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冒失的闯进来,使仇奕森挣脱了金燕妮的缠抱,解救了他的窘局。

“找我有何贵干?”仇奕森问。

骆驼哈着身子,有意想窥看室内的那位女郎究竟是谁?仇奕森不时下意识地以身体遮挡骆驼的视线,纯是为金燕妮的颜面。

骆驼说:“我特地来告诉你,对付蒙戈利将军府的‘魔术战’,由今晚开始,一两天之内就会见效,左轮泰特地备下筵席,请我们去观战!”

“左轮泰并没有通知我!”

“左轮泰关照过,我顺道告诉你就行了,赏光与否,由你自作主意!”

仇奕森心中暗想,骆驼竟会甘心为左轮泰跑腿,难保其中没有问题。他的用心何在,很费猜测呢,不由问:“你什么时候动身?”

“日落西山,就是鬼魅登场的时候!”

“我和你同行!”仇奕森说着,将骆驼送出房门外。

骆驼以手肘撞了仇奕森的胸脯一下,耸肩扮了个鬼脸,嘻笑说:“仇老弟,假如我的眼力不错,那位妙龄少女,可就是金范升的女公子?假如仇老弟是为这个给金范升卖老命的话,那你就错了,白发红颜,不会有好收场的!”

仇奕森无可辩驳,只有向骆驼瞪目。骆驼怪样地笑着,登上楼去了。


当仇奕森重返房内时,金燕妮脸色严肃,双目含泪。

“想不到你竟和他们联盟了?”她说。

仇奕森点头说:“以和为贵,只要令尊可以将珍珠衫和龙珠帽保存到博览会结束,我想,他们就算闹得天下大乱,也与我无干了!”

金燕妮说:“我听阿福说,你曾邮寄了一件珍珠衫和龙珠帽给林边水!”

“那是一套膺品,在劫案发生当时,骆驼打算陷害我,我在当时不及早将它出手,就中了骆驼的奸计了!”仇奕森说。

“我想,仇叔叔也不致于会出卖我们家的,但是你能确定所寄出的是膺品么?”

仇奕森踌躇说:“难道说,燕妮,你也怀疑我么?”

“不!我怎能确知在家父手中的两件宝物是真品?”

“我亲手交给令尊的……”

“也许‘以假乱真’!”

“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说不定你早就已经中了骆驼的奸计了!”

仇奕森经金燕妮这样说,心中也有了一阵迷糊。假如说,珍珠衫和龙珠帽在金范升的手中变成了膺品,那么他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想,事情不会搞得这样糟的……”他喃喃说。


傍晚,果然骆驼应约而至,邀请仇奕森同赴“满山农场”去。

仇奕森心怀鬼胎,他猜想骆驼肯为左轮泰如此热心,自是有作用的。骆驼口口声声是化敌为友,三面言和,将他一并扯进“满山农场”和蒙戈利将军府的纷争局面里去。他得随时提高警觉,免致坠入骆驼的圈套。仇奕森的心中有了准备,越是发觉骆驼的一举一动都值得怀疑。

“史天奴探长是一头老警犬,他准备好和我们玩一番捉迷藏的游戏,这是给我们显身手的大好机会!仇老弟,你着实应该露两手了!”骆驼笑吃吃地说。

仇奕森摇首说:“不!我自从宣布收山之后,就不再和吃公事饭的朋友斗法!”

骆驼说:“仇老弟,你错了,智慧留在心里会腐朽的,有时候,你要将它当做娱乐性质地稍事发挥,好给晚一辈的孩子们有学习的机会、谈话的资料!”

仇奕森失笑说:“我没有事业,不需要‘传授衣钵’,恶作剧的把戏,应该还是由你来表演!”

骆驼啧着,说:“……不可教!”

仇奕森说:“我倒很高兴聆教!”

“你猜史天奴探长在‘豪华酒店’内分配了什么人在监视你我的行动?”

“我并未沾上疑犯的边缘,史天奴不会找我的麻烦的。”

骆驼哈哈大笑,说:“已经沾上麻烦了呢,只是你不自觉而已。由‘罗氏父子电子机械工程公司’劫案开始,你很快的就找出赃物,推翻了警方侦查的理论,事后又设计天坛展览所的防盗电子设备,跟着劫案就发生了!史天奴探长积数十年办案的经验,循线索下来,仇老弟,你想,你能脱得了嫌疑吗?”

仇奕森恼火说:“史天奴一定是经过高人的指点,才会走进邪路……”

骆驼连忙摇手说:“你别瞪眼,我没提供任何资料!”

“不过,你会偶尔拖人下水而已!”

“这只怪你自己不好,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你是金范升的大镖客,博览会的劫案发生后,由于左轮泰的一封无头信,使我先沾上嫌疑,你又立刻搬进‘豪华酒店’,好像是专为针对我而来的,无异下井投石呢!仇老弟,我们既然已经结盟言和,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不过是稍为分担我的嫌疑,又有何不可呢?”骆驼等于自己承认了“拖人下水”,仇奕森渐觉是步入危阵了。

“史天奴探长派了什么人监视我们两人呢?”他问。

“‘豪华酒店’雇用的私家侦探占天霸!”

仇奕森失笑,说:“那呆瓜么?”

“仇老弟,不可轻敌,呆瓜有时开了窍,可比什么人还要精,是所谓骄兵必败、阴沟里翻船,就是这个道理!”

当仇奕森和骆驼步出“豪华酒店”的正门时,果然就发现占天霸鬼鬼祟祟地跟踪在后,仇奕森和骆驼相顾一笑。

“仇老弟,在我们未抵达‘满山农场’之前,就要先行将占天霸甩掉,且看你的手段了!”骆驼又说。

仇奕森摇摇头说:“你早有安排,不必我费心的!”

骆驼叹息说:“知我者仇奕森是也!”

仇奕森说:“但是我正走进你的圈套,自己也想不透究竟是何道理?”

“我是无车阶级,乘你的自备汽车如何?”骆驼说。

“我的坐车也是金燕妮小姐的。”

“香车美人,两者兼得,仇老弟确是令人羡慕!”

“你别再造谣生事了,墨城事件谁是谁非,我们留待晚一辈的人去批评!”

仇奕森借用的小跑车是停放在“豪华酒店”的停车场。那儿也有着史天奴的眼线,占天霸追踪走进停车场时,那位线民已露了形迹,竟和占天霸互打招呼。

骆驼用手肘轻撞仇奕森:“瞧!史天奴探长自命精明,竟用这样的人跟踪我们,岂非自讨没趣么?”

仇奕森却说:“不过,猛龙不过江,你我固然没把史天奴探长放在眼里,然而,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呢!”


仇奕森驾车驶出了停车场,占天霸自然驾车匆忙跟踪。

占天霸的车子刚要由停车场的出口驶出时,却另有一部小汽车驶来,刚好挡住他的去路。

“嗨,这是出口……”占天霸着急高呼。

“Hello!”对方是娇滴滴的声音,竟是位小姐,她探首车窗之外,笑口盈盈,伸手和占天霸打招呼。

占天霸一看,阻挡他去路的,竟是那位阔女郎贺希妮小姐。记得上次邦坝水库之行,贺希妮不别离去,此后就没有了消息,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呢?

“啊,怎么是你?”占天霸喜出望外。

“好久不见了!”贺希妮说。

“上次你怎的忽然失踪了?”

“别胡说八道,我有急事,付清了酒店所有的帐才离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跟在占天霸的背后,有好几部汽车需要离开停车场,喇叭揿翻了天。

“啊哟,贺小姐,你应该让路了!”占天霸说。

“我迷路了,不知道应该向那一个方向走!”她说。

“你大可将汽车驶至酒店的正门,那儿有车僮会为你服务的!”

“你为什么不替我服务呢?”

“我有重要事情正在忙着!”

“可恶!”贺希妮佯装生气,驾着汽车就驶进“豪华酒店”的正门。

占天霸的汽车驶出停车场时,仇奕森和骆驼所乘的一部汽车早不知去向。占天霸懊恼不已,他唯有自怨自艾,大好的表现机会又告丧失,他这一辈子是休想再回警探界服务了。

倏地,他想起了贺希妮,“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像贺希妮那样的主顾能到哪儿去找?史天奴的穷差事可以不管,像贺希妮那样的主顾却不能不服侍,至少,会有大把的额外小费是稳拿的。于是,他掉转了车头,跟着驶至“豪华酒店”的大门前。


仇奕森驾着车驶出市区,直奔“满山农场”。他赞佩骆驼的手段,说:“我早有先见之明,骆驼智慧高人一等,一点也无需我多费心,只使出雕虫小计,就把占天霸给甩掉了!”

骆驼格格一笑,说:“仇老弟也不简单,所有的心机却是用在对付自己朋友!”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我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得出!”

仇奕森皱眉说:“我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时的看照后镜,我们的背后有一辆汽车跟踪着,穷追不舍!”

仇奕森说:“我正在怀疑,究竟是谁在追踪我们……”

“装蒜!那是你的‘小爪牙’,是你吩咐他要跟着你的,因为你心怀鬼胎,担心呼应无人,所以预备了一个助手,其实,利用这种毫无经验的孩子,有等于无,甚至于有时候会添麻烦呢!”

仇奕森被骆驼揭穿了把戏,甚觉难堪,只好哈哈一笑,说:“骆驼老奸巨猾名不虚传,瞒不过你了,你以为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人呢?”

“那还用说吗?是何立克那‘小把戏’!”骆驼又加重了语气,很沉重地说:“仇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何立克和金燕妮是两小无猜,你既夺了何立克的爱人,又让何立克为你冒险跑腿,既夺爱又夺命,这种行为犯江湖上之大忌!”

“狗屁!我称呼你骆驼是对你尊重,要不然我就骂你大骗子!你我在江湖上都混出了点名堂,名誉是第二生命,你别再给我造谣生事……”

“瞧你!像是羞恼成怒,其实我是好意相劝!”

“我和金燕妮并没有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搂搂抱抱,还能脱瓜田李下之嫌吗?”

“唉,那是金燕妮一时冲动……不!她的目的,是希望我对金家的事情不要撒手不管!”

“以身为酬么?呵,呵,艳福不浅!”

“别放屁!你活了这把年纪,应该留点口德,免至最后遭殃!”

汽车已渐近“满山农场”,在进口处,那破落户似的木牌楼的顶端间,挂着一个“丧宅”的黑环。

仇奕森和骆驼俱是一怔,为什么“满山农场”变成“丧宅”了?死了人么?是谁呢?

“是怎么回事?”仇奕森问。

“不知道,我没听说!”骆驼答。

仇奕森即踏满了油门,直奔山间深处的葡萄园。左轮泰已趋出葡萄园的进口处迎客。孙阿七和夏落红也相继出来。

孙阿七和夏落红是留在“满山农场”中,为闹鬼攻势做准备工作的。

“怎么回事?我们在进口处看见黑花环!”骆驼问。

“朱黛诗的父亲,在美国就医去世了!”左轮泰答:“我们刚接到电报,她正哭得死去活来!”

“可怜!”骆驼摇首叹息说:“在蒙戈利将军府的铁蹄下又牺牲了一个!没关系,由今晚开始,就要他们好看!”

“我们大致上都已准备好了,只等候你发号施令!”左轮泰说。

“我需要先安慰朱小姐一番吗?”骆驼还故作假惺惺地问。

“我看不需要了,朱小姐伤心过度,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见任何人!”

“不管怎样,我始终是同情朱小姐这一方的!现在时间尚早,让我们先行饱餐一顿,到时候,给他们闹个鸡犬不宁!”骆驼说。

孙阿七向骆驼说:“你瞧,今天晚上云霾密布,满天蝙蝠飞翔,对我们十足有利!”

“好的,准备得如何?”

夏落红插嘴说:“今天清晨,在甘蔗园里猎到了两只乌鸦,乌鸦目已经取出,你还要配制什么药物进去?”

骆驼邪笑说:“那是我的事了!固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但是我总得留一两手给我的衣钵继承人呢!”

夏落红摇着头说:“乌鸦目挤汁滴在眼中,可以使人见神见鬼,我还真有点不相信呢!”

骆驼故作神秘说:“你当它是科学的说法或是邪术的说法,都可以!”

走进了屋子,骆驼所需要的药物零星道具全置在桌上。

最使人感动的莫过于是林淼了,他守在朱黛诗的门口,泪痕满脸,垂首丧气的,好像要比他自己死父母还要来得伤心。

屋隅有用竹枝裱布缝成的两只大风筝,骆驼上前检查了一番,翘起大拇指说:“孙阿七,我一看而知这是你的手艺,他日假如你洗手归隐,这一行业,就足够你糊口的了!”

孙阿七说:“你何不将乌鸦目药水传授给我,我世代也吃不尽呢!”

“那是害人的把戏,不是适当的人选,绝不传授的。”

雷兰兰自室外匆忙进来,高声说:“在你们的背后,跟着有一部汽车进了农场……”

骆驼说:“没关系,那是仇老弟带来的‘小把戏’,是给他做眼线跑腿的!是一位大学生,患有严重的近视眼,假如没有人给他带路,恐怕到明天也走不进葡萄园!谁去行一番好心,就将他领进来吧!”

夏落红义不容辞说:“我喜欢交有学问的朋友,我走一趟!”

孙阿七吁了口气说:“不知道这位朋友会不会记旧恨?”

左轮泰失笑说:“你们之间曾有过纠葛吗?”

孙阿七嘻嘻笑了一阵,说:“我曾请他到农村荒郊的泥沼里去打了滚,还要步行好几里路才能重返都市!”

左轮泰摇首说:“对付念书人是大不应该的!”

“唉,当时我们只知道他是替‘老狐狸’仇奕森跑腿的,最起码也是一位沾上‘香头’的人物,谁知道是一只‘绣花枕头’呢?”

仇奕森没和他们斗嘴巴上的意气,也就没有吭声。

雷兰兰已经为他们预备了一桌精致的晚餐,鸡鸭鱼肉俱备。

骆驼毫不客气占了上席,有喧宾夺主之势,并招呼仇奕森说:“别客气,最好当做自己家里一样!”

仇奕森取笑说:“你倒热络得很快,已经像和左轮泰搭上了亲戚关系一样!”

骆驼说:“出走江湖就是这样,四海为家,处处家!”

不久,何立克被夏落红带进了屋子,到底何立克是书香门第出身,又是在学的大学生,和这些江湖人物共席,有点不大习惯,一直忸怩不安,他便成为大家取笑的对象。特别是孙阿七,他是存心加以戏谑的,一再向何立克道歉那一次农村中沼泽之行,又藉机会劝酒,有意要将何立克灌醉呢。

仇奕森向何立克说:“没关系,豪放一点,在江湖人的眼中,一直认为‘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读书人也会有他的成就之处!”

骆驼劝告大家说:“我们的‘老狐狸’已经为何立克小弟提出抗议了,你们就别再多取笑了,今晚,我们要齐心协力,只对付蒙戈利将军府,三更过后,就要教他鸡犬不宁,第一件事就是分工合作!”

左轮泰说:“我随时由你分配岗位!”

“仇老弟,你怎样?”骆驼问。

“义不容辞!”仇奕森说。

“那就好了!我们三大巨头力量结合,蒙戈利将军府纵然有千军万马,也会变成粪蛆了!”骆驼极其豪迈地又指向孙阿七和夏落红说:“你们两位的夜行衣准备好了没有?”

孙阿七即脱下了他的粗布上衣,里面穿的是一身黑,腰间还系有一根乌黑的软索,边说:“连全副道具也齐备了!”

夏落红自墙隅提起了一只用黑布罩着的铁丝笼,说:“连鼠辈都在听命!”

揭开铁丝笼上罩着的黑布,只见笼内囚着的是两只肥壮的田鼠,特别的是田鼠的后腿各缚有两根颇长的带子,带子的末端是两片薄薄类似胶片一类的东西。

仇奕森和左轮泰都感到纳闷,那又是干什么用的呢?

“看情形,那些胶片会发出声音!”仇奕森说。

“老鼠跑动的时候,带着的两片东西,所发出的声音会像人走路!”夏落红笑着说。

“你打算将老鼠带进蒙戈利将军府里去释放么?”

“鬼吓人不会出毛病,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夏落红说。

“万一老鼠被抓着,岂不是西洋镜被拆穿了么?”仇奕森并不以为这种做法高明。

“我们不只是一种攻势,他们没有时间去抓老鼠的!”

左轮泰又发现老鼠的身上有着磷状的粉末,又说:“这就是制造鬼火的药物么?”

“这是‘鸡鸣狗盗’惯用的手法之一,只需要偶尔吸引人注意!”孙阿七说。

骆驼一击掌,说:“时间到了,应该展开行动啦!”

于是,孙阿七和夏落红各自收拾,携带了各种应用道具,骆驼煞有介事,好像指挥大军上阵似的,连林淼也义不容辞帮忙他们携带各种已经准备好的用具。

“仇老弟,你可会放风筝?”骆驼问。

“孩提时候玩过!”

“很好,你就和何立克一组,负责制造鬼啸!左轮泰和雷兰兰一组,林淼跟我走!”骆驼已经将人事分配好了。

走出了葡萄园,分乘两部汽车,没有再亮车灯,悄悄溜上农场的中央大道,那是可以直奔蒙戈利将军堡的。

将军堡所占的地势雄伟,巍峨的建筑物,有如一座城池。环绕着那古堡的,是一条丈许护城河,每处城门的出口都有着吊桥,固然,那已经不合乎现代了,但是蒙戈利将军府仍维持着传统古风。

到了夜间,城池的进出口道已没有守卫,城门紧闭,吊桥高高吊起。然而在城头上,仍然可以看到有不少的警卫往返巡逻。

汽车停在隐蔽处,骆驼先给大家解说地势大致上的情况。

“风向十分理想!”这时,满天的蝙蝠飞翔,完全符合骆驼的要求。

负责放风筝的人分为两组,左轮泰和雷兰兰分配在一座稍高的山坡上面,仇奕森和何立克却分配在低洼的田地中。

不多久,夏落红和孙阿七就开始展开行动了,他俩先行脱下罩着的外衣,露出一身黑黝黝的夜行衣,还戴上了黑色的小绒帽,所有应用的道具佩带齐备,夏落红将老鼠笼挂在腰间。他俩互相一声招呼,即匍匐而行,由深及人高的荒草中朝着护城河下去。

蒙戈利将军堡的护城河约有丈宽,要越过那条河可不简单。好在黑夜间,蒙戈利将军府的警卫全在城头上巡逻,城池下面并没有人。他们的巡逻,也等于是一种例行公事了,十余年如一日,从来未发生过什么事情,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孙阿七“嗖”的一声,抛出挂钩软索,正好钩在升起的吊桥的铁链上,经拉牢后,即和夏落红两人悬绳而过。

这两人像两头黑影贴在绳索上悬空移动,只片刻间,已越至护城河的对岸去了。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孙阿七以壁虎爬墙技术,上至城门间。

这是制造“闹鬼”的第一步骤,利用蝙蝠,招来“厉鬼拍门”。他在门壁上涂抹了一些药物,据说,门壁上经涂上那种药物之后,蝙蝠就会盲目向门上撞,不知内里的人,就会以为是“厉鬼拍门”了。

这种属于邪教的魔术是否灵验,马上就会分晓。

孙阿七自高悬的吊桥上轻身一纵,很轻巧地双脚落地,没带出声息,技艺之高,难以令人置信。他和夏落红两人左右分手,大致上,蒙戈利将军堡凡是有门窗的地方,他们都会涂上药物。

骆驼甚为沉着,他计算着时间,即让林淼过来,通知仇奕森,是该升起风筝的时间到了。

仇奕森一笑,向何立克说:“我们简直是返老还童啦,活到这把年纪,居然又玩起放风筝了!”

何立克说:“那个老头儿满脸鬼祟像是一个怪物,我对他不大信任!”

仇奕森没理会何立克唠叨,让他帮忙将风筝升起。

那风筝的尾坠处,悬挂着一枚古怪的哨子,迎风飘舞时,会响出一种刺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时候是长啸,有时便尖叫,在午夜之间可真难听,真和鬼嚎相似,它的叫声纯是因风向而形成的,有时候将它吹翻了,它就停止了。

守在高山坡方面的左轮泰,也同时将风筝升起了,他的风筝的哨子,却带着嘶哑的声音,遥相呼应,此起彼落,真像男鬼与女鬼对唱……。

蒙戈利将军府的守卫已经有了动静,他们像是被这怪声吸引而注意。当“鬼哨子”响起了之后,城楼上警卫的注意力被分散,他们搞不清楚响声的来源,像是自天而降的。

这是孙阿七和夏落红偷进古堡去最有利的时间。

风筝升在黝黑的天空间,非肉眼所能看见,“鬼哨子”的声响又是断断续续的。它随着风向有时又会停止,因此,城楼的警卫经过互相传告,又无法发现声响的来源。

不一会儿,绕在将军堡四周广大的草原上,出现了磷磷鬼火。

仇奕森和左轮泰都懂,那是鸡鸣狗盗的一种“障眼法”,称为“硫磺走火”。用硫磺加了某一种药物,会升起深绿色的火光,随空气漂流。

鬼啸和鬼火先后出现,城楼上的警卫更感惶恐,有些胆小的竟然不敢单独站岗了。

没多久,居然有“厉鬼拍门”了。整座蒙戈利将军堡的主要门窗,不时的像是有人拍门或是拍窗户,谁会知道那是蝙蝠在作祟呢?有人被惊醒了,启亮了灯光,有了亮光,蝙蝠就没敢接近。但等到灯光灭去,拍门声响又重新开始。

骆驼的鬼魅伎俩一开始就全见了效,相信蒙戈利将军府会鸡犬不宁了。

这时,夏落红和孙阿七已经潜进了蒙戈利将军古堡,不用说,他们是有计划地要让蒙戈利将军“活见鬼”,好使这位老将军明了“满山农场”蒙受的冤屈,那么,朱黛诗的问题就可解决,左轮泰在墨城的义行也告结束,不再与骆驼为难了。

可是骆驼在另一方的阴谋,却是对付仇奕森的呢。

仇奕森考虑到这一点,将风筝的扯线交给了何立克,让他继续保持风筝在天空高飞,直到夏落红和孙阿七平安自蒙戈利将军堡出来。

“你上那儿去?”何立克问。

“我要和骆驼及左轮泰随时聚首!”

何立克不懂仇奕森的用意,他接过风筝的扯线时,仇奕森已一溜烟钻进了草丛,绕道而行,匍匐登上山岗,朝左轮泰和雷兰兰所在的位置而去。

在该山岗上,不出仇奕森的所料,左轮泰已不知去向。光只是雷兰兰独个儿在玩风筝呢。

仇奕森一把揪住了雷兰兰,说:“左轮泰那里去了?”

“不知道,约在十分钟之前,骆驼过来,说是他们另有约会,不知道到那儿去了!”雷兰兰说。

仇奕森失笑说:“骆驼满口仁义道德,最后还是出卖朋友的人!”

“我不懂您的意思!”

“今晚关人美没留在‘满山农场’里,我就知道他俩有特别的事,是企图将我甩在此呢!”

“关人美是替他们缉盗去了!”雷兰兰说。

仇奕森说:“你倒是很诚实!他们是到什么地方去缉盗呢?”

“不知道,听说是有一个什么膺品的古玩制造商!”她回答。

仇奕森一怔,雷兰兰所指的,不就是李乙堂吗?为什么贼劫案也和李乙堂扯上了关系呢?

“噢!”仇奕森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恍然大悟,那是劫贼的逃走路线。必然是博览会的三名劫匪在刚开始筹划械劫时,就和李乙堂发生了关系。

他们不是企图劫取李乙堂伪造的两件膺品吗?经过械劫之后,他们仍然利用李乙堂的住宅窝藏赃物。左轮泰是现场的目击者,只有他知道劫匪是什么人,因之,他早已发现目标,要至李乙堂的住处擒贼拿赃。

仇奕森一跺脚,喃喃说:“我真愚蠹,为什么早没想到呢?”

正在这时,夹在那风筝制造出来的鬼啸声中,仇奕森听得一阵汽车启动的声响,相信那部汽车正就是骆驼和左轮泰两人有计划地偷偷离开“满山农场”。

仇奕森有点恼火,骆驼是骗子出身,有出卖朋友的习惯,这种人唯利是图,常会为一己利益六亲不认的,但是左轮泰却不应该,他也是在江湖上跑的人,怎可以和骆驼一样呢,居然企图将他甩在“满山农场”里。

汽车的马达声已朝“满山农场”驶去,他们没有启亮车灯,是恐怕被人发现,鬼祟的情形可想而知了。

仇奕森拍了拍雷兰兰的肩膊,说:“谢谢你提供我消息,我得赶上他们去了!”

雷兰兰不知内里,还挥手和仇奕森道别,她的全副精神全集中在城堡上,注意着那些警卫们的动静。

仇奕森一溜烟,也来不及通知何立克了,匆匆重返葡萄园停泊汽车所在的位置,坐上汽车,即追踪骆驼和左轮泰两人而去。


当骆驼和左轮泰驾着汽车由“满山农场”的大门驰出来时。左轮泰不时的回首后顾,担心仇奕森会很快的就追踪上来。

骆驼说:“不必多顾虑,仇奕森不容易追得上的,然而,在这条公路上,他一定会派人守候着,只要发现我们由农场里出来,就自然而然的会跟踪着了!”

左轮泰说:“能供仇奕森派遣的,唯一的就只有一个书呆子何立克,他不是和仇奕森一样被甩在农场里吗?”

骆驼说:“仇奕森绰号‘老狐狸’,在他需要用人之际,一定会不择手段,什么人都抓来用的!”

“他还能抓什么人呢?”左轮泰失笑。

“那除非是‘燕京保险公司’雇用的几个强盗侦探!”

“为什么称为强盗侦探呢?”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左轮泰初时一怔,继而恍然大悟,格格大笑起来,说:“我明白了,你现在带我去是抓侦探而不是抓强盗!”

“戳穿了就一个钱不值了!”

“唉,我为什么会这样的糊涂呢?早就该想通这一点了,何必要绕上一个大圈子呢?”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连绰号老狐狸的仇奕森也被蒙在鼓里呢!”

当汽车疾驰上公路之时,骆驼吩咐左轮泰不断地加快速度,原来,在他们的背后,已经有一部汽车追踪上来了,两盏车灯雪亮。

“那会是什么人呢?”左轮泰问。

“谁知道,但是我们会很快的就查出来的!最重要是不让仇奕森追出来,最好是让他和追踪者连络不上!”骆驼说。

“嗨,又多了一部汽车!”左轮泰在照后镜上发现,除了背后紧盯着的一部汽车之外,相距有两百码的地方,又有另外一部汽车出现了。

“那又是什么人?”

“骆驼向来料事如神,还需要问我么?”

“仇奕森不可能这么快就由农场里追出来!”骆驼转身,不住地回顾后望,又不时地搔着头皮,着实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你看会是史天奴方面的眼线吗?”左轮泰反问。

骆驼说:“史天奴在‘豪华酒店’布下了眼线监视我们的动静,就是那个呆瓜酒店侦探占天霸,然而他已经被我们甩掉了……”

“也许他在农场方面也布了眼线!”

“没关系,我们照样设法将他甩掉!”

倏的,左轮泰用手肘猛撞了骆驼一记,说:“前面有一个人挥手拦车,瞧他的打扮,土头土脑的,武夫不像武夫,贩夫不像贩夫,‘老虎不吃人,形状吓煞人’,十足像是你的那个保镖,大力士彭虎!”

骆驼说:“正就是彭虎!你的一番话假如被彭虎听见,可要将他气煞了!”

“他守在公路上干嘛?”

“自然是要求搭我们的车!”

“你怎知道我们会在这时间出来?”

“在事前约好的不是吗?”

汽车来至彭虎的身畔,左轮泰已踩了刹车。

彭虎到底是个武夫,鲁莽得可以,他看见骆驼,就拉大了嗓子怪叫说:“左轮泰的女儿真王八蛋,想盯住她可真不容易呢,千方百计,还是将我摆脱了……”

骆驼摇头说:“不要乱骂,坐在我身旁的就是左轮泰!”

这时,彭虎始才瞪大了一双铜铃眼,怔怔打量着左轮泰,自觉有失言之处,呐呐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女儿好厉害,我一个人盯她不住!”

左轮泰失笑说:“谁教你去盯她的呢?”

彭虎说:“骆驼大哥关照我帮忙她去缉盗,换句话说,等于是保护她去的……”

左轮泰说:“关人美会照顾她自己的!”

骆驼向彭虎招呼说:“不用噜苏,快上车吧!我们背后的两部汽车快追到了!”

“那是什么人?”彭虎问。

“管他是谁,我们会很快就搞清楚的!”骆驼说。

自背后跟上来的两部车,保持了差不多的距离,就先后在大马路上停下了。

左轮泰待彭虎坐上汽车之后,笑着说:“我们先不妨和他们捉一番迷藏!”

骆驼也说:“反正我们多的是时间,你的义女不会因等不及而贸然下手吧?”

左轮泰说:“关人美比我慎重得多,她不打不胜之仗!”

“现在的下一辈都青出于蓝!”

“我很担心你的义子和孙阿七在蒙戈利将军府搞不出什么名堂!”

“放心,他俩配合极好,从不会失手的!”骆驼说。

左轮泰撅唇一笑,猛地踏满了油门,汽车便又如箭脱弦似地疾驰于公路之上。

在黑夜之中,那公路上路灯稀少,只单靠着汽车灯照明,车轮过处,扬起了阵阵尘埃,那钉在背后的汽车就苦了,假如追得急,就得吃尘土,若追远了,又怕脱了梢。

背后追着的两部汽车是一点也不放松。而且还保持了差不多的距离。

骆驼和左轮泰是老经验了,他俩一看而知,跟踪者是十足的“外行人”,那绝不会是仇奕森本人,也不会是史天奴探长方面的干探。对付外行人比较容易得多,只需要些许诡计就可以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左轮泰和骆驼两人相对会心一笑。汽车仍然向前疾奔。

后面跟着的两部汽车究竟是什么人呢?说也奇怪,头一部是金燕妮,再后面的一部是沙利文。

原来,仇奕森没有兵将可供遣派,他唯一可以调配的就是何立克和金燕妮两人。

仇奕森需要何立克帮他进入“满山农场”,在必要时,有一个人可供呼应,或者是给传递消息,所以,他让金燕妮留在农场的门外,仇奕森特别关照过,不论是左轮泰或是骆驼,任何一个人溜出“满山农场”时,一定要保持距离跟踪,至少要知道他们是到什么地方去?假如在断绝了连络时,可以打电话给金范升或是金京华,仇奕森可以向金范升或金京华查询金燕妮的下落,就不难找出两个对头的下落了。

金燕妮追踪的技术十足外行,一开始就已经被左轮泰和骆驼两人发现了。

在金燕妮背后追踪着的沙利文又是怎么回事呢?

沙利文是奉义父之命,调查“满山农场”案的内幕始末。

这年轻人刚一开始就被朱黛诗触了一记大霉头,羞愧交加,但是为了鬼屋和乔扮孕妇事件,他仍然相信“满山农场”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史天奴探长不相信沙利文的故事,可是因为沙利文是蒙戈利将军的义子,沙利文就算犯了嫌疑,史天奴也不敢将他逮捕,反而派令沙利文负责监视“满山农场”。

史天奴讲得十分漂亮,他说:“照讲,在博览会发生械劫案的当时,你的汽车留在现场附近,嫌疑最大的还是你,你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我就将‘满山农场’交给你了,由你负责监视农场上的动静,将来若是因此破案的话,功劳也是你的!”所以,沙利文尽全力监视着“满山农场”。

沙利文不懂得侦探学。他运用头脑,在蒙戈利将军府内,他的卧室的窗户,正好是对准了“满山农场”进口处的公路,将军府内多的就是各种类型的望远镜,沙利文便在他的窗前架起了一副长距离的望远镜,居高临下,监视农场内外的动静。

这天,“满山农场”内的情形十分可疑,不时的有人进出,好像繁忙不已,特别是到了傍晚时。其中有一个人,像是被史天奴探长限制出境的骆驼教授。

骆驼是和仇奕森两人乘汽车进入“满山农场”时,被沙利文发现的。沙利文心想,骆驼究竟和“满山农场”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关系呢?

沙利文不认识仇奕森,也不知道仇奕森其人,但是仇奕森器宇轩昂,有着非凡的外表,绝非是平凡人物,使沙利文联想到许多复杂的问题。沙利文认为时机不可放过,因之他亲自出动,企图更进一步探讨究竟。

倏地,“满山农场”的进口处又驶来了一辆汽车,那辆汽车的形迹颇为鬼祟,老远就将车灯灭去,静悄悄地溜至“满山农场”正门附近,同样找着一个隐蔽的地方掩藏起来。

汽车的马达熄灭后,车中走出一位妙龄少女,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打扮,皮夹克风衣,头上束着丝巾,鬼祟地在“满山农场”门前来回踱步。瞧她的形状似甚焦急,不时地看着手表,像是计算着时间。

沙利文躲在一丛矮树丛中,和那女郎相距约有数十码之遥,他看不清楚女郎的面貌,但可以判断得出,她一定是在等候着什么约会。

那女郎正是金燕妮呢!她奉仇奕森之命守候在“满山农场”的进出口,提防着骆驼和左轮泰之间有着什么阴谋,在必要时加以跟踪。

果然不出所料,未至午夜,骆驼和左轮泰就驾车溜出“满山农场”了。

金燕妮听得汽车行驶的声响由农场里出来,很机警的就在路旁躲避开。待左轮泰和骆驼的汽车驶过,她就匆忙跃上汽车跟踪在后。

沙利文没敢怠慢,也驱车追赶在金燕妮的背后,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双重跟踪。

但是沙利文和金燕妮都没有跟踪的经验,他们很快就被骆驼和左轮泰发现了。

不多久,汽车进入了市区,左轮泰和骆驼好像是存了心“兜风”,不住地在市区的边缘绕圈子。金燕妮和沙利文的情绪都很紧张,他们生怕被前面的一部汽车“溜脱了线”。

这两个年轻人的情绪越是紧张,越发是露出了马脚,简直是被骆驼和左轮泰耍得团团转呢。

一忽儿,左轮泰驾车以极快的速度驶进了一条狭窄的黑巷,汽车安稳停下。金燕妮不知内里,猛地就由背后跟进了巷子,前面的汽车挡住了去路,只见左轮泰和骆驼安详地坐在汽车中,回首眼巴巴地观望着。

金燕妮一时心慌意乱,赶忙倒车,只听砰然一声巨响,唏哩哗啦的,事出意料之外,原来是沙利文跟踪着的那辆小跑车也追踪进入狭巷,金燕妮一个倒车和它撞个正着,跑车的车盘较低,撞上了保险杆,鼻子塌了,车灯粉碎。

刹那间,左轮泰和骆驼已看清楚,不出所料,后面跟踪着的是金燕妮。

车祸已经发生了,左轮泰没有不走之理,他赶忙回身把稳了方向盘,一踏油门,汽车便如前弦似地朝黑巷的另一端驶了出去。

骆驼说:“后面跟着的那个是金燕妮,再后面跟着的一辆小跑车的,又是什么人?”

左轮泰说:“你不认识么?”

骆驼摇首说:“谁?”

“蒙戈利将军的少爷,名字是沙利文!”

“你别胡扯,蒙戈利那老头儿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什么大少爷!”

“那是蒙戈利将军所收养的螟蛉子,在三藩市念书,回来度假,刚好遇上博览会的劫案!”

骆驼半信半疑说:“你的情报网并不比我高明到那儿去,你怎会知道的?”

左轮泰说:“事有凑巧,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乔扮医生,雷兰兰乔扮临盆孕妇,找着一间空屋临时充作医院,不想在路上遇着热心的沙利文,帮同送雷兰兰到我的医院去,不料那间医院也是蒙戈利将军的产业,他们称它为‘鬼屋’……”

骆驼格格大笑,说:“左轮泰也有作茧自缚的时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事情爆出冷门,谁也料想不到的!”

“沙利文为什么会跟踪你呢?”

“也可能是跟踪你!因为博览会械劫案,你涉嫌最重!”左轮泰说。

“嗯!”骆驼唾了一口,说:“我不责怪你下井投石嫁祸,反而帮你解决‘满山农场’的问题,自是希望能了解详情,知己知彼,始能百战百胜!”

左轮泰说,“事情既然已闹到了蒙戈利将军府,有着那天晚上的鬼屋事件,沙利文怎会不起疑惑,对‘满山农场’注意呢?”

骆驼呵呵大笑,说:“原来这就是你之所以愿意和我结盟的原因,纸包不住火,不久事情就会在‘满山农场’爆发了!”

“你的所谓结盟,拆穿了也不值钱,也无非是想利用我替你擒贼,可以解除你离境的限制!”

“我们互相利用,相得益彰!”

汽车继续向前走,渐渐地又驶离了市区,是朝着市郊李乙堂的住处去了。

彭虎坐在后座,提醒他俩注意,说:“刚才的那部汽车仍然盯在背后!”

不久,汽车已驶出市郊公路,骆驼和左轮泰所乘的一部汽车始终没有逃出他们的视线。

金燕妮在刚开始追踪时,形影孤单,老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这时候因为撞车而有了伴,反而有了安全感。

沙利文不断地打量金燕妮的样貌,觉得金燕妮绝非是不良份子,不论她的举止谈吐,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为什么会只身一人在此午夜间追踪着两个身分不明的江湖人物呢?他不免开始问长问短的。

金燕妮吞吞吐吐,不愿意多说。她只告诉沙利文说:“博览会被劫的两件古物,是‘燕京保险公司’承保的,‘燕京保险公司’是‘金氏企业大楼’的部门之一!”

沙利文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是一名女侦探?”

金燕妮失笑说:“不!‘金氏企业大楼’是家父的事业,家兄是‘燕京保险公司’的总经理!”

“啊,你就因此自己出来缉盗么?”

“不!说来话长了!”金燕妮顿了顿,反问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吃公事饭的,那么你又为什么出来缉盗呢?”

沙利文搔着头皮,呐呐说:“我也说来话长……”

“终归是有原因的,你总不能说只是一种消遣吧?”

沙利文说:“关系蒙戈利将军府!”

“你是蒙戈利将军府聘用的私家侦探?”

“不!蒙戈利将军是我的义父!”

金燕妮几乎要掣了刹车,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赫赫有名的蒙戈利将军,他的公子竟和她同乘在一部汽车之上呢。

“嗳,我从未听说过蒙戈利将军有子女的!”她正色说。

“我已声明过,蒙戈利将军是我的义父,我在三藩市念书,难得回墨城一次的!”

金燕妮半信半疑,说:“蒙戈利将军派你出来缉盗的么?”

“不!是我自己的好奇心驱使,因为博览会盗劫案发生的当天,我在现场,被贼人利用了……”他一时高兴,竟将当天晚上在路上遇着一个待产临盆的妙龄女郎说起,直到被警方盘问,被父亲责备,全盘详情娓娓道出。

金燕妮梨涡浅笑,露出了洁白的贝齿,意外邂逅沙利文,她的心中有了另外的算盘。她心想,假如将珍珠衫和龙珠帽交还到沙利文的手中,让沙利文带进蒙戈利将军府,交由将军保管,他们的责任不就了了么?像骆驼或左轮泰等江洋大盗再要动什么脑筋时,也只好和蒙戈利将军府“打交道”了!

“嗨!前面的汽车不见了!”沙利文提醒金燕妮说。

金燕妮赶忙掣了刹车,她只顾着和沙利文交谈,骆驼和左轮泰所乘的汽车却告失踪了。

“这岂不糟糕了?”她呐呐说。

“刚才,我好像看见他们的汽车是驶进岔路里去的!”沙利文说。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呢?”金燕妮以怨怼的语气说。

“我以为你也会注意到的!”

“我们过了岔路有多久?”

“刚过去不久,倒车回去还来得及!”

金燕妮赶忙倒车,她还算镇静的,没将汽车倒进田里去。

沙利文所指的一条岔路上静悄悄的,金燕妮已经调转了车头,车灯雪亮照着前方,目力所及,不见有汽车的踪迹。

“是否你看走了眼?”金燕妮问。

“不可能一部汽车就此失踪了吧?”沙利文也感到旁徨,他搔着头皮,不住地东张西望,希望能有所发现。“也许是躲到农舍的背后去了!”

“难道说,目的地已经到了么?”

“也许我们该下车去找寻一番!”

金燕妮呐呐说:“我该先通知仇奕森,和他取得连络,这几个贼人是很难对付的!”

“仇奕森又是什么人?”沙利文问。

“是家父的好朋友,是一位游侠,专事打抱不平……”

“你怎样和他连络呢?”

“我可以打电话回‘金氏企业大楼’向家父报告我的行踪,仇奕森和家父取得连络,就不难发现我的下落了!”

“荒郊野地那来的电话?”

金燕妮左顾右盼,四野里荒无人迹,真的,能到那里去打电话呢?

“我们还是先寻着贼人的下落要紧!”沙利文已经下了汽车,他朝着岔路一所农舍所在的地方蹑手蹑脚地过去。

“我和你一起!”金燕妮失去主见,匆匆下车追在沙利文的身后。

“你应该先将汽车灯灭去!”沙利文说。

金燕妮熄灭了车灯,跟同沙利文摸索上前。这个年轻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向前路走,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呢。

“除了前面的那座农庄,附近不可能有地方可以隐藏一部汽车!”沙利文说。

“我心跳得厉害!”金燕妮说。

沙利文以指点唇,禁止她声张,不一会儿,他们两人已绕至那座农庄的背后,那儿有一个广大的晒谷场,堆叠起“金字塔”形的乾草。

“我好像看见乾草堆的背后有着人影!”金燕妮又说。

“别疑心生暗鬼!我们先找寻那部汽车!”沙利文说。

“你看,有一株树影在摇曳!”

“你弄得我也汗毛凛凛的!”

他俩沿着晒谷场摸索过去,竟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汽车,人影,全没有踪迹。

“我们白忙了一场,被他们溜掉了!”沙利文叹息说。

“我放弃了!”金燕妮说。

当他俩刚回转身时,只见一个高头大马,身体壮硕的大汉阻挡了他俩的去路。沙利文和金燕妮俱被吓了一跳。那大汉双手叉腰,咧大了沙哑的嗓子,格格笑了起来。

“你们二位是在找我吗?”忽的,打一丛乾草堆的背后,溜出来一位形状古怪、身材矮小的老头儿,大模大样地来到沙利文和金燕妮的跟前。

这人不就是大骗子骆驼吗?

沙利文准备抵抗,摆出了一副拳击的架子。

“沙利文,不要打架,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另一丛草堆又溜出一个人,是左轮泰,他笑吃吃地向沙利文摆手说。

“原来你们是存了心和我们捉迷藏的!”沙利文说。

“左轮泰叔叔,那仇叔叔哪里去了?”金燕妮问。

“仇奕森么?”左轮泰说:“他留守在‘满山农场’里,我们全跑出来,总要留一个人看家的!”

“你们的目的何在?”沙利文问。

“墨城万国博览商展会的械劫案至今尚未破获,当局已贴出巨额悬赏,我们正打算取得那份赏格,实行缉盗去,两位若有意同行,我们非常欢迎呢!”左轮泰说。

沙利文不断地向左轮泰上下打量,他觉得这个人很面善,固然他们头一次见面时,左轮泰是经过一番化装的,显得苍老而又龙钟,这时候,洒脱而又充满了活力!

农庄的晒谷场上高悬着一盏黯淡无力的灯,在昏黯的光影下,可以看得出左轮泰的轮廓并没有变。

“莫森医生!”他指着左轮泰说。

左轮泰一笑,说:“你的眼力不差,我骗不过你!这样说,我们是旧识了!”

沙利文说:“那位兰兰小姐可好?”

左轮泰说:“托福,那天晚上,她感谢你仗义帮忙,至今不忘!”

“她生下的是男的是女的?”

“兰兰小姐至今‘云英未嫁’,将来会旺夫益子的!”

沙利文一声冷嗤,说:“我早就看出她不过是在演戏,不过化装术颇为高明……”

骆驼在旁插嘴说:“你们谈过去不如研究未来,我们正需要争取时间呢!”

左轮泰便向沙利文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容我留待慢慢解释,现在我们得及时去捉拿博览会的劫匪!两位既然赶到了,不妨和我们同行,将来也可以替我们做一个见证人!”

沙利文的头脑真有点昏乱,说:“我真搞不清楚你们的身分呢!”

骆驼笑吃吃说:“等到全案真相大白时,你就不难了解了!”

沙利文见左轮泰和骆驼的态度并无恶意,自然愿意参加他们的捕盗,但是金燕妮却迟疑着没有移步。她说:“仇叔叔为什么留在‘满山农场’里没有出来?”

骆驼说:“我们不过是分工合作,仇奕森另外分派任务,那份差事对他甚为适合的!”

沙利文说:“你们好像很多党羽?”

骆驼说:“巧合,正好凑到一起了!”

左轮泰特别关照沙利文和金燕妮两人说:“我事先声明,在围捕盗贼时,你们二位得听从我们的指挥,若被贼人逃逸时,又得重新费上一番手脚呢!”

骆驼说:“我们还是分乘两部汽车,你俩乘原来的汽车,还是跟在后面,我派彭虎给你们做保镖,听我们的消息行动!要知道万国博览会的劫案曾经流血伤人,贼人曾经杀过人就不怕有第二次的流血事件,你们得千万小心!”

沙利文和金燕妮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身不由己地跟同彭虎由原路出去。

左轮泰将停在麦田里的汽车驶上岔路,骆驼向沙利文和金燕妮一挥手,即钻进车厢。倏地,只见公路上一部汽车“刷啦啦”地疾驰而过。

“咦?那不就是仇奕森所乘的汽车吗?”骆驼失声惊呼:“他怎会抢到我们的前面去了?”

左轮泰只看到两盏雪亮的车灯如流星似地窜过眼前,他有点怀疑地说:“你怎看得出车上的人就是仇奕森呢?”

“刚才仇奕森开到‘满山农场’的,就是这部汽车!”骆驼说:“难道说,我的这点判断也会错吗?”

“仇奕森怎会知道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呢?”

“老狐狸狡黠险诈,也许你早就泄漏了……”

“不可能的事,除了我和关人美之外,没有第三者知道!”

“也许是关人美泄漏的!”

“关人美虽然年轻,但对这一方面还是颇有分寸的,她不可能这样糊涂!”

“总之,仇奕森已经抢在我们的前面了,假如被他捷足先登,我们岂不枉费心机?”骆驼说着,赶忙催促左轮泰坐上汽车。“我们要尽快追赶!”

“我很怀疑你的视力,或是你已经老眼昏花了!”左轮泰讥笑说。

骆驼反唇相讥说:“你有一双夜盲眼,所以不论做任何事情,老是被人‘捷足先登’的!”

左轮泰向金燕妮的汽车一招手,启动油门,汽车如流烟般疾奔向前面的汽车追赶。

左轮泰仍在怀疑,前面飞窜着的一部汽车究竟是否“老狐狸”在赶路?他们是有计划地要将仇奕森甩脱在“满山农场”之中,想不到“老狐狸”竟能赶在他们的前面,这样看来,仇奕森此人不是太神奇了吗?


李乙堂的住处是在一座荒芜的乡野小镇里,为的是方便于他仿制古玩的勾当。

这地方,骆驼、左轮泰和仇奕森全光顾过了,对他那栋住宅的构造和门径都很熟悉,只要劫匪仍留在该住宅的话,他们插翅难飞。

汽车已来到该乡镇的进口处,左轮泰找一个隐蔽地点,将汽车停下。

金燕妮的汽车跟至,她跨出汽车即说:“这地方我已经来过了,前面第三层高坡上,有个膺品古玩制造商,名字唤做李乙堂的……”

左轮泰制止金燕妮说下去,为的是在沙利文的跟前,怕影响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根本是在团团转,来来去去就是在这几个地方,自己捉迷藏,反而将局面搞乱了!”骆驼说。

沙利文的心理上似有着不同的感受,他说:“贼人就是匿藏在此么?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左轮泰说:“警方非但帮不了我们的忙,说不定反而容易坏事!”

“我不懂!”沙利文说。

骆驼即向沙利文和金燕妮吩咐说:“我们现在要了解一点,博览会的劫匪已曾经开过杀戒,他们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人或是两个人,为了避免流血起见,没有必要动手,最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作壁上观了事,要不然,赔上一命是很不划算的!”

彭虎说:“他们二位最好是坐在汽车里不要出来!”

沙利文为了表现他是男子汉,说:“捉拿凶犯,我岂能袖手旁观呢?”

“蒙戈利将军还仰赖你传宗接代呢!没有你,蒙戈利将军堡将来谁作承继人呢?”骆驼劝他。

金燕妮懂得骆驼他们的意思,自然,假如蒙戈利将军的义子出了问题,事情就会闹大的,因之,她立刻自动将沙利文拉进汽车里去,边说:“我需要有一个人陪伴,我们只看不动手也好!”

沙利文很不愿意地坐进汽车里去。

这时,左轮泰悄悄向骆驼说:“你可有发现老狐狸的汽车停在附近?”

“没有!”骆驼摇了摇头,露出疑惑的行色。

“这老家伙真是不可思议!”

“假如他到了,迟早还是会露面的!”骆驼说。

他们走上了一道石级,左轮泰吹了口哨,像是草虫夜鸣。这是他和关人美约好的暗号,暗号有许多种,代表许多不同的信号。可以互相呼应的。

再上了一重石级,左轮泰仍不断地吹着口哨。

骆驼取笑说:“这也不过是鸡鸣狗盗的把戏!”

“我们半斤八两,彼此都有下三滥的把戏!”左轮泰说。

这乡镇的住户人家不多,房屋稀稀落落的,也看不到有什么楼房大厦,倒是李乙堂所住的一栋屋子稍为像个样儿。

在那屋子的周围,树木倒是挺多的,左轮泰再次吹口哨时,只见一丛巨树上嗖的飘下一个人影,那人影的个子不大,一身穿着黝黑,以黑纱巾束着发,身材可以看得出颇为苗条,是个女郎呢。不用说,那就是左轮泰的义女关人美。

这天晚上,左轮泰是在有计划的行动策划下,特别派关人美先行到此监视李乙堂住宅内的动静,好让他们先行了解敌况。

关人美几个纵身,已来到他们的跟前。她很镇静,毫无惧色,向她的义父说:“你们为什么这时才到呢?好像和约定的时间脱了节!”

左轮泰说:“我们在半途上遇着两个客人,顺便将他们带到此了!”

关人美说:“那是什么人?”

“金燕妮和沙利文!你可曾记得那天晚上穷缠着雷兰兰的那个小子?一定要伴送雷兰兰到达医院才肯罢休的,就是蒙戈利将军的义子呢。”左轮泰说。

“真是冤家路窄,到这时候他还不肯罢手么?”

“唉,可不是么?屋子内的情况如何?”

“李乙堂和他的那个丑八怪的大老婆被禁闭在二楼卧室里,他们夫妻两倒是心安理得的,饮酒作乐,有说不尽的恩爱,好像置身世外桃源般呢!”

左轮泰失笑说:“几个贼人呢?”

“奇怪的是,华莱士范伦约在晚间九点多钟外出,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他的两个助手,史葛脱和威廉士倒是留在密室内相对饮酒、赌博,赌注是未来的财富,还曾经发生过争执,两个人都是牢骚不迭的!”

骆驼插了口说:“关小姐,约在十分钟之前,你在街上,可曾发现有一部汽车驶到这附近?”

关人美一想,说:“有的,它绕到后山背后去了!”

骆驼跺脚说:“准是仇奕森那老小子!”

“怎的,仇奕森也到了?你们没将他安顿在‘满山农场’么?”

“不知道是谁泄漏了机密,又被他抢先赶到此了!”左轮泰说。

关人美非但不生气,反而格格笑了起来,说:“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骆驼皱着眉,搔着他的秃头,喃喃说:“不知道仇奕森那老小子又会玩出什么花样?”

左轮泰说:“我想他不会破坏,顶多和我们分功!”他一面摸出了一只烟斗,拧开烟嘴,原来,那竟是一支烟斗手枪,枪膛就在烟嘴里,可以装上一枚弹药。

“绰号‘天下第一枪手’的左轮泰,用的就是这把戏么?”骆驼取笑问。

“别讽刺我,你的教授头衔同样的是‘盗名欺世’!彼此彼此!”

骆驼耸肩而笑,说:“在你的女儿面前,应该做一个好榜样!”

关人美不高兴再听他们针锋相对、互相嘲笑,便说:“现在应该如何着手?”

左轮泰说:“我想,应该先擒着华莱士的两个爪牙,将赃物起出,就不怕华莱士抵赖了!”

“擒贼擒王,应该是等候华莱士回来,然后将他们一网成擒,否则,万一赃物不是收藏在此处的话,打草惊蛇反而不妙!”骆驼说。

“假如赃物不是收藏在此的话,史葛脱和威廉士两人又何需在此看守呢?”左轮泰辩驳说。

骆驼搔着头皮,犹豫着说:“华莱士范伦挂的是私家侦探的招牌,一般侦探常识绝对懂,他一定有自己的方法处理赃物!”

关人美说:“你认为珍珠衫和龙珠帽不是收藏在此么?”

“难说!”

“那么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骆驼保持着冷静,说:“按照过去几天的例子,在天亮之前,华莱士范伦是否一定会回到这里?”

“谁有空每天穷盯梢呢?反正他们劫获的只是一副膺品!”关人美说。

“贼人不知道它是膺品,以当前的情形,真真假假,我们也可以趁机将它弄个天下大乱!”

“你的意思,我们继续在此等候?”左轮泰问。

骆驼摸着他的八叉胡子,颔首说:“我倒希望先看看仇奕森那老小子有什么动静!”

左轮泰说:“我相信仇奕森在等候我们先动手!”

“假如互等,岂不是在比赛耐性么?”关人美比较性急,巴不得及早解决问题。

骆驼观察过地势,又说:“假如说,仇奕森的汽车是绕到后山去的,那么后山一定有路可以绕至李乙堂的住宅,贼人若留在屋内,必然插翅难飞,我们对付两个贼人容易,对付仇奕森那小子可要麻烦得多!””

“你认为仇奕森会捣乱么?”关人美说。

“至少,仇奕森不会让我们顺利的‘以假乱真’,人赃并获,将贼人赃物交警方销案!”

左轮泰失笑说:“博览会的劫案不结束,骆驼教授的离境限制不解除,就无法离开墨城了!”

关人美格格笑着说:“骆驼教授居然会被区区的一位史天奴警官限制得死死的,岂不成为大笑话么?”

骆驼说:“我要保持好名声,堂皇而来,堂皇而去,一个人活到这把年纪,就要向下一辈有好的交代,毕生走江湖,将‘万字’砸在墨城是犯不上的!”

“山下面有人上来!”彭虎提出警告。

果真,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山底下的石级拾步而上。

骆驼一偏首,他们就立刻分散开,各自掩蔽起来。

由石级步行上来的好像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三更半夜的,这对夜归人是附近的居民还是干什么来的?……

“嗨!是沙利文和金燕妮,他们怎么上来了?”到底还是彭虎的“夜眼”厉害,自黑暗中,他已经看出当前的两个人是让他们留在山底下汽车中的沙利文和金燕妮。

“你们跑上来干嘛?”左轮泰自树丛中钻出来,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山上可能会发生危险!”金燕妮说。

关人美拍了拍沙利文的肩膊,说:“我们又见面了!”

沙利文看不清楚关人美的脸蛋,他只知道身畔的一个女人穿得一身黝黑。他擎亮了打火机,在关人美的脸上一照。关人美赶忙把打火机吹灭。

“你想被人发现吗?”她说。

“噢,你是那位女司机!”沙利文说。

“你的记忆力还不错嘛!”关人美笑着说:“当天戏弄了你一番,很觉抱歉!”

“我搞不清楚你们究竟在弄什么名堂!”沙利文说。

“捉贼!”关人美回答。

“你们上山来干什么?贼人可能会作困兽之斗!”左轮泰说。

“仇叔叔说,你们可能需要帮忙,让我们上来看看!”金燕妮说。

“嗨,老狐狸终于出现了!”骆驼说。

“仇奕森人呢?”左轮泰问金燕妮说。

“仇叔叔关照我们过后就溜走了!”金燕妮说:“他可能也是帮同捉贼来的!”

“他何需故作神秘呢?”骆驼愤然说。

“你们每一个人都很神秘!”沙利文说。

“我看,仇奕森可能会抢先行动,我们不必等下去了!”左轮泰和骆驼磋商。“老狐狸或者会搞出什么花样!”

“假如他实行破坏的话,我不饶他!”骆驼吹胡子瞪眼说。

左轮泰失笑说:“生气也没有用,以我们三个人的立场而言,图利的只有阁下一人,因此,稍惹些许的麻烦,也不为过也!”

骆驼说:“假如将事情搞砸了,我就把所有的孤儿院和养老院交由你去抚养,数千张口露出了牙齿向你讨饭吃时,看你如何应付!”

“少发牢骚,我们该动手啦!”左轮泰说。

“彭虎去把守后门,假如遇上仇奕森那老小子,给他个倒捆马蹄来见我!左老弟走正门,关人美上屋顶看守着李乙堂和那个丑八怪!我闯厨房的侧门!”骆驼吩咐说:“沙利文和金燕妮守在原地!”

左轮泰他们已展开行动。关人美纵身攀树越进围墙。她的动作矫捷轻巧,几乎令人难以相信她只是一位纤纤弱女子呢。

彭虎向围墙屋背后绕过去。

骆驼又关照说:“听我的暗号,你就拍门!”

关人美再次一纵身,已攀上了瓦背,她匍匐移向二楼李乙堂寝室的窗户。左轮泰打开了院门让骆驼进内,他俩分头进入屋去。

蓦地,屋子内的电灯全部熄灭。

“咦?怎么停电啦?”是李乙堂首先呼喊的。

“也许是烧了保险丝!”他的丑妻说。

骆驼一怔,喃喃说:“就赶在这个时候么?不要是仇奕森那老小子捣鬼才好!”

左轮泰的动作快,他已经溜进了屋子的正门,贴身沿着墙壁走,将要接近李乙堂的膺品制造秘室,只听得室内已经有人声传出来,是威廉士和史葛脱两人,他们也因为电灯突然熄灭而感到诧异。

“灯泡烧了么?”

“不!也许是停电!”

“手电筒呢?”

“不知道摆在那儿去了,借你的打火机一用!”

“摆在桌上,我正在摸索!”

左轮泰已遁进楼梯底下隐藏着,他正在等候着,俟有机会威廉士和史葛脱分开时,将他俩一一击倒活擒。

倏地,有人在左轮泰的肩膊上一拍,左轮泰吃惊,他的烟斗已立刻向背后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