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自称是黑鹭署的刑警,在发现尸体两天后到访我家。五十岁左右的小个子刑警姓神屋,另一个年轻、大个子的刑警姓熊井。
确认被打捞上来的尸体是井上奈绪美后,他们从现场的警官处得知我认识井上奈绪美。所以,在拜访过奈绪美的母亲,见过两位医生和护士后,他们认为也有必要和我谈一谈。
“从夏天开始,已经死亡的井上奈绪美被*****附身了。这是Q大学的真佐木教授说的,这一点没错吧?”
年长的神屋刑警一开口便如此说。因为他突然说出“*****”这个名字,老实说我真的吓了一跳。
“因为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工作了三十几年,所以尽管不愿意,过去还是碰到过几次和‘*****’有关的事件。”
“哦……是吗?”
真的如妻子说的,*****存在这个地区已经是常识了吗?可是,不管我怎么想,我就是无法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和*****有关的记忆。
我已在不知不觉中,抽起刑警给我的香烟了。
“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我说。“她被不知真面貌为何的水之恶灵附身,失去了自我,所以上个星期天特地从东京找来能力高强的灵能者,来为她驱除恶灵。可惜那个行动没有成功,所以她自己跳河死了……”
“不,事实上,这个案子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地问道。“虽然死于恶灵作祟,可是法律上她却是自杀的,事情就是这样,还会有什么疑问呢?”
“颜色不对。”刑警插嘴说道。“因为颜色不对,所以不能简单就结案了。”
“颜色……啊!”
“画在尸体脸上的线条颜色,你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吧?”
——是的。
从河里打捞起来的井上奈绪美脸上的线条颜色,并不是星期天看到的眼影蓝色,而是红色的。那是好像用口红画出来的线条——可是,那到底是……
“蓝色线条是*****的符号,如果画在尸体脸上的线条是蓝色的,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表示她确实是因为被*****附身,而且在*****的作祟下跳到河里的。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几次,我还亲眼见过相同的溺死尸体。但是——”
年长的刑警摸着自己已经头发斑白的脑袋,接着说:
“如果符号不是蓝色而是红色的,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脸上画的是红色线条的话,就不是了。红色线条是*******的符号,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
虽然模仿着刑警的语音,但是我的发音还是发得不像。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也是不知是来自什么国家的语言,是一连串异常声音的连结。不过,刚才刑警说“*******”的,其实和说时一样,不是“那个东西”的正确名字吧!
“据说*******是火的恶灵,被*******附身的人的周围,会陆续发生和火有关的异常现象,‘因此这家伙非常讨厌水’。”
“……”
“你刚才说的有关驱除恶灵的事情,我也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了,那个宝月清比古的能力相当高强,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你们都以为他成功了。但是,最后好像还是没能赶走恶灵。”
“——是的。”
“可是,在我的想法里,那一天的驱灵行动不能说是完全失败的,因为确实对付到*****了。只是*****被驱除的时候,*******趁着短暂的空白时间,占据了*****的位置。这种‘灵交替’的现象,是事前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
“灵交替?——那么,她到底变成怎么样了?”
“星期二的晚上,奈绪美好像又跑到深荫川上游的那个洞穴去了。她的母亲看着她出门,也看到她拿口红在自己的脸上画线,她的母亲虽然觉得害怕,却也不敢叫她不要出去。—总之,那天晚上的状况就是:奈绪美已经没有被*****附身了,她是在被*******附身的情况下外出的。”
刑警暂停发言,侧眼看了一下身旁的伙伴。
从刚才起,这位叫熊井的年轻刑警就没有开口过,一直面露困惑的表情。他和老经验的神屋刑警不一样,以前大概没有遇到过*****或*******的事件,这回是第一次吧!
“我们已经仔细调查过前天你发现尸体的地方,和那个地方的上游一带。”
年长的刑警再度开口说话。
“那个洞穴的附近有许多脚印的痕迹,那应该是奈绪美的脚印。但是,那一路上找不到会因为不小心而造成失足滑落河中的地点,也就是说找不到有人因为脚滑而落水的痕迹。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刑警递给我新的香烟,但是我摇头婉拒了。于是刑警继续说:
“在被*******附身状态下的人,不可能自己跑到河边跳河,因为*******非常讨厌水,所以奈绪美不会自己跑到水量变多的河边。而要去那个洞穴时必须经过的河岸边,也找不到任何人跌到河里的痕迹,所以——”
我把咬在嘴里的香烟拿下来,喃喃地说着:“怎么会?”
刑警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说:
“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那么就是有人把她丢进河里。她可能是先被带到我们调查过的路线以外的某个地方,才掉到河里的,当然很可能是先被弄昏倒,才被丢到河里。目前我们正全力往这个方向调查。”
“……”
“我们认为她的死因与*****或*****无关,不是死于恶灵作祟,而是被人杀死的。”
“……啊!”
“星期二的晚上有月亮,但是不管是在月光下,还是利用手电筒的光,都很难看清楚画在脸上的线条颜色。凶手以为她脸上线条的颜色是蓝色,没有注意到那天晚上的颜色不一样,所以就那样把她丢到河里,让她淹死。制造‘她被*****附身,最后投河自杀’印象。凶手的目的一定就是这样——你觉得这个推理怎么样?”
刑警一边摸着斑白头发的脑袋,一边眯起眼睛偷窥我的反应。我没有提出异议,因为身为靠写推理小说为生计的我,听到刑警的这些话,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般的心情,还点着头,表示“原来如此呀”。
刑警好像很满意我的反应似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后,接着说:
“我想再一次请教你关于那天驱除恶灵的事情,听说那天你以公正的第三者的身份,参与了那次的驱灵活动。请你把那天看到的所有情况,详细地说给我们听。请尽可能正确地说出你记得的所有事情,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