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老骗子骆驼的别墅内被一阵紧张的气氛笼罩着,这是多年来未有过的现象。

孙阿七和夏落红一副“夜行人”的打扮,穿了一身的黑衣,各项“夜行人”应有的用具携带齐备。

固然,骆驼所有的党羽都反对骆驼去淌这瓢浑水,然而骆驼坚持己见,他一定要为商氏父子打抱不平,将案情搞个水落石出,大家也就无可如何了。

夏落红肯为骆驼卖命,纯是出自一片孝心,一则是讨他老人家的欢喜,二则是免他老人家操劳而影响健康。

孙阿七勉为其难赴道,他穿上夜行衣后舒了舒筋骨,活动了手脚,又把各项已经封了尘垢的用具试用了一番。

他叹息说:“唉,多年不活动了,手脚全不俐落啦!”

骆驼说:“一个人和机器无异,经常不活动,就会生锈的,久而久之就要报废了!”

孙阿七说:“机器一经活动就有损耗,损耗越多,报销得越快,仍然是相抵的!”

骆驼说:“你不干正事,成天活动在麻将桌子上,损耗更大,报销得更快,你一身本领不趁现在还可以发展的时候多展露一下,到了年高老大时,除了吁嗟叹息,空留怀念而已!”

孙阿七说:“偷鸡摸狗,不留传也就罢了!”

商月亭匆忙赶到,他拭着满额热汗,看见骆驼就不断地打恭作揖,说:“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今晚上,应该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

孙阿七很不客气地说:“我们向来行事,不欢迎外行人参与其中,你还是给我们坐在家中等候消息吧!”

骆驼解释说:“这种工作,不适宜人多,更不适宜有外行人参与其事,因此,孙阿七和夏落红搭档,他俩负责翻墙越屋进入马伯伦的寓所去搜查配方藏匿的地方,彭虎给他们接应,查大妈和吴策老把风,他们五个人足够了!”

“你不到现场去指挥么?”

“这不是作战,不用指挥的!”

据吴策老和查大妈的调查报告,马伯伦教授的寓所夜夜笙歌,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有大批的客人,因此,厨房是忙碌不堪的,一位年轻的女佣负责侍候客人的酒食,不到午夜之后不散。

客人的份子也极为复杂,有爱赌博的,有爱跳舞饮酒作乐的,有爱聊天的……

其中也有神秘的客人,常和马伯伦教授在二楼的小会客室里会议,一聊好几个小时。

马教授寓所的伙食用品,大多数是由伙食公司专车每日送到府上的,他们的消耗量过大,而且都是以记帐方式采购,所以查大妈和吴策老乔扮成送货人,很方便出进于马教授寓所的后门,伺机刺探了部份有关资料。

据说是马教授的夫人喜爱热闹,而马伯伦教授不高兴出现到公共场所去,因此,他们尽情在家中款待客人,也是为给予他的娇妻的一种满足。

所以,孙阿七和夏落红的行事时间,必需要等到客人散去之后。

马教授的管家王俊,体型魁梧,孔武有力,是一介武夫形状,大致上是护宅保镖不成问题了。

举凡有人在马宅出进,王俊都十分注意,稍有不对,他立刻就会上前查根问底的,防范似甚严密,究竟马伯伦教授有着什么特别的神秘,很使人费解呢。

由于王俊的名义上是马宅的管家,所以马宅的下人对他都十分恭敬,唯有那名司机鲁获,他对王俊却不十分卖帐,看似他们的地位还是平等的。

吴策老和查大妈在短促的时间里所调查得到的资料如上。

时近午夜,头一批负责把风的吴策老和查大妈已先行出发。

他们先在马伯伦教授寓所附近选择易于“看风头”的地点。

将近一点钟,查大妈有电话回来,报告说,马宅大部份的客人都已离去,孙阿七和夏落红可以准备出发了。

孙阿七启窗外望,叹息了一番,说:“真是不凑巧,天空忽然晴朗起来,皓月当空,满天星斗,对夜行人不利!”

夏落红讥笑说:“孙阿七真是越老越稳重了,连天时地利都注意得十分仔细!”

孙阿七说:“我好像有预感,今晚上的行动不很顺利。”

夏落红说:“不要迷信了,我今天早上由爬起来开始,就一直眼皮跳,时停时续,到现在还未休止,假如是你早就疑神疑鬼了,然而,现在是廿世纪科学时候,再说这些预兆,岂不给被人笑掉牙齿么?”

孙阿七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最着重是‘小心能驶万年船’,千万就是要小心,失手一次,就什么都完!”

大力士彭虎已全副武打装备,过来催促说:“汽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该是动身的时刻啦!”

孙阿七吁了口气,他老觉得情况不妙,不宜“出师”。然而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干一次了。

骆驼和商月亭站在露台之上,目送他们的专车出发。

商月亭挥手说:“我为你们祷告!”

彭虎驾驶汽车的技术不太好,老是笨手笨脚的,但为了保持孙阿七和夏落红的体力,应该由他服务比较适当。

马伯伦教授的寓所,位在郊区的高等洋房住宅区。

那地方,每一栋屋宇,差不多都是独门独院的,所有的街巷都有路灯。

查大妈和吴策老两人在约定地点等候,汽车停在公共的停车处,他们便聚在一起了。

吴策老说:“马教授的司机开汽车送客人出去了,恐怕要等到他回来之后,才能动手!”

孙阿七说:“要将寓所附近的路灯弄灭一两盏才比较方便一些!”

“那倒是很容易办得到的!”吴策老说。

马伯伦教授的寓所由于四面都筑有院墙,花园所占的面积甚大,因此,得先绘好图形,选择适当进入屋子的路线。

吴策老和查大妈都给他们安排好了,西墙院外距离不到三码的地方,有着两棵高大的榕树,正好供他们藏身,至于怎样对付院内的两头猛犬,那该是孙阿七的事了,孙阿七在这一方面比任何人都内行得多。

不一会,马教授的司机鲁获已经驾着汽车回返寓所去了。

马教授有着两部汽车,一部是本年度最新型的“克德勒”完全电气设备汽车,是供马教授专用的,另一部是日本的本田小跑车,粉红色附有白边线,颇为标致,那却是马夫人自用的。

车房在花园的左侧,后接是一排佣房,沿着石阶走廊可以接到厨房的方面去。护宅保镖王俊的寝室,却是在厨房的旁边。

夏落红看了手表,已经是接近午夜三时了,该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孙阿七和夏落红溜出汽车,同时溜进了暗处,先沿着那栋寓所绕了一转。

夏落红说:“车房的方面有着几株参天的椰树,由那一方面进院子去也很方便,踏上车房的屋顶,过走廊的平顶,很容易就可以爬上三楼或是屋顶上去!”

孙阿七说:“那路线没有掩蔽,你的技术恐怕不够,同时,那种地方,是一般惯窃所喜爱选择的,一般的住户爱在那些的地方装置防盗设备,我们不必去冒险!”

“你也未免太小心了!”夏落红嗤笑。

“吴策老的选择是对的,那两株大榕树不论是出进对我们都很有利,况且,那名司机刚回家不久,不知道他是否入睡了!”孙阿七说。

彭虎是负责替他们巡风和接应的,他也穿着一身夜行衣,早守在榕树之下了。

距离榕树约十余码的地方有着一盏路灯,孙阿七以快捷的动作爬上了灯杆,揭开灯罩,将灯泡拧松,这条独巷便处在黑暗中了。

夏落红先行登上树去,他以轻巧的动作,尽情的爬上树枝高处,那栋花园洋房的院墙有丈余高,非得要爬到树枝最高的地方,始能窥看墙内的全貌。

孙阿七也跟着上了树,他关照说:“不要轻举妄动,先察看院墙上有没有防盗机关!”

凭经验孙阿七丰富得多,夏落红自是得听他的。

“嘘!有警察巡路!”彭虎在树下打招呼。

孙阿七和夏落红都在树叶的丛中隐蔽起来,由于他们两人穿着是一身黝黑的夜行衣,树下路过的人也很难发现。

一名单身的武装警察持着手电筒,四下里胡乱照射,他对那盏熄灭了的路灯露出疑惑之色,但是只停留了片刻就步行过去了。

夏落红好像已等待不及地就想越墙进入花园里了,孙阿七却加以拦阻说:

“千万小心,你看,墙沿上盘着有两根电线,那可能就是防盗器,任何人爬墙接触了电线,警铃就会响!”

夏落红引颈向墙沿里细看,他倒有点不大相信说:“也许是墙沿上的电灯线……”

“不要傻,那是最新型的防盗器,人体接触到电线上去,两线的电流交接,警铃必会大响,我们何必找这样的麻烦呢?”

“有什么方法可以躲避呢?”

“据我所知道,爬墙的小猫跨行在上面时,也会影响电流的接触,但是屋内的人可以在电流上分析得出来的,这种新型防盗器在刚发明时,要越过墙去至少要距离一尺半以上,现在有怎样的发展,我就不知道了。”

“你那来的这些学问?”

“干我这一行的,对这种设备,能不加以注意么?”孙阿七已启开他腰间的一只布袋,取出了几块香喷喷的牛肉,向院子内投了进去。

那是用来对付花园内饲养的两头猛犬的,卤牛肉的香味甚浓,那是特别加料煮熟的,还含有极高成分的蒙药。

固然,有许多经过训练的看门犬,非经主人亲自饲养,它们不会随便检吃落在院子里的食物。

可是这些特制的卤牛肉,奇香无比,动物终归是动物,主人不在身旁时也会馋嘴的,也就是等于是偷吃了,孙阿七“十拿九稳”,他不耽心那两头猛犬不吃这些奇美的牛肉。

那些牛肉经抛进院子里去之后,迟迟没有动静,孙阿七不免纳闷起来。

照说狗的嗅觉是最灵敏不过,院子周围内更有奇香的气味,它们不可能没有嗅到着。

夏落红取笑说:“你的法宝可能不灵了!”

孙阿七说:“对付畜牲来说,我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你看,狗房在后院处,有两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在那里呼呼大睡!”

孙阿七抬眼向夏落红指示的方向看去,由于距离过远,没有看得清楚。

“看似是两头犬在那里熟睡。”夏落红再说。

“懒狗!”孙阿七大骂。

“时间已经不多,亚热带地方,天亮得特别早,我们就在这树上等候两头猛犬来吃早餐么?”

孙阿七犹豫了半晌,掏出了他的工具,那是钢筋制造的弓箭,可以摺叠起来的,一经张开,坚韧无比。

箭的下端,系有一根软绳,孙阿七将它射向院内的一株高耸的柏树。“咻”的一声,箭已穿过树干,它首端的挂钩张开,已搭牢在树干之上了。

孙阿七将绳索拉紧,末端紧缚在榕树的干躯上,它的高度正好超过了围墙约三四尺,假如围墙上的防盗设备的电波只有一两尺的范围的话,他们大可以双腿盘绳揉绳穿越过去。

揉绳越墙过屋,是孙阿七的拿手把戏,他做了准备动作,双手揪住绳索,双腿正待腾空。

忽地,夏落红将他揪住,说:“孙阿七,慢着,我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孙阿七忙歇下来,说:“什么事情紧张?”

“洋房的屋顶上有一头黑猫在跳跃,可是它的体积好像比黑猫大得多!”

“别说鬼话……”

“真的,刚才还在屋檐上疾走!”

孙阿七按照夏落红指示的方向仔细看去,恁什么动静也没有。

“你看见鬼了!”

夏落红摇头,说:“不!我从不会‘草木皆兵’的,分明是一团黑影在溜动!也说不定是一个‘夜行人’!”

孙阿七更不肯相信,他再冷静地观察了一阵子,还是不见有什么动静。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院子内有两头猛犬,怎会有黑猫在墙上溜动?你分明是在疑心生暗鬼!”

夏落红自己也觉纳闷,奇怪是那团黑影经过一瞬之间就不再看见了。

为争取时间计,孙阿七已双脚盘绳,运用双手揉绳,以极娴熟的动作越墙而过,花园里是静悄悄的,洋房内也很安静。他只奇怪那两头猛犬竟然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一会,孙阿七已落在柏树的树干之上了,他并没有下地,抬手向夏落红招呼。

夏落红立刻按照孙阿七的方式,以双腿盘绳,揉动双手越过高墙。由于夏落红年轻力壮,他的技术,并不比孙阿七逊色。

他俩在柏树的树干上会合之后,孙阿七又再次射箭,他将箭头搭在洋房的屋顶栏杆之上。

“你只要多注意地面上的两头猛犬就行了,假如扑过来时,可以抛牛肉给它们吃!”孙阿七吩咐。

夏落红唯唯喏喏。他接过孙阿七装牛肉的布袋,开始负责替孙阿七了望。

孙阿七又次爬绳,越上屋顶的平台上去了,院子内的情形仍是那样恬静,并不见得马教授的住宅有什么特别的防盗设备。

孙阿七再次向夏落红招手。夏落红也就爬绳越上平台上去了。

他跨过了栏杆,觉得非常新鲜,原来屋顶上筑有一座小的游泳池,两旁置有太阳伞、帆布椅、秋千架等物。

这是商月亭未向夏落红提及过的,也许是马教授迁入之后自己新建的。

可想而知,马教授夫人很懂得享受,马伯伦对他的娇妻也无微不至了。

孙阿七低声向夏落红说:“你等候在平台之上,四面都要给我注意,我先行下去试探,两分钟之后,你下来给我接应!”

孙阿七绕着平台走了一转,他找寻适当的进屋窗户。

三楼上是马教授的实验室,全部钢门钢窗,这种窗户,若在里面闩牢时,得很费手脚将它启开。

同时,化验室内满堆化验仪器和危险性药物,玻璃器皿最易被击碎,所以非得要特别小心不可。

孙阿七已选择了一个比较容易落脚的地方,他挂好了一根“蜈蚣绳”,这种绳子,两旁附有许多垂绳球结,是供拳握紧揪着的助力,它的形状颇似蜈蚣,所以称为蜈蚣绳。

孙阿七翻过栏杆揉蜈蚣绳下去一点也不觉费力,他已扒在一扇铝窗门上了,果真的,窗闩在内扣着,很不容易启得开,除非是将玻璃敲碎,但敲碎玻璃时发生的声息会将屋子内的人惊醒。

他揪着蜈蚣绳,以荡秋千的方式左右幌动,察看其它的窗户。

这整栋的洋房,差不多的地方都有冷气装置,而且冷气机大部份,都启动着,排水管在淌水,滴滴嗒嗒未有停过。

屋内既开了冷气,门窗紧闭,这自是自然的现象,这一来,孙阿七就非得争取时间动手脚不可了。他得设法划破一块玻璃,伸手进内去拔开窗闩。

不过,这种方式有一个极大的坏处,就是说,留下了一个极大的痕迹,说明这间住宅,有小偷光顾过了。

为了争取时间计,孙阿七摸出了他的钻石剖刀,那是专供划玻璃用的。

他运用双腿盘在蜈蚣绳之上,单手稳按玻璃,一手操刀,钻石尖端刺划在玻璃之上,嗤嗤有声。他绘成一个三角的梭形。平面在上端,又取出胶布在上端处贴了一小块。然后,他用指头猛地一敲,“拍”的一声,梭形的玻璃块脱落了。好在在上端的平面处贴有胶布,所以脱落的玻璃块仍挂在上面,不致落地砸碎发生声息。

孙阿七便伸手进窗内了,拧开了窗门,一扇窗门轻易启开。就只差玻璃窗上留下了一个痕迹。

孙阿七已穿窗爬进室内,他用胶布将划破的玻璃重新贴好,保留了一点道德。

这三层楼上果真的全是化验仪器,玻璃器皿都是奇形怪状的,特别是许多的玻璃管,东接西接,横七竖八,看得使人眼花缭乱。

孙阿七吁了口气,他嗅着了一种奇特的气味。

这种气味似是草药浓缩而成,幽香透彻心肺,像是渗了什么香料在内的。

孙阿七对草药颇为敏感,他似觉得这种草药有点熟悉,曾像是什么地方用过的。

在一所化验室里嗅到古怪的药物气味原无足为奇的,马伯伦教授更是一位科学家,也许他在实验什么新的配方也未一定。

孙阿七已溜向化验室旁的书房,那书房的房门敞开着,房内的情形一目了然,一张极其宽大的写字台,背后有高叠的书架,各类的图书琳琅满目。

在书房的前半截有着一套完整的沙发椅,旁边还置有冰箱咖啡壶等物。

也许马伯伦教授经常在此用功,他有了这么一所书房也可以自行歇息一番,也许是有时三两知己在此闲聊,各类的冷热饮料一应俱全,可以增加许多的聊天的乐趣。

孙阿七着重的是书桌的一只保险箱,它是西德名厂“耶路牌”是不会错的,但并不见得是怎样的新型,它绝非是电子机关一类的产品。

以孙阿七的经验来说,启开这一类型的保险箱,无需要多费手脚,顶多一二十分钟,凭他的听觉和启锁的技术,很快的就可以将它启开了。

他耽心的不过是马伯伦教授保留的部份配方并没有收藏在此保险箱之内,那可就费事得多了。那时候,他可要搜查那张办事桌,甚至于落二楼下面马教授夫妇的寝室、化妆间,也或是整栋屋子每一个可能收藏文件的地方。

孙阿七的肚子里略有点牢骚,因为他一直不主张淌这瓢浑水,商月亭是一位买卖人,商业上的斗争原是不择手段的。

商月亭和马伯伦教授的交易,究竟谁是谁非,谁有利可图,谁吃了瘪,尚不得而知,他们听了一面之词就进行,像小偷似的,在午夜之间溜进人家的住宅去偷启保险箱,这是不对的。

“盗亦有道”,这是孙阿七干“偷鸡摸狗”把戏数十年来的最大宗旨。他的出身原就是“义贼”,除了不义之财,取之无愧之外,他不会轻易出马。

骆驼是他的大哥,也等于是他的导师,孙阿七是不得不从。

骆驼是一名“骗侠”,名满天下,他的作为,在过去时没什么不对的,至少他是一位大慈善家,在他的名下收养的“苦人儿”就无以数计。只恐怕这一次他是完全受感情支配被人利用了。

孙阿七开始去启那只保险箱。他有听筒道具,将它贴在锁扣之上,开始以指头去旋转它的号盘。

这种工作,需要聚精会神,一点也不能分心,凭听觉去判断那旋锁配合的号码。

孙阿七很觉得不对劲,是因为那种药物的气味,它对呼吸倒是畅快的,幽香的气息透澈心肺,但多闻了就有点头昏目眩。

孙阿七蓦地有了惊觉,失声说:“糟糕了,这分明是蒙药的气味呢……”

孙阿七原是“鸡鸣狗盗”出身,他同样的会使用闷香和蒙药,照说,应该一踏进这间化验室,就该嗅出那是“迷魂香”的气味。只因为孙阿七的心情紧张。再者这种闷药渗有馨香味道,而致孙阿七会上了这样的一个大当。

孙阿七自知已经中了迷药,假如这时候再不逃走的话,可能就会躺在这所化验室里,等到苏醒过来时,相信也就是落网的时候了。

他立刻放弃再去启开那只保险箱了,站起身来时已感到头昏目眩,呼吸窒息,为了避免留下痕迹计,他还得将听筒等的工具收拾好,溜出书房时双脚如踏浮云,有飘飘然的感觉。

是时,夏落红也爬蜈蚣绳下来给孙阿七接应,他以弹指为号。这是他们的连络方式。

孙阿七已经是脚步踉跄,几乎是连爬带滚的,他双手乱摇,以制止夏落红再跨进窗户,一个人中了迷药还不打紧,两个人同时被薰倒时就会被人拿一双了。

“孙阿七,怎么回事?”夏落红探看窗内,发现孙阿七摇摇幌幌,像喝醉了老酒似的。

“赶快撤退……”

“我在平台上又次发现了夜行人,是走车房的平台跃出户外的椰树,简直像猿猴似的!”夏落红说。

“别管那些,快照顾我逃出院宅!我已经神志迷糊了……”

“为什么会这样糟糕呢?”

“室内的香味是迷魂药,你千万小心……”孙阿七扒至窗槛之上,向户外畅呼了一口气。

孙阿七的动作已完全不俐落了,手脚都似乎已告僵木,夏落红不得不扶他一把。

“孙阿七,你要振作,挺起精神,我们还得要爬好长的两段绳索!”夏落红说。

孙阿七爬出了窗外,脸如纸白,汗如黄荳。他双手抓住了蜈蚣绳,就是弹动不得。

“配方可有到手?”夏落红再问。

“狗屁的配方了,我们能逃出这座寓所已经是大幸了……”孙阿七正待运用臂力,重新向屋顶上爬上去。

蓦地,他双手一松,头朝下,脚朝上,竟倒栽下去,假如不是夏落红眼明手快急忙揪住了孙阿七的腰带,孙阿七必然跌落地面上去。

屋子下面,是磨石子水泥地,由第三层楼上倒头栽下去,非死即伤。夏落红算是及时救了孙阿七一命。

是时,孙阿七已经是人事不省,夏落红单手揪着蜈蚣绳单手揪住他的腰带,孙阿七四肢腾空,摇摇幌幌的,夏落红怎会感到不吃力呢?

怎么办?夏落红考虑了半晌,他惟有使尽全力,用单手爬绳,好在蜈蚣绳的两端有着垂挂的绳球,可供双腿夹着做助力。

夏落红到底年轻,孔武有力,他一点也不含糊,终于将孙阿七拖到平台上去了。

孙阿七中了“迷魂香”,完全失去知觉,平躺在平台之上,他需要多久的时间始才会苏醒过来,那就得看他中了迷药有多深。

游泳池内有满池的凉水,夏落红以布物湿了凉水给孙阿七的头顶上淋去,那全无用处,孙阿七还是瘫痪着像一条死蛇。

这种情形相当的尴尬,夏落红等于被困在平台之上了,两个人做贼,一个人在险要地带之中昏迷不醒。夏落红绝不能将孙阿七舍下不顾单独逃走,无论如何,他也得想办法将孙阿七弄出这所花园洋房去。

院子里畜有两头猛犬,围墙上又有防盗的装置,怎么办?

背着孙阿七爬绳么?那样太危险了,万一失手,两个人都会坠落在院子之内,惊醒了猛犬,被畜牲咬上一口,那是很不划算的。

夏落红有焦头烂额的感觉,他又沿着平台走了一转,倏地想起了刚才两次发现的黑影,那分明是“夜行人”。

很显然的是另外有一组夜行人光顾了马伯伦教授的寓所,孙阿七被迷魂药薰倒,相信迷魂药也是另一组的夜行人施放的。

这一来,马教授的寓所内所有的人也同样的是在昏睡之中了。

夏落红看到了后院处的一所狗房,马伯伦教授饲有两头猛犬,那自是看门犬一类的狗种,不可能说有夜行人侵进了院子,它们毫无动静,这分明是另一组的夜行人比孙阿七早一步施了手脚,两头猛犬也中了迷魂药,所以躲在狗房的附近熟睡。

经由这些判断,夏落红认为大可以堂而皇之,启开平台口的大门,将孙阿七由楼梯上背下去,相信屋子内不会有人惊觉的。

夏落红也学过了开锁的技术,他配备有百合匙,只要研究过门锁的匙眼,了解钢锁的性能,启开一扇门并不困难。

他们原订的计划在马伯伦教授的寓所里只停留半个小时至四十分钟,这时已超出了原订的时间,天色已将近黎明,再耽搁下去时间上对他和孙阿七不利。

因之,夏落红不顾一切地将通平台楼梯的一扇木门启开。

他也嗅到一阵郁香的古怪的气味,自然那就是将孙阿七薰倒的迷魂药了。

夏落红不能再被薰倒,否则他和孙阿七都会在这所寓所里躺着,等到屋子内的人苏醒时,他俩就束手受缚了。

夏落红赶忙逃避,他溜到游泳池的方向去,取了手帕,沾湿了水,将它蒙在口鼻之上。然后将孙阿七背起,即匆忙落下楼梯去。

夏落红需要尽量灭少呼吸,三楼上是马伯伦教授的化验室,药味还较为薄些,越向下面走,药味越浓。

夏落红是跟随孙阿七学习鸡鸣狗盗的把戏的。孙阿七也懂得配制“鸡鸣香”和蒙汗药等的迷魂药,自然那种的气味是怪难闻的。

当前的这种迷魂药,却使人感到舒畅,极容易接受,究竟它是用什么方式配制的呢?

第二层楼,是马伯伦教授夫妇的寝室,小会客室、化妆室、房门都敞开着。

在夏落红的记忆之中,马伯伦教授的夫人,是一位绝色的美人儿,夏落红曾看过她的照片,心中也盘算过,假如有机会进入她的寝室时,也可以伺机饱餐秀色一番。

这时候,他身背着孙阿七,又要避免被迷魂香薰倒的危险,那还有闲情去偷窥秀色呢?

他沿楼梯奔落楼下,那所与餐厅相连的客厅相当的宽大,布置也十分的豪华,有着一座小型的酒吧,陈列了各色的美酒,还有钢琴录音机等乐器。

这说明了马教授夫人的性情好动,生活奢侈并无夸张之处。

最下面的一层楼,药味更浓,那客厅内笼罩着一种淡紫色的气体,到底它是什么药物配制的“迷魂香”?夏落红无从了解,这还需要去向专家请教呢。

这种寓所有着双重的大门,内进的,是一扇磨砂玻璃拉门,门外有歇脚处,有着三寸厚玻璃砖的活页门,它可以两面打开的,汽车可以直接驶到门前。

夏落红拧开了门锁,背着孙阿七奔出窗外,他的呼吸将告窒息,脑海里也觉昏昏沉沉的,显然是他也告中毒了。

夏落红扯下了手帕,畅呼了一口气,为避免倒下去,他急疾向花园外的铁闸门跑出去。

那座铁闸门,除了钢锁之外,还有着好几道横闩。

夏落红一一将它启开,他能走出户外时,已经是脚步踉跄了。

吴策老是留在户外给他们把风的,寓所的大门处有了动静,他自然得加以注意。

当吴策老发现由铁闸门内走出来的是夏落红时大为惊诧,孙阿七还像身负重伤,由夏落红将他背着。

这当然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吴策老慌忙迎上前去。

“怎么回事?”他看见孙阿七的脸色如纸,像是闭过气了。以吴策老的经验判断,那必然是中了迷魂药。

“不得了,差点儿走不出来了!”夏落红呐呐说,他已感到体力不支,将孙阿七放下,拖至隐蔽处。“快招彭虎过来!”

吴策老是上了年纪的人,跑也不会跑得快,他要赶到彭虎把守的地方,还得绕上一个大转弯。

他一面跑着,一面摸出哨子轻吹,这是和查大妈连络的信号,也等于是发出了警告,说明发生意外事故了。

彭虎还守在围墙外的老榕树下,他们在事前的约定,孙阿七和夏落红进马教授的寓所里去,顶多停留半个小时至四十分钟,这时早已超出预定的时间了。夏落红和孙阿七是为什么事情耽搁?也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彭虎一无所悉。

彭虎是大力士,两臂有千斤之力,但是他的动作却十分迟钝,比喻登房爬墙一类的能耐,他是一点也行不通的。

他很想爬上墙头上去窥探究竟,但是他连人高的树也爬不上去。

也幸好彭虎没有爬墙,否则他准会触着防盗设备,警铃大作时可就更糟糕了。

查大妈“把风”的地方和彭虎所在的地方不远,她得到吴策老发出的警告信号,立刻通知彭虎。

彭虎慌忙赶了过来。

“发生了意外,我们需得迅速撤退!”吴策老说。

“夏落红和孙阿七还在寓所里面,我们总得设法把他俩弄出来!那怕是打架进去……”彭虎激动地说。

“不!孙阿七和夏落红已经由正门跑出来了,孙阿七中了迷魂药,正人事不省呢!”

“这样糟糕么?”彭虎跨大了脚步,急疾向花园洋房的正门跑了过去。

是时,夏落红也感到体力不支,他也是中了蒙药的关系,固然,夏落红的防范较早,体壮力健,应该是可以支持下去的。然而,这种药力的配制方法至为特殊,非人力可以抵御得住,夏落红已渐觉眼前发黑,耳鸣不已,脑海里是昏昏沉沉的,较之喝醉了酒还要难受。

彭虎已跑到了他俩的跟前,只见孙阿七躺在地上像一只煮熟了的明虾,了无知觉,夏落红两眼翻白,还可以结结巴巴地说话。

“有夜行人比我们先到了一步,满屋子里布满了蒙药……”

“糟糕,先把他们两人扛进汽车里去再谈!”吴策老吩咐。

吴策老上了年纪,查大妈只有一条独臂,孙阿七和夏落红躺下,这两位老人家还真搬他们不动,这时就必需要借重彭虎不可了。

彭虎是大力士,他将孙阿七一把揪起夹在腋下,另一只手将夏落红架起。

彭虎毫不费事,将他们两人架离现场。

夏落红还稍有知觉,又次结结巴巴地说:“由院墙外直到屋顶平台,还有着两根软绳,要将它收回来,以免留下痕迹……”

吴策老说:“既然已经有夜行人比你俩先到一步,留下痕迹也无所谓了!”

“门派不同,留下痕迹对我没有关系,但对孙阿七不好!”夏落红再说。

“我们还是先离开是非之地至为重要!”吴策老说。

“另一组‘夜行人’什么来路?”查大妈问。

“搞不清楚;照说孙阿七是专家,他分别迷魂药的气味时就应该知道是什么门派了!”

“孙阿七假如搞得清楚什么门派,他也不会中迷药人事不省了!”查大妈驳辩说:“你看,会是‘工业间谍’有打算窃取马伯伦教授保留的部份配方吗?”

“等孙阿七清醒之后,自然可以分晓了!”吴策老说。

不多久,彭虎已经将孙阿七和夏落红两人架进了乘来的汽车。

彭虎还要负责驾驶,将他们送回别墅去。

当汽车离去时,也正是巡逻警路过的时间,同时,天色也放明了。


孙阿七“收山”多年,好容易再度出马一次,不料铩羽而归。

若以资格而言,孙阿七在当代做“夜行人”之中,差不多可以称为爷叔辈了,同辈份的弟兄,十有八九都已“收山”。

干这一行的,全凭体力与身手灵活,岁月不饶人,纵然有多大的能耐,年龄是尅星,不由得任何人不承认老迈。

孙阿七已经是个中翘楚,他的身手还能像猴子般的灵活。然而反应就不像过去时的那样灵敏快捷了。

这一次栽了筋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另一组的“夜行人”所施放的“迷魂香”,孙阿七没嗅出来。

他搞不清楚那是什么门派所使用的药物,而且还是掺进了香料的,使人很容易上当。

凡是中了特殊的“迷魂药”者,延聘医生救治也没有用处,它必需要等到药力消化之后始能自然苏醒。

所以孙阿七和夏落红一直昏睡至到傍晚四五点钟的时候,始才张开了眼。

在这段时间之中,最为焦急的还是商月亭,他不知究里,生恐怕弄出人命案,这样就对他的前辈就无以交待了。

骆驼也颇觉烦恼,孙阿七夏落红的失败,对他的面子上也颇为难看。

但是,骆驼却是惯见“大风浪”的人物了,他很能沉得住气。

他关照商月亭说:“这种挫折算不了什么,我的两个人能活着平安回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马伯伦教授一方面的动静,相信昨晚上,他们全家上下,都被‘迷魂香’薰倒了,同时,越墙而过有着两根‘夜行人’的软索,都可以说明了是有窃贼光顾了他们的住宅,因此,我们需要了解的,是马伯伦教授家中失窃了什么东西?他们可有采取什么措施,就是说,有没有向警方报案,也或是丢失的东西对他们的关系是否重大,他们必需要设法追回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你去打听的!”

商月亭张皇失措,实在说,他对这一类事件全无经验,一时还不知道应该如何着手呢。

他说:“为什么会忽然冒出另外的一组夜行人?他们是普通的窃贼?还是‘工业间谍’,假如说,马伯伦教授保留的部份配方被窃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骆驼说:“这就是需要你去打听的原因!”

商月亭和马伯伦教授在事业上是经常会有接触的,因此,他去登门拜访算不了是什么大事,随便找一点藉口就可以光顾了。

商月亭去后,骆驼算是松了口气,也正好夏落红张开了眼,他先行苏醒过来。

夏落红中毒的情况较浅,他走进马教授的寓所时,大部份的时间是闭着呼吸的,而且还用湿手帕蒙着嘴脸,可是他同样的被薰倒了,由此可见,那种气体的“迷魂药”是何等的犀利了。

夏落红虽告醒了过来,还是感到浑身的不舒服,脑部的神经刺痛不已。

他抬眼瞄了眼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回溯当前的情形,犹有余悸。

他说:“我睡了有多久的时间了!”

查大妈一直坐在床前给夏落红照料的,她用湿毛巾给夏落红敷抹脑部,据说是可以减轻醒后痛苦的。

“你昏迷了约有六个小时。”查大妈说。

“孙阿七如何了呢?”

“他还未有醒过来!”

“唉,孙阿七也未免太不小心了,我曾给他两次警告,有‘夜行人’比我们先到了一步!”夏落红双手捧着脑袋,愁眉苦脸地说。

“孙阿七满腹牢骚,他着实是不应该出这一次任务的!”

“照说,孙阿七已经是老手了,他走进屋子去就应该发觉有人布下了迷魂药!”夏落红叹息说:“这等于是‘老马失蹄’,差点儿就被陷在寓所里了,那该有多么丢人呢?”

孙阿七是卧在邻室的房间,由彭虎给他照料。这时,彭虎探首在他们的房门之前,说:

“孙阿七已经醒过来了!”

孙阿七苏醒,是一个喜讯,许多问题都需要孙阿七醒后才能得到解答。

孙阿七中毒较深,他昏迷不省人事至少有十个多小时了。

他张开眼,就爬下了床,光着脚鸭子摇摇幌幌地向着骆驼的书房跑去。

“孙阿七!你的神智还未完全清爽,还在屋子里乱跑个什么劲?”彭虎拉大了嗓子说。

骆驼听说孙阿七苏醒过来也很高兴,他正要走出书房时,孙阿七已经闯进门来了。

骆驼的书房有着七八只书橱,所有的书籍也是琳琅满目的。但是他的图书并非是为研究学问用的,这其中什么稀奇古怪的古版书全有,包括了“旁门左道”,类如鸡鸣狗盗各派的宗典书刊。

孙阿七竟自启开了一只书橱,在扒窃宗派一类的书本上找寻。

骆驼纳闷地站在孙阿七的身背后,且看他要搞些什么名堂?实在说,骆驼放置在书橱里的每一册书都是经过分门别类的,他绝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将他的书橱翻乱。

查大妈和彭虎等几个人也跟进了书房,他们尚以为是孙阿七神志模糊,在做“离魂梦”,糊里糊涂,闯进骆驼的书房的。

骆驼忍耐不住了,说:“孙阿七,你的眼睛还管用吗?”

孙阿七将头一摇,说:“这种迷药,太过厉害了,过了十多个钟点。到现在还是头昏脑胀的……”

“我想,你必是在找‘奇门圣药’那一本书!”

“是的,但是我看这豆大的字,也有重视的感觉!”孙阿七说。

“它就在左侧,‘奇门遁甲全书’的一旁!”

孙阿七算是找到那一册书了,它的内容是包括了稀奇的许多配方,有专医疑难杂症的,也有着许多邪门的偏方,“迷魂药”就是一个部门。

孙阿七从师以来,最擅配制“鸡鸣香”,那是属于窃贼帮所惯用,用五种药物配制而成,根据古方,将它碾成粉沫,放在吹筒内,经明火燃烧,粉沫会化成烟雾,吹进窗内,屋子里的人不需要几分钟就会昏昏欲睡,直至人事不醒。

它称为“鸡鸣香”的原因,是含有“鸡鸣狗盗”之意,有人说,这种药沫,一经鸡鸣就会使中迷魂者苏醒过来,那是一种曲解。

孙阿七最是了解这种迷药的性能,它能发生效果的时间并不很长,配制得高明的,可以维持两三个小时,要不然,中迷药者会在三四十分钟之间悠悠醒转。

孙阿七在马教授的寓所里被迷魂药薰倒,根据他的经验和当时的嗅觉,他大致上可以分析得出,那内中有着“鸡鸣香”的药料成份。

令孙阿七感觉到惊诧的,是那种迷魂药之中配有香料,使人家容易吸收,同时在吸收的当儿,很觉畅快,也因此容易上当了。

再者这种药力的效能惊人,孙阿七发觉的时间并不算很晚,应该是说可以及时逃出危险地带的,然而孙阿七一头栽出窗外,就立刻人事不省了,足过有十个多小时才苏醒过来。

迷魂药的药力既然消失,中毒者就应该回复正常了。

可是孙阿七头痛欲裂,视觉也有着重视的感觉,唇舌干燥,需要水份,又想呕吐,反正是难受已极。

这是什么迷魂药呢?不由得孙阿七不去研究,可惜他的“长辈”差不多都成为古人了,否则孙阿七一定会再登师门请求指教。

所以孙阿七要翻阅“奇门圣药”那一册邪门的奇书,他顺手将一册“扒窃世家”取了下来。比对着翻阅。

“孙阿七你别忙着翻书,不妨把你的经过情形再说一遍,让我们大家替你分析!”吴策老倚老卖老,他的资格老,经验多,“旁门左道”的玩艺也懂得不少,照说是可以做孙阿七的导师。

孙阿七把脑袋乱摇,说:“出了奇事了,这是十万个不可能的事情也会发生!”

“老马失蹄,那也是常会发生的事情,仗着艺高胆大的老贼常会失风,‘终日打雁,被雁啄瞎眼’,就是一句谚语,孙阿七中了迷魂药,那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事情!”

“吴策老,别抱着‘黄鹤楼头看翻船’的心情,这是一件大事,假如说,这是新帮派的‘夜行人’出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必然会闹到整个社会秩序大乱!”孙阿七以惶悚的神色说。

“你是指那些比你先到一步的夜行人么?”吴策老还认为孙阿七的看法过于严重。

“嗯!这种‘迷魂药’出现,谁有能力可以抵挡防御?”

“唏,那有什么稀奇,世界上科学家都在研究‘气化战争’,化学部队,世界上列强国家全有,利用瓦斯催眠一支军队已经无足为奇了,你不过是一个时代落伍的‘飞贼’,失手一次,那又算得了什么?”

“谁和你讨论科学呢?‘夜行人’就是‘夜行人’,他们不可能使用核子武器的!”孙阿七瞠目说:“香料是‘迷魂药’中的解药之一,而马教授寓所里施放的迷魂药,香味奇浓,使人易于吸收……”

吴策老说:“也许是西洋方法配制,你翻阅古本的老单方,那怎会获得解答呢?”

“不管是中外古今,理论是相同的,香料就是解药之一……”

骆驼制止吴策老和孙阿七继续“抬杠”说:

“你们二位不必争吵,还是让孙阿七将经过情形详述一遍,说出他的见解!”

孙阿七拾起骆驼书桌上的茶壶,骨碌碌地将整壶茶吸掉,咽了口气,然后将在马伯伦教授寓所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说:“夏落红告诉我,他发现有‘夜行人’出现,初时我还未肯相信,怪就怪在马伯伦教授是一位科学家,在他的化验室里,有着古怪特别的气味并无足为奇,这是印象之间的错觉,所以上了这记大当!”

夏落红给予补充说:“的确是有‘夜行人’出现,一身的黑衣裳,自远看去,像一只大黑猫,行动轻巧灵活,越墙过屋,像是飞的一样,我在瞬眼之间,发现他利用椰树的反弹力量,穿越车房的平顶,连绳索也不需要,假如说,这个人和孙阿七是‘同门同路’的话,请孙阿七不要见怪,他的本领要比你高强得多了!”

孙阿七很不服气,说:“我被人家的迷魂药薰倒,就连其他的功夫也不行了!”

骆驼说:“不要生气,先说你的见解!”

孙阿七将手中的两册书本向桌上猛力一扔,说:“光是这种古怪的迷魂药,在书本上就查不出它的‘来龙去脉’!也或许是我活见鬼了!不过,干‘夜行人’的,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类,普通的‘鸡鸣狗盗’之辈,他们是不穿夜行衣的,有夜行装扮,携带有用具的,就必有‘门派’,根据夏落红所见,对方的打扮全身黑衣,行动像一只黑猫,那必是‘猫贼’的门人,我所了解的,‘猫贼’最后一位宗师叫做李华刚,今年至少也有七十高龄了,他五十岁就宣告收山归隐,不可能再出来作案了……”

夏落红说:“也许出来做案的是他的门徒呢!一个人收了山,不可能连他的后辈也不出来做案了!”

孙阿七说:“不!李华刚的性情至为孤僻,他从不收门徒的!”

“不可能的事,一个宗派的门人,若从不收门徒的话,岂不要将他的门派断宗了?”夏落红说。

“李华刚厌恶‘猫贼’生活,所以,他五十岁就收山了!”孙阿七说。

查大妈一直没有吭声,他忽而摇头幌脑地说:“你提起了李华刚,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骆驼知道,查大妈必言出有因。

“左轮泰!”她说:

“左轮泰——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骆驼露出诧异之色。

“你提出左轮泰必定是有用心的!”吴策老说。

“嗯!”查大妈慢条斯理地说:“李华刚和左轮泰曾经共过患难,是生死之交,据我所知道,左轮泰有一个义女已经出山,绰号‘紫飘香’,她和左轮泰的作风完全一样,好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她本领极其高强,具有‘猫贼’的飞檐走壁之能,又擅用一种称为‘迷魂香’的药物,每在做案时,还要提笔留名,出足了风头,她的威名已闹过了南美北欧各地!以这种方法推算,说不定孙阿七所碰到的‘夜行人’,就是那个女孩呢!”

查大妈此语一出,所有在场的人全傻了眼,都怔住了。特别是骆驼这位“江湖老骗侠”,他曾经在“斗骆驼”一案之中和左轮泰斗过法,假如说,真是“紫飘香”出现了,他必需和左轮泰的女儿斗法,这样岂不是有贬身分么?

因此,骆驼的心情尴尬和其他的人不同。自然,骆驼的希望是查大妈的估计错误,要不然这一次可就要糟透了。

骆驼若和“紫飘香”斗法,斗赢了,那算不了什么,他的辈份就摆在那里,假如斗输了呢,他这数十年江湖就白混了。

“查大妈,你怎知道有个‘紫飘香’?我为什么连听也没听说过?”孙阿七说。

“这就是你闭关自守,不在外面多接触的关系!”查大妈说。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女飞贼就是李华刚训练出来的?”

“这是我的推测,李华刚和左轮泰是生死之交,而紫飘香呢,怀有一身‘猫贼’绝技,他传授一点本领给左轮泰的女儿,不为其过!”

孙阿七将书桌上的药谱拨开,说:“就算是‘猫贼’,她的‘迷魂香’药谱也脱离不了这几种药物,为什么它会加上了香料?又可以使人昏迷十多个钟点?”

查大妈抬起了她的一只独臂,指点到孙阿七的鼻尖之上,说:“你真是食古不化,任何单方也可以加以改良,时代在进步,人类都可以登陆月球了,你还抱着几本古书在猛啃,岂不就落伍了么?”

孙阿七被查大妈说得脸上阵红阵白一时张口结舌,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骆驼咬着烟斗,两眼翻白,他划着了火柴,火柴棒烧痛了手指头他还未把烟丝燃着。

吴策老开始说话:“你们争吵也无益,现在要举出事实证明,将那个先到马教授寓所去的‘夜行人’找出来,就不难明了真相了!”

夏落红说:“你说的倒很轻松,都市这样大,一个‘夜行人’昼伏夜出,你到那里去找寻?”

吴策老说:“夜行人潜进马伯伦教授的寓所,必有他们的目的,一个人有目的时,不难寻出他的真相!”

“你号称‘智多星’不妨说说看,你能有什么妙计?”孙阿七说:“我们总不能在报纸或电视上去刊登寻人启事!”

“吴策老!瞧你的了!”夏落红说。

他们七嘴八舌,给吴策老出了难题,这等于是一次当场考试。

吴策老搔了搔头皮,脸无难色,还好像是胸有成竹呢。

他瞪了骆驼一眼,似乎是请他不要反对,说:“依我的方法,孙阿七和夏落红今晚上找一个适当的地方,开玩笑做一两次案,并给‘紫飘香’留下大名,消息传扬开去,不怕紫飘香不露面,那时候,她反而要来找寻我们了!”

“妙计!”查大妈用独掌拍桌子。

“这是‘指桑骂槐’的战略!”孙阿七说。

“计策不错,只是有点卑鄙!”夏落红说。

骆驼猛摇头,说:“万万使不得!”

吴策老噘了噘嘴唇皮,颔首说:“我早就想到了,骆驼一定会反对的!”

骆驼说:“现在,你们无法确定先进入马教授寓所的‘夜行人’就是紫飘香,仅凭猜测就假手他人的名字做案,这等于是一种栽赃行为,以‘江湖道’而言,显得非常卑鄙!以我等的身分,怎适合做这类的事情呢?”

吴策老说:“我们并非是干什么大案子,等于开玩笑一样,给他留一个名,藉此引她出面就是了!”

骆驼仍然反对,说:“万一先进入马教授寓所的夜行人并非是紫飘香时,那怎么办呢?”

“假如紫飘香并不在本市,消息也不会传到那里去,她该不会由远方追来找寻究竟,事情也就不了而了之!”

“不可能的事情,假如有人假借我的名字在外面胡闹,不管他在多远的地方,我们一定会追踪前往,那怕他躲进了天子脚底,我也一定要把他找寻出来!”骆驼说:“紫飘香是一位晚辈的女孩子,所谓少年气盛,她还会轻易罢休么?”

“这是向最坏的地方打算,假如说,我们真冤枉了好人,到时候向她道歉,甚至于哈哈一笑了之……”吴策老说。

“哈哈一笑么?”骆驼怪叫。“你倒说得轻松,拿人家的名字去做案,等于指名栽赃,到时候一笑了之?”

孙阿七说:“我们并不偷什么东西……”

“哼!孙阿七,假如有小偷做了案,同样给你孙阿七在墙上留下大名,到时候,你会怎样?”

孙阿七张口结舌,一时还想不出适当的应对方法,瞪大双目傻着。

“我替你回答!”骆驼说:“你不挖人家的山坟才怪呢!”

夏落红也认为骆驼的顾虑有点过份,说:“以义父的见解,假如出了差错,会严重到什么的程度呢?”

“等于向紫飘香宣战!”他大声说。

孙阿七有点不服气了,说:“假如这个女人真有两下子的话,我们倒愿意和她交手一番!”

“交手?”骆驼再次摇摇头,说:“紫飘香究竟有多大能耐,我不知道,但是她的义父左轮泰却不大好惹,他的绰号称为‘天下第一枪手’,你们谁都知道的,我们在江湖上行侠,全凭一点智慧,靠动一些歪脑筋,再是以三寸不烂之舌,将死的说成活的,把活的说成死的,引人入壳!但是左轮泰却不然,他是玩枪的,有百步穿杨之技,在这一方面,我们全不是对手!”

“你想得太严重了,不可能会引起枪战的!”吴策老说。

骆驼说:“我也曾经和左轮泰交过一次手,他除了擅长耍枪之外,智慧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假如我不是‘道行’够高的话,几乎就栽在他的手里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横生枝节’多竖敌人为要!”

夏落红说:“既然如此,义父可还有什么更特别的方法可以逼使紫飘香露面呢?”

骆驼摇了摇头说:“一时我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计策,给我一点时间去考虑!”

孙阿七说:“时间来不及了,假如紫飘香是接受‘工业间谍’利用的话,一经得手,她就会很快的离开本埠!”

“究竟对方是什么来路,到目前为止,我们全无所知,一定要等到商月亭到马宅去后,回来给我们消息,这一点时间,我们是必需要等待的!”


商月亭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他们一家上下,经过了一夜和半天的昏睡,全都苏醒过来了。

苏醒过来之后,比什么都还要难受,一个个头痛欲裂,口渴需要水份。

马夫人至为娇柔,正聘请了医生在治疗之中。

自然,那座寓所的花园及屋顶处,一连挂了好几根绳索都未有除去,谁都可以知道,那必然是小偷光顾了。

据马伯伦教授说,他们全无损失。

假如说,普通的小偷光顾,他们全屋上下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迷魂药薰倒,那末,大可以得其所哉,任欲所为了,然而,马宅全无损失,那岂非是怪事么?

因之,马伯伦教授的判断,贼人并非是为普通的财物而来的,所以,他向警方报了案,警方正在根据现场的线索在进行调查之中。

商月亭向骆驼转告的消息就只有这么多。

骆驼认为马宅经过闹贼,全无损失,很使人耐为寻味呢。

以最冷静的方式分析,“夜行人”的目的,也志在马伯伦教授所保留的那部份配方了。

那么,对方是谁?

说他们是存心和商月亭作对,或是另有所图,骆驼真又要费煞心机了。

他静坐书房之中,不断地翻阅商月亭给他的许多资料和马伯伦教授的照片。

凭他的智慧,对付“工业间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至目前为止,他似是处在一筹莫展的困境之中。

马伯伦教授夫人是一位绝色的尤物,特别是她有着混血种的媚态,一身袒胸露背的夜礼服,十足的洋派。

只是她胸前的一只翡翠坠胸花又纯是我国古代的饰物,显得十分的不衬。

一位洋化的妇人,会爱上我国古代的饰物倒是很少见的。

骆驼对那饰物也发生了兴趣,他取了放大镜,仔细端详。

可惜那几张彩色照片不够明朗,利用放大镜也看不清楚。

骆驼每有许多难以解答的问题,多半是去找吴策老的。

他对马伯伦教授夫人的饰物发生了兴趣,就想起吴策老了。因此,他召唤下人请吴策老到他的书房里来一趟。

“家里没有人,他们全都出去了!”下人回答。

“他们……”

“是的,所有的人!”

“你是说,夏落红、孙阿七、查大妈、吴策老、彭虎全都不在家?”

“是的,除了你老人家,没有人留在家里!”

骆驼怔了半晌,看了看挂钟,这时刚好是午夜,敲过了十二点钟。

他们这几个人,连一个人也没有留在家里,干什么去了呢?

骆驼猛一拍桌子,破口大骂起来:“王八蛋,准是吴策老和孙阿七狼狈为奸,勾结夏落红彭虎他们干勾当去了!”

当然,这几个人结伙外出,绝对不会是干好事的,他们听信了吴策老的荒唐妙计,不顾骆驼的警告,假借紫飘香的大名,外出做案去了。

骆驼不禁暗暗咒诅,吴策老活了这样大的一把年纪,竟然做事全无分寸,假借他人的名字做案是极为卑鄙的行为,江湖人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栽赃诬人”,会被江湖道上不耻,何况紫飘香的义父左轮泰,称为“天下第一枪手”,赫赫有名,是难惹的人物,假如说,潜入马伯伦教授寓所的夜行人就是紫飘香的话,那倒无所谓,将来顶多是论理,说个谁是谁非就可以收场了。

万一这事件和紫飘香全无关系,吴策老出此下策,那将会被道上的朋友笑掉大牙,应该如何收场,那简直无法想像呢。

骆驼一阵情急冲动,血压上升,只觉得头昏目眩,就只差没晕过去。

他赶忙吞了药片,静静躺下。

这件事情,纯是因为他主张给商月亭一臂助力引起的,夏落红是一片孝心希望把事情迅速解决,免致他操心,所以不惜冒险卖力。

孙阿七收山多年,被他们强逼出马,不料刚试身手就栽一筋斗,使他成为“骑虎之势”,欲罢不能。

孙阿七的栽筋斗事件,若经流传出去,他在同辈面前也难以抬头,有着这些原因,他不惜倾全力把面子找回来。

骆驼不怪夏落红,也不怪孙阿七,他诅咒的是吴策老。

这家伙精明了一世,不想会糊涂到这个程度,假如这件事情出错,吴策老着实难逃责任。

骆驼纵然气急败坏也没有用处,他的身体不好,不像年轻时候可以到处跑腿,事事亲自出马,也就不会出什么大毛病了。


夏落红和孙阿七两人是分头做案的,自然,在行事之先,他们大伙儿经过了一番磋商。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逼使紫飘香露面,藉以了解全盘的案情。因此,他们选择的对象也经过一番考虑。

这项行动,因为是瞒着了骆驼的,所以完全由吴策老策划。

第一位对象是一间规模庞大的书报社和出版商,这位老板,自从暴富之后,对他辖下的作家并不好,尖酸刻薄,诸多挑剔,所以,早已经是恶名在外了。

最近有一位作家,因写作而劳累过度,患了咯血之症,据说,送到该出版社的文稿,都是血迹斑斑的,该出版商非但不予以救济,相反的拒绝收购那位作家的文稿,引起许多同文的愤慨。

吴策就是要选择许多适合紫飘香的性格的对象下手,固然这是开玩笑的作法,也要使案情弄得似模似样。

第二个对象是一所银楼,该银楼的常董在一家电视公司还占有半数的股权,是一位极擅长做买卖的生意人,任何事件,经他扒过算盘之后,稳赚不蚀,他以钞票为第一,“六亲不认”,也同样的是恶名在外。

吴策老选择这两个对象,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宣传问题。

窃案发生之后,电视必会广播,书报杂志也会大肆宣扬,只要紫飘香是居留在本埠的话,不怕她看不着。

紫飘香发现有人假借她的名字做案时,必然会追查究竟,吴策老再略施小计,就可以将这女贼一举成擒。

那时候,紫飘香为什么要行窃马伯伦教授的寓所,目地何在?她是否和一些工业间谍有着勾结,不难水落石出了。

夏落红和孙阿七都有着“飞贼”的本领,他俩分道扬镳。

吴策老分配了彭虎和夏落红搭配,向书报社下手。吴策老和查大妈两人却给孙阿七接应,对付那座银楼。

午夜过后,双方面约准了时间同时下手。

孙阿七擅长配制“鸡鸣香”,他制造了两份,分了一份给夏落红使用。

“鸡鸣香”气味极其难闻,这就是孙阿七费解的地方,为什么对方能配制出带有香味的迷魂药?连他这位老资格也会上当。

夏落红和孙阿七都是个中高手,毫不费劲顺利离开了现场。

他俩行窃的方式相同,启开了保险箱,取出重要的财物,用包袱皮将它捆扎好一包,然后在墙壁上写上了“紫飘香”三个大字,这纯是紫飘香的方式,她经常做侠盗留名窃案的。

孙阿七和夏落红等人会合之后,将窃盗所得,悉数交给了吴策老,由吴策老将它送交了一所孤儿院。

他的手续非常简单,来到孤儿院的门前,揿了电铃,就匆忙离去了。

包袱内装着的尽是钞票和金饰等物,附有一张字条,上书:“女侠紫飘香敬赠”等的字样。

这所孤儿院的名誉院长原就是骆驼,和查大妈吴策老等人都有关系。

吴策老早有关照,他们接受了这份赠礼之后一定要报警不可,一经报案,报纸上就会有新闻,和两件窃案合并一起,不怕新闻记者不加以大肆渲染。

新闻越闹得大,紫飘香越会很快得到消息,吴策老早计划好,布置了天罗地网,静等候紫飘香落网了。

夏落红和孙阿七等的一行人回返别墅时,骆驼暴跳如雷。

“你们为什么都不听我的话了呢?难道说当我是一具庙人?要知道假借他人名字做案是十足的一种卑鄙行为,会被江湖道上的朋友所不耻!再加上紫飘香的义父左轮泰十分的难惹,出了岔子时,我们大家都得玩命,犯得上吗?”

夏落红婉言解释说:“我们全都是为义父您好,希望早日可以将案情搞个水落石出……”

“唉,万一弄巧成拙,闹出了流血事件那就不上算了!”骆驼说。

“义父为什么忽然胆子小起来了呢?”

“这不是胆识问题,而是同道上的朋友不要伤和气!”

“假如说,紫飘香是受雇于某一方面的工业间谍的话,这场和气还是迟早要伤的!”夏落红正色说:“我们既然已参与其事,就不必在乎对方是怎样扎手的人物,要不然,就及早闭门自守,婉谢商月亭的求助,教他另请高明人物!”

骆驼刹时哑口无言,他总不能因惧怕左轮泰而把商月亭的事情置之不顾。

他的心中,只对吴策老感到怨懑,将来一旦发生了意外,吴策老很难推卸责任呢。

次晨,早报上没消息,因为窃案发生时,差不多的报纸都已截了稿,所以,要看案情的发展,还得等候午后出版的晚报。

吴策老和查大妈街上打了一转,他窥看那间失窃的书报社和银楼的动静,进行刺探消息。

吴策老又曾和那间孤儿院取得连络,他们在收到那笔钜款和财物之后,就立刻向警方报了案,警方正在进行调查之中。

那间失窃了的书报社和银楼,也都报了案,刑事警察不时地进出忙碌着,显示发展得十分的正常。

午后晚报出版,首页特大号标题,是“女飞贼紫飘香出现本市”,“一夜做案两起。盛安银楼与何氏书报社失窃钜款”……

新闻记者报导得至为详尽,消息之中还附有图片,那失窃的现场和“紫飘香”墙上的题字,他们讥讽为是古本武侠小说的侠盗作风,也可能是受了武侠影片的影响。

第一版的新闻转到了二三版,几乎是整张的报纸全在报导此项消息,新闻记者描绘得活龙活现,好像是亲眼目击的一样。

慈爱孤儿院午夜有人揿铃赠送钜款的消息也有辟栏报导,“女侠紫飘香敬赠”等字样也制了锌版刊在辟栏……

这种新闻甚具刺激性,但是读者的反应却是见仁见智的。有些人认为此风不可长,尤其是对社会的安宁大有影响。一些为富不仁的富商巨贾,人人自危,他们深恐怕他日紫飘香会光顾到他们的头上。

年轻的一代却不然,他们正值血气方刚,对侠盗行为很感兴趣。

不管怎样,消息是传扬开了,连电视和广播电台也有了新闻报导,街谈巷议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还有一位投机的制片家已经向新闻界宣布,他要拍这部女侠的电影,剧本已聘请名家在撰写之中。

吴策老看完了电视新闻报导后,哈哈大笑,说:“好啦,现在只需张开罗网,静静等候那位女贼入壳了!”

骆驼说:“你有什么妙计,安排那女贼入网呢?”

吴策老说:“非常简单,我相信紫飘香听过新闻之后,一定会到现场去看看的,不就等于中了我们的计了么?”

骆驼冷笑,说:“你们只需想想看,对方单枪匹马,身手矫捷,可想而知,根据夏落红所见,对方还一定是一个练武之人,就算双方面碰了头,你们想将她拿下,恐怕也不简单呢?”

“在这一方面你就不用耽心了!”吴策老说:“我们有一个彭虎,休说一个紫飘香,就算来十个紫飘香,凭彭虎的一双铁掌,大可以将她捏得粉碎!”

骆驼说:“彭虎是练硬功的,在平地上还可以施展一番,‘飞檐走壁’,他就一窍不通了!”

孙阿七插嘴说:“夏落红也是练空手道的,对付一个女人总该不成问题吧?”

骆驼说:“假如伤了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义父只管放心,我们是会有分寸的!”


事情的发展已经分成为两条线索,商月亭的工厂办公室内的电子保险箱失窃,重要文件全部失踪,关系至为重大。

骆驼怀疑是内贼所为,因之,进行侦察商月亭身边所有接近的人,特别是商月亭的办公室外面的几位女秘书。

骆驼原是闲着无聊,闷得发慌,他找到了藉口亲自出马,认为这是又一次能施展他的奇才的机会。

商月亭的女秘书都是经过了严格挑选的,总共有三名,都是大专学生,洋文说得哇哇响,丰度也奇佳,到底是曾受过高等教育的关系。

调查她们的身家,也都很清白,而且家庭环境也过得去,只有其中一位姓名叫做吕萍的,兄弟姊妹众多,家庭负担较重之外,还毫无迹象令人有可怀疑之处。

商月亭的电子保险箱失窃,最感辣手的,是因为他不愿意将消息外泄,需得加以保密,因之,在侦察之上甚感困扰。

吴策老和孙阿七等人都展开布置了“天罗地网”,打算活擒紫飘香。

凭吴策老的神算,他判断紫飘香看见新闻之后一定会追查究竟的。

按照夜行人的习惯,她必会到现场去查看一番的,所以,孙阿七和夏落红两人就得分道把守。

孙阿七在这一方面经验丰富,他能知道“夜行人”进出的路线,他俩各携带了武器,利用绳索做圈套。

入夜之后,孙阿七把守那间书报社,夏落红把守那间银楼。

他俩都穿上夜行装扮,等候到夜行人最适合出现的时间,便上到了高楼屋顶之上,静静伏着,希望紫飘香出现时就自投罗网。

吴策老也计算到紫飘香或者也会光顾到那间孤儿院去的。

他曾访问该院的院长,询问女侠赠款的当时情形,自然,他不会索取那张字条查看笔迹的。

因此,吴策老派出彭虎,不分昼夜,守在那间孤儿院里。

他说:“只要那个女人出现,你就是该使用武功的时候了,千万要先发制人,不要被她人所乘,要知道紫飘香也是练武的,她的威名能远播海外各地,自然武功不平凡,要小心为上!”

彭虎唯唯喏喏,他生平还未曾和女人较过武技,这一次可谓是新鲜了。

这所慈爱孤儿院,规模还相当的大,骆驼毕生缺德,他就对慈善事业有兴趣!也许这是他藉此以弥补良知上不安的关系。

该院所收容的孤儿有六七百人之多,由于伙食不错,孩子们的身体也甚好,衣着也整洁,宿舍环境卫生也不错,这完全是经济上的支持所致。

孤儿院里由院长到职工,全属女性,尤其那位院长,和蔼可亲,是学教育出身的,所以教育方面办得甚好,被收容的孤儿分有六个班次,教育程度差不多是由小学到初中程度了,也就是说,将他们教养到可以踏上社会上自行谋生为止。

因为骆驼是该孤儿院的名誉院长,所以彭虎的出进十分方便。

他参观了各处,学业的设施,都觉有趣,他的内心之中有了许多感慨,深感骆驼的为人伟大,尽管骆驼对外的行为以及他的财富全靠诈骗而来,至少他对孤苦无助的一群,发挥了人类的慈爱。

养活这一群孩子可真不容易,同时,骆驼还不只是有着这么的一所孤儿院呢!

彭虎知道,骆驼的慈善机构,遍布东南亚各地,足有好几千人依赖他生活的。

骆驼的经济来源,自是得运用他的智慧,尽出他所能了。

彭虎原是一名鳏夫,但对孩子甚有好感,特别是孤儿院里的生活井井有条,读书的时候读书,游玩的时候游玩,工作的时候工作,都分配得甚为适当。

一些年龄较大的孩子便负责照顾年岁较小的孩子,大家协力整理环境卫生,生活就有条有理了。

孤儿院的另一经济来源还赖社会上的善心人士支持,所以,差不多每天都会有人到孤儿院参观。

所以,哨子一吹,除了在读书上课的差不多的孩子都会到操场里去排队集合。

大多数参观孤儿院的人士,“善男信女”居多,参观过之后就是一笔钜额的捐款。

彭虎在孤儿院内东看看西看看,心中很觉开朗,几乎把他为什么要到孤儿院里来守值的责任也给淡忘了。

一些年幼的孩子,他们还未有达到应该上幼年班的程度,便由保姆带领着,招呼他们玩木马滑梯等玩具,也或是教他们唱歌做游戏。

彭虎参与其中,他变成了一个老孩子,尽情逗着孩子玩乐,十分起劲。

忽而哨子一吹,孩子们又到操场上去集合了,光顾孤儿院参观的是一位黑衣少女,她穿着斜领的洋装,戴着一顶垂纱的风帽,显得雍容华贵又带有神秘感。

年轻的少女,只身参观孤儿院的倒是十分少见,大家都很难评价这个少女的身分。

按照惯例,举凡有人参观孤儿院多是由院长以及主任级的导师陪同,并加以解说院内的各项设施和它的规划。

经过一番巡阅之后,院长接待该少女进入院长室是准备接受捐赠了。

只见那位少女在院长室内掏出了支票簿,签出了千元美金。

这该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一位少女有这样大的手笔,她的身分更难揣测。

经签过支票之后,那位少女和院长不断地交谈,问长问短。彭虎隔窗窥看,很觉纳闷。

不一会,主任级的导师离开了院长室,彭虎趋了上前,说:

“他们在谈些什么东西?”

主任说:“那位少女对那天晚上,女侠赠金的事情很感觉兴趣,她希望看一看钱财上附着的字样!”

彭虎大愕,心中想,那位少女莫非就是“紫飘香”么?

瞧她的形状,婷婷玉立,雍容华贵,怎会是一位女飞贼?

“嗯,人不可貌相,”彭虎的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说:“可有给她看那字条?”

主任说:“字条已送呈警署存案,但是我们业经拍了照片,刚在黑房里冲晒好,还在吊乾,我正要过去取过来呢!”

彭虎说:“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你们可有请问过?”

“我不知道,你得去问院长!”

“她签支票,你总该看见签字!”

“那个女人签的是英文,我没有注意看!”

彭虎见问不出什么名堂,也就放那位主任导师过去了。

这件事情发生,彭虎必需要跟吴策老连络的,向吴策老请示,应该如何应对。

他匆忙走进办公室,那儿有着一具自动电话,他拨了电话号码,不幸得很,吴策老和夏落红等几个人已经分头进行布置晚间的罗网去了。

骆驼也没有留在家里,他是赴商月亭的RX纤维公司去查案了!

彭虎请示无人,心中感到惶恐,彭虎毕生练武,拳来脚往,赤手擒贼是他拿手,若说技击搏斗,彭虎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是论智慧而言,他是楞头楞脑的,许多事情,都作不了主意。

应该和他一起连络的人,一个也没有连络上,彭虎就已经傻了。

不一会儿,那位主任导师取了照片,重新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那位黑衣少女已经向院长鞠躬告辞了。

彭虎着了急,他倏地记忆起吴策老的关照,紫飘香也是练武的夜行人,一经接触就得先发制人,否则或会遭殃!

彭虎匆忙向大门口赶了出去。

那位黑衣少女还有着一部自备的小型旅行车,俗称“乌龟型”的。

那位院长正毕恭毕敬给这位大慈善家送行,鞠躬如也。

当那位少女拉开车门,打算跨上车座时,彭虎追出孤儿院门外时,大叫了一声:

“紫飘香!”

那少女瞪了彭虎一眼,似有诧异之色,但保持了若无其事地仍然坐进驾驶座里去,关上车门后,启动了马达,似有迅速离去的打算。

彭虎已经失去主见,他耽心被“紫飘香”逃逸了,一个箭步窜了上前,冲至汽车背后,双手揪住了车后的保险扛,猛力向上一抬。

这时,汽车已要启动了,只见两只后轮不住地悬空打转,可是它因为没触着地的关系,尽管轮胎打转,它行驶不了。

那位送贵客出大门的孤儿院长,吓得脸无人色,叱喝说:

“彭虎,你疯了么?……”

彭虎没肯松手,因为他只要一松手时,那部汽车就会飞似地溜走了。

坐在汽车内的那名少女,自是非常焦急,汽车既驶不动,又不愿意落在彭虎的手中。

彭虎高声叱喝说:“小姐,你若不停下引擎,走出汽车,你且看我的神力,将汽车扳翻,让它四脚朝天!”

汽车加满了油门,排气管排出的废气正好冲到彭虎的脸部,他很觉难受。

当前的情形不容拖延下去,彭虎的气力就算再大,也无法和一部汽车长时间撑持下去,他必需“速战速决”。

于是,他贯注双臂力量,将汽车左右摇幌,它的后轮既已离地,前面的两只轮胎,只要有一只被幌动离地时,它就会有倾覆的危险。

彭虎的蛮力已经展露,他的确是可以将一部汽车扳个四脚朝天的。

倏地,汽车的引擎已告熄下,轮胎也刹住了。车门启开,黑衣少女自车厢内跳了出来,她穿着高跟鞋双脚落地,轻飘飘的,好像全不费劲,这种功夫,彭虎是内行人,他可以看得出,非常的不简单。

她脸带怒容,朝彭虎说:“你是什么人?我们从不相识,为什么找我的麻烦?”

彭虎说:“你可是紫飘香么?”

“有何指教?”

“我的大哥,有意邀请你相见一面!”彭虎松手,将汽车轻轻放下。

“这种邀请未免太不礼貌了!”

彭虎说:“因为阁下行踪飘忽,不得已出此下策!”

女郎说:“你的大哥是谁?”

“骆驼!”彭虎说。

“赫赫大名的骗侠骆驼么?”

“一点不错,他和令尊左轮泰是知交……”

女郎蓦地一伸手,彭虎以为她有袭击企图,赶忙轮拳招架。

女郎将掌中的一枚亮幌幌的东西举起,说:“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彭虎一楞,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把戏,只见那像是一枚针药似的东西。

“拿去!”女郎说。

“是什么把戏?”彭虎伸大了手掌。

女郎蓦地将针头朝下,在彭虎的手掌上一扎!

“啊哟!”彭虎被扎痛了,他的反应较为迟钝,还没想到是已经上当了。“你这是干什么?”

“你没有礼貌,拖拉我的汽车,所以给你一点惩戒!”女郎说。

“这是什么针药?”他问。

“迷魂香!”

“呸!”彭虎喘了口气,顿时整个人幌了一幌,脑海里波涛起伏,有立足不稳的情况,他始才知道已经中了紫飘香的迷药。“你……”

紫飘香吃吃笑了,她狡猾得像一只狐狸。

彭虎大怒,轮拳就打。

紫飘香拧身打了一转,轻轻闪躲过彭虎的拳头,彭虎要追赶上前,紫飘香还以逗着他玩耍的形状,绕着汽车躲避。

只见彭虎已告脚踉跄,和一个酗醉的酒徒无异。

紫飘香放声笑着,在汽车的周围绕了两转,她倏地又启开车门,钻进了车座,再次发动引擎。

彭虎东摇西幌,脚步已失去了控制,那是药性发作的关系,相信他在不久之间就要倒下去了,然而,他还凭体力支持着。

“狗娘养的,上了你的当!你休想逃得出我的掌握,我要把你撕成两半!”彭虎咬牙咧嘴地咒骂着。

汽车已将要驶动了,彭虎仍然追到汽车的背后,双手抓住了保险扛,使尽生平气力,猛地向上一抬。

但是他已经晚了一步,那辆乌龟型的旅行小汽车已经启动了,向前一冲,将彭虎整个拖出了丈余远,排气管喷了一阵黑烟,如箭似地溜走了。

彭虎已仆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这经过的情形,孤儿院的女院长亲眼目睹,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则是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则是被这惊险的情况吓昏头了,傻了好半晌才大叫起来。

她招唤了孤儿院内的工友职员出来,打算将彭虎救醒。

但是彭虎中紫飘香的独门“迷魂香”,没有五六个小时,那会醒得了呢。

他的体重,至少也有一百公斤,四五个人还不一定可以抬得动他呢。

彭虎在跌筋斗被汽车拖着走时,脸部和手臂全被擦伤,血迹淋漓,看起来是怕人兮兮的。

慈爱孤儿院上下的职员,大多数是女性,休说是四五个人,她们全体集合,也很难把彭虎扛进孤儿院里去。

因为一个人在昏迷失去了知觉时,有如一团死肉,彭虎高头大马,又是练武技的,浑身都是肌肉,他的形状就已经是够笨重的了。何况那些女职工,一个个花拳绣腿,毕生之间还从未有干过这码子差事,因之,连拖带扯,好容易始算是把彭虎拖进了孤儿院的大门。

骆驼是慈爱孤儿院的名誉院长,彭虎又是骆驼所派来的,致于彭虎留在该孤儿院作什么,她自己全不知道。

自然,这件事情的发生,她一定得迅速向骆驼报告了。

但是骆驼的别墅里,除了几个全无关连的下人之外,所有的人,包括了吴策老和夏落红没有一个人在家中。

孤儿院院长既无从报告,又没敢报警,因此,她只有照顾着彭虎,等候他醒过来之后再作道理。

但是要彭虎醒过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也需得四五个小时,那些女流之辈她们怎知道是“迷魂香”的药力呢?一个个急得团团转而失去了主见。

骆驼由RX纤维工厂回返别墅时,立刻得到慈爱孤儿院方面的不幸消息,彭虎发生了意外。

骆驼不禁吃惊,彭虎自幼练武,可说是一个武夫,双臂有千斤之力,十来条好汉和彭虎遭遇,彭虎仅凭赤手空拳就可以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在搏斗方面,骆驼还从未听说过彭虎吃什么亏?

这一次,彭虎是遇着了什么样的尅星?被一个女人打倒,好几个小时还在昏迷之中,人事不省。

骆驼匆忙赶往慈爱孤儿院去,走进院长的办公室,只见彭虎四平八稳躺在地板的草席之上,满脸伤痕,但是他的呼吸却很平和,丈阔的腰,一起一伏,分明是在呼呼大睡。

孤儿院内包括了院长和职工,仍在团团转,失魂落魄,她们已使尽了所有可以应用的药剂,想把彭虎救醒,然而束手无策。

“我们想招个医生来,但是未得到你的指示之前,没敢惊动外面……”孤儿院长解释说。

骆驼蹲下身子,伸指头扒开了彭虎的眼睑看了一眼,又替彭虎把了脉。

他已嗅到彭虎的口腔里有着一阵古怪的气味,骆驼对“黑道”上的事情也有很多了解,他摆了摆手,说:

“找医生毫无用处,彭虎是中了迷魂药,要过好几个小时他会自然醒过来!”

“我们五六个人想把他扛上床去,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主任导师说。

“不必扛到床上去,让他躺在地上,吸收地气,反而容易醒得快些!”骆驼说。

以后,骆驼就向院长询问目击的经过情形。

院长说:“噢,可怕极了……”她结结巴巴地将经过情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骆驼眉宇紧锁,呆了好半晌,喃喃说:“真的是紫飘香出现了!”

“谁是紫飘香?”孤儿院长问。

“一个女贼,很厉害的人物!你应该在报纸上看见许多新闻了!”

院长不肯相信,说:“不可能的事情,那会有女贼给孤儿院捐款的道理?”

“她的目的在查询女侠赠款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看那字条上的笔迹!”

“啊,你是指那位留名赠款的女侠和参观孤儿院的是相同的一个人?”

“不!那是两回事!”骆驼说:“劫案是另外的人做的,目的是逼那位真的紫飘香出面!”

“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不深入内幕,当然不会搞的清楚!”

“但是彭虎为什么会和她干起来了呢?他俩之间应该是无冤无仇的!”

骆驼说:“我再解释也是枉然,你既然不懂就装含糊算了,反而可以避免许多的麻烦!”

那位孤儿院长,还希望查根问底,但是骆驼已经拒绝作答了。

“你可有看见汽车的牌照号码?”骆驼又问。

“当时,我已经吓昏头了,那还有心思看汽车的号码?”

骆驼叹了口气,说:“我急切要找这个人,当面解释经过情形,化干戈为玉帛,否则后果难以想像了!”

“一位女善士被你们吓跑,也未尝不是孤儿院的损失!”她也叹息不已。

“那位少女开了一张支票给你?”

“是的,一千元美金,可说是出手够阔气的!”院长说。

“可否把支票给我看看!”

女院长即启开了书桌抽屉,取出那位少女开出给她的美金支票。

那是一纸美国花旗银行的旅行支票,上面有户头号码。至于它的户头,是属于美国总行的也或是其他地区分行的,还需要加以查询证实。

因此,骆驼把户头号码抄录下来。这是他得到的唯一线索,可以找紫飘香的住处。

支票上面的签字,是英文的缩写,首字是KAWN,下面是SM,译音来说,她是姓关的,SM,可能是代表人美二字。

查大妈曾经说过,紫飘香的真实姓名是关人美,那末这位少女,的确就是紫飘香已经可以获得证实了。

等候彭虎醒过来,还需要好几个小时,骆驼还得借此空闲,去通知吴策老等人。

紫飘香已经露面了,而且第一个回合就把彭虎打倒,弄得他人事不省。

这种事情的发生,非同小可,彭虎一生之中还未有被人打倒过,将来他必会找机会报此一箭之仇,发展下去势必会演成火拼,将来如何收拾呢?

到目前为止,那潜入马伯伦教授的寓所的“黑衣人”究竟是不是紫飘香,骆驼还无法确定。

假如说,他们因此而和紫飘香交恶,再影响到和左轮泰之间的友谊,实在有点不划算呢。

“这件事情千万不得传扬到外面去!”骆驼最后关照说:“彭虎若苏醒过来,让他留在孤儿院内,不要到处乱跑闯祸,天大的事情留待我来解决!”


夏落红和吴策老是守在那间曾经被窃的银楼附近。

他们算准了紫飘香一定会光临现场察看情形的。

罗网已经布好,只等候那位女飞贼出现,将她一举成擒。

捉拿飞贼,最适当的时间地点是在屋顶上或是正在垂绳做案的时候。

“夜行人”做案的习惯是凌晨二时至四时之间。

时间已渐逼近了,夏落红已经登上了楼房的屋顶,找着适当的隐蔽地点躲藏起来。

吴策老却停车在马路边的巷口处,他静坐车中,两眼牢盯着那条狭巷。

那狭巷正是“夜行人”最理想登上楼顶的地方。

吴策老最先发现有一部小型的旅行车绕着该街巷打了两转,车内只有一个人影,在黑暗之中很难分别得出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过,以那部汽车的行驶情形来看,很像是“夜行人”在实行探路了。

吴策老静静着,等候那部神秘车辆进一步的动静。

忽然,那部汽车竟在一侧的隐蔽地点停下来了。

车中溜出一条黑影,混身上下黑黝黝的,分明是“夜行人”的打扮。

“一点不错,是紫飘香到了!”吴策老沾沾自喜,喃喃自语说。

他的喜悦,是他的神机妙算正确无遗,罗网已经张开,只等候那著名的女飞贼自投罗网了。

刹时间,那条黑影已溜进巷里去了,她还在探看地形。

夏落红是守候在屋顶之上的,吴策老必需要给他传递消息。

于是,他启动了马达,驾汽车绕行了一转,在一个百数十万人口的大都市里,午夜有人行车路过,并无足为奇,那位女贼该不会认为发生什么蹊跷。

吴策老驾驶的汽车,喇叭是经过变音的,有着一种沙哑之声。

夏落红在屋顶之上可以听得出,那是吴策老给他传递的信号,女飞贼已经出现了,他得开始准备截捕。

吴策老驾车绕了一转之后,仍然在原处停泊汽车,他和夏落红分工合作,布置双重的罗网,务必要将紫飘香一举成擒。

他溜出了汽车,朝女贼停车的地方过去。

自然,那女贼听得到附近有汽车驶动,他会在黑暗处隐蔽起来,等候声息再静止下来时再行展开行动。

吴策老蹲在车旁窥探,不一会,他听到抛绳索搭挂钩的声音,是那女贼展开爬墙的行动了。

吴策老便摸索上前,揭开了小旅行车的引擎盖子,将它的火星塞给拔了下来。

这一来,那女贼休想驾车逃走了。

吴策老以轻巧的技俩拉开了车门,车内的玻璃一一摇上,关得牢牢的,他取出孙阿七特制的“鸡鸣香”给燃点起来。

这一次,孙阿七制造的“鸡鸣香”有着双倍的药力,他是“以牙还牙”的做法,藉以报复曾被薰倒出丑之仇。

“鸡鸣香”经燃着之后,吴策老掩上车门,那女贼若是逃出了夏落红的截捕的话,必会回到汽车里来,她若不够警觉,只吸了一口迷烟的话,不需几分钟就会昏倒,那时将她活擒回去,万无一失。

狭巷之内,那条黑影已揉绳攀上楼去,银楼失窃的地方是在第四层楼的会计室内,那女飞贼的身手确实不凡,矫捷俐落,快若猿猴,只刹那时间,她已经在第四层楼面的屋檐上了。

女贼的目的,自是为察看银楼的窃案而来的,最重要的莫过是墙壁上的留字,她企图一看笔迹,藉以了解究竟是那一路人马的恶作剧,同时窃取保险箱的手法是如何的?

夜行人的派别很多,由他们的身手和行动方式可以研判出他是属于那一门派的。

紫飘香出道以来行侠仗义,接触颇多,自然得罪的人也不少。

因此,有人冒名做案,并无足为奇,同时,这种做案方式,纯是侠盗作风,壁上题名,又将所得赃款,悉数赠送给孤儿院。

究竟这冒名做案的贼人,目的何在呢?是故意制造事端,帮助紫飘香扬名?抑或是另有企图?

这许多疑问,都是吴策老给对方想到的,所以,他认定了紫飘香无论如何也会赴现场走一趟的。

女贼溜到屋檐的窗台上去后,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她开始要设法破窗进室内去了。

那扇门窗,原是在里面下了闩的,她打算要启开窗户时,就得先划破一块玻璃,伸手进内去扳开门扣。

她的手法,的确是正宗“猫贼”李华刚传授的手法,先摸出钻刀,在玻璃上划了一个刚好供一只手伸进去的梭形,尖端在上,用胶纸贴起,然后用指尖猛力一弹,那格梭形的玻璃便告脱落,但是因为有胶纸粘着,它还是挂在整面玻璃之上,成为一个可以掀开的窟窿了。

在这时间,守候在屋顶上的夏落红已悄悄溜了过来,居高临下,引颈下望。

女贼启窗的技俩,他隐约可以看到,夏落红已经预备好了一条软绳,打了拴牛结,他只要抛下去将那女贼套住,往上一拉,那女贼停留在半空间,她就插翅难飞了。

这样,将她带上屋顶上,用“蜘蛛捕蝇”的方式将她缠捆起来,然后吊下高楼去,下面有吴策老接应,还怕她逃得了吗?

夏落红不等那女贼伸手进窗洞里去拔窗闩,他猛地将拴牛结向那女贼抛去。

夏落红的套绳法是抛得很准确的,只听“刷”的一声,已套住了女贼的半个身子。

“咦……”女贼惊叫,正要挣扎时,夏落红已将绳索一收,绳套便缚牢了。

“紫飘香女士,我在此地已经等了很久了!”夏落红说:“挣扎也无益,你会由高楼上坠下去的!”

夏落红的话犹未已!只见那女贼自腰间拔出了亮幌幌的东西,绞起了绳索一挑,那根绳子折为二段,跟着,她一扬手,寒光直向夏落红面部奔来。

“好险!”夏落红喘了口气。

他再向下看时,只见那女贼运用绳索,以“蜘蛛吐丝”的方式向街巷下坠了下去。

实在说,她的动作太快了,夏落红在爬绳索的技术方面虽然也下过了一番工夫,但是想追上这女贼,他还差得很远。

夏落红枯守了整夜,好容易等候到这女贼出现,就此让她逃脱了,实在有点不大甘心。

他赶忙搭牢了软索,也运用“蜘蛛吐丝”的方式追下楼去。

这种爬绳技术,全凭手劲与臂力,整个体重全掌握在手心之中,也等于垂直下坠,每松驰几尺时,手掌一紧,将绳索揪牢,速度的快慢就全凭技术了。

夏落红还未有降到半途,那女贼早就已经站在狭巷间了。

她的形状,至为冷静沉着,落在狭巷之后,并没有立刻逃走,她探起头,观察夏落红的动静,似乎还有动武逞凶的形状。

夏落红存有戒心,刚才女贼的一把飞刀差点儿就削掉了他的半只脑袋,证明了这个女贼非但武技出众,而且还会用凶器伤人的。

因此,降至半空处,收紧了双手,半吊在空中,且看那女贼究竟有何企图。

“我们最好不用武力,否则两败俱伤!”夏落红提出警告说。

“蜘蛛贼的门徒!”那少女说:“我们彼此之间河井水不相犯,为什么找我的麻烦!”

“我们有要事特来相请,请容我解说!”夏落红一面招呼,一面防着女贼的暗算。

“狗屁,你是官方的走狗,存心想要我好看的!”女贼反驳说。

夏落红发现她的手中已握着一支短枪,忙说:“我们最好是不要动武,否则,伤了感情就难以收场了……”

女贼已举起了短枪扳开了保险掣,向夏落红瞄准,边说:“把话说清楚,是什么人派你来的,否则,我就让你丧生在此半空中!”

“我和令尊是好朋友!”夏落红连忙解释:“我到此找寻你是纯友谊性的!”

“呸!用绳套打算绑我,还算是友谊性的吗?”

“不!我们是因为以前没有见过面的关系!”夏落红说。

“一派胡言,你说和家父是好朋友,家父是谁呢?”她问。

“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

是时,吴策老出现在狭巷的另一侧,他露身出来,高张双手,招呼说:

“紫飘香,夏落红说的句句是实话!”

“原来另外还有埋伏!”女贼已闪躲在墙隅,因为左右受敌,她就有了势单之感。

“不,绝非是埋伏,你看我高张双手,身上并无武器!”吴策老说。

夏落红这个名字,那女贼似乎有点熟悉,她好像是曾经在那儿听过的。

“小姐!容许我落在地面上慢慢的细说么?”夏落红吊在半空间也颇觉难受。

“你说,你的名字是夏落红?”她问。

“是的!骆驼是我的义父,其实就是义父特别派我来邀请,有事需和你磋商的!”夏落红说。

女贼格格大笑起来,说:“骆驼,那个老骗子,想必冒名做案,也是他搞的把戏,嗯,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会使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不怕羞煞江湖道么?好吧!我们走着瞧!”她说完一拧身子,竟朝狭巷的另一侧如一缕烟似地溜了出去。

吴策老知道,那女贼必然是逃返她停泊汽车地方过去,也就等于说,她又一次踏进罗网了。

“紫飘香小姐!”吴策老故意追着招呼。

夏落红得机落回地面上,他吁了口气,收拾了软索,边向吴策老招呼,说:

“她的轿车,已经给施了手脚么?”

吴策老点头,说:“嗯,早弄好了手脚,万无一失,我们快追出去,使她的精神更加紧张!”

夏落红年轻力壮,行动较之吴策老要快得多。

他追出巷口时,已听得一阵阵发动马达的唰唰声响。

然而,女贼的汽车已被吴策老拔掉了火星塞,根本无法发动了。

倏地,只听得一阵呛咳之声,女贼又复推开了车门,她一头栽了出来,差点倒在地上。

“手段多么卑鄙……”女贼双手扳着颈项,是感觉到呼吸困难,她中了浓度的“鸡鸣香”,的确是很感觉到呼吸困难。

照说,“猫贼嫡派”的夜行人,最擅长使用迷魂香,稍有奇特气味,就会立时警觉。

那女贼是由于心情紧张,她自高楼上被追捕至平地,又差点遭受埋伏,所以,在急切逃亡的情况之下,只顾着去发动汽车,偏巧马达又出毛病,一个人在心情紧张时,呼吸多半急促的,因之,她吸了浓度的“鸡鸣香”,而且吸量甚多,等到她发觉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女贼还强挺着精神,摇摇幌幌地摸出短枪,咆哮说:“我要把你们杀掉……”

吴策老和夏落红都没敢出狭巷,万一那女贼真的举枪乱轰时,岂不就要演出流血事件了吗?

“你们为什么没胆量走出来,手段下流卑鄙!就是没胆硬碰么……?”她叫嚷着,声音也逐渐软弱下来,渐渐地,整个人也软了,俯卧地面,手枪抛得很远。

吴策老躲在墙角偷窥,嘻嘻窃笑,说:“万无一失!”

“这一次,仇恨可种大了!”夏落红说。

“没关系,我们并不打算为难她咧,只希望她将事情弄个清楚!”

由于吴策老所使用的“鸡鸣香”药物的成份过浓,所以,在这时候里,女贼的那部汽车浓烟仍然不断地向外冒。

吴策老和夏落红都得用手帕掩着嘴鼻,冲上前,将那“黑衣人”拖出狭巷对过的地方去。

吴策老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将汽车驶过来!”

夏落红点头,这时,他将那名女贼翻了个转身,细看她的脸庞。

嗯,圆圆脸孔,眉清目秀,十足的一位美人,套句老话说:“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好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干“夜行人”的勾当呢?

夏落红一声叹息,喃喃说:“真可惜!”

吴策老的自用汽车是停在公用的停车场当中,那里停泊着好几排各类型的汽车,利用这种地方作为掩护是最聪明不过的。

吴策老坐进了驾驶座,他掏出车匙,正待要发动马达。

蓦地,后座处伸出了一双强有力手臂,一把挟住了他的喉咙,手掌并堵塞了他的嘴巴使他无法张声。

吴策老企图挣扎但是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体力有限,根本无法挣扎得开。

袭击吴策老的,分明也是一位黑衣打扮的“夜行人”,臂力甚强,她的手中还握有一筒针药,就在吴策老的手臂上扎了一针。

吴策老嗅得一阵奇香的气息,顿觉天旋地转,渐渐地,手脚麻痹,神志也告昏迷,他十分了解,他是被注射了迷魂针,一个人的神志是绝对无法和这种药力对抗的,就算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吴策老已失去知觉,至于袭击他的一个是什么人,吴策老全不知道。


夏落红仍守候在黑街的一角,看守着那名昏迷未醒的女贼。

他很感到诧异,吴策老的汽车停泊在并不很远的地方,为什么会耽搁得那样久呢?

吴策老从来做事,最有分寸,加上他的为人刁钻,机智过人,很少有失算的时间,特别是这一次设计活擒紫飘香,由始至终,都很顺利,现在,女贼已倒卧在地面了,只等待吴策老把汽车驾驶过来,载着她送回别墅去,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

在这紧要关头!吴策老迟迟没把汽车驶过来,不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夏落红的心中正在盘算着,倏地听到一阵汽车马达的声音,跟着两盏刺眼的灯光朝着他射来。

夏落红避开灯光,他可以看得出,那的确是吴策老所用的自备车。

他便匆忙将女贼抱起,打算扛进车厢里去。

汽车已在他的身畔停下,车门也随着推开了,夏落红边说:

“为什么耽搁得这样久?”

“不要多说话,把那个女人扛进汽车里来!”车厢内说话的竟是女人的嗓音。

夏落红大愕,痴呆地站在那里发怔。

“休想动歪脑筋,我正握着一支短枪,对准了你的脑袋!我有百步穿杨之技,任凭你飞上天,我也可以一枪将你打下来!”那女人再说。

“你是谁?”夏落红呐呐问。

轿车中人吃吃笑了起来,说:“我就是你们千方百计用尽卑鄙龌龊手段加害的紫飘香!”

夏落红更觉意外,说:“那么这位黑衣人又是谁呢?”

“她是我的助手莲姑!”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们二位是合伙做工业间谍的买卖了?”夏落红问。

“现在不是你问话的时候,乖乖地把莲姑抱进汽车里来!”紫飘香再说。

“恕我冒昧,请听我的解释,我们的做法完全是善意的!”

“不用解释,把莲姑抱进汽车,安置在车座上就行了!”紫飘香吩咐。

夏落红已经是处在被动的地位了,他只好遵从紫飘香的吩咐,将怀抱中的黑衣人塞进车厢里去。

“谢谢!现在给我站到马路的一旁,我今天不打算为难你,等到我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之后,再来找你算帐!”紫飘香说。

夏落红无可如何,只有听命退得老远。

“女侠,请稍待片刻,你劫走我的汽车,吴策老的人呢?他在什么地方?”

紫飘香自车厢内探出头,说:“你说是那个白发苍苍,留着羊胡须老家伙么?”

“是的,你劫持的一部汽车正是他的私家车!”

“哈!”女侠一笑,说:“这老家伙正在车厢内躺着,他至少还需要三四个小时之后才会醒过来!”

“你打算劫持他做人质么?”

“嗯,叫你的骗子义父来见我,否则,我收拾这姓吴的老骨头!”

“唉,吴策老的年岁大了,他经不起薰药的……”

紫飘香踏满了油门,汽车如箭脱弦似地嗤溜而去,片刻之间,已失去了踪影。

夏落红凝呆着,这是他们对付紫飘香的又一次失败,而且,连吴策老也被架走了。

这时候,夏落红开始相信,骆驼所说的不无道理,紫飘香的确难惹,一经接触,他们又告一败涂地。

丢人现眼事小,吴策老被劫持事大。

以吴策老的那一把年纪,他怎经得起折磨呢?万一有了个三长两短,夏落红岂不罪孽深重?

假如不是他赞同吴策老使用诡计,逼紫飘香露面,又张开了罗网打算活擒紫飘香,那会有这种尴尬的局面呢?

现在,紫飘香将吴策老劫持作了人质,还要逼骆驼出面去说公道。

以辈份来说,骆驼和紫飘香的义父是至交,紫飘香可谓是后生之辈,她逼令骆驼去说公道,等于是一种奚落,这该怎么好。

以江湖上的地位来说,骆驼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纵横江湖数十年,“群魔闻名丧胆”,有人给他起了许多绰号,称“鬼见愁”,“阴魂不散”,难惹的情形可想而知。

而紫飘香呢,出道不过几年,等于是“黄毛丫头”的地位,要骆驼去低头认错,道歉接受奚落,那是十分难堪的!

如何是好?夏落红呆若木鸡,心焦如焚,他简直想不出对策。

蓦地,又有一部汽车自马路上急疾驶来,在他们约定的会合地点停下。

走出汽车的是骆驼,孙阿七和查大妈。

慈爱孤儿院的意外事件发生之后,骆驼赶赴查大妈和孙阿七“隐伏张网”处,给他俩传递了消息,又急忙的赶到他们的所在地来。

“夏落红,你怎傻在马路上?”骆驼发现夏落红时,就觉得他的神色不对。

“唉……”夏落红的嗓音沙哑,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是好。

“吴策老呢?”孙阿七问。

“他被架走了……”

“吴策老被架走了?被什么人架走了呢?”骆驼惊讶不迭。

“女贼紫飘香!”夏落红说。

“紫飘香,又是她……”骆驼顿时头晕目眩,几乎要昏倒,这是血压上升的关系。

孙阿七跺脚叹息说:“慈爱孤儿院的那一方面,彭虎已被紫飘香薰倒,真是坍台坍到家了,我们堂堂一伙人,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出道不久的黄毛丫头,话该从何说起呢?”

夏落红忙说:“她们不只是一个人,紫飘香还有一名叫莲姑的女助手,也是本领高强的女飞贼。”

查大妈说:“莲姑这名字我也曾听说过,她是紫飘香一手训练出来的!据说‘青出于蓝’,本领高出紫飘香之上!”

夏落红说:“不,莲姑比较莽撞,我们已经把她拿下了,在后是紫飘香露面,将她救走,同时连吴策老也被她绑走了!”

骆驼叹息说:“我一生的好名声,难道说就要砸在这两个女贼的手中么?”

“不用着急,我们总该有办法可以对付的!”孙阿七说:“无妨从长计议……”

“吴策老落在他们的手中,就已经是够丢人的了,难道说,我们不能迅速设法,使这老家伙脱险,吴策老的一把老骨头,能经得起折磨么?”骆驼说。

“这一点只管放心,紫飘香虽是女贼,但出身良好,她从不害人的!”查大妈说。

“唉!吴策老真是误人误己,这是他想出的好妙计,竟然和黄毛丫头晚辈交上了手,要知道我们纵然斗赢了,光彩不到那里去,万一赌输了时,那就坍台丢人显眼,现在首度接触,就已经‘鼻青脸肿’,不被江湖道上的朋友笑掉了大牙才怪咧!”骆驼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