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像机器人的动作般,老人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移动到舞台的左手边,轮椅的马达声和从神社那边传来的鼓声重叠在一起,增添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要做什么呢?
我非常感兴趣地看着,但是我同时也感受到一种可疑、不平静的气氛,我屏息看着舞台上的举动。
从现在开始,那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猜送火”的意思,就是老人要表演猜中男孩心里想的文字或图案吧!但是从眼前的情况看来……
轮椅停止不动了。
背贴着“墙壁”的男孩和戴着圆形墨镜的老人之间,相距大约是三公尺,他们面对面地站在舞台上,主持兼表演助手的护士,已经退到一旁了。
“会长医生,麻烦您了。”
护士重复说着和刚才一样的台词。
叩,老人又是点了一个头,然后缓缓地打开背心,他从背心下面——我想像他背心下面的腹部上,应该卷着缠腰的腰巾——抽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玩投镖游戏用的飞镖吗?那是要……
叽叽。这时我听到了像没有润滑油的机器发出的咯吱声——我觉得是那样。而且,我还注意到那声音来自老人咧开的嘴巴。
手指拿着飞镖的老人右手,慢慢地举高到肩膀的高度。
观众席发出了嘈杂的声音,现在任何人都很明白的看出老人要做什么事了。
“啊、啊……”
我注意到了,这是石仓医生的声音。
“啊、啊……啊呀……”
是脑神经科的石仓(一)还是石仓(二)呢?或者是两个都有?
叽叽叽。舞台上的老人又发出很奇怪、像机器一样的声音。
下一瞬间,飞镖从老人的右手飞出去了。
坐在我斜后方的石仓医生(们)像失控了一样,发出:“啊呀——!”的惨叫声。
毫无疑问的,那是极端害怕时才会发出来的声音——我觉得是那样。
飞镖射入墙壁时,也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再看,飞镖命中贴在男孩脸的左侧卡片上——几乎是掠过耳朵般地射入卡片,那张卡片是六张卡片中,什么文字或图案也没有的空白卡片。
好像拍子慢了一样,男孩突然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虽然眼睛被蒙起来了,但是他应该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情况吧!
“是成功的吧?”坐在我斜后方的一个石仓医生说。
“啊……幸好成功了。”另外一个石仓医生说。
我听到了他们放心下来的轻叹声。
可是,他们才刚放下心——
舞台上的老人再度发出奇怪的声音,第二支、第三支飞镖又朝着男孩飞过去了。
咿呀!男孩这次惨叫出声了。
两支飞镖和第一支飞镖一样,都以同一张卡片为目标,但是,这次两支镖中的一支,贯穿了少年的右耳。
主持兼表演助手的黑衣护士连忙跑到男孩身边,她立刻拔起三支飞镖,转身面向发出嘈杂声音的观众,说:“请各位不要担心,这只是魔术表演。”她十分镇定地说着。
“请各位不必担心,这里是医院。”
蒙住男孩眼睛的眼罩被拿下来了,男孩按着染血的右耳,放声大哭。
护士弯腰蹲下,双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说:“好了,宽太君,已经没事了,已经结束了。”她柔声安抚着男孩。
不久,两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从舞台左侧出来,抱起哭个不停的男孩,从舞台上消失了,一名看似男孩监护人的中年女性立刻从观众席里站起来,追了上去。
“好了,各位嘉宾,我们回归到主题吧!”
护士拿着麦克风,等观众席的嘈杂声安静下来后,才又接着说:“首先,请看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展示被飞镖射中的卡片,原本上面什么也没有的空白卡片上,现在附着着红色的斑点,那应该是从男孩的耳朵飞溅出来的血迹。再仔细看,血迹好像在描绘什么……
“现在,我们来看看刚才的那块白板。”
于是,她拿起覆盖在地面上的白板,翻过来给观众看。白板上面——不是“人”,也不是“永”、“火”、“虫虫”或“Θ”,以红色的笔描绘在白板上的,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说不上是文字或图案,而是怎么说都觉得奇怪的纹样。
那个男孩到底想写什么呢?第六张原本是空白的卡片上,有着奇怪的纹样,这代表什么意思?
“请比较这两者。”护士把卡片和白板排在一起地说。
“怎么样?是一样的吧?”
哗啊啊——!会场里响起异样的喊叫声。我在这样的喊叫声中,陷入了非常奇怪的气氛里。
啊……这是什么呀?好像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努力的想了一会儿后,好不容易想到了。
那不是今天夏末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吗?八月十六日,送火的晚上发生的事。难得一见的第六山送火开始点燃的那个时候,那时……
咚咚唔!
鼓声突然大作,是我太神经质了吗?应该离这里有相当距离的神社鼓声,听起来却好像就在附近。
“怎么了?”坐在我旁边的妻子歪着头问:“觉得不舒服吗?”
“啊,没事,我没事。”
在我回答妻子的时候,传入耳中的鼓声突然隆隆地乱响起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声音竟然变形成黑漆漆的大蛇,大蛇好像随时会从这个大房间的某处出现……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啊,晕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