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雁痕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房间。她顿时觉得烦闷的心,凉快了许多。
这是大港市海城宾馆。这间房里,曾住过萧邦。虽然,宾馆的服务员已将床铺换过,卫生也搞得非常仔细,但叶雁痕仍然能感觉出萧邦残留的味道。
在送萧邦离开大港后,她就驱车直接到了这里住下。部队的招待所,相对比较安全。
两个小时前,她打电话给“辽远”号船长,得知萧邦和林海若母子已安全靠港,这才放了心。本来,经过了一系列变故,她的脑子里总是担心萧邦上了“辽远”号客滚轮后,又横生枝节。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显得多余。
现在是夜里十点。这会儿,萧邦可能正与公公深谈。萧邦此行,究竟能有什么收获?现在还不得而知。
想起公公慈祥的面容,她的心里一阵温暖。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老爷子对自己真的很好。“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信任,那就是苏船长。”这是父亲的临终遗言。父亲跟了老头子半辈子,自然非常了解公公。
那天,当她打电话向公公请求辞职的时候,公公沉默半晌,用低沉的声音说:“孩子,你需要休息。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让你得到休息,我没有意见。”
公公的胸怀,像海一样广阔。这位在海上打拼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悲或喜。他总是以慈父的宽容和威严,为孩子们筑起一面可以挡风避雨的墙。在叶雁痕就任蓝鲸总裁的日子里,公公只解决难题,从不直接出面干涉她的任何决定。叶雁痕回想起在蓝鲸的日日夜夜,不禁为有这样一位好公公和英明的董事局主席而感到骄傲。
才刚刚卸任两天,叶雁痕又坐不住了。前些天,她觉得做总裁很无聊,甚至产生了深深的厌烦;而现在,当她真正无所事事时,才发现不做总裁,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蓝鲸高层虽然斗争频繁,但只要做一天总裁,就有一天权威,而现在自己居然拱手相让,真是傻到家了!这不正是苏锦帆所希望的吗?苏锦帆与王啸岩,说到天上去也是夫妻。这个小姑子,心机深沉得很啊!弄了半天,还是我死活要扶她上马!她一上马,再扶她老公岂不是易如反掌?唉呀,真是太冲动了!但如果现在再向公公声明自己要回去当总裁,又显得太幼稚了。
叶雁痕越想越觉得自己上当了。她掏出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回公司……
大港市海城宾馆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主楼七层。由于部队建筑的楼层间距比较高,所以也显得很气派。主楼临街。街对面是一个菜市场,菜市场的后面是一片旧式居民楼。
这时,菜市场后面的3号居民楼9层的一个房间里,一条黑影正站在窗口,紧紧地盯着40米开外的海城宾馆七层中部的一个房间。黑影把旋有消声器的组合式长枪架在窗台上,闭起左眼,将右眼紧贴在瞄准镜上,寻找着目标。斜对面的房间也没有灯火,只能凭借昏暗的月光看见一个模糊而苗条的身影。突然,那个房间里有打火机之类的光闪了一下。黑影一阵激动,因为他从瞄准镜里很准确地捕捉到了叶雁痕那张漂亮的脸。他开始屏息,将枪头稍稍往下压了压,右手食指轻轻地压上了扳机……
叶雁痕放在窗边茶几上正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连忙俯身去看。就在这一瞬间,她分明听到耳旁“嗖”的响了一声。紧接着,“轰”的一声,房间里的电视机突然爆炸,吓得叶雁痕本能地抱头往地上一蹲。幸好,电视机爆炸只是自身碎裂,并没有残片射向她。但叶雁痕此时的腿肚子剧烈地抽筋。过了三四秒钟,她的心脏才开始狂跳起来。
居民楼里的杀手嘟囔了一句“他妈的”,将右眼从瞄准镜移开。他看见对面的房间里闪了一下火光,发出一声并不大的爆炸声,才知道子弹打在电视机上了。接着,他看见目标亮了灯,正拨打电话。在灯光的作用下,目标更加显明。杀手深吸了口气,再次将右眼贴向瞄准镜。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一名警察用枪对准了他,大声喝道:“不许动!”紧接着,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警察来了!
杀手想也没想,一步跃上窗台。那名冲进来的警察一愣,立即开了一枪。当子弹“扑”地射入杀手的左腿时,他的右腿已跨出窗外,身子急速向下坠去……
叶雁痕打电话到宾馆的前台,大声吼道:“怎么回事?你们这破宾馆,电视机爆炸了!”
宾馆前台的服务员连忙赔礼道歉,说马上派工程人员来看。
叶雁痕恶狠狠地扣了电话。这段时间点背,总是出些邪乎事,使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她正琢磨用什么话恶狠狠地训斥前来察看的工程人员,门铃响了。
她冲过去开门,正准备发火,却见两名警察站在门口,冷冷地问她:“请问你是叶雁痕女士吗?”
“我是。”叶雁痕觉得气氛不对,“有什么事吗?”
一名高个警察将证件掏出来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说:“我们是大港市公安局的。接到上级命令,前来执行公务。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叶雁痕气愤地说,“听你们的口气,好像我犯了法似的。对不起,我还有公司业务要处理。”
“请配合公安机关!”高个警察说,“你是不是触犯了法律,我们无权判定。现在,我们只是执行公务,明白吗?”
看着两名警察森冷的表情,叶雁痕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以前,每当她看到警察时,总觉得这些人无非是装腔作势。而今晚,她嗅出了那种威严。
“好吧,请等我收拾一下。”她准备关门。
高个警察一把扶住门沿,冷冷地说:“请马上收拾吧。门,就不必关了。”
叶雁痕无奈。其实她是想稳定一下情绪。本来,她住进这里,就没有带什么东西。东西都在车上。
“可是,我的车……”她终于软了下来。
“这个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车就暂时存在宾馆。”另一个皮肤较黑的警察说。
“好吧。”叶雁痕觉得此时说什么都多余,只得草草收拾了一下,跟着两名警察下了楼。
“我想请问老船长,‘12·21’海难发生后,除了国务院成立的事故调查组,警方也参与了调查。为何时值今日,警方一直未明确表过态?”萧邦问仍然端坐如钟的苏振海,并站起身来给他加了一杯水。
苏振海说了声“谢谢”,对萧邦提的问题略一思忖,便道:“这件案子的发生地属大港市辖区,主要由大港市公安局负责。你在大港时,曾接触到靳峰副局长。当时,靳副局长就是主管这起案件的负责人。而据我所知,当你来大港重新调查此案时,靳副局长似乎也一直在关注,好像还救过你的命。”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萧邦本想问这句话,但他还是忍住了。与德高望重的长者说话,他通常都很注意分寸。
“依苏老船长看,靳副局长这个人,对海难的了解是不是很深入?”萧邦说出这句话后,才发现是一句废话。主管这起案子的公安局副局长,了解会不深入吗?
但苏振海的回答让萧邦吃了一惊。“对于这样的案子,了解程度的深浅,并无本质区别。”苏振海顿了顿,又补充说,“通常,这样的案子,都是以专家的评定意见为准,公安机关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靳峰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警探,更深谙为官之道,在同辈的警察中出类拔萃。他这个人,红黑两道都是通家,再挑剔的领导都很难找出他的毛病。也许你不太了解大港这个城市。在解放前,大港是黑帮集聚之地,风头盖过沈阳,民间的地下组织很有历史。解放后,迫于压力,地下组织收敛了不少,但仍然存在,社会治安一直处于起伏状态。又由于是沿海城市,走私猖獗,大案要案发生了不少,只不过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而已。靳峰当过港城区公安分局局长,那段时间可谓风平浪静,治安状况良好。自调入市局任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以后,连续破获了几起大案要案,使他声名鹊起。总体来说,靳峰此人,并非浪得虚名之辈。由于他是雁痕的舅舅,我与他有过接触,但没有深交,总体感觉此人深藏不露。”
“萧邦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萧邦看着苏老船长。
“萧兄弟客气,有话请直说。”苏振海微微一笑。
“依您看,这个靳峰,是否也与‘12·21’海难事故有关?”萧邦问。
“请原谅,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苏振海皱了一下眉头,“说真的,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但我这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讲究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清楚的事情,当然是知无不言。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特别的迹象能说明靳峰与这起海难有关,只不过他职责在身,参与过调查罢了。再说,调查已于两年前结束,专家调查组已有定论,他即使有什么疑虑,也不会犯这个傻,想出这个风头。”
“但如果这起案件牵连出人命案子,我想他不会不管吧?”萧邦说。
“这倒是。”苏振海似乎没想到这一层,“萧兄弟要不提醒我,我还差点忽略了。是的,王建勋等人的死,靳峰是要管的。但我也有个问题问萧兄弟:如果害死王建勋等人的主谋是靳峰不敢得罪的人呢?”
萧邦一惊。什么人靳峰不敢得罪?除非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想了一下,终于说:“我想,老船长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不管是谁,如果触犯了国法,都将受到制裁!”
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人们听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但这句话传进苏振海的耳朵里,让他感到了一种庄严。
“是的。”苏振海接过话头,“法律就是法律。任何国家如果没有法律作保障,人民的权益就无法得到保护。可是,在现实中,的确有人逃过了法网,尤其是那些掌握权力的人。”
“我坚信,再大的权力,终究是大不过天理。或许,有的罪犯会一时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但终有落入法网的一天。这,取决于执法的力度,包括执法人员的责任感。”
“我想,如果萧兄弟是执法人员,一定会让不少犯罪分子头疼。”苏振海微微一笑,“但萧兄弟公开的身份,好像只是一名记者。”
“我是什么身份其实并不重要。”萧邦严肃起来,“重要的是如果我打定主意做一件事情,除非死了,否则决不会回头!”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坐在轮椅上的苏振海哈哈大笑。笑毕,他才真诚地说:“萧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人!事实上,你的性格与我非常相近。我也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想查清楚‘12·21’海难,不豁出性命,恐怕不行。现在,我已知道了萧兄弟的决心,我也实言相告:虽然我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但我敢断定,这起案子,与大港市高层有关。”
这本在萧邦的意料之中。他想了想,轻声问道:“您是说,靳峰的主管领导有嫌疑?”
苏振海沉吟了一下,也低声说:“萧兄弟,今晚的话,只限我们两个人知道。你我虽然素昧平生,但经过交流,我感觉你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和遵守诺言的人。说真的,我将你请到书房来,就是想与你单独谈。我敢保证,我们的谈话内容,连海若我都不会让她知道。”
萧邦点点头。他知道苏老爷子对海若的感情。苏老爷子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表明,这是一次绝密的谈话。
“萧兄弟知不知道张连勤这个人?”苏振海眨了眨眼睛,问。
“知道,但对他几乎没有了解。”萧邦说,“张连勤目前是大港市委副书记,主管政法。”
“是的。”苏振海说,“他到大港上任才一年多。以前,他是云台市副市长。”
“哦?”萧邦警觉起来,“这么说来,发生‘12·21’海难的时候,张连勤并不在大港?”
“是的。”苏振海说,“那时他是云台市主管经贸的副市长。‘12·21’海难发生后,大港市主管交通的副市长被撤职了。张连勤先到大港接替了这个位置,不久就在换届中当上了市委常委、主管政法的副书记。”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叙述,但言下之意似乎别有所指,萧邦不能明说,便道:“看来,老船长对这位张书记熟悉得很啊。”
“岂止是熟悉!”苏振海叹了口气,“他当年曾在我手下当过船员。那时,他刚从部队复员,一无所有。这人非常刻苦,总比别人多干些活,总是会讨人喜欢。后来,我看他有培养前途,便送他上了学,学费都是我给交的。毕业后,我安排他在大港港务局工作,慢慢混了个干部身份,后来就青云直上,当了云台的副市长。要论本事,这个张连勤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比较出色的,是个当官的料,这几年更是快成政治明星了。”
“恕我直言,”萧邦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这位张书记有点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苏振海轻哼一声,“忘恩负义之人,有几个能成大气候的?聪明的人,不仅不会忘恩负义,反而会到处打感恩这张牌。这个张连勤,一直到处宣扬我对他的恩德有如再生父母,每次提到我,都显得很严肃。其实,我当年不过是看他这个人很聪明,能干,帮了他一下而已。但他这些年,一有空就来看我,虚心求教,摆出一副永远都是学生的样子。他在云台工作的时候,不管大会小会,都要提到我,还专门带领一帮干部到我这里来‘取经’,他还向手下说,只要学到苏老船长百分之一二,云台市的经济建设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看,他这么一整,简直都把我当成神给供起来了。到大港上任之后,他也经常来电话问候,还三番五次请我当大港市政策咨询顾问。我当然没有答应,一则因为年纪大了,当个政协委员就累得够戗;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发现他并不像人们看到的那样单纯。”
“难道,‘12·21’海难真的与他有关?”萧邦突然问道。
“如果跟他无关,他为什么要派人来害我?”苏振海眼里突然有了怒意,“我这双腿被致残,就是拜他所赐!”
萧邦一惊。这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靳峰像一个正向首长汇报思想的老兵一样,既没有像新兵那样紧张得挺直胸脯,也没有像不懂规矩的上访者一样喋喋不休。他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很自然地为张连勤斟满一杯酒,再为自己倒了一杯,轻声说:“张书记好酒量!自从去年我得了胰腺炎后,就不沾酒了。但张书记是我的领导,就算是死,也得陪您喝两杯。”
张连勤呵呵一笑:“这个酒,是感谢酒,兄弟一定要喝。这是在酒店,不是办公室,所以你就别一口一个书记,叫张大哥吧。实在不行,就叫老张。说好,今天我们不谈工作,拉拉家常。我主管政法口也快一年了,第一次请你喝酒,感谢你对老哥工作的支持,你总得给面子吧?”
“张书记要我喝,我就喝。”靳峰眯眼笑了,“大港市六百万人,有几个能喝到张书记请的酒?靳峰深表感谢,先干为敬了!”说罢,一仰脖子干了。
张连勤也将酒干了,随即哈哈大笑:“咱们都当过兵,因此不必拘泥。说实话,我这个副书记,也就干到头了,退休后还不知干什么去。不比你,你年轻有为,空间很大。公安系统,也是出领导干部的地方。你们田局长,明年就到点了。几个副局长中,数你最能干,资历也最深,要好好把握机会哟。”
这句话意味深长。靳峰马上又站起来,为张连勤倒酒,却被张连勤按着坐下了。“我自己来。今天是我请你喝酒,怎么倒成了你来侍候我?不行不行!我不知道你在部队当兵时干什么,我当的那个兵啊,就是在首长身边当公务员,为首长搞卫生,洗衣服,倒酒。所以,我敢打赌,对于倒酒,我比你强。”说罢,但见他拿起五粮液酒瓶,将肘抬起,转动着酒瓶,那酒变成了细线,均匀地流进了靳峰的酒杯里。当细线渐渐将酒杯填满时,他忽然一收,半截酒线仍在空中,而他已将酒瓶收回。靳峰定睛一看,那酒刚好满沿,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张书记真是高手啊!”靳峰由衷赞道。
“唉,熟能生巧罢了。”张连勤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与靳峰碰杯,“这些年,我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是从侍候人开始的。这得感谢苏老船长,是他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反正我也快到点了,不妨今天将苏老船长当年对我的教诲转述给你。”
靳峰将碰了杯的酒端着,很恭敬地说:“张书记的良言,一定是千金不换,靳峰万分感激!”
“我说了,不是我说的,而是苏老船长说的。”张连勤突然严肃起来,“苏老船长说:发展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你要想尽一切办法维护你的领导并把他推到更高的位置,你才会得到更好的保护和相应的位置。说真的,我张连勤也还读过几本书,但惟有苏老船长的这句话,最实在,也最管用。”
靳峰若有所悟,郑重说了声“谢谢张书记的教诲”,便又把酒干了。
张连勤酒量奇大,一会儿功夫,一瓶五粮液就见了底。靳峰赶忙出了包房,叫服务生又上了一瓶。在接下来的推杯换盏中,张连勤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些苏振海的轶闻,闲扯了一些家常,这才很关切地问:“最近工作上有什么压力吗?”
“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不过还应付得了。”靳峰说,“关于几起人命案子,局里已经向您作过书面汇报了。棘手是有点棘手,但破案也需要时间。”
“听说最近大港来了个不明身份的人,叫萧邦,你接触过吗?”张连勤点了一根烟,将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很随意地问。
“见过面,也安排人调查过,是《华夏新闻周刊》的人。”靳峰仍然坐得很直,“我也向北京打过电话,《华夏新闻周刊》的社长周启渊同志亲口向我证明,萧邦确系他们的记者。”
“一个记者,跑到大港来干什么?”张连勤说,“听说他要调查采访‘12·21’海难,这好像不是一个记者应该干的事嘛。况且,据我所知,《华夏新闻周刊》不是党内媒体,顶多是个二流刊物,管这事干什么?我看,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靳峰感觉很热。他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小心地说:“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请张书记指示。”
“你看你,又来了!”张连勤摆摆手,“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对一些特殊的事情,要多留个心眼。通过这一年来的工作接触,我觉得你很能干,又聪明,我可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外人看!你还记得吗,上次你抓了三个人,准备审讯时,我给你打了个电话,让你放人?也许你心头疑惑我为何要这么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三个人,我必须放。”
“为什么?”靳峰明知问领导的话很犯忌,但还是情不自禁地问。
“因为,他们是苏老船长的人。”张连勤淡淡地说。
靳峰只觉得酒上了头,脑袋“嗡”地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