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娜和施素素果真交上了朋友,她俩由敌对的立场开始,渐渐谈得很投契。

施素素一再声明,她的父亲施志雄和张天娜的父亲张占魁究竟有什么恩怨,她是一概不知的。

施素素为什么会到砂劳越来,又为什么会参加他们的勒索活动,她自己是胡里胡涂的,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活动进行,全由她的叔父施志骅和莫力奇、孙桐彪三个人策划。

施素素说:“家父去世时,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甚至于可说是始终和父亲没有见过面!我母亲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一家的生活全仗她个人维持!”

“你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吗?”张天娜问。

“没有,家父去世时,我还是个婴儿!”

“那么策划这件事情的,除了你的叔父施志骅、莫力奇、孙桐彪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吗?”

施素素说:“还有,不过他们还没有赶到,我们是分批到砂劳越来的!”

张天娜立时明白了,这就是他们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因为人手没有到齐呢。

“你的叔父的目的究竟如何?他希望诈取多少钱才肯罢手呢?总该有个理想的数目的。”她问。

“我不知道,恐怕是要看你们的财富而定,听说,家父有百万元以上应得的财产,被令尊吞占了,叔父是打抱不平而出头的!”施素素说,“但是家母很反对这件事情,她拒绝我参加的……”

“但是你为什么也来了?”

“叔父将我骗出来,等于是绑架一样,把我弄来的,他说一定可以叫我发财回去,那么母亲的生活也不会这样的苦了!你呢,你父亲又怎么会跟我父亲打起来的呢?”

张天娜感到困惑,说:“我也搞不清楚,我从小也等于失去了父母一样,自小就在这小天地里生活而长大,有关上一辈的事情,可说是连一点影子也没有,假如不是这件事情发生,我根本连什么叫做‘胜利友’,家里有多少财产,我们为什么会生活在这小天地里,一切问题,连想也没有去想过呢!”

“你们究竟有多少财产?”施素素问。

“不知道,我从不过问的!”

“听说你们家里上下大小的事情全由那位怪面人高管家专权管理!”

“可说是如此的!”张天娜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说,“令堂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澳门,我们就是由澳门来的!”

“澳门是个好地方吗?”张天娜好像有了羡慕之感,说,“世界这么大,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天地里,什么地方也没有去过,听说澳门和香港非常接近,那是世界闻名的港埠,称为‘东方的灯塔’,我向往那地方很久了呢!”

施素素也很天真地说:“香港真是个好地方,一天比一天繁华,我曾经去游玩过多次,真是依依不舍呢!不过家母却喜欢住在澳门,她说,香港没有人情味,还是澳门比较朴素一些!”

张天娜又有了感叹,说:“有母亲的人,一定很幸福!”

“令堂也不在了吗?”施素素关切地说。

“我自幼就无父母,就在这小天地里由高管家等的几个人将我看大!”

“高管家是你什么人?”

“不知道,我自小就叫他做高管家!”

“这个人的脸孔怎么搞的好像被火烧伤的,十分可怕呢!”施素素瞪大了眼珠说。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见他这副脸孔,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还有,你家的那个女佣,脸孔铁青,好像吸血鬼……”

“她等于是我的保母,从小带大我的。”

施素素立刻道歉说:“我是辞不达意,说的都是实话,希望不要见怪!”

张天娜哈哈大笑起来。

她俩一言来一言往,好像成了知己之交,把双方的仇恨完全置之脑后了。

“仇奕森为什么会帮你们,我们觉得十分诧异呢!”施素素提出了新的问题。

张天娜含笑说:“这个人来得奇特,一言难尽!”

“我的叔叔说,他过去是个江洋大盗呢!”施素素说。

“不!这个人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张天娜说。

“他帮你们,我很羡慕呢!”

她俩聊着,竟抵足而眠,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张天娜寝室内的那扇窗户竟打开了,闪进了一个人影,她在寝室内蹑手蹑足的打了一个转,趋至床前,向床上的两个少女打量了一番。

忽而,她蓦地跃起,扑向床上去,双手直掐向施素素的咽喉。

施素素自梦中惊醒,只见当前是一个披头散发,脸色铁青,满脸青筋的女人……那是芳妈呢,她的眼球都几乎突出,充满血丝,咬牙切齿双手死命掐在施素素的咽喉上。

施素素已经失去了叫喊的能力,没命挣扎着,张天娜也被惊醒。

“芳妈,你要干什么?”张天娜叫喊。

可是芳妈已像失去了理性,她已听不到张天娜在说什么,只想置施素素于死地。

“快来人哪!”张天娜叫嚷着,要将芳妈扯开。

仇奕森所住的房间和张天娜的寝室最为接近,这时候,仇奕森尚未睡呢,他在研究自施素素处取来的人名小册子,忽听得叫声,连忙赶了过去。

张天娜仍在狂叫,她已经将大门打开了,站在门首求援,仇奕森闯出自己的房间,就知情形不对。

“什么事情?”他问。

张天娜惊乱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用手指向房间内乱指。

仇奕森一眼就看见芳妈在发疯,双手掐着施素素的咽喉,欲置之死地而后已。

施素素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假如再没有人援救,必死无疑,仇奕森猛冲进门,一头向芳妈扑去。

芳妈每在发疯之时,力大无穷,三两个人还扑她不倒的,她就是掐住施素素的咽喉不放。

仇奕森不得已,握着斗大的拳头,猛然一拳朝着芳妈的脸颊击去。

这一拳,打得非常的猛,芳妈立时被击倒,跌在地上打了一滚,她真是个疯人呢,一声长嘶,又自地上窜起,她并不扑向仇奕森,仍然向床上的施素素扑去。

施素素刚舒过一口气,仍在昏迷状态之中,她呛咳不已,芳妈又再次扑倒。

仇奕森只有再下狠招,一掌迎面劈过去,再又一拳,芳妈张口就咬,仇奕森躲避不过,手臂被咬了一个伤口,他实行第二次重击,芳妈倒向墙边,头撞着墙壁昏倒了,事情才算平息下来。

高管家是因为受了伤,躺在寝室内不能弹动,可是张天娜的求救呼嚷他早已听见了,在床上扶起了身子,呼唤阿龙不已。

阿龙以为又有敌人来犯,持着枪,在院子内四下奔走巡视。

这时候张天娜已经将施素素扶起,施素素仍感呼吸窒息,呛咳不已。

“阿龙!屋子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奎九扶墙攀壁的,趋至窗外的扶手栏杆之前叫嚷。

阿龙这时候始才知道又是芳妈的老毛病发了呢,可是他又无法给高奎九答话。

“是芳妈又发神经病了。”仇奕森探首窗户之外向高管家说话,“几乎将我们的客人杀死了呢!”

“唉!”高奎九跺脚说:“我早就想到可能会出这种差错!施小姐怎样了?”

“当然受惊了!”

“芳妈呢?”高奎九再问。

“芳妈被击昏,现在正躺在地上!”仇奕森说。

“叫阿龙将她暂时幽禁起来,等到她复元为止!”高奎九吩咐说。

阿龙便去处理芳妈去了。

施素素舒过了一口气,渐渐回复知觉,蓦地却嚎哭起来。“可怕,多可怕……”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仇奕森生就最怕见女孩子掉眼泪,手足无措地,说:“唉!我真抱歉,我以为将你交给张天娜就没事了……”

施素素竟一头倒向仇奕森怀里。

“你们为什么不放我走?要这样折磨我,何不干脆杀了我?杀了我吧……”施素素边哭边说,像泪人似的。

仇奕森能说什么呢?他看见施素素那副可怜的形状,心也酸了。

本来,张天娜对施素素已经放弃了成见,认为施素素是无辜的,以她的年龄,和她的谈吐,确实是连什么也不懂,很可能是受他人的利用而已。

可是这时候她却发现施素素有点假惺惺,她倒在仇奕森的怀里猛发嗔,莫非是想迷惑仇奕森吗?……

现在,他们一家人,高管家负了重伤,阿龙是个哑巴,芳妈是个癫人,都非常容易应付,只有仇奕森是他们唯一的劲敌,万一仇奕森倒戈,被她拖了过去,岂不要立刻瓦解?

张天娜愈看情形愈是不对,只见仇奕森手足无措的,张口结舌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美人计!”张天娜心中说:“好卑劣的手段!”其实这是她内心之中捻酸罢了。

施素素的确是有生以来未遭遇到这类的事情,虽然她的父亲也是在黑社会中混混的,但是自幼离开了父亲,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靠母亲做事情维持生活。

施素素的生活颇为正常,由小学至中学没有间断过,所有的接触都是光明的一面。

她是受了叔父施志骅的怂恿,也是不忍见母亲过于忙碌操劳,能发一笔横财该多好,至少母亲也不必再去为那几斗米折腰,去看他人的脸色了。

所以施素素参加了施志骅的一伙到砂劳越来了,事情刚开始就不顺利,并不如她叔父施志骅所说的那样简单。

他们的对象张占魁早已魂归天国,把死人的一笔帐向后人结算就好像不大应该的,而且他们还遭遇了顽强的抵抗。

施素素一直感到恐惧,还听说对方来了个江洋大盗叫做什么仇奕森的在树林里遭遇着,双方比枪法,“王子餐厅”的跟踪,别墅的梳妆台前留字……都使施素素毛骨悚然,日夜不安。

她曾向施志骅要求过,打算放弃发财,回澳门去,但施志骅不肯,说:

“功败垂成,岂可罢手?我们很快的可以将他们击败了!”

山长水远,施素素孤身一人,远在天边海角,她的行动等于是受施志骅的控制,实无可奈何,她很后悔到砂劳越来,这时候有家归不得,正有着无上的悲哀呢。

这天在吊桥下布下了陷阱,施志骅自称是等于天罗地网一般,高管家等人不出现则已,若一出现,包保一网成擒,施素素就恐慌不已,有生以来她也未遭遇过这种场面。

莫力奇自恃枪法高人一等,自愿保护施素素,但弄巧成拙,反而让施素素落至仇奕森的手中,思前想后,施素素怎会不哀伤呢。

她哭得如泪人一般,立在当前的全都是她的敌人,反而俘掳她的仇奕森还好像比较可亲一点。

“别再伤心了,我保证再不会发生这类事情了!”仇奕森劝慰说。

“唉!请放我走吧!我要回澳门去……”她说。

“你们是由澳门来的吗?”仇奕森问。

“施素素和她的母亲住在澳门!”张天娜从旁说。

“我求求你们,放我回澳门去,什么事情于我都是无关的!”施素素再说。

“由现在开始,由我保护你,就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只管放心吧!”仇奕森说着就带了施素素进入他自己的房间。

阿龙已经将芳妈锁起来了,高管家还在二楼回廊呼喊,查问事情料理好了没有。

仇奕森让张天娜去给高管家回答。

施素素仆倒在仇奕森的床上,仍呜咽着,内心之中似仍有无限的委屈。

仇奕森斟了一杯酒,递给她说:“把这杯酒喝下去,压压惊,就会好的!”

施素素勉强抬起了头,摇首说:“我不会饮酒!”

“饮下去对你会有好处的!”

施素素听劝告,皱起眉宇,勉强将那杯苦涩的酒饮掉了。

“嗯,现在好好的躺着,有我在这里替你守夜,你会安全的!”仇奕森像慈父对待孩子似的,替施素素移好了枕头盖上被单。

施素素瞪眼看着这两鬓花白俊壮的中年人,停止了她的哭泣,这时候,仇奕森在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个江洋大盗了,是一个和蔼可亲而又极为精明的人物。

仇奕森熄去了床头灯,移开沙发椅,和衣躺在上面,取了酒瓶置在沙发椅畔,开始看书。

“安心睡觉吧!”他又说。

这时候,张天娜和阿龙又来叩他的房门,张天娜即推门进内,说:

“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避嫌吗?”

仇奕森吃吃笑着说:“我年纪这样大了,足够做你们两位的长辈,不必避什么嫌!”

“素素姐,你觉得如何?”张天娜再问。

“我觉得有安全感!”施素素答。

仇奕森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都应该歇息了,说不定明天还会有更多的事呢!”

张天娜无可奈何,只有带上房门而去。

房间内寂寞着,仇奕森安静地在看书,但他哪能看得下去呢!

施素素也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不时偷看那绰号“老狐狸”的江湖好汉仇奕森。

仇奕森极力安静,捻着烟,又不时啜着酒。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帮助张天娜他们呢?”施素素忽然说。

“哈!”仇奕森笑了起来。“我是好奇心重,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怎样认识的?”

“说起来奇怪,一天,一个少女登门,向我说,需要我的帮助!”

“就这么简单吗?”

“是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也不相信!”仇奕森说。

“假如说那天上门的少女是我,你也会帮忙吗?”

“说不定!”

施素素又说:“假如有人向你求助时,你是否连是非曲直也不过问就帮忙到底了呢?”

仇奕森摇首说:“那也不一定!”

施素素坐了起来,趋至仇奕森的跟前,拉沙发椅坐下,又说:“以我们和张家的事件,你认为哪一方面比较有理?”

仇奕森说:“现在事实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我还没有搞清楚呢!”

“在差不多二十年前,张天娜的父亲将我的父亲杀害,抢夺父亲的财产……”

“慢着,这故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的叔父施志骅!”

“令尊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被张占魁杀害?又为什么会被夺去了财产?”

施素素一声叹息,摇首说:“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如何评理呢?”仇奕森含笑说,“你的叔父施志骅又是干什么的呢?”

施素素又是摇首,说:“不知道,我们一直很少往来的,甚至于几乎不认识,这一次纯是为到砂劳越来而接触,我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叔叔的!”

仇奕森复又斟了杯酒,请施素素饮,可以借喝点酒,增加聊天的兴趣。

“你既然不知道令叔父是干什么的,便参加他们的集团行动,这样岂不危险?”

施素素也感困惑,说:“事先我并不知道有这么的困难,我以为可以发一笔财回去孝敬母亲……”

仇奕森便笑着说:“孙桐彪和莫力奇两人在事前你可认识吗?”

“不认识!”

“他们是雇用的枪手还是令叔父的老搭档?”

施素素仍是摇头。

“唉,你一点事情也不知道便胡里胡涂的参加了这个相等于敲诈勒索的集团呢!”

施素素反对仇奕森所说“勒索”一词,说:“讨还父亲所应有的财产是违法的吗?”

仇奕森干了一杯酒,说:“你怕我的话说得难听吗?”

“关于哪一方面的事情?”施素素问。

“关于令尊和张天娜父亲的事情!”

“你只管说就是了!”施素素也学仇奕森干了杯,她的粉颊上立刻胀得红红的。“喝酒有什么好处?我看你的兴趣很浓呢!”

“喝酒可以增加谈话的兴趣!增加友谊!譬喻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就是这个道理!有时候酒后失言,不过藉酒就可以原谅了,有时候有难言之隐,藉酒也可以出口,甚至于有难堪之处,藉酒也可以遮羞呢!”

施素素笑口盈盈地,露出洁白的贝齿,甚为可爱,她说:“以后我可以多多向你学习!”

仇奕森说:“我不瞒你,令尊和张天娜的父亲都是盗贼,他们趁火打劫,在后因为分赃不均而互起火拼,令尊被杀,张占魁独吞了全赃躲藏到砂劳越来了!”

施素素愕然,一惊之下,酒气也变成冷汗了。

“你别觉得难堪,上一代的事情,很多人都会搞不清楚的!”仇奕森说着,便将经过大致上的情形,一一说出。“不过,这些都只是我蒐集到的资料而已!”

施素素有点不大相信,呐呐说:“你说得好像有点太可怕了!”

仇奕森便将那些火柴棒人形的图画一一取了出来,交给施素素过目,说:“这些图画你都能看得懂吗?”

施素素说:“这些很容易就看得懂的。”

“为什么他们不用文字代表?而要用些古怪的图画做代表?”

“我叔叔说,这样可以不使文字落在别人的手里,因为需得恐防被张家控告我们敲诈勒索!”

仇奕森说:“令叔真会捏造故事,要知道这种火柴棒人形,是昔日的盗贼帮称为‘胜利友’的,在太平洋战争时,趁在日军占领香港之前,洗劫了整个港九地区,由于这批首脑人物,大多数是不认识字的,于是他们便利用图画人形做通信及更换消息的工具!”

“你是指我的父亲和张天娜的父亲全是‘胜利友’的首脑?”施素素不肯相信。

仇奕森说:“张天娜的父亲已经被证实了!现在只差你们的这方面了!”

施素素不乐,说:“家母是个知礼持重的妇人,她岂会与盗贼为伍?”

“这件事情,应该问你的母亲!令尊施志雄是否‘胜利友’的一分子?”

“我可以确实说,绝对不是的!”

“你的叔父可认识字?念过书没有?”

“不知道……”

“你可要把事情搞清楚!”仇奕森说,“你的叔父以往是干什么的?是否以前和令尊在一起?还有莫力奇和孙桐彪,他俩是否一直和你的叔父是有关系的?”

“为什么我全搞不清楚呢?”施素素长叹了口气,痛苦莫名地说。

“其实,内幕并不难打开!”仇奕森说,“现在他们利用你做幌子,实行向张家勒索,你可以命令他们一定要把内幕的真相揭开,否则宣布退出,他们就无可奈何了!”

施素素说:“但是张天娜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是事实了!”

“可能是真的!因为高管家他们已经承认了,因为那是分赃不均而发生火拼的!”

“那么他们吞占了我家的财产,那也是事实了?”

“当然也可能是事实!”

“那么现在我们实行索还,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当然可以谈判的!”仇奕森解释道,“但是江湖上有说,人死不记恨!假如再雇用枪手实行流血,那就不应该了!”

施素素又说:“仇奕森,你是个有正义感、讲究公理的人,你可知张家吞占了我们多少?他们现在可以赔得出多少?”

“我不知道,高管家好像不愿赔款呢!”

施素素趋至窗前,注视着窗外的那座坟墓,考虑了好半晌,又说:“张宅现在究竟有多少钱呢?他们是否可以负担得起呢?”

仇奕森说:“你仍没有放弃去发这笔洋财吗?”

“假如说,这笔钱是应该还给我们,岂不就可以平息了纷争吗?”

他们这样聊着,不觉东方已经发白了,在晨曦微露之中,蓦地听得一声长嘶,声音非常的可怕,使人毛骨悚然呢。

原来,芳妈的精神病症又发作了,她被锁在那间小小的斗室里,房门是用三寸余厚的红木制的,窗框和门的边缘都装镶着铁框和铜钉。

芳妈狂叫着,没命地向那扇门拳打脚踢,她企图突破那一扇门。

可是那一扇门是特制的,非常的牢固,是专用来对付芳妈发神经病时所用的,门外有一只巨型的铁闩和两把铜锁。

“杀呀……杀呀!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杀?侵害我们的任何的一个人都要死!杀呀,非杀不可……”芳妈发狂地怪叫着,一面没命地去撞那扇门。

当然,张天娜和高管家全都被她狂叫声惊醒了,高管家的腿部受了伤,行动不便,只有呼嚷支援:

“天娜!又是芳妈的病发作了,快找阿龙,只有阿龙能对付她的!”

张天娜穿着睡衣,光着脚,在芳妈的房门前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仇奕森已趋出房门,施素素紧随在他的背后,她已吃过一次亏了,当然最感恐怖:“仇奕森,请勿离开我!”

仇奕森拖着她的手,说:“有我在此,不用害怕!”

“不要过去嘛,那模样太可怕了!”她说。

“只有张天娜一个人,怎能应付得了她呢?”仇奕森拖着施素素,继续过去。

芳妈那副发疯的脸孔由窗洞中露出来,披头散发的,目露青光,满脸都是青筋,张大了口,叫得声嘶力竭。

“杀她,杀她……”她伸手由窗洞里指出来,指着施素素叫嚷不已。

施素素忙回过头回避,她实在不敢看芳妈的那副模样,以手挡住了脸。

“仇奕森,你应该想想办法呀!”张天娜要求说。

“奇怪,芳妈发病的时间距离愈来愈接近了,她以前可曾有过这个样子?”仇奕森问。

“以前不曾有过!这是因为陌生人不断进入我们屋子的关系!”张天娜说。

高管家又在上叫嚷:“天娜!快叫阿龙来呀……”

阿龙居住在花园内的门房处,距离过远,听不见芳妈的恐怖叫声。

“仇奕森,请你帮忙叫阿龙过来!”张天娜要求说。

“她关在屋子内不会出来,阿龙又能怎样对付她呢?”仇奕森问。

“可以将她捆起来!”

施素素不肯让仇奕森走开。

仇奕森说:“芳妈仍关在房间里面,你怕什么呢?”

但是施素素还是一定要跟牢了仇奕森,也许要这样才使她有了安全感。

仇奕森跑出前院,至门房处,将阿龙唤醒,这家伙昨晚上大概是多喝了两杯酒,到这时候仍呼呼大睡呢,屋子内芳妈吵翻了天,他连一点也不知道。

当仇奕森告诉他芳妈又在发神经病时,他滚下床撒腿就向屋子里跑。

据说,芳妈在发神经时,那扇厚木板门她照样可以拆得下来,别看她的个子乾乾瘦瘦,蛮劲发起来也满可怕的,只有阿龙可以将她制伏!

芳妈看见阿龙,嗓子叫得更尖锐,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几乎突出,满罩了红筋。“杀,杀,杀呀……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杀,杀死这个女妖怪……”她双手扳着铁窗上的铁栅枝,抬脚在上乱踢。

阿龙有口难言,他向仇奕森打手势,教仇奕森保护着施素素,一面他将门上的两只巨锁启开了,跟着就去拔开门闩。

那扇木门还未及打开,芳妈即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冲了出来,阿龙伸手要去将她扳住。

芳妈张开血盆大口就咬,阿龙一闪身,芳妈即用脑袋撞向阿龙的胸膛,这一下子撞得不轻,阿龙被撞至墙上,几乎闭过了气。

“杀死她……”芳妈又大叫,她跳过了阿龙的身手,朝施素素所在的地方扑过去。

施素素大惊,躲到仇奕森的背后去了,芳妈既冲过来,仇奕森不得不挺身上前。

芳妈还是用她的老方法,抓着仇奕森的手臂便咬,仇奕森对付芳妈绝不客气,握紧老拳,朝着她的脸颊就是猛击。

一拳过去,打她不倒,又是第二拳……对付狂人,一出手就非得将她击昏不可。

阿龙也窜过来,自背后双手将芳妈的手臂扳着,芳妈癫狂地挣扎着,乱蹦乱跳的,还在狂喊:“杀死她,杀死她……”阿龙不肯放手,将芳妈扳倒在地上便向房间内拖,芳妈张口要去咬他的手臂,阿龙闪缩着躲避没给她咬着。

“仇奕森,请你帮忙抬她的腿!”张天娜说,“手足都要捆起来!”

“为什么这样槽糕?”仇奕森问。

“这次是严重性的!恐怕短时间内好不了,所以非得捆起来不可,还要给她注射镇静剂及安眠药剂……”

仇奕森便抬起芳妈的两条腿,帮同阿龙将芳妈抬起扛进她的房间里去。

那房间内,多的就是绳子,仇奕森狠挨了芳妈几脚,但也拾起了绳子将她的一双腿捆牢了,那绳子的另一端还得绑向她的那张木床椽上去。

阿龙以个人的力量,无法去绑她的双手,非得仇奕森帮忙不可。

“平常的时候,你一个人也制伏不了她呀!”仇奕森说。

阿龙有口难说,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如何答覆仇奕森是好。

张天娜代替了阿龙说话,说:“在平常的时候,有高管家帮忙,也就可以将芳妈制伏了!”

仇奕森已经帮阿龙将芳妈捆绑妥当,芳妈仍在大叫大嚷的。

“为什么要捆绑我?要杀这个女妖怪呢……杀呀……”

阿龙已经奔上楼找高管家取药针去了。

仇奕森向张天娜说:“芳妈虽然发疯,但她的头脑仍是满清楚的,她知道是友是敌,至少连我们每个人都是认识的!”

张天娜说:“芳妈的病况,一向是如此的。”

“她除了有吸毒的习惯以外,还有什么毛病吗?我嗅出有很多的酒气!难道说,她也是个酒徒吗?”

“芳妈喝酒比你还要凶呢!不过,她只是在晚间临睡前才喝的,不像你,夜以继日!”

仇奕森一皱眉宇,说:“那么,芳妈的毛病,必是酒精中毒,吸毒脑神经动荡分裂,再加上心病,才会有此病态,要不然,这种病态在全世界也找不着呢!”

“哼!你连做医生也行了!”张天娜冷斥说,实在,她妒忌施素素一直缠着仇奕森,好像有什么图谋似的。

这时候,阿龙已经提下来了一只小药箱,打开箱子,里面各色各样的药品全有。

阿龙大概是由高管家那儿学来的技术,居然懂得怎样注射,他先将针筒取出,用酒精加以消毒,然后先吸满镇静剂药液,拉开裤腿,给芳妈注射。

芳妈的挣扎力量,稍为松弛,说:“何必给我打针呢?我不犯什么错,我不高兴任何的一个陌生人进入我们的屋子。”

阿龙没理她的话,又取了安眠剂,强逼芳妈用水吞了。

一二十分钟之后,果然的,这老妇人安静下来,渐渐睡熟了,瞧她白发慈祥,不再是个有癫狂性的妇人,她睡得很香,呼吸也平稳……


天亮后没几分钟,花园门外电铃响了,阿龙迷迷糊糊地外出应门。

不久,他奔向仇奕森的房间窗外,猛拍窗门。

仇奕森刚好把芳妈的事情平息下来,整夜未有合眼,躺在沙发上正迷迷糊糊地步入梦乡。

阿龙猛拍窗户,首先惊醒的是睡在床上的施素素,她光着脚奔至窗门,推开了窗户说:

“什么事情?”

阿龙是哑巴咿咿哑哑地指着仇奕森叫嚷不已,实在是有口难言呢。

施素素不得已将仇奕森推醒。

仇奕森也有几分酒意,睁开惺忪睡眼,左右一看,说:“阿龙,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阿龙猛打手势,指手画脚的,指向院外。

“那必是有客到访!”仇奕森猜想,于是,他大步由窗户跨了出去。

阿龙仍指向大门口处,咿咿哑哑地叫嚷着。

是时,高管家已经推开二楼上的窗户,探首下来,高声说:“阿龙,是什么人?”

阿龙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复又向仇奕森指了一指,意思是说,来的是仇奕森的朋友。

仇奕森展开脚步便向大门口处奔过去了,他在防盗眼上瞄了一瞄,顿时一怔,话也没说,便将门锁门闩全拔开了。

原来,门外来的竟是杨公道和他的大公子杨元埠。

“杨大哥,你们两位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唉!”杨公道一声叹息,说:“我是找元邦来的,这孩子怎样了?可有下落?”

仇奕森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呐呐说:“一言难尽,先进来慢慢地说!”

杨公道跨进了铁闸门,抬眼向院子内外打量了一番,这幢屋子的建筑非常的不寻常,充分的含有神秘感,特别是筑在大门当前对着的那座坟墓。

张天娜已出现在屋子的门前,说:“仇奕森,来的是什么客人?”

仇奕森说。“天娜,你岂没有见过?这位是杨公道老先生,还有这位是杨公子!”

张天娜慌忙向仇奕森奔了过去,她并没有向杨家父子打招呼,却向仇奕森附耳说:“别随便让客人进屋,高管家会不高兴的!”

仇奕森皱眉说:“到底你是主人还是高管家是主人?”

张天娜无可奈何,始才招呼杨家父子让他们进入屋子去。

杨公道偷偷扯了仇奕森一把,“这座坟墓当门而筑,情形十分奇怪!”

仇奕森摇首,说:“奇怪的事情可多着呢!”

“是什么人?”高管家戴上了草帽,架上了墨镜,趴在二楼的窗户上向下叫喊。

张天娜代替仇奕森回答:“是杨公道老先生和他的长公子哪!”

“杨公道……”高管家的心中立时就打了个疙瘩,他知道,杨老先生由遥远的道路而来,定然是为了儿子杨元邦的事情。

杨元邦的生死下落,至今仍是个谜,这是“节外生枝”的事情,他们为应付施志骅一伙人的勒索,已经是筋疲力尽好像有点招架不住了,现在又多了杨公道老先生要插进一脚。

这事情完全是陈枫搞出来的,陈枫自从吐露出敲诈的数字之后,就没露过脸,杨元邦的下落不明,杨公道自然是讨人来的。

高管家便叫嚷起来,说:“阿龙!快上来扶我下楼,我要亲自接待杨老先生!”

张天娜已接引杨公道父子进入客厅,让座过后,因为芳妈发了疯,她惟有自己斟茶递烟加以招待。

她忽然发现施素素正趁此机会越窗逃走,已跑出院外去了,正闪闪缩缩地奔向大门呢。

“仇奕森,你的那个小女人跑到院子外面去了,小心被蛇咬了哪!”张天娜故意这样说。

“哦!仇老弟,你在这里已经有了女人了吗?”杨公道拈着银髯笑吃吃地说。

仇奕森赶忙冲出院外去,果然的,施素素独个儿闪闪缩缩地在花圃之间奔走,欲向门房处过去。

这家伙真有点胡涂,她以为这样可以逃得掉了吗?那扇铁闸门岂容易这样就通得过呢?

施素素大概是发现有人追出来了,她一窜身,钻到鱼池旁边蜷伏着,藏头藏尾的,没有一点江湖人的经验。

仇奕森心中觉得好笑,徐徐地绕过去,只见施素素蜷伏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施小姐,你在找什么东西吗?”仇奕森谑笑着,行至她的近前说。

施素素抬起了头,甚感狼狈,脸红耳赤地,说:“不!不找什么东西!”

“想逃走吗?”

“嗯!”她点点头,干脆承认。

“傻瓜!你逃不掉的!”

“乘人不注意之际,何不干脆放我逃掉!”

仇奕森在鱼池旁坐了下来,说:“你逃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何不干脆在此做客,等到事情解决,这于大家都有好处!”

施素素不乐,说:“这算什么人家?大家都对我不友善!”

仇奕森说:“人是感情动物,总会产生感情,能化敌为友是最伟大不过的,你瞧,发现你逃走的是张天娜!但是追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就是你们对我所谓感情吗?”

“假如其他的人追来或者对你比较粗暴一点!”

“哼!你也不过是当我是俘虏罢了!”施素素娇嗔说。

仇奕森好言相劝,施素素叹息不已,无可奈何地又重新回仇奕森的房间,为避免难堪,他们走了后门。

是时,阿龙已经将高管家自楼上背了下来,在客厅里和杨公道老先生见了面。

高管家正解说杨元邦的问题。

“陈枫是您的什么人?”

“是我们饭馆里帮闲打杂的!”杨公道答。

“他想向我们实行敲诈,连令郎也牵在内了!”高管家说。

杨公道大愕,说:“是怎样情形呢?”

高奎九便将该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详细述了一遍,并说:“假如不是令郎认识仇奕森的话,他们必然会吃大亏的!”

杨公道不大肯相信,说:“元邦怎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令郎回家了没有?”高管家又问。

“假如他回家了的话,我又何至于会找到这地方来?”杨公道说,“在事情发生后的次日,陈枫曾打长途电话给我,说是杨元邦失踪了!用意何在呢?”

高管家说:“事情恐怕有大的变化!”

杨公道满腹狐疑,说:“怎样的变化呢?”

仇奕森见高奎九含含糊糊地有难以启齿之处,便插嘴说:“前两天,在河岸处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上穿着的是杨元邦的衣裳及他的手表!”

杨公道立时一惊,起立说:“那么杨元邦是遇害了?”

“不!我是说尸体上穿着的是杨元邦的衣裳,和戴着杨元邦的手表!”仇奕森说。

“死者的面貌,和杨元邦也十分相像,因为他是中毒箭而死的!全身发出黝黑之色,连我们都几乎被蒙骗了,以为杨元邦遇害了呢!”高奎九也抢着说。

杨公道说:“你们怎样证实那死者不是杨元邦呢?”

高奎九说:“事情发生的次一日,陈枫就打电话来向我勒索,同时也打了长途电话给你,正以此为要胁呢!”

“我问的是你们怎样证实死者不是杨元邦?”杨公道又问。

“我和仇奕森去警署研究过尸体了,那人的相貌和杨元邦十分相像,头发是刚剪过的,和杨元邦的发型剪得一模一样,可是他的皮肤粗糙,手大脚大,尤其是经常不穿鞋子的,所以脚板是平的!想必可能是个达雅克族人……”

“你能这样肯定吗?”杨元埠也说。

“尸体可能仍在警署里,我们去看看!”杨公道说,“至少究竟是不是杨元邦,我能认得出的!”

“好的,现在就走!”杨元埠说。

高奎九连忙拦阻,说:“没有用!要知道,尸体在热带地方,一两天就会发臭,所以警署不过是拍照存底,尸体早焚烧了!”

“哼,你怎能如此的确定?”杨公道十分的不满,“仇老弟,有这种的事情发生,你也不通知我?莫非你们二人狼狈为奸?”

仇奕森说:“我发现死者不是杨元邦之后,知道报告你也无益,最重要的莫过于要明白陈枫的用意和杨元邦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高奎九也说:“也说不定杨元邦的性命真有危险,陈枫将他收藏起来,若勒索成功,他会释放杨元邦的!但是假如勒索不成,可能就会恼羞成怒!杀杨元邦泄恨!藉此挑拨我们两家的仇恨,作为报复!”

杨公道不肯相信,说:“陈枫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同时,杨元邦自己有一间燕窝行,何需要参加勒索,做这种羞辱门户的事情?”

仇奕森说:“杨大哥,只有一项事情不知道,杨元邦早已亏空累累,因为债主临门,又不敢让你知道,逼不得已,参加了陈枫共干此勾当!”

“我不相信!”杨公道咆哮起来,说,“陈枫凭什么勒索?必是因为你们曾经是‘胜利友’!你们之所以拦阻我到警署去是恐防因为事情闹开去了,泄漏了你们过去的底子……”

仇奕森说:“杨大哥,我说的句句是真话!”

杨公道向他的儿子一招手,说:“我们现在就走!”

于是这父子两人立即动身向警署而去。

高奎九连忙向仇奕森说:“最好是别让他们将事情闹出去!”

仇奕森说:“现在恐怕有困难了!杨公道这老头儿很难应付的!”

“无法阻止他吗?事情闹出去于我们大家都不好,搞得不对,将所有的‘胜利友’全招来了。”

“高管家当这个穷家,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兴趣,既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没有钱,就什么也不怕了。”

“不是这样说,现在我为来为去,还不是为张天娜一个人,我们不能让她没有立足之地!”

张天娜即抢着说:“我倒不在乎这些的,这个破家我实在也不愿意待下去了,能早日结束最好!我已经想离去了!”

高奎九惟有向仇奕森央求,说:“不管怎样,仇老哥请你跑一趟,最怕是杨公道老先生一时冲动起来,把事情嚷出去了,其实你我都可以证明,死者绝非是杨元邦,那无非是陈枫的诡计罢了!”

“但是你我都没有办法可以将杨元邦真正的下落寻出来,如何向杨公道交代呢?”

“杨元邦的问题,是以后的问题,最重要还是现在要请你去阻止杨公道别把事情嚷出去!”

仇奕森说:“但是杨公道假如不肯听我的,又怎么办呢?”

“事在人为罢了!”高奎九说着,便不再等仇奕森的同意,命阿龙给仇奕森备车。

杨公道和杨元埠是有自备车来的,他们走出门跨上汽车便匆匆下山去了。

阿龙已经将汽车由车房里驶了出来,并替仇奕森启开了铁闸大门。

仇奕森他是无可奈何地跨上了汽车,并向阿龙附耳说:“你小心照顾施素素,别让她给逃掉了!”

阿龙点头。

张天娜却忽然的追上来,说:“仇奕森,我和你一起去!”

仇奕森踩住了煞车,说:“高管家不会同意的!”

“我不管!”张天娜已经钻进了汽车。

高奎九大为不满,自窗户内探出头来,呼唤说:“天娜,这种事情,你就不必参加一份了!”

张天娜没理睬高管家说些什么,即吩咐仇奕森赶快开车。

汽车驶出了铁闸门,阿龙立刻又将铁闸门给掩上了,汽车驶下斜坡时,张天娜立刻瞪眼向仇突森说:

“为什么杨元邦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仇奕森说:“为什么不知道呢,杨元邦那天晚上和陈枫两个人闯进屋子里来!……”

“不!我是说河岸畔发现尸体的事情!”

“唉!这种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妙,全是江湖上耍的诡计。”仇奕森说。

“你别忘记了,雇你来的是我,不是高奎九,你们已经扎到一起去了!”

仇奕森见张天娜气焰甚高,有凌人之势,便故意戏谑说:“被你这样提醒,大概是发薪水的时间该到了!”

张天娜自觉失言,很觉难堪,仇奕森并不为任何报酬而来,岂可以提雇用的问题。

她垂下了头,便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