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目睹了自生于陈掌柜蟋蟀屋的这只长颚蟋:棕黄头皮,金红贯顶,长颚紫青,通体蒙雾泛红光,一对敌尽三秋力大无比的紫红牙令人望之愕然。
陈掌柜用一只最精美的苏式蟋盆盛着长颚蟋,蟋盆镶银嵌金,在阳光下灿然闪烁。
陈掌柜把这只长颚蟋端放在大宅外,让人参观了半个月之后,第一个斗蟋客到了。
随着第一个斗蟋客的到来,大宅外的场棚也建起来了。
第一个斗蟋客来自本县,带来的是一只麻头小蟋。
本来陈掌柜根本不必动用长颚蟋,从蟋蟀房随便端来一只蟋蟀足以对付。但陈掌柜想试一下这只长颚蟋的锋芒,便在刚竣工的场棚里用上了这只长颚蟋跟来客的麻头小蟋斗。
开局时,蟀夫焦大拿来一根芡葭,陈掌柜对焦大摇摇手说:“无需用它。”
陈掌柜的这只长颚蟋已经展览了数日,和、巢两县的玩家得知今年第一局就用上了它,纷纷赶到姥桥镇一睹为快。好多人由于来迟了,没有看到那史无前例的壮观场景:麻头小蟋在长颚蟋的叫声中气绝而亡。
一个回合也没有进行,麻头小蟋闻声丧命,看家一个个都惊呆了。
陈掌柜心花怒放,连连说:“奇物!奇物!贾宰相也没得过这等蟋蟀!”
在一旁拉琴的王士毅说:“贾宰相不是没有得过这等蟋蟀,是他把这只蟋蟀给你了。”
陈掌柜恫然地望着王士毅。
“干爹忘了吗?这蟋蟀是贾宰相的《促织经》召唤来的。”
陈掌柜释然之后抚掌大笑。
“是的。是的。你的功劳太大了,干爹要好好奖赏你。”
陈掌柜凑到王士毅的耳旁,低声说:
“你要想娶小妾,跟干爹说一声,干爹随便多少银子都拿得出。只要你开口就行。”
王士毅沉默了许久,坚定地说:
“不要。”
看家不知所云,在他们纷纷离去的时候,无不向那只长颚蟋投以留恋而奇怪的一瞥。
晚上,陈掌柜住进了听蟋房。
长颚蟋端放在蟋蟀房内。
第二天,长颚蟋不翼而飞,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