋粉呕出来,但是想想又觉得好浪费钱,于是咽了下去。
运动吧,运动吧,这是多么廉价又有效的健身。
秋小曼很喜欢看龙一风起伏,这过程就像是在爬山,爬到大汗淋漓的时候刚好到了巅峰,太多满足。
其实,东西往往一旦太多了就不会好,因为会溢出来,谁都不稀罕,被人嫌弃。
男人女人终究是有区别的吧。
秋小曼不只想要这样的交媾,她还想要生活。她见缝插针般地深入龙一风的生活。
龙一风以为自己也不只想要这样的交媾,他或许还想要生活。他见缝插针地深入秋小曼的身体。
当第十次龙一风和隔壁饭店打杂的蒋小妹发短信被秋小曼看见的时候,秋小曼快要憋紫的脸终于成功变成酱紫。好像一个圆茄子。
她丢下正在洗的盘子一把抢过龙一风的手机,顺势丢进他正在炒菜的锅里,两个人就此扭打起来。
打架的时候,女人就爱抓头发,偏偏男人的头发很短,男人就爱抓咪咪,偏偏秋小曼的咪咪小得可怜。打来打去也没有个结果,终于老板冲进来抢救下就要煳了的菜,把手机从里面捞出来丢进垃圾桶,菜照样上桌,那桌的顾客久等了,好不容易一见有菜上来吃得好开心啊好开心。
夜是深蓝色,人是浓阴影,背影是疏淡色,情,还在?
两个人背靠背,靠着寂寞。寂寞重叠起来,分外真实,甚至可以听到破裂的声响,那是爱。
秋小曼是爱龙一风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龙一风是不知道爱不爱秋小曼的,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
秋小曼是想要浓情爱恋的,就像一杯地地道道的纯牛奶,虽然她很少有机会喝到。
龙一风是想要甜性涩爱的,就像一杯味道不纯的可卡因酒,虽然他根本没机会喝到。
龙一风突然站起来:“我要和蒋小妹好了,她的咪咪比你大。”
秋小曼没有站起来:“你去和她好吧,你的小腊肠跟她的大咪咪可以做一个乳交包。吃死你,噎死你。”
这当然是气话。然而龙一风真的去了。
所以说女人一定不要老说气话,气来气去还是气自己。
门被关上的时候秋小曼才敢哭,刚才打得那么激烈都没有哭,她的眼泪只能留给爱她的人,不被珍惜的眼泪只能吞进心里,那里是垃圾箱,也是自留地。包容一切屈辱和羞耻。
秋小曼发现自己怀孕了,时时冲击着她喉咙的呕吐感令人实在难以承受。她没有钱,没有稳定的生活,孩子,不可以要。
她去打胎,这是一个黑诊所,甚至连护士的口罩都是黑的。
她没有钱,男医生嘿嘿淫荡地笑着,她只好脱下了内裤。事后,猥琐的医生一边提裤子一边把堕胎的工具伸进秋小曼的身体,一阵绞痛袭来。
可是,什么叫痛?
痛就是不被在乎。痛就是没人在乎。痛就是不在乎别人在乎不在乎。
秋小曼捂着肚子退出诊所的时候顺了一只针管。
她打电话给龙一风,他气喘吁吁地接电话:“喂,哪个哟?”那头蒋小妹一个猛扑,上来咬住龙一风汗津津的肩膀,他嗷地一叫。
秋小曼的脸拉下来,声音却扬上去:“你在哪里哟,我要见你撒。”
龙一风:“是你哇,老子现在没空。”说着就准备挂电话。
秋小曼急忙说:“那就等会儿呗,有好东西给你试。一次嘛。最后一次。”
龙一风以为她指的是情趣内衣,街店二十块钱一件那种,虽然廉价,但是容易撕破,好有感觉哟。于是呜呜嗯嗯应承下来。
龙一风来到秋小曼的出租屋时,腿还是软的,然而两个女人的刺激自己还没有体会过。想想,自己真是皇帝啊,还可以随便翻牌子。
秋小曼什么都没穿,龙一风一个鱼跃扑过去按住她就开始动作。
运动着,龙一风忽然发现一床单都是血,自己的腰疼痛无比。秋小曼的脸扭曲着,她刚做过堕胎的下身在大出血。龙一风的脸也扭曲着,他的腰间有那么长那么粗一截针管。
“妈的。你打的撒子哟。”
“狗日的。我打的是浓毒水哟。”说着秋小曼顺势把针管推到最深处。
龙一风依旧是嗷地一叫。继而倒在秋小曼的脚丫子旁边,脸上净是黏稠的血液。
我是多爱你,多爱你,爱到想要和你融为一体,爱就是一个人深入另一个人,浓稠加上浓稠,才会黏糊在一起不分离。可是甜蜜呢?太甜了就腐蚀了你,就像吃太多的糖就会生虫牙,终究一场空,心也要被噬个洞。
秋小曼又哭了。杀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什么用?有用的有用的,她安慰着自己,因为他终究还是要死在自己最蜜意的爱里。这样总好过让他再多蹂躏一个女人。
故事讲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看过太多因爱生恨的例子,也看过太多正牌找小三算账的例子,你们哪个有秋小曼清醒的?罪责其实在贱男人,找一个小三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
记住,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韦小宝。
这是一个充满情欲的故事。邱暧暧听得躁动,她双手牢牢扣住仇慕名不让他走。杯子倒在一边酒洒出来,像流了一地的血。
邱暧暧是一个特异的女人。大胆,并且执著。
她完完全全把自己暴露在一个陌生不知底细的男人面前,她要留住他。留住他一个又一个的精彩故事。哪怕他心里住着千千万万个韦小宝。
邱暧暧真是一个傻女人,一直以来追溯本源的炽烈情感,听故事都要最接近人性崩溃边缘的绝境爱恋故事,可是,这样的爱火最容易把人烧昏头。和那些欲念横生的男人相比,仇慕名真的会是一个例外?
从那天起,仇慕名没有走。留在邱暧暧的大宅,一个又一个凉暗的夜里,他们紧偎在一起,仇慕名讲述了那么多男男女女的惊爱悚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