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约是这么回事。前段时间,瓜哥去河南某地帮人运农产品到浙江来卖,那个加工农产品的地方也经常举行一些“活动”。货物的装卸又要花不少时间,没有地方消遣的瓜哥也就参战了,遗憾的是他那引以为荣的老千扑克没派上用场,因为他不会换掉整副扑克的手法。
在几番激烈的拼杀中,瓜哥手上的钱基本见底,生活质量也急转直下,修车用钱还得管人借,想在小牌局上弄点钱吧,过程又太漫长,而且还不一定能捞得回来。据他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去了我原来住的地方才发现我已经搬走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我。他接近热泪盈眶地向我诉说着这些日子的苦楚。我曰:“活该。”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怎么也得给人家个交代啊,而且赶局是我的经济来源,去看看是应该的。问了一些情况后,我发现这个局有点棘手,赌局中的人流动性大,局存在时间较长。
我们二人合计了一下,把身份什么的统一了说法。我本来想做一回老板,但瓜哥说我看起来有点嫩,说是老板可信度不高,于是我就成了“富二代”,做农产品的,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考察一下这边的货,是生意上的来往,与赌无关。
那里玩的东西也比较杂,好在以扑克为主。要不然我去了也是白搭,那时我对硬牌的了解不太深入,出千就不用提了。大约过了一个星期,瓜哥说第二天要去拉货了,其实这几天我是一直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说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可以去。
一上车我就要求开车,并告诉他这种车我闭着眼睛都可以开,他信了。从小我就对大号四轮车感兴趣,这有现成的,于情于理都得过把瘾才行。
车一路算是平稳行驶。我对瓜哥说:“哎,来给我点支烟,我这抽不出手。”他拿了一支烟放到我的嘴里,火机一开,我习惯性地后仰躲开他的火机。我怕被烧嘛,这下方向盘被带得向右猛一打,车身向右边一斜与路边的树吻上了。
我脚下一顿乱踩,所幸将车给停了下来。天快黑了,朦朦胧胧的也看不大清,反正那车斜在路边是不愿意自己上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人生地不熟的乡村野道上,两人手足无措地讨论着怎么把车弄出来,试行了几种方案,都行不通。我说:“得了,今晚就在这过吧,明天再说。”似乎他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两人就站在路边,也不敢去车里,都怕车滑下去了,搞不好变成陪葬品。
过了挺久,他终于冷得有点扛不住了,就说:“要不捡点柴生个火吧,这怪冷的。”要知道我穿得相当凉快,于是两人就地捡柴生火。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听到有“叭叭叭”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不由得站起来眺望,举目四望,漆黑一片。又过了会儿,看到一束微弱的光朝这边来了,是辆拖拉机,得救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老板远隔十几米就出来相迎,堪称热情。老板叫老何,瓜哥有跟他介绍过我,他是生意人嘛,来了客户理当如此。
老何把我俩拉到屋里好一阵寒暄,好在我从瓜哥那里温习了点关于农产品的基本功课,旁敲侧击地也从他那里听到些关于赌局的信息,加上入木三分的演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到饭点了,老何拉着我俩上了他的四轮小车,直奔酒店。吃完了就想睡,老何又给我俩在酒店安排了房间,服务的周到和酒店的服务员有得一比。
回到了房间两人倒头就睡。下午,我先醒了,看瓜哥那阵势是要将昨晚缺的觉给补回来。我把他弄醒,两人合计了一下,首先是上桌的问题,现在的情况与前期估计的相差无几,按程序走就行。
吃完晚饭,瓜哥就吆喝着要玩两把,要把先前输了的赢回来,老何也应声要玩。餐桌上多了两张生面孔,一是号称老何助理的小康,一是老何生意场上的朋友坤哥。几人都同意玩两局,于是就开局了。
由于老何他们前期准备不足,牌局开在了老何家里。在哪里玩牌我无所谓,这也不是要时刻准备逃跑的牌局,只要大家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就行。
老何热情地请我上桌,我说不要,一来是不大会玩,二来是这次带的钱也不多。老何不拿我当外人地说:“这是什么话嘛,上去就玩玩,没什么钱不钱的,要没钱了,我这不还有的嘛,不会玩,我们带着你玩嘛。”
我感觉上桌还挺容易,就说:“你们先玩,我先看会儿,先学习下。”这个看的过程,能让我很恰到好处地观察到场上的情况。老何一看人手不够,又打了个电话叫朋友过来玩,牌局在他们的张罗下开动了。
玩的是10点半,我将规则稍微作下讲解。10点半跟21点的玩法差不多,过10点半算爆,最多五张牌,闲家与庄家拼杀的游戏。庄家是轮庄,说是风水轮流转。这我倒可以理解,这种方法对出千有一定的阻碍作用,如果是连庄制,一个老千坐上了庄,下边的人会被洗劫一空。看来这些人对出千这种东西还是有点启蒙意识的,或许这也是歪打正着。
桌上算上我有六个人,我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生意人,叫老蔡,是老何后来打电话叫过来的那个人,右手边是老何,再往右是瓜哥,左手边是坤哥,再左边是小康。也就是我的对家是老蔡,老何的对家是小康,坤哥的对家是瓜哥。
我装模作样地说要玩诈金花,其实是玩诈金花我感觉出千要好一些。诈金花是我经常玩的项目,对各种流程都很熟悉,再就是这个牌局如果按照10点半的规矩,顺时针方向来轮庄的话,我当庄家只有六分之一的机会,这样有点局限。10点半不能像诈金花一般,一局定胜负。虽说赌注很大,但在稳赢的情况下,我是赌注越大越有干劲的。而且10点半要出千比较被动,如果不当庄家的话只能换牌,换牌的前提是要偷牌,初到一张桌子上我是不会冒这种风险的,尽管大家看上去都有一种三好赌徒的感觉,不能偷牌的话,就只能用最被动的方法——挂花。
尽管对挂花很有把握,但是它又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在选择要不要牌的时候看到庄家即将派给我的那张顶牌有没有用。好在我们有两个人在桌上,要是拼概率的话,我们几乎是稳赢了,这让我仿佛看到他们的钱在向我招手。
说起挂花,我曾认真地教了瓜哥一个下午,什么记号在什么位置,什么方位表示什么牌点,据他说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全不记得了,看来这人一到更年期啊,就真只能洗洗菜,擦擦桌了。
牌局一开始肯定不能出千,挂花也不行。必须在这段时间内看清桌上的几位赌友中是否有同行。挺长时间了,我还没上桌,一直坐在瓜哥边上帮他出谋划策,时而说他蠢,时而讲他笨。他坐不住了,冲我叫:“你行,刚那把牌就应该那么来,你没看到补上那张就赢了嘛,我玩多少年我不知道,你行你来啊!”
看着情况不大对,老何就打圆场,说:“哎,小方啊,他输急了,你别放心上,要不你也坐一方吧,这玩法也简单,我们带着你玩嘛。”于是,我上桌了。
索然无味的开场就不讲了,过了好些时候,我开始挂花了。牌还没完全挂上记号,我就没心思再挂下去了,因为遇到同行了。
我一边挂花一边观察着桌上的情况,刚把手上的牌挂完,就轮到上家坤哥要牌了。我一看底牌方片4,上面一张红桃5,9点了,正常的话,这种牌可以不补了,直接叫过,但他要了,派过去是张方片2,他爆了,正常的他应该摊牌了,但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玩,到庄家后来摊牌的时候,他开出来的却是10点,红桃5、方片2和方片3。最让科学家无法解释的是那张打上了记号的方片4奇迹般地出现在牌堆里,这期间,他不曾向堆牌靠拢。
于是,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遇到同行是常有的事,但在我身边这么久却没被看穿的着实少见,可以说没有第二个,当然我也只能淡定地等着牌局结束。
我给瓜哥打了个未经加密的暗号,告诉他发牌上的行动取消了,牌点还是通过信号来传输。我想要再用“御风”来移牌有点冒险,“残影”就更不合适了,信号是个软方式,我很自信,很隐蔽。而且这期间我一直观察着坤哥的动作,破解不开的话,恐怕后半辈子都得失眠。
我利用牌有记号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进行着摸索,结果不太如人意,他的底牌竟然一直没动过,偶尔押一次大的,但也不动用手法,偶尔动一次手法,也没能让我看出个所以然,我气急败坏。
当然在赌桌上的历练也让我有了一种底线,决不会在桌上没事瞎嚷嚷。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和大家唠着家常,我知道其中有一个人是这个牌局的掌控者,“无意”之间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坤哥在这里的身份,他的现住址以及他所谓的职业等。
接下来我要做的是利用挂花的优势尽量将钱流向瓜哥口袋,再就是观察坤哥。但是运气这种东西似乎从来不跟我一个姓,老何和小康的运气似乎好得很,在两个老千的攻势下,牌局结束之前,他们还是赢了。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