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孟中华。”萧邦面带寒霜,“说起来,这个人还曾是我手下的兵。我反复思考,当年那个在部队成绩优良的乡下孩子,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个魔鬼?”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在场的人,也没有人会有兴趣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只想尽快知道孟中华何以罪该万死?

或许萧邦也不需要他们回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想,都是因为‘利’吧。孟中华出身贫苦,一直梦想着成为巨富。当年他在部队当兵时,就向我表露过:他一定要成为富翁。他爱钱是出了名的。有一次,部队食堂的馒头吃完了,两个下了哨的兵没饭吃,火又灭了,炊事班长给了他一块五毛钱,让他去买十个馒头。他去了半天才买回来,两名哨兵都走了。那时我当他的排长,炊事班长就找到我,埋怨孟中华这个兵办事太慢。我批评了孟中华,他不吭声。我知道营门外有一个卖馒头的小店,也认识那个店主,便去问是怎么回事?店主说:你们那个胖胖的兵,说饭堂没馒头了,要我给他十个馒头。我说小店小本生意,不能给。他便说帮我干活,冲抵馒头钱。原来,孟中华是将买馒头的钱挣到自己的腰包里了。再有,这个人有摧残心理。每逢部队杀鸡,他总是很主动,先将鸡毛一根根拔下来,再将鸡脚捆起来放在滚水里,摁着烫,弄得鸡一声声惨叫,最后才用刀子仔细地拉鸡脖子。几次之后,没人敢让他杀鸡。

“我讲这些可能啰唆了点。孟中华退役之后,在省厅当过警察,经常用各种法子折磨犯人,结果有人告发他。他也嫌干警察挣钱少,就下了海,开了公司。他的公司总是经营不好,欠了很多债务。于是,他开始铤而走险,干起了违法勾当。自从他从事地下侦探业务以后,公司有了一些起色,便欲望膨胀,想做调查业的老大。因此只要有钱赚,他什么都干。由于他脑子聪明,干过警察,又有好身手,很快就与基层民警打得火热,获取了一些信息,又有警察撑腰,往往破案神速,于是市场越来越大,逐渐在全国开了几家分公司,被人送了个‘孟神通’的绰号。有一次,他通过关系,请到了大港市公安局副局长靳峰吃饭。靳峰为避嫌疑,便叫了他的外甥女叶雁痕作陪。席间,孟中华了解到蓝鲸集团拥有180多亿的资产,一条船就价值上亿元。他惊呆了,同时也深深地受了打击。他盘算了一下真相公司的增长速度,就算按当时发展速度的数倍无风险地攀升,他的公司几辈子也休想赶上蓝鲸。孟中华是个很要强的人,从那时开始,他就以蓝鲸集团为参照,发誓要成为亿万富翁。因此,他很注重收集蓝鲸集团的信息。

“几年前,他获悉蓝鲸集团要从日本买回一条二手滚装船,于是就动了心思。他知道以他的身份,正面与蓝鲸谈合作,其结果就是吃闭门羹,只能从侧面来发点财。他通过关系,认识了保险公司的人,获知船舶保险和货物保险都属于大宗保险,如果一个业务人员拉上一单,就有几十万的提成。几十万元对孟中华而言,要辛苦地办几起大案才能拿到手,案子办砸了还一分钱没有,只能算作了无用功。况且,有些雇主总是拖欠款项,所以孟中华自己最清楚,他的生意实际上非常难做,必须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在‘巨鲸’号购进之后,孟中华通过自己的关系认识了云台轮渡公司的总经理王建勋,而且很爽快地为王建勋办了几件私事,取得了王的信任。这时,他再到保险公司游说,说只要他出面,‘巨鲸’号的上亿保单就能拉来。当时,至少有七八家设在云台的国内外保险分支机构都在抢夺‘巨鲸’号保单,孟中华稳住了王建勋,便在这几家保险公司游说,哄抬提成价位。按照《沿海、内河保险条款》的规定,‘巨鲸’号是老旧船,投保一切险,按船舶实际价值确定保险金额为9500万元,费率为4%。这里提请大家注意,当时伦敦国际保险市场的费率才5%左右,‘巨鲸’号按4%的费率收取,是做了手脚的。就这样,在办完‘巨鲸’号保险之后,孟中华顺利地拿到了高达30万元的酬金。此事从设想到运作,不到一月时间,他只出了三次面。

“按照国家规定,船险最长期限为一年。由于‘巨鲸’号是老旧船,第二年投保按基本费率追加了10%,孟中华又拿到了一笔钱。按说,长此下去,他坐着敛财,应该得了好处就收手。可他不。赚钱越容易,他越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个更为疯狂的设想开始在他的心里酝酿,那就是想搞到保险公司的钱。于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诞生。由于近年来大港至云台这条航线客滚船业务的兴起,汽车运输生意非常火爆,但多数汽车司机为了节省成本,都没有上险意识。孟中华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运作,对保险业的操作熟稔于胸,深知车、货保险费率低,但赔付很高,便通过自己的地下渠道,一气购进12台大型货车。这些货车全部为旧车,都是从二手市场购进的,价格便宜。孟中华通过自己在车检部门的关系,将车改头换面,取得了新的‘身份证’,然后再派人到建材、水产等市场采购物品,虚开单据,将12辆车包装成了满载货物的样子。幕后操作完毕,孟中华便在劳务市场找了那些急于找到工作的外地汽车司机,分别给每辆车配了人。随后,他就很顺利地办了车险和货物保险。这些车、货,虽然都是由孟中华一手操作,但保单持有人却归口于不同的小运输公司和个人。事情办妥之后,他就盯准了‘巨鲸’号,准备大做文章。

“然而利欲熏心的孟中华此时已接近疯狂。他再次找到王建勋,请王喝酒,搞女人,然后突然问王:如果‘巨鲸’号沉没了,会怎么样?王建勋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说这条破船,我巴不得它出事呢,这还得感谢孟总,上了这么高的险。孟中华一听有门,便细问情由。王建勋告诉他,‘巨鲸’号虽然总保额投了9500万,而实际上此船当时只花了800万美元购进,购进后花了400万人民币改装,加固了船体,增加了设施,充其量也就值7000万元,而且因为船龄太大,如果按交通部的硬性规定,用不了几年就得淘汰。孟中华便见缝插针,试探着说:如果这条船沉了,那么公司将获利至少2000万元,不如把它弄沉划算。王建勋看了他一眼,说:除非天灾,不然船不会自己沉。孟中华便说:如果我能将它弄沉呢?王建勋就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那算孟总的本事。孟中华一看这有门,便对王建勋说沉船的事包在自己身上,不过事成之后,怎么回报的问题需要明确。王建勋在跟孟中华的‘合作’中一直得了好处,孟又为他私下办了不少事,心想只要与自己没有关系,孟要去弄,他装作不知就是,反正大家都有‘好处’。于是,他向孟中华承诺:如果‘巨鲸’号在航行中全损,且获得保陪之后,他可以通过公司融资的方式借给孟中华的真相集团500万。孟中华高兴极了,因为他的真相集团其实是一个空壳,急需要资金注入。于是二人心照不宣,连个字也不用签,就达成了‘协议’。但王建勋毕竟不如孟中华老谋深算,当晚的一切密谋内容,孟中华已作了录音,以防王建勋将来变卦。一切都准确停当,王建勋为孟中华提供了有关‘巨鲸’号的信息后,就缩到一边去了。于是,两年前的12月21日这天,孟中华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让他的12辆货车免检上船,在其中两辆货车中藏了爆炸物品。孟中华派了自己的心腹跟踪上船,其目的就是要一举将‘巨鲸’号炸沉。

“然而,孟中华和王建勋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些。此前,‘巨鲸’号客滚轮总是以装载车辆为主,乘客一般都选择安全性能更好的客船,所以平时乘客超过100人的时候并不多,而且乘客还几乎都是带车的司机。但‘巨鲸’号出事的那段时间,正值年底,乘客都集中在一块了,所以船上共有265人。这里有个情况需要说明一下:无论是孟中华还是王建勋,当初在设计这起阴谋的时候,倒不是故意要害死那么多人,而是将主要目标放在了如何使船翻沉上。说白了,他们图的是钱,因为死人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在那天晚上孟、王二人的密谋中,他们也顺带提到了人命安全的事。王建勋告诉他,这条航线船舶往来频繁,船上的救助设施也不错,估计人不会出什么大事,就算出事了,也容易获救。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发生海难的当天,海上天气恶劣,‘巨鲸’号成了一条孤船,根本无法救援,就连孟中华派出的心腹都死了。海难发生后,并不像孟、王二人预料的那样,因为遇难者众多,成了震惊世界的新闻,国家的关注力度空前。王建勋被抓后,孟中华吓得魂飞魄散,惶惶不可终日,连那12辆车的保赔他都懒得去打理,只能顺其自然了。

“然而让孟中华庆幸的是,由于他派出的手下也死了,居然没有人调查出他的罪证,只有王建勋和参与者孟欣知道此事。孟欣是他的侄女,一直被他控制,他有把握;对于王建勋,他采取了果断措施,一方面倾其全力照顾他的家人,另一方面他不惜血本,找关系为王建勋减刑。直到一年过后,他才到王建勋服刑的监狱探访了他,并请他放心,他会在外面继续运作,尽早保他出去。两年过去了,随着这起海难的逐渐平息,孟中华便渐渐从恐惧中走出来,又开始打蓝鲸的主意,此次目标瞄准了叶雁痕。恰好,叶雁痕找到了他,请他调查苏浚航失踪一案。孟中华因为亲手制造了这起海难,所以对幸存者控制得很紧,五个幸存者中,他控制了四个,即沈阳的施海龙、旅顺的洪文光、在云台做服装生意的王玉梅、江苏司机李子仪,惟一漏网的是连云港的刘小芸。但刘小芸是个下岗职工,孟中华量她也翻不起大浪,所以没再追查。对于苏浚航和叶雁鸣的失踪,孟中华经过自己地下势力的调查,认定已无生还的可能,所以就设了一个局,让叶雁痕上当。这时,我来到了大港,孟中华虽然对我有所怀疑,但认为我出面更能赢得叶雁痕的信任,便让我去调查。而我在调查过程当中,发现处处巧合,自然知道这是孟中华设的局。于是我将计就计,戳穿了他的阴谋。孟中华对我恨之入骨,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因此故布疑阵,跟我周旋。

“我的出现,对孟中华是个很大的威胁。自然,对那些幸存者,孟中华知道他们无法翻起大浪,因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但与此案有关的两个人,孟中华是一直都盯得很紧。这两个人,一个是洪文光,一个是王建勋。洪文光被孟中华控制以后,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孟中华一方面想赚取叶雁痕的调查佣金,另一方面他又指使洪文光敲诈叶雁痕,想将‘业务’最大化。眼见我逐渐深入了调查,他害怕洪文光成为我的突破口,便下狠心放弃了利用洪文光敲诈叶雁痕的计划,约请洪文光喝酒,同时派人破坏了洪文光的车,于是就制造了老山嘴洪文光酒后车祸一案;随后,他敏感地捕捉到我要去探访王建勋,便潜入大港市第二人民监狱,毒杀了王建勋。关于王建勋被杀一案,我解释一下:据法医鉴定,死者的胃里残留着大量的氰酸化合物,这种毒品又称‘闪电式毒剂’,可瞬间致命。那么,王建勋死得平静,无任何挣扎痕迹,肯定是他在死前遇到了自己信任的人,骗他喝下了毒剂。孟中华在我手下当过几年兵,对潜入、侦察和反侦察都很在行,他要进入监狱是有办法的,而且王建勋受过他的恩惠,对他是放心的。因此,王建勋就是被孟中华所杀。

“孟中华在杀王建勋灭口之后,获悉叶雁痕也开始行动,将惟一没有被他控制的刘小芸安排在蓝鲸集团下属的大港国际海员俱乐部酒店洗衣房工作,以防将来受到指控时手里也有个证人。孟中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制造了‘刘小芸服毒自杀’案。至此,孟中华灭口的人数上升到三人,而他却还佯装糊涂,与靳峰副局长和我周旋。这个大奸大恶之徒,其手段之狠毒,令人发指。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时,终于落网了。”

萧邦一口气说完,在场的人简直像听天书似的,都露出前所未有的惊诧。

忽听“啪啪”两声,有人击掌。众人一看,原来是一直端坐未动的张连勤。张连勤拍完掌,大声赞道:“好精彩的推理!萧先生果然不愧是侦察专家啊。不过,我倒有个疑问,想向萧先生请教一下: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就算没有证据,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凭空想像出来的吧?”

苏锦帆和王啸岩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轻蔑。

萧邦没有马上回答张连勤,而是掏出一个优盘,在空中扬了扬,才道:“关于孟中华的事情,一直以来最让我疑虑,始终不能让我将无数断层处联系起来。但这个盘里的资料,让我豁然开朗,所以就全明白了。”

“什么盘?”张连勤问,“萧先生,张某人好歹也是地方主管政法的书记,一个盘里的资料,就能够证明么?”

“别的盘里的资料或许不能证明孟中华的罪行,但这个盘里的资料一定能!”萧邦冷笑,“因为,它是孟中华的亲侄女孟欣死前留下来的。”

他不待张连勤说话,接着说:“孟中华与孟欣的关系,我想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有耳闻。孟中华是一个变态的人,他强奸了自己的亲侄女,后来又供她上大学,将她培养成一个供自己利用的机器。一方面,她是叔叔的情人;另一方面,她又要按叔叔的指令去勾引有权有势男人,干出下流勾当并记录下来,作为要挟这些人的重要凭据。在座的某人,就曾上过这种当,我就不点名了。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孟欣其实是个受害者,她想摆脱叔叔的控制,于是她也留了个心眼,暗中搜集了叔叔的不少证据,存在这个盘里。她在自杀之前,手里拿了一个纸条,暗示在她的房间里藏有秘密。当靳峰副局长给我讲了她的遗言后,我找到了这张盘,对孟中华的所有疑惑就不解自开了。要说,这并不是我聪明,而是孟中华作茧自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侄女到头来会反戈一击,伤着了他的要害。”

张连勤待他说完,才慢慢地点了根烟,一边吸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说:“萧先生的分析,似乎也有些道理。但这些东西一旦到了法庭上,似乎就不灵了。”

“这些东西不用到法庭上,就很灵。”萧邦双眼放出寒光,直射张连勤,“因为,孟中华本人要是将一切都承认了,还用得着举证么?”

“萧先生的意思是说,孟中华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张连勤哈哈大笑,转头望着端坐如钟的苏振海。

但他的笑声还未消失,突然像撞见了鬼似的,将笑容活活地僵在脸上。

客厅里多了两个人。

靳峰穿着刺眼的警服,将一脸沮丧的孟中华推进了客厅。

孟中华戴着锃亮的手铐,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散乱地粘在额头上,仿佛老了二十岁。

“孟中华先生,现在你可以向张书记汇报一下,刚才我讲的,你是不是已经承认了?”萧邦回头看着孟中华。

孟中华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一种类似敲击锈铁的声音从他的嗓子里传出:“萧邦,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靳峰今晚的眼睛十分明亮。以前,他总是不敢盯着领导看。可是今晚,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顶头上司张连勤,似乎张连勤是位美女明星。

张连勤将目光缩了回去。

气氛变得非常紧张。本来,靳峰的闯入,大家应该打个招呼,可是没有人说话。

这时,苏振海干咳了一声,对靳峰说:“靳局长请坐。办案很辛苦,但事情归事情,饭还是要吃的嘛。徐妈,搬椅子。”

靳峰说了声“谢谢”。这时,搬椅子的徐妈突然摔倒了。叶雁痕起身,扶起了她,发现她居然昏了过去。

萧邦看在眼里,迅速起身,接过徐妈,在她的人中上掐了一下,然后掏出一粒药丸,不如怎么弄的,居然让徐妈张嘴服了下去。

一会儿,徐妈醒转,双眼失神地坐在那里,似乎已经痴傻。

于是除了孟中华仍然站着,其余的人都坐下了。

“萧先生,请继续讲吧,大家都在听呢。”靳峰今天神清气爽,英武之气露了出来。

“好。”萧邦扫了一眼孟中华,说道,“孟中华既然已招认自己的罪行,我想我再多说就啰唆了。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补充,那就是孟欣的死因。”

孟欣的死因,的确是一个谜。

这个由天使与魔鬼结合而成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要自杀?

“刚才讲过,孟欣是个受害者。她一方面努力地为叔叔工作,另一方面又十分痛恨叔叔。这期间,她认识了我,并且在我受了枪伤后还帮助过我。我一直鼓励她从善,虽然收效甚微,但至少她受到了一点感化。可是,在我被靳副局长送进大港市第一人民医院后,她居然潜入医院,要来杀我。我当时就认出了她,但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接着,我在岱家胡同遭到攻击,先是出现了李二兄弟,继而出现了马红军。随后,孟欣来了。马红军让她当场杀了我,可孟欣却将枪对准了马红军。然而马红军早就算准孟欣不会真的杀我,因此轻易控制了她,并叫来孟中华,要他亲自杀死自己的侄女。可是当时的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孟欣将真正装有实弹的第三把枪掏出来,分别射向马红军和孟中华,而孟中华和马红军也分别掏枪射向对方和我。这件事挺令人费解,我在获救后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但当我看到孟欣留下的资料后,才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张连勤突然问,“这件事情我听田局长向我汇报过,我到现在也没明白呢。”

“很简单,是因为一个人。”萧邦淡淡地说,“因为这个人手段更高,控制了孟中华和小马,并让他们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人是谁?”张连勤睁圆了眼睛。

“就是你!”萧邦加重了语气,沉声说,“大港市第四把手,主管公、检、法的政法委书记张连勤同志!”

在场的人,除了萧邦、靳峰、孟中华和昏迷不醒的小马,所有的人都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