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释放阿雄的时候,蓝知县悄悄问阿雄:

“你不想知道,你们在翠苑楼订君子协议的事我是如何掌握到的?”

阿雄漠然地瞥了蓝知县一眼,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蓝知县又问:

“听说是你毁了陈掌柜的长颚蟋,是吗?”

阿雄说:

“是的。”

蓝知县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要毁他的长颚蟋?”

阿雄讳莫如深的表情给蓝知县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阿雄没有回答蓝知县的问题,掉头走了。阿雄那沉静而神秘的背影渐渐消逝于蓝知县的视野。蓝知县直到好多年之后眼前还常常浮现出阿雄那沉静而神秘的背影。

回到陈府的阿雄,径直进了陈掌柜的卧房。

陈掌柜躺在床上,他听见了阿雄的脚步声,但他没有睁开眼睛。

阿雄在陈掌柜床前静默了片刻,她浑身在发抖,很显然地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阿雄原来是想进来说点儿什么的,在她见到沉默不语的陈掌柜后,又改变了说点儿什么的初衷。

阿雄离开陈掌柜的卧房时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隐隐约约地浮现着纯净的坦然。

第三天早晨,豆腐坊的胖师傅在磨完最后一担黄豆,准备休息之前例行来到井边打水刷锅。

阿雄浮在井面的尸体就是他最先发现的。

阿雄的死讯传到蓝知县耳际,蓝知县除了惊愕,更多的是自责,这种结局似乎是预料之中的,阿雄那沉静而神秘的背影早就向他传导了死亡的信息,但他却未能适时地解救阿雄。

前任知县自缢之谜被解开了,秦钟案子也澄清了各种迷雾而最终定案,一时蓝知县在和县的声望剧增。但蓝知县的随从并没有从知县脸上看到丝毫的喜悦,他的眼神悒郁而又愧疚。

知县大人自此之后不敢听蟋蟀的鸣叫。这是他向谁也没有说出的秘密。

有一年,和县街头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斗蟋大赛,一位随从告诉知县大人,大赛上有一只长颚蟋力战所有劲敌,凶猛异常,所有观看赛事的人都为之惊叹。提到长颚蟋,尽管已过去了许多年,蓝知县依然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