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曾经有过那样的事。确实有……啊,但是为什么没有马上想起来呢?为什么我的记忆……这样的……

就在我沉溺于个人的胡思乱想中时,妻子他们所点的“特别限量菜”——小猫眼螃蟹已经被送上餐桌了。看到了这道“特别限定菜”,我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中。

小猫眼螃蟹的大小和溪蟹差不多,要怎么吃它们,怎么烹调它们呢?炒?煎?沾粉油炸?还是……啊,该不会是做成螃蟹汤吧?

结果,我全猜错了。

端上桌来的,是一个浅底的圆形木桶,桶内有少许水,和“活生生”的小猫眼螃蟹。活的,活生生的,而且是咪呜咪呜……地“活着”。

如刚才森月先生说的那样,刚才在大厅看到的水槽中的东西,就是这些家伙吧?因为怕光,所以用黑色的布盖起来……咪呜、咪呜咪呜咪呜。

“作梦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可以在这里吃到小猫眼螃蟹。”

森月先生笑着说。“是呀!”、“真的耶!”妻子和海子立刻轮番点头附和,她们的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表情竟与我在深荫川遇到的那三个人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接着,森月先生以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平静地说:

“活的小猫眼螃蟹最好。”

“是呀!”“真的耶!”妻子和海子再一次轮番点头附和。

“来、来,吃吧!”

海子说着,并且第一个伸出手。她用筷子轻易地夹起一只在桶底咪呜咪呜逃窜的小猫眼螃蟹,然后迅速地把螃蟹直接送入口中。接着,她露出陶醉的表情,鼓着嘴巴,咀嚼口中的东西,并且咽下肚。

森月先生和我的妻子也先后拿着各自的筷子,伸入桶内。他们两人和海子一样,也露出陶醉的表情,把活生生的小猫眼螃蟹咀嚼下肚。

“你不吃吗?”

妻子问,我茫然地摇摇头。啊……强烈的晕眩来了,我忍不住手肘抵着桌面,用手掌支撑着脑袋。

“排斥吃活蟹吗?小猫眼螃蟹虽然是淡水蟹,但和溪蟹不一样,不用担心寄生虫的问题。”

话虽然如此——

我的手掌仍然支着头,再一次摇头。

妻子虽然露出感到奇怪的表情,却仍然拿着筷子,又从桶子里挟出一只小猫眼螃蟹,送进嘴里。就是在这个时候——

咪呜、咪呜咪呜……

那个声音又来了,比之前听到的更大声——我觉得是这样的。

咪呜咪呜咪呜……

……啊,这是?

咪呜、咪呜咪呜咪呜咪呜咪呜……

这声音……不是从桶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来自我们所在的包厢外面。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咪呜咪呜的声音与其他声音搀杂在一起了。卡沙卡沙、渣利渣利、喀沙喀沙、喳喳喳喳……太多那样的声音了。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下子进入刚才那样的妄想世界,一下子又回到现实的世界。

刚刚妻子吃的那只小猫眼螃蟹,就是……是那个。是那个,是正好超越“临界点”的“那一只”,一定是那样。所以所有从过去到现在,累积再累积的甲壳类的“怨念”终于满溢到这个世界,开始“作祟”了……

我恐慌地远眺着隔开房间与走廊的拉门,竖起耳朵倾听。果然……听到“咪呜”的声音,还有卡沙卡沙卡沙、喳利喳利喳利、喀沙喀沙喀沙、喳喳喳喳喳喳喳……许多的声音。

不只小猫眼螃蟹,还有松叶蟹、毛蟹、溪蟹、日本绒螯蟹、阿拉斯加帝王蟹、花咲蟹;此外还有种种不一样的虾类……所有的所有的甲壳类的怨念之灵,都拥挤到这个房间的外面了,因此……

小时候听到的“卡哩卡哩……喀唧喀唧……”的声音,和那时看到的可怕光景,不仅活生生地在我的脑子里复苏了。我两手抱紧一直在晕眩的头,更因为害怕而想狂叫、呐喊。

“你怎么了?”

妻子担心地问我。我试着鼓动纠结的舌头,以颤抖的声音,努力说出自己的想法。结果——

“放心,不会有作祟的。”

妻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自信,脸上还带着神秘的微笑。

“因为这些和你的理论不一样。”

“不一样?”

“因为小猫眼螃蟹不是螃蟹,也不是寄居蟹或虾子。基本上呢,它也不是甲壳类。”

“哦?”

“你仔细看。”

妻子从桶子里取出一只小猫眼螃蟹,放在哑然失言的我的面前。

“你看它的脚。有十三只吧?小猫眼螃蟹是***的同类。”